“成啊,两碗。”胤祥想都没想就开口说道。
他怎么可以这样!不减也就算了,他居然还往上加,早知道我就应该让他喝泻药的!我郁闷的踌躇着走到桌子边,泪眼汪汪的端起碗,捏住鼻子,“咕咚咕咚”的全部喝下了肚,一滴不剩。
将碗往桌上一撂我就冲出了房间,强忍着想要腹泻的冲动跑进了茅房,在连续拉了两天的肚子后我只想说,真不愧是中医的泻药方子,果然是博大精深的让我想一刀宰了那个开药方的人,他不知道茅厕蹲久了腿软啊!
胤祥在他的院子里收拾出了一间屋子让我搬过去,说是离的太远他怕我会逃走,但实际上这是为了他能够更方便的支使我,不过他还真是说话算话,不管去哪,总把我带在身边,生怕我会消失不见了似的。
胤祥进宫早朝的时候原本是想把我带进宫的,但因我只是一个婢女,不能随便进宫,于是胤祥便让我待在马车上,乖乖的守在宫门口等他出来。
十一月中旬的时候我迎来了康熙四十二年的第一场雪,也是我来到清朝后所看到的第一场雪,对于从小长在南方的我来说,北国的雪不但下的大气,而且美的让人屏息,雪花落在掌心,逐渐融化的冰凉触感足以让我激动。
胤祥掀开马车门帘进来,摘下头上的帽子,将身上的雪掸掉,我收回伸出窗外的手,将一直抱在怀里的暖炉递给他,帮他拍掉刚才未掸尽的雪。
回府换了件衣服后胤祥拿了把油纸伞便带着我出门逛街去了,虽然正下着大雪,但街上一如往常的热闹,我兴奋的在人群中穿梭,而胤祥则紧紧的跟在我身后,每次当我要撞到别人的时候他都能及时的将我拉回来,我冲他抱歉的笑笑,说了句“谢谢”后又再一次的跑进了人群里。
行至一家玉器店门口,胤祥朝里面张望了一下,然后将手里的油纸伞递给我,吩咐我在店门口等他,他买了东西就出来。
我在店门口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他有出来的意思,街对面正好有一家混沌铺,而此时我的肚子也有点饿了,正好可以边吃边等,待他买完东西出来也正好能吃到现成的混沌,打定了主意后我便快步的朝那混沌铺走去。
走了没几步,忽然有人从后面勒住了我的脖子,我正欲开口呼救的时候一块带有香味的帕子堵住了我的口鼻,我使劲的挣扎着,只觉得意识越来越模糊,最后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正文 二二'
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雕花大床上,屋内的摆设古朴简单,看着好眼熟,脑袋仔细的回想着,却怎么也想不起这是哪,起身下床去开门,但不管我怎么使劲拉,门就是不开,透过小缝可以依稀的看见门上搭了把锁。
我一向与人无怨,这究竟是谁跟我过不去要绑架我?就算是我真得罪了什么人,那人也应该出来跟我见个面吧,一声不响的把我关在这算是怎么回事儿啊。
我再次使劲将门晃的乱响,大声的喊道:“来人,放我出去,听到没有?我要出去,快开门。”
喊了近小半个时辰也不见有个人过来,我的嗓子喊的又干又哑,我气的用力的踹了门一脚后回身进了里屋,倒茶润润喉咙准备再接再厉的时候有人打开了房门。
我看着来人,愣愣的眨了眨眼睛,然后放下杯子快速的爬上了床,一把拉过被子将自己蒙了个严实。我大口的喘息,努力的使自己放轻松,我虽一向与人无怨,但却忘了京城里有个人可是我最大的对头,那个对头不是别人,正是我的阿玛!
阿玛三两步的走到床边,一把将被子从我身上扯掉,二话不说的退到一边,挥手让后面的两个家丁把我从床上捞起,押着我去了祠堂。
祠堂里供奉着兆佳氏家族列祖列宗的牌位,墙上还挂了一个穿着铠甲的四十多岁的男子的丹青,阿玛走到牌位前上香,我跪在下面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一下,心里火急火燎的想找个理由希望能蒙混过去。
待阿玛上完香,转过身来时手里多了一把戒尺,看着我厉声喝道:“双宁,你可知错?”
我吓的重重的磕了一个头,原本是想说知道错的,结果一张嘴变成了:“我错什么了?”话一出口我真想咬了自己的舌头,阿玛已经气的想扒了我的皮了,现在我竟然还不怕死的火上浇油。
“错什么?你居然还能问的出口?”阿玛拿着戒尺重重的敲了下桌子怒道:“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害的我们全家人性命不保?你又知不知道我这次是担了多大的风险才能保你一命?你难道非要看到我们家破人亡了才知道错吗?”
我只不过就离家出走了下而已,不用家破人亡这么严重吧?更何况现在不是没事吗,大家坐在一起开开心心的吃个饭,乐呵乐呵这不就过去了嘛,哪里有他说的那么严重。我缩着脖子,怯弱的小声嘀咕道:“现在没事不就好了吗,有什么好紧张的。”
“混账!看来我今天不罚你,你是不会知道错的了。”阿玛看着手里的戒尺思忖了许久后将戒尺放回了香炉前,走到那副丹青前低声呢喃了几句后从靠墙的架子上拿下了条鞭子。
那条鞭子又粗又长,团在一起像是条小蟒蛇般,我害怕的咽了口口水,跪着往后挪,身体轻颤着摇头说:“我知道错了,保证下次再也不敢了,求阿玛饶了我这一次吧。”
阿玛一点点的展开鞭子,不听我求饶,走近了后扬手就是一鞭重重的抽到我身上,我疼的惊呼了一声,趴在地上明显的感觉到后背火辣辣的疼,厚厚的棉衣被抽的裂开。阿玛听到我的痛呼声怔在原地不敢再动,看着我的眼神中满是疼惜。
阿玛紧邹着眉头,握紧了鞭子不待我再次出口求饶时,又是重重的一鞭抽到我身上,我抬手挡住脸,鞭子像是雨点般的落在身上,我哀嚎着在地上打滚,全身上下都疼的像是散架了一样,没有一处是完好的。
阿玛收了鞭子,怒道:“这顿鞭子不但是罚你,还要让你知道,祖上的规矩不是你一句不想就可以不遵从的,这次的选秀你虽然逃了,但是三年后你依旧会成为待选秀女入宫,若你还是这么任性妄为,那么届时不但你的性命不保,我们全家都会跟着你一块儿被处斩,究竟孰轻孰重,你自己在心里好好的掂量掂量吧。”阿玛将鞭子放回原处后便命人将我送了回去。
回房后我趴在床上稍动一下都感觉疼的彻骨,衣服被鞭子抽的全是一道道的小口子,虽是在屋里,可我还是觉得很冷。强忍着身上的痛楚坐起身,勉强的抬起胳膊去解衣服的扣子,解了还没几颗就难受的放弃了,重新躺回床上稍稍的盖上被子闭上眼睛睡觉了。
【文】睡的朦胧间好像听到有人在我旁边哭哭啼啼的,我不满的皱着眉头睁开了眼,见是小桃正坐在床边,梗咽的拿帕子擦着眼泪。
【人】我舒展了紧邹的眉头,有气无力的说:“小桃……我疼,你能先给我上个药换了衣服在哭吗?”
【书】小桃见我醒了忙收了帕子,起身大喊了一声“是”便慌忙的去拿药箱,我掀开被子,再次忍痛脱了衣服,冰凉药膏擦在身上让我不禁打了个寒颤,不过倒真是减轻了些疼痛。
【屋】帮我穿上了新衣后,小桃出去弄了个火盆进屋,寒冷的屋子顿时变得暖和了起来,我躺在床上脑子一片浆糊,也不知胤祥发现我不见了后会不会着急的满大街的找我,还有翊宁,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小桃重新坐回到床边,心疼的再次小声呜咽着,埋怨道:“老爷可真是够狠心的,不管格格做错了什么也总归是他亲生的,竟然狠心到要用鞭子,就是少爷犯了再大的错,老爷都没用过鞭子,怎么到了格格偏就……”小桃吞下了后面的话,不忍的替我掖好被子。
我轻叹了口气沉默着,也许这次我是真的错的太离谱了,我只知道选秀是为了充盈皇帝的后宫,没被选中的女子会分给皇子贝勒或者发还本家,却从没想过若是逃了选秀会是个什么后果,如今再仔细想来,这可真是一个足以杀头的重罪。
那么阿玛为了保我不受牵连肯定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今天这顿鞭子我受的可真是不冤枉,想明白了后心里才总算是舒坦了些,看向小桃问道:“我哥呢?他现在怎么样?”
小桃擦了擦眼泪,回道:“少爷前段时间娶了福晋,但和老爷还是跟以前一样,每隔几天就得吵闹一次。”
翊宁居然都娶了福晋,该不会他也是逃跑被抓了,然后不得已娶了福晋吧?若真是这样的话我们兄妹俩的运气会不会也太差了点?
躺在床上将养了六七天伤口才总算不再那么疼了,虽然伤口不大,可遍布全身,我总担心以后会留下疤痕,小桃知道我的担忧后费劲心思的帮我弄了点去疤的药膏来,换药的时候配合着外伤的药一起涂在伤处。
自我能下床走动后阿玛就命人把我的院门锁了,不许我踏出院子半步,有几次我不顾门卫的阻拦非要出去,阿玛知道后二话不说就带着鞭子匆匆的赶到我的院子,他往院门口那一站我就晓得了,今天若是出了这门,等着我的除了鞭子还是鞭子,于是我乖乖的回了屋,再不敢造次了。
从被软禁的那一天开始我就不知今夕是何年了,每天都浑浑噩噩的,只盼望着哪天阿玛心里一高兴就把我给放出去了。除夕夜本是一家人围在一起守岁团圆的日子,我却是一个人在这一小片天地里眼巴巴的看着院门,唉声叹气。
忽然听到一阵开锁的声音,然后就看见翊宁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饺子进来,我一见着翊宁就激动的从椅子上蹦了起来,一个箭步冲上前抢了他手里的碗,抓起勺子就狼吞虎咽的吃饺子。
翊宁满脸无奈的拉着我坐下,倒了杯茶给我皱眉道:“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急什么。”
我一边大口的嚼着饺子,一边泪眼婆娑的回道:“大过年的不能出去就算了,现在好不容易能吃到饺子了,我能不急嘛。”
翊宁沉默着不说话,待我把一碗饺子吃完了他才又说道:“还要吗?我再去给你弄点。”
“不要了,这些够我吃了。”满足的解决掉最后一个饺子,放下碗擦了擦嘴巴似做无意般将我一直藏在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你不是说好要带我一起逃走的吗?为什么你没来?”
闻言翊宁一脸苦相的叹着气,许久后才道:“出了点小意外,等我把意外摆平想去找你的时候阿玛已经发现你不在了,他一边派人府里府外的到处找你,一边命人严密的看着我,结果他没找到你,第二天就把我给软禁了,我被关了两个多月才出来,我原以为总算是自由了,没想到出来的第二天就被迫娶了福晋。”
听着翊宁的话我也是跟着一块儿无奈的叹气,我们还真不愧是亲兄妹,这边关完了他,那边就关我,这康熙四十二年是跟我们有多不对盘啊,居然让我们倒霉成这样。
在我被关的这段时间里翊宁的福晋曾来看过我几次,知书达礼的很有大家闺秀的风范,可是不知为什么我就是无法对她有好感,就算是她曾帮我跟阿玛说过好话,我也仍然无法对她改观。
过完年没几天就是阿玛大寿的日子,这天他特许我出了院子参加宴会,只是在我身后跟了四五个家丁,全是来监视我的,虽然对此我很不满,但也总归是出来了,于是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随他们去了。
跟着阿玛一块儿在门口招呼客人时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在我身旁响起,他说:“今日特来给尚书大人祝寿,祝愿大人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我木纳的转过身去,看着那熟的不能再熟的月牙白,心情相当的复杂,强忍着泪如泉涌的情绪,朝他一福身说:“给十三阿哥请安,十三阿哥吉祥。”
'正文 二三'
给胤祥请了安后我就一直低着头不敢看他,胤祥则一直看着我,微皱着眉头像是在想着什么事情,许久后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指着我,长长的“哦”了一声。
胤祥微笑着别过了视线,对一旁的阿玛说:“这是尚书大人的千金?”
阿玛疑惑的看看我又看看胤祥,笑回:“是,这是小女双宁,让十三阿哥见笑了。”
“尚书大人好福气啊,生了这么一个听话懂事的闺女。”胤祥在听话和懂事上加重了语气,含沙射影的说我那天没有乖乖的在玉器店门口等他,胤祥白了我一眼继续道:“之前侧福晋和双宁曾有过一面之缘,两人相谈甚欢,福晋本想在第二天请双宁去府上做客的,只可惜不知双宁家住何处便作罢了,今日有幸得知双宁是尚书大人的千金,日后福晋若再想请双宁去府上做客,还望双宁能赏脸去府上一聚。”
这番话听完我早已是冷汗直流,这家伙真不愧是皇子,说谎都不带眨眼的,更郁闷的是阿玛居然还相信了,看着我和胤祥哈哈一笑说:“难得十三福晋这么看得起小女,改日定当让小女登门去拜访福晋。”
胤祥冲我不客气的微扬了下下巴,颔首道:“那我就让福晋备好水酒等着双宁光临寒舍了,尚书大人请。”
“十三阿哥请。”阿玛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偏头冲我吩咐道:“快带十三阿哥入席。”
我抬手擦了擦额间的冷汗,恭顺的领着胤祥进去,没想到他只是和阿玛说了几句话就把我的禁令给解除了,只是他最后的那句话,我怎么越想越觉得有点羊入虎口的感觉呢?而且当他得知我是尚书千金的时候一点也没觉得诧异,所以,他果然是早就已经把我的身家背景调查清楚了。
胤祥不着痕迹的上前走近我,经过花园的假山时他四处张望了下,确定没人后粗鲁的拉着我躲到了假山后面,胤祥生气的瞪着我不言语。
我紧靠着假山,不知是因为心虚还是害怕,别过了脸不敢看他,一时间两个人都沉默着,气氛变的有些紧张,我试探性的稍稍扭头偷看他,但是一看到他那生气的凌厉眼神后吓的我连忙收回了视线再不敢偷看他。
半晌后胤祥捏住我的下巴,迫使我与他四目相对,怒道:“不管是什么原因,你竟然敢两个多月没消息,是不是非得要我好好罚你一次,你才知道错?”
一听到要被罚我就不自觉的一瘪嘴,梨花带雨的小声抽泣着,不爽的一掌拍掉他捏着我下巴的手,背过身去额头抵着假山无声的大哭着。
胤祥因我这突如其来的大哭慌了神,轻拍着我的后背安慰:“你别哭啊,我刚刚,刚刚只是在和你开玩笑,不罚你,真的,我保证不罚。”
我抬手擦了擦眼泪,小声的哽咽着转过身,拉起他的胳膊,将眼泪鼻涕全擦到了他的衣袖上,末了还用他的袖子使劲的擤了个鼻涕。
“咦……”胤祥嫌恶的收回了胳膊,掏出块帕子给我,嗔怪道:“你好歹也是个大家闺秀,就不能斯文点?这还是新衣服呢,现在弄脏了你得负责给洗了。”
闻言我真是哭笑不得,前面还在安慰我呢,现在就要我给他洗衣服了,这家伙就不能不欺负我?我郁闷的瞪了他一眼,小声的抱怨道:“坏蛋,亏得我这两个多月来成天想着你,现在见到了,你就这么欺负我?也不知道先问问我过的怎么样,开口就说要罚,真是讨厌死了!”
胤祥上前轻轻的将我揽进怀里,在我的耳边心疼的呢喃:“就是因为我知道你过的怎么样所以才没有问,发现你不见了以后,为了找你我差点就要把整个京城翻过来了,还好我查到你只是被带回了家,刚松了口气就听说你挨了顿鞭子,双宁,你怎么就那么不让我省心呢?”
紧紧的圈住胤祥的腰身,好不容易止了哭,现在因他这番话,我又感动的红了眼眶,胤祥的双唇滑过我的眼睛,在我的额头印下了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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