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林敬之原本打算吃完饭再说的,不然若是林老太君非要保那李管事,二人起了争执,会气的老人家吃不下饭,但现在林老太君当先问出了声,他也不好再压着,就将今天查李管事的经过,大概说了遍。
尽量林敬之诉说时,十分注意措词的运用,但林老太君坐在首位上越往下听,脸色仍是越沉的厉害,毕竟这李管事是她亲手提拔上来的,后院也一直由她管辖,现在奴才犯了错,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她自然也跟着丢脸,不过现如今这事情还没有闹大,若是能偷偷压下来,她的面子也好看一些。
想到这里,她眸子微微一眯,却不小心瞟到了坐在一旁的唐郁香,随即心头大喜,这个孙媳虽然本身的条件不错,很适合当主母,但到底还是缺乏调教,不如就拿这件事来考验考验她,打定主意,她便笑道:“郁香啊,奶奶已经老了,懒的再管这些闲事,敬之又是男人,不好插入后院的事情,不如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办吧。”
若是先前那些奴才们只是提醒自己以后要小心提防着些,不要冲撞了这位二奶奶,那么现在听到这句话后,就已经开始想着怎么巴结了。
若不是真心诚意,林老太君绝不会给唐郁香授予权力。
毕竟这后院本来就人多事杂,多一个权力大的主子,就会多一份矛盾,一些精明些的奴才,则已经认定,这是林老太君在着手培养接班人了。
唐郁香自被抢进林府后,就一直盘算着想个什么方法,可以平平安安的离开,然后做个医师,医病救人,挣些小钱,平平静静的过日子,所以对于以前林老太君暗示要让她继承林家主母的事情,一直没有放在心上。
反正要走,又何必想太多,这是她以前的想法,但现在猛然听到这么一句后,却是心中一惊,老太君先说自己老了,后又给她权力,要她处置一个管事,这意味着什么?
难道林老太君真的觉得精力不足,要将权力移交给她么?
若果真这样,可如何是好?
这里不是她想要过一辈子的地方,别人羡慕林家主母的位置,她可不稀罕,甚至在她看来,一天给林敬之做三顿饭,都觉着委屈,更别说管理家事了。
就是今晚这顿饭,都是两个小丫环逼她做的,用来给林敬之陪罪,不然就不理采她,她哪里能答应下来,赶紧回道:“老太君,孙媳还年轻,哪里能办的了这么大的事情,您还是让别人去处理吧。”
这话一出,厅内众人有一大半人脸色变的古怪异常,从来都只见过谋求权力的,推拒不干的,这倒是头一遭见。
“老婆子我也是从你这个年龄过来的,明白你的心情,不过年轻不是理由,不经历些事情,你又怎么能成长起来?林府上上下下有几百口人要打理,你若是不早点积累些经验,日后等我走了,你可如何是好?这事就这么定了,不许再推。”
林老太君说到最后语气有些严厉,唐郁香虽然心有不甘,但也只能咬着牙应了下来。
“二爷,您可是有段时间没去看看天儿了,天儿可是经常催问妾身,您什么时候能过去逛逛呢。”林周氏见气氛有些沉闷,就没话找话的说了一句。
林敬之先是一怔,脑海里就浮现出一个四岁多的小男孩,长相很可爱,也很乖,“这几天事多,到是把天儿给忘了,明天,明天我就看看天儿,好久不见,也不知道又长高了没有。”
听林周氏提起天儿,林老太君也换上了一脸的慈祥,如今林府,她就只有这么一个重孙,当然是喜欢的不得了,“嗯,我也好久没见天儿了,明天用午饭的时候,你把他带过来给我瞧瞧。”
林周氏赶紧应了声是。
“大嫂,你昨天受了惊,晚上睡的可好?”林周氏现在才二十出头,却要守活寡,昨天又见了血腥,使的林敬之多少有些担心。
林周氏自丈夫死后,眉宇间便日日藏着一丝忧愁,没有亲身经历过,就不会知道做寡妇的日子有多么艰难,晚上屋子里永远只有一个人,躺在床上,要孤单的面对那无尽的黑暗,强忍着寂寥与害怕,捱到天明,而若是不小心作了噩梦,则只能抱紧棉被,独自在床上打着哆嗦。
白天不敢随意出门,生怕惹来什么闲言碎语,再加上以前院中还有个打她主意的林礼之,她更是活的小心翼翼,步履维艰。
此时虽然知道林敬之是小叔子,问她晚上睡觉的问题有些唐突,但她还是心头一暖,红着脸道:“谢二爷关心,妾身昨夜睡的还好。”
林敬之原是出于本能的关心,没想那么多,但林周氏一脸绯红,娇羞的美态映入林老太君与唐郁香的眼睑后,却是另有一番心思。
唐郁香是不屑,外加气闷,还有一点点堵的慌。
不屑林敬之打自己嫂嫂的主意,气闷自己真是犯贱,干嘛要听小丫环们的话,又巴巴的做好饭菜来讨喜人家,至于为什么会发堵,她觉得毕竟她如今是林敬之的正妻,自然会不高兴。
林老太君的意思最为明确,只要嫡孙喜欢,她可以马上就将林周氏许给林敬之做小妾。
当然,话虽这么说,但最好还是不要太过着急,毕竟她已经有了一个重孙子,现在最想要的是,是抱嫡重孙。
林老太君的眼光在林敬之与林周氏身上打量了一圈,见林敬之眼光清澈,并没有急色的表现,微微松了口气,她还真怕林敬之已经情动,要忍不住一亲芳泽了。
林敬之身边每多一个喜欢的女人,就会分掉唐郁香一份宠爱,那么她抱嫡重孙的日子,就会要延长许多。
“敬之,马上就到粮食丰收的季节了,接下来的日子会很忙,你可得小心着些自个的身子。”纳妾的事,还有后院的事,本应该归女人管,男人,应该处理府外生意上的大事,林老太君不想让嫡孙太过操心这些琐碎的小事,就提醒了他一下。
“孙儿知道了。”林敬之本想着唐郁香第一次理事,难免会心中紧张,打算在一旁帮衬,但见林老太君不想再让他插手此事,只好作罢,再则粮食丰收的日子,与闹蝗灾的日子差不了几天,他也的确该早点做些准备了。
吃过了晚饭,林敬之与唐郁香一起恭送老太君离开后,并肩走向了自己的院落,此时月亮已经升了老高,柔和的光芒倾泄而下,给大地披上了一层带着神秘色彩的银纱,轻踩着满地的月光,一阵晚风吹来,使的二人衣衫猎猎,发丝飞扬。
知冬与知秋隔了几米远跟在二人的身后,脸上乐开了花,二奶奶受林老太君的亲眯,被授予了权力,她们这些做下人的,身价自然也是水涨船高,以后就是府中的管事见到她们,怕是也要陪上三分笑脸。
她们以前只是普普通通的丫环,哪里有过这等体面,所以越想,越高兴,估计今晚这二人,是睡不着觉了。
唐郁香现在心情很不好,很不想理会身旁这个色相公,但林老太君要她处理好李管事这件事情,却是有些麻烦,她心中没底,所以不得不想办法与他搭话,然后好好商量商量。
尽管她与林敬之相处的时日不长,但也知道这个有些好色的相公为人还是不错的,他要处罚的人,应该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李管事这个人她曾听人说过,是林老太君亲手提拔上来的管事,说是心腹也不为过,如今要查办此人,却是不得不小心行事,不然若是领会错了林老太君的心思,她以后怕是不会再有好日子过了。
她故意放缓了脚步,想着林敬之能当先开口,但那个家伙却冷冰冰的,一言不发,就像根木桩一样,当真让人气恼。
走出去几十步后,都不见身旁的男人开口,直把唐郁香胸闷的想要大骂林敬之一顿,都怪这个家伙,害她被硬抢到林府冲喜,天知道这个男人是死是活关她什么事!
还有李管事这件事,若不是他强自要追查,这事也轮不到她来管。
可气归气,唐郁香到底是个有理智的,明白已经身陷林家狼窝了,万不可意气用事,不然到最后,怕是连骨头都剩不下。
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唐郁香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不过还是忍不住剜了身旁的男子一眼,这一眼望去,却是微微愣了愣神,因为此刻林敬之俊逸的侧脸辉映着月光,身形挺拔,行走间,轻风吹乱了发丝,凌乱的舞着,飘逸之极。
‘罢了,看在你长的还算不错的份上,本姑娘就勉为其难的再帮你一次吧!’回过神来后,唐郁香意味难明的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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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官差上门
林敬之并不是不想与唐郁香说话,而是想着应该怎么开这个口,毕竟这件事关系到了老太君的颜面,而李管事,又必须得严厉惩治。
思考了半晌,他才决定先把李管事做的坏事说出来,可一偏头,才发现,唐郁香不知何时落后了几步。
唐郁香没想到林敬之会突然看向自己,二人的目光便在半空撞了个正着,心中正暗自夸赞眼前男子长相俊俏的她小脸一红,赶紧将慌乱的眼神移到了一边,心中暗自祈祷,‘没看到,他没看到我在偷看他。’
此时夜色已深,林敬之并没有看清楚娇妻脸上的红晕,和眼神中的慌乱,只是觉得披着月光的唐郁香,宛似天上的仙子般,高贵迷人,他先是轻咳了一声,才道:“郁香,为了查李管事,我今天几乎耗费了一下午的时光,这个人胆大妄为,不但欺负下人,甚至连主子都不放在眼里,婉姨娘与玉姨娘,都吃过他的亏。”
唐郁香原本正心虚的盯着自己的脚尖,生怕林敬之刚刚瞧出来了点什么,那她以后可就没脸见人了,却不想林敬之一张嘴,就扯出了婉姨娘与玉姨娘,莫名其妙的,一股怒火就自胸中腾腾的升了起来。
自己顶着伤,给这个家伙做饭烧菜,可这个家伙却没心没肺的跑去与另外两个女人风流快活,凭什么自己就是天生吃苦的命,还有知冬知秋这两个小丫头,闲的没事干,非要跟自己闹脾气,逼着自己晚上又给林敬之做了一顿药膳。
心中火大,她的脸色自然就不好看,冷笑道:“二爷,您就是心疼两位姨娘,也不能太过偏袒吧,李管事只是个奴才,哪来的胆子敢让主子吃亏,你可别只听一家之言,就被两位姨娘迷晕了头。”
平日里唐郁香虽然不喜说话,对林敬之爱搭不理的,但林敬之知道她只是一时无法接受自己被硬抢进林府的事实,本性还是很不错的,这么刻薄的话,林敬之以前还真没想到,会从唐郁香的嘴里说出来,他的剑眉一皱,心中升起一丝不快,
“郁香,我都说了,为了李管事的事情,我可是几乎查了一下午,还找来十几个下人做人证,绝不会有错。”
“还有,我可没被两位姨娘迷晕了头。”
“哼,十几个下人?二爷,说句你不爱听的,谁想陷害人的时候,不得提前找几个人证,更何况两位姨娘还是主子,光是手底下使唤的丫头,也能凑齐十来个吧。”唐郁香心里不舒服,撇了撇嘴,自以为是的猜测。
林敬之听完这句话气的胸膛一阵气伏,“你查都没查,怎么就知道是两位姨娘要陷害别人?”
唐郁香小时候就生活在豪门大院里,这种事还真见过不少,尤其是那位唐夫人,仗着自己是正室,人又长的漂亮,把个唐老爷迷的晕头转向,可没少陷害过别人,“怎么,我只是随意说了两句,也没说一定就是两位姨娘陷害别人,你吼什么吼?
哼,还说自己没被两位姨娘迷晕,我才不信!”
“你,你……”林敬之闻言直气的说不出话来,他想不通唐郁香今天怎么变的如此不可理喻。
唐郁香则将绝美的小脸一仰,下巴高高抬起,摆出了一副胜利者的模样。
直到这个时候,跟在二人身后的两个小丫头才发现了不对劲,怎么刚刚还似一对亲密无间的壁人般在月下散步,这么一会的功夫,就吵起嘴来了。
知秋性子急一些,上前就把唐郁香拉到了一边,小声责怪道:“二奶奶,您怎么能跟二爷吵架呢?看把二爷给气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知冬没有言语,只是一脸幽怨的看着这位二奶奶。
这两个小丫头虽然没读过书,不懂得‘妇者,伏于人’的道理,但也明白夫为妻纲,女人是不可以跟自己男人顶嘴的,更别说将自己相公气成了这般模样了。
眼见自己的贴身丫环胳膊肘子往外拐,唐郁香也是一阵气闷,先前趾高气扬的得意劲瞬间不翼而飞,小脸也垮了下来,这两个小丫头的胆子如今是越来越大了,敢明目张胆的与她作对,中午吃饭时就因为她提了下让林敬之去见姨娘,就合起伙来不理她,晾了她一下午,正因如此,她才不得不委曲求全,又亲自给林敬之做了晚饭。
当然,她心里明白,这两个小丫头是真心为了她好。
林敬之见唐郁香被两个小丫环拉到了一边咬耳朵,低声细语,也听不到在说些什么,胸中气闷下,便当先离开。
望见二爷竟然先走了,两位丫环可吓了一大跳,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二奶奶,待会回去,您就给二爷认个错吧。”知冬一脸担心的说道。
知秋也出声附和,“是呀,二奶奶,您以后要想在林府站稳脚跟,没有二爷支持,是不行的。”
唐郁香撇了撇小嘴,一脸的不耐烦,但见两个小丫头大有你不答应,今晚就不让你回屋睡觉的架势,只好胡乱的应了一声。
等三人回到了卧房,林敬之已然提前睡下,两个小丫头守在外室,唐郁香则轻手轻脚的走进了内屋,借着月光,她见林敬之仍然和以前一样,睡在躺椅上,一动不动的,呼吸悠长,应该是睡着了,这才松了口气,虽然昨夜她与林敬之同宿一室,但仍然急张不忆。
来到床边,她飞快的脱掉绣花鞋,然后爬上床,把床纱拉了下来。
直到用棉被将自己裹了个密不透风,她紧绷的神经,才渐渐缓了下来,她不想留在林府,也不想与林敬之有感情的纠缠,更不想与这个相公有夫妻之实。
林敬之只是早到了一小会,哪里能这么快就睡着,他眯着眼睛,瞧着唐郁香一脸的小心翼翼,没来由的,从心底升起一丝挫败感,直到见唐郁香拉下床纱,曼妙的人影也躺了下去,这才轻声一叹,缓缓的睡去。
虽然昨夜有心事,但林敬之还是一大早就爬了起来,他现在和唐郁香睡在一个屋子里,彼此都很尴尬,所以起床的时候,最好能一前一后岔了开来。
知冬与知秋在外室听到内屋有了响动,就直接掀帘走了进来,见林敬之依然像以前那样睡在躺椅上,眸子里皆是闪过一丝失望,同时二人暗自担心,二爷昨晚不会真的被气坏了吧,不然二奶奶貌若天仙,谁能抵挡的住如此诱惑?
昨天早晨她们二人误以为二爷与二奶奶圆了房,还暗自偷偷乐了好半天,直到二奶奶又气又恼的摇头否认,又在床榻上找不到验明破处的白色元帕,这才心有不甘的承认了事实,二爷与二奶奶一天不圆房,就一天不能落实二奶奶正妻的身份,这可是大事,怎能叫她们不担心!
林敬之可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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