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没等孙子期反驳,蔺晖就漫不经心地插了一句进来:“你究竟是来拉我们入伙的,还是纯粹想给我们添堵的?”
“都有。”关珊意味深长地看了余城一眼,道:“本来是想放下恩怨先对付余明山的,但我发现自己真是见不得这野种过得好。”
“那就拉倒吧。”蔺晖淡淡地,“这种合作关系,保不准比余明山还要棘手。”
关珊讽刺地笑了笑:“哦?你把自己归在他那边,所以你们现在已经算是一伙的了?”
蔺晖假模假样地笑了一下。
余城捏着拳头站了起身,沉声道:“今天的事,你有个心理准备,我不会就这么算了。”
“这就要走?”关珊说,“我们正事还没开始谈呢。”
“谈不来。”余城搂着孙子期的腰将她捞起来,“你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别烦我。”
“你怎么还会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关珊嗤笑了一声,“以为这样就逃得开?”
“我没想着要置身事外。”余城冷冷地睨了她一眼,丢下一句话。
“这笔账,我会算得清清楚楚的,你跟余明山,谁都跑不了。”
***
日头已经渐渐西沉。
一行四人,肩并肩地走出山顶别墅。
公路上停满了一排排黑魆魆的车,关珊的人西装革履地守在铁栏边,对面站着两拨人,气氛隐隐地绷紧,颇有一些一触即发的微妙。
邵扬站在一群干练的男女中间,拧着眉头,看见孙子期扶着小粒出来,立即沉默地上前把人接了过来。
那一瞬间,孙子期看见他腰间不仅别着匕首,还别着一支枪。
“叫你们老大今晚来见我。”余城牵着孙子期,低声吩咐了一句。
“是。”邵扬也一改平日的吊儿郎当,认认真真地应了一声,随后对身后的人做了个手势,将小粒扶了下去。
孙子期回头看蔺晖。
蔺晖叼着一根烟,正翻着口袋找打火机。
“哥。”她喊他。
“嗯?”蔺晖没看她,但却准确地掐了一下她的脸颊,还喃喃自语了一句,“……干,打火机掉里面了。”
孙子期远远地指了指左前方。
黑色的越野车车群之中,赫然停着一辆银色的宾利。
聂云涛一身深灰色定制西服,站在车边看向他们。
蔺晖一脸闲适,老熟人见面一般,冲他随意地扬了扬手。
聂云涛周身都是肃杀的冷,定了半晌,才迈开一个步子。
“啧,居然过来了。”蔺晖眼睁睁看着聂云涛向自己走来。
孙子期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你走了多久,他就找了你多久,你……你别再逼他了。”
“我哪敢?”蔺晖虽然笑着,但眼角眉梢都是冷意,站在原地静静地等。
“走吧。”余城罕见地沉默,将孙子期往潘彼得的车方向带。
孙子期走了两步,又回头,道:“过几天就是我生日,你答应了跟我一起过的,还有我妈,她很担心你,你得跟我回一趟半山园……”
“知道。”蔺晖笑着摆了摆手,“放心,我不跑,你去吧。”
得了他的保证,孙子期这才稍稍定了定心,转身准备往前走。
哪知这回轮到余城回头了。
“给你。”
他从裤兜里摸出一根葡萄味的棒棒糖,远远地抛过去给蔺晖。
蔺晖难掩惊讶地接住。
“你外甥的糖,”余城面无表情道,“戒烟,顶用。”
蔺晖愣了半晌,忍不住笑了出声:“我没打算戒。”
“随你。”余城毫不在意地拉着孙子期就走。
蔺晖还兀自笑着,一边吐出唇间的烟,一边手指笨拙地撕开塑料包装,捏着细纸棒将糖果叼进了嘴里。
十米之隔。
潘彼得替他们拉开了车子的后座。
孙子期踏了一只脚上去,余城却拉住她,搂着她的腰将她半抱了下来。
“怎么了?”她疑惑地看向他。
余城没答她,自顾自对潘彼得说:“我自己开车,你们跟在后面。”
“你干嘛?”孙子期被他强行塞进了副驾驶座,还被扣上了安全带。
“没干嘛,想两个人待着。”
余城绕到驾驶座,砰地一声关上车门,随后扣好安全带,利落地打转方向盘,踩下油门沿着白色公路咻地一下飚了出去。
***
y城有一条非常有名的白色公路,沿海靠山而建,里程相当长。
这一晚,余城顺着这条沿海公路开了好几个来回。
他一直专心致志地开着车,车速不算太快,但也不慢。孙子期刚上车的时候喊了他几声,他面无表情地“嗯”着回应了,也没别的话,明显的沉默态度,几次下来,孙子期也就由着他了。
他心情不好,她陪着就可以了。
也不知开了多久,余城终于将车子停在了一处偏僻的山顶。白色的风力发电机在夜幕下依然显得很醒目,孙子期落了车镜,趴在上面往外看它们时快时慢地转。
余城始终安静地看她缩成小小一团的背影。
直到她数腻了转圈圈的风车,半眯着眼睛回头。
余城伸手过去,替她抿了抿被吹散的发丝,哑声道:“我想孙乐童了。”
太久没说话,他的声音有些生疏的磁性,沉沉的,铺着灰一般。
孙子期侧头蹭了蹭他的手掌,道:“他睡了。”
“我知道。”
“明天给他打电话。”
“等不及了。”余城将手收了回来,转而去握方向盘,“我们现在回家。”
“不行。”孙子期声音在夜风中低低道,“你还有工作”
余城垂着眼睛,道:“随便,不干了。”
孙子期直起身子看向他,正色道:“你冷静一点。”
“我哪里不冷静?”余城的声音稍稍变大了一些,但没敢看她眼睛。
孙子期一步都不退,直接道:“你别对我发脾气。”
沉默片刻。
“……我没有。”余城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将额头抵在方向盘上,一只手讨好地伸过去拉她,“你别生气。”
孙子期将他推开,平声道:“这些事,你又不是一点都不知情,这么大反应做什么。”
“我不该这么大反应?”余城听得气闷,又抬眼看她,“那你瞒着我做什么?”
孙子期定定地看着他琥珀色的眼睛,反问道:“你觉得呢?你觉得我瞒着你做什么?”
她态度一硬起来,余城就受不了了,心中乱糟糟地憋着一股火气,也只能硬生生地往下压。
“……操,你别生气。”他微微有些沮丧地叹了口气,强硬地抓着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还喃喃道:“……你亲亲我。”
孙子期没动。
“……你亲亲我。”余城低头吻她的手指,紧接着,一边轻声呢喃,一边顺着她的手指一路向上,一口咬住她的颈侧皮肤。
孙子期被他咬得拧了拧眉头,却也没推开,隔了几秒,才抬起手将他的脑袋搂住。
他寻求什么抚慰一般,沿着她脖颈的线条,流连至她起伏的胸口。
她穿着一件船领针织衫,牙齿咬住边缘,轻轻一拉,胸前的风光就露了出来。黑色胸衣是前扣式的,他没用手,只用口唇跟牙齿,花费了一番功夫才将扣子打开。
她的左胸上有一颗小巧的痣,就在心脏的位置。
他微微用了几分力气,吮咬着那里,在那里留下了一道泛红的印子。
孙子期觉得有些疼,手指揪着他的头发,却始终没推开。
等他觉得够了,喘着粗气抬起脸来,孙子期正蹙着眉头细细地咬自己的下唇。
“……你过来。”他哑声唤她。
“怎么过?”她的眼睛因为他的动作而蒙了一层雾气。
他反手将车镜升起来,长腿一蹬,将驾驶座的座椅往后推到尽头,随后向她敞开怀抱,道:“过来。”
孙子期往车后镜望了一眼后面一长串的车队。
咬咬牙,还是按着他覆着匀称肌肉的肩膀跨了过去。
余城一只掐着她的腰,让她分开腿跨坐在自己身上,另一只手按着她的单薄的肩膀,将她按在方向盘上,一言不发地就俯下身吻她。
嘴唇相贴的瞬间,感受到对方的温度与情绪,仿佛心脏也紧贴在一起了似的,孙子期觉得很安稳,又莫名地觉得很委屈,被他舔着上颚,总以为自己眼角都要发热了。
余城一边亲,一边有些克制不住地将她的裙子往腰上卷起来,将手探了进去。
“你看着我。”
在她习惯性闭上眼睛时,他偎在她耳边轻声呢喃:“你要看着我干你。”
孙子期被他搅得浑身发颤,腿都快勾不住他的腰了,此时只能紧紧抓着他的手臂,被动地承受他野蛮的动作。
他很不安。
而这种不安,来自于她。他口拙得很,学不会其他的表达方式,最终只能通过最原始的性来表达。
她懂。
***
这里是山顶,尽头路,后面一条长长的车队将来路堵住了,没人上得来,给他们提供了不被打扰的条件。
但孙子期还是害羞得不行。
纵使是迈巴赫,也禁不住他那么孟浪地摇啊,后面一群安保公司的人都盯着呢,她又没有他那副厚脸皮,完事后到底还是有些脸热。
余城自己还敞着拉链,先动手将她的衣服整理好了,随后打开天窗散味。
孙子期被弄得手趴脚软地,只能顺着他躺下的姿势,趴在他身上休息。
他一手搂着她,一手抓着她的手指自顾自地玩。
“媳妇儿。”
不知沉默了多久,耳边尽是山间虫鸣,他突然喊了她一声。
“干嘛?”孙子期懒洋洋的,连眼睛都没睁开。
“你说,”他凑过去亲了亲她的耳朵,“余远他,是我哥吗?”
孙子期静静地半睁开眼,侧着脸听了一会儿他的心跳。
“是。”
她回答他。
余城抓着她的手顿了顿,末了,才道:“好。”
沉默了一会儿。
他又问:“那蔺晖呢?”
“他是我哥,”孙子期贴着他的胸膛,道:“你大舅子。”
余城抓起她的手,在手背处落一个吻。
“……好。”
这一夜,他们相依在狭小的车厢里,飘飘荡荡地呼吸,飘飘荡荡地看夜晚的云。
好像一切都与他们无关。
第78章 番外之第一次()
五年前。意大利。佛罗伦萨。
孙子期刚跟余城在一起的时候,两个人还是跟以往一样相处。
他背着吉他,握着一卷毛姆的读书笔记,在街角的露天咖啡馆等她从学校回来。她一见他就浅浅地笑,然后扔开书包在藤椅上坐下来,凑过去吃他盘子里的三文治。
这当然不是晚餐。
他们的晚餐向来讲究,今晚,他们要去老桥旁边那家有名的小店吃红焖小牛肘。
他是典型的肉食动物,嘴巴也挑,极爱吃牛肉。所以她在学校里总会有意无意地打听几点好吃的店,就等着回来带他去。
吃完晚餐,就是例行散步。
一定要散步。
从西往东,一路向着她的小公寓。
大概是面相的问题,他习惯性斜着嘴角笑,不露出牙齿,看起来很内敛,但奇异地又有种张扬的性感。
阿诺河边总是会蜷缩着一些衣衫褴褛的流浪汉。
他们大部分都四肢健全,其中一部分甚至很年轻强壮。两个人这么漂亮的亚洲人走在佛罗伦萨的街头,有时候会格外引人格外注目,有些流浪汉小伙子会调侃似的吹几声口哨,有些会应景地唱几句歌。
还有些,会声情并茂地高声朗诵几行诗。
孙子期记得最清楚的,是一个金发金眸的年轻人,他给他们念了一首聂鲁达的《我在这里爱你》:
“……有时我在清晨苏醒,我的灵魂甚至还是湿的
远远的,海洋鸣响并发出回声
这是一个港口
我在这里爱你
我在这里爱你,而地平线陡然地隐藏你
在这些冰冷的事物中,我仍然爱你
有时我的吻借这些沉重的船只而行
穿越海洋永不停息……”
就是在这一天,余城在她的公寓下面抱了她很久。
她嗅着他怀里清新的气息,微微挣开,拉着他的小臂,将他带进了自己的门里。
“我给你画幅画。”她给他端了一杯水过来。
这是她第一次给他画画。
有时她会因为无聊而上街去给路人画肖像,画成之后路人爱给多少就给多少。
但在今天之前,她从来没有给他画过一幅画。
他抿着嘴唇,点点头,抓着自己衣服的下摆,一把将t恤脱了下来。
孙子期当时愣了愣,看着他抽开裤头绳,连忙急道:“不、不用脱,我只画头像!”
余城顿了顿,也没重新将裤头绳绑好,就让运动裤这么危险地挂在胯上,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她,往后坐了下来。
一副素描,画了一个多小时。
屋里很热,余城暗着眼睛看向面前的人,孙子期没敢拉开窗帘。
他就像是他们一起到美术馆里看见的那些雕塑,四肢修长,全身都覆着一层匀称而优美的肌肉,弓身坐在她床上的时候,双臂枕在膝盖上,上身向前倾,就像一只年轻的小豹子,一副隐隐紧绷的姿态。
孙子期只觉得自己手指都有些发抖。
他丝毫没有掩饰自己。
无论是自己的身体,还是自己的反应。
孙子期有些紧张,脑海里飞速地划过当年第一次在酒吧里见到他的情形。
直至他错手碰倒桌上的一个玻璃杯,孙子期听着那声清脆的响,突然奇异地镇定了下来。她捏着自己被炭笔染黑的手指,走上前去,俯身要捡起碎片。
“别碰。”他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接着,他扶着她的腰,顺着床沿跪了下去,仰着头,冰凉的唇细细地吻了一下她的左手指尖。
“……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吗?”
半晌,他哑着声音问。
孙子期的心跳得很快,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生硬地“嗯”了一声。
于是他近乎虔诚地跪在碎了一地玻璃渣的木地板上,顺着她赤‘裸的小腿往上一路亲吻,一路摸索。
“……ophelia。”
吻到她嘴唇的时候,他喃喃自语地呼唤她的名字。
她鼓起勇气,反手将自己裙子背后的拉链拉了下去。
白皙的肩膀跟瘦得可怜的胸口彻底露出来的瞬间,耳边还能听见他变得粗重的呼吸。
紧接着,是他小心翼翼的嘴唇跟手指,微微发着烫地抚摸着她,一次又一次。
“我爱你。”
以及他低哑得似夜晚波涛的声音。
第79章 孙氏夫妻()
虽然中间有过小小的争执,但余城还是坚持送了孙子期回c城。
他本来是想干脆跟郑平洲说一声,这段时间状况挺多,打算暂且把电影的事情搁一搁。奈何孙子期不同意,说他浪费钱又浪费剧组资源。
于是他又想让孙子期留在y城,再拍一个星期左右他也能勉强抽身先走,搭景的选址离c城不远,到时走动也方便。奈何孙子期还是不同意。
“我工作室不用开了?干脆把招牌砸了算了?”
“行行行,回回回。”余城“啧”了一声,两手一举,直接认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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