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好人,帮历管事求情。千婳猜想,历管事如此,最痛心的应该是三长老。
“那你有什么打算?仍旧小心翼翼地呆在族里?”三长老好奇地看着面前的这个小丫头,不可思议千婳的这些“歪理邪说”都是从哪力冒出来的。
“那三长老就派我一些族外的任务,反正修真之人,在哪都是一样修行。”千婳坦然地与三长老对视,口中不咸不淡地为三长老出着主意,仿佛一切与自己无关。千婳现在知道了妖灵对自己的修为帮助甚大,所以,在不在青兰台修行,已然是件不重要的事了。
闻言,三长老也觉释然,想来自己一把年纪,居然还没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看得开,“也好!反正族中尚缺许多稀有材料,你可以带上他,去城外猎些妖兽,什么能用、什么不能用,不懂的尽管问他。”
站在千婳和三长老身边的弟子心下大约很苦,原本安逸的日子,就因为自己的见机行事变成了颠沛流离。不过,他也真是佩服千婳,她这样一个比自己还年轻的女子,就能生有这么豁达不与人争的心思。
想一想,自己能跟着千婳,说不定也是一番造化和一份天定之数,毕竟,三长老这么看重她,回来青兰台不过是早晚的事。
说走就走,翌日,千婳便下定决心出城去。这一次,自己师出有名,应该不算叛逃。而且,她知道猎兽是个危险活儿,搞不好还会伤了性命。
她瞧着那名弟子不过是炼气期中阶八层的修为,不愿意累及他命,所以她打算悄悄离开,晨曦还没完全到来,千婳已经整理好行装
。左右看了几次,自己带来的一样东西都不少,向着铜镜里的自己鼓励地一笑,就走向门口。
门方打开,一个黑影就立在自己面前三步的地方。可能是在禁地中呆了一天的缘故,千婳警惕地向身后退了一步。
“千管事,我在族中支了十个储物袋,应该够咱们用上一年半载的了!”听这嗓音,千婳的脸就黑了黑,这弟子怎么那么执着,她不相信自己不想拖他下水的意思,他会感觉不到。
“你回去吧。”千婳琢磨了一夜,觉得自己身上的符咒没剩多少,入城符也所剩无几,好在自己身上的崖币还有不少。直接拿崖币和聚贤宗的管事换几个大的储物袋,还有一些必需品不是更省事?
千婳可不想再在青兰台里树大招风,苏芷儿没死,所有人她都必须防范,这也是她不愿意带上这名弟子的原因之一。
“千管事,是怕我拖你的后腿?”那弟子的心思极为缜密,即便在茫夜中,也能不凭眼神的交流直接洞悉出千婳的心里。
千婳心下一笑,有些无奈:你是不是过于张扬了,你这么将我的军,我还能安心带上你嘛?
不再多言,千婳纵身一跃,向青兰台的入口跃去,只是,她万万没有料到的事,就跟在自己身后。那弟子一直跟得上自己,他摆明了和千婳情况差不多,是用什么东西掩藏了自身的修为,不然他们之间修为相差悬殊,千婳怎么可能甩不掉他?
已经来至青兰台的大门口,虽然千婳能一跃出大门,但是门前的鸿沟不是有了修为的人就能跨越过去的。千婳想,单凭着炼气期的修为,那个弟子这算是跟到头儿了,左手抚了抚出门前重新系于身前的境转罗盘。
她现在的灵力充沛,轻松地催动着它,手指隔着包裹罗盘的布,摩挲着它上面的刻纹,转念之间便瞬移至上次,自己与聚贤宗管事见面的地方。千婳到了那店铺的门口,才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件事,天都还没亮,人家的店哪里会开门做生意?
但是,更加出乎千婳意料的事情,竟是在这个地方遇见了熟人。她刚因为店门紧闭走到临街巷子口,一只大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让她以现在的修为,还来不及反应就被揪到了巷子里。
“大哥,怎么是你?”千婳本来想出手攻击,可是晨曦之前的光线渐明,她一下认出了对面那个高大的身影是葬西楼。
听着千婳的声音中充满了惊喜的意味,葬西楼也是暖融融地笑了,这笑和他那威风凛凛的神气一点都不搭调,在千婳看来,他就应该是驰骋沙场从不会笑的冷面将军。
葬西楼手臂压在千婳的一边肩头,审视着她体内灵气的运转,然后道,“你这是要自己出城?”
千婳不知道葬西楼的用意,只是吐了吐舌头,“嗯,身后有个‘尾巴’,我不愿意带他。怎么了?”
“有的时候,尾巴善加利用,也可以成为自己的利刃。”葬西楼又拿出一颗丹药,这一次非金非银,而是淡淡的紫色。千婳极喜欢这个颜色,不待葬西楼递过来,枪在手里就扔下了肚,葬西楼先是怔了一下,而后便豁然地笑了。
“你都不问是什么丹药?”葬西楼轻声问千婳,眼光却扫向她的身后,他瞧见有一道人影在巷口闪过,眸子中立时现出了不善的杀机。
第四十一章 符咒傍身去意决()
“难道大哥还会害我?”千婳烂漫的话一出,方才眼中还透露杀机的葬西楼,眸子里笑意立时更深。
“你的灵气不要吸纳的太急,不能自行运转得好,是会适得其反的。”只是短短的几日不见,葬西楼观千婳体内的灵气,已经暴涨到她现阶段不见得就能承受的程度,不禁忧虑地提醒。
千婳心里惊叹:大哥是怎么知道的?还真是有些消受不起,可是怎么办呢?又不是我自己贪心,是道元基他们非要……
“刚刚那丸‘紫气东来’,是帮你聚拢和调息灵气用的,那些不安分的灵气,已经和大股的凝合在一起。对了,披风呢?”葬西楼忽然想到了什么,就这样问千婳。
“在包袱里,怎么了?”千婳才不相信葬西楼是那么抠门的人,他要披风一定是有别的意思。
葬西楼从千婳的身上取下包袱,把披风重新系回自己的身上,“大哥不能随时呆在你的身边,你要一切小心。”
闻言,千婳听出这是要告别的意思,赶紧抓住葬西楼的衣袖,“你要去哪儿?”
千婳知道,即使自己和葬西楼相交不浅,在旁人看来也与陌路之人差异不多,可是,她就是莫名地对他产生依赖,更不希望他只来了一下就又不见了。
“躲追兵啊!”葬西楼玩笑一般轻松地看着千婳。千婳听了葬西楼的话,放开了双手,她总觉得葬西楼在说出这话时,是故作轻松,她的神情中出现了愧疚。
“怎么了?担心大哥?”葬西楼右手食指点了点千婳的鼻尖,心疼千婳心思这么细腻地问。
“咦?这是什么?”当葬西楼的食指点在千婳的鼻子上时,一片金灿灿的微光引起了千婳的注意力,捉住他的手指,边看边问。
“金鳞。”葬西楼淡淡地回应着,仿佛自己手上通体金色的戒指会使他想起什么难以忘怀的,伤怀的过去。
“真漂亮!谁送的?”千婳觉得这片嵌着“金鳞”的戒指眼熟便多问一句。可是下一瞬,自己的手里什么都没有,自己面前的人也不见了。
光明与黑暗相交的晴空之上,葬西楼看着千婳的身边片刻之间就多了一个人,不可闻地喃喃一声,“妹妹……”不知道是在回答千婳的问话,还是单单只为了唤千婳一声。
“千管事的境界真是出神入化了!”千婳闻声,立时明白葬西楼怎么就一下子不见了。不愿意搭理这人,兀自在心中思量着:难道大哥真的是为了躲什么追兵?干什么见了人就躲?
“我们青兰台也有符纸店,千管事为什么要来聚贤宗的?”那弟子见千婳不理他,又好奇地追问。千婳深吸了一口气仍旧没出声,这个弟子和崖城时候的自己还真是像,她现在有几分明白了,姐姐往日为什么总嫌自己话多。
“千管事……”那弟子仿佛一下子要将两世的话一起说完,可是千婳已然容忍不了了
。
“你要是再啰嗦,我就拔掉你的舌头!”看来自己的行踪是彻底被人掌握了,千婳眯起眼,凝视着这个弟子,总觉得他怪怪的。
想来,葬西楼说的话也不无道理,只要善加利用,“尾巴”也可以变成“利器”。但是,现在的千婳,显然还不能将这个“善加利用”掌握纯熟。
“你叫什么?”千婳和那名弟子在聚贤宗的纸符店门口等了许久,这个店铺才开门做生意。
“弟子夏冬青。”这名弟子终于等到千婳主动问自己,心知千管事是放弃了甩掉自己的念头了。
“想跟着我?”千婳回眸问夏冬青,夏冬青大力地点着头,她复道,“多做事,少废话。否则,滚回青兰台去!”千婳的弦外之音是自己不养闲人,还有就是不要奢望打听她的秘密。
“弟子明白。”夏冬青诚恳地回到,其实他也不是什么城府极深的人,只不过是突然想开了,觉得依照自己尴尬的身份跟着千婳兴许才有前途,千婳越不让他跟,他这个念头就越坚定。
“在这儿等我。”千婳不让夏冬青跟自己进店的理由更是简单,她知道自己身上的崖币值钱,姐姐教过自己“财不可外露”,仅此而已。所以,夏冬青仍然站在巷子里,他明白自己不能给千婳惹麻烦,因为苏芷儿还没死。
千婳走近店铺,那店掌柜一眼就认出她是之前跟管事相熟的姑娘,招待格外殷勤。
“去找你们管事来,我有事与他相商。”千婳也不兜圈子,她不能再城里久留,谁知道什么时候苏芷儿的势力就会出现在自己身边。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也是姐姐教过她的道理。坐等之间,千婳忽然想起“姐姐”这两日为什么变得安静了,遂而多番在心中呼唤,千妩也没有半点儿回应。
无奈自己的无能,千婳终于等来了那个管事。管事示意千婳进内堂,千婳欣然前往,二人方坐定,一枚崖币就落在那管事面前的小桌上。
“姑娘,这是……”这管事见是一枚水纹崖币,心中先是大喜,而后又一凛。
千婳四下无人的私底下给他一枚稀有材料,他完全可以不上报而留为己用。可是如此一来,自己的把柄一样也拴在千婳的身上。“管事别误会,小女子没有别的意思,只想用这个,换些自己想要的东西。”
千婳也看出些许管事的心思,想着自己是青兰台管事的身份,一定还没有大范围为人所知,不然这个管事应该也不会如此从容地问自己。
“姑娘请讲。”管事一听千婳的话,马上放下心结,既然人家打开天窗说亮话,自己也不必藏着掖着。
而后,千婳把自己想要的东西都和管事说了一遍,还将自己剩下的入城符也悉数放在桌子上。那管事笑说无需如此,只收了崖币,没有收下那些符纸。很快,千婳要的东西尽数取来。
她满意地接过管事递过来可遮面的披风,打开看去,大大小小的储物袋挂满了披风的内里。
就此与管事告别,千婳踏出店铺的门,计算自己大约是最后一次来这里,那管事那么重视自己的崖币,自己若再不离开崖城,城中就又多了一个“惦记”自己的人了。
第四十二章 祸根未除()
“管事!”夏冬青一见千婳走出纸符店,就立即跳出来,生怕自己被甩下的样子。
“小心你的舌头!”千婳不悦地白了夏冬青一眼。夏冬青一下子就明白,千婳的意思是不让自己,在青兰台之外的地方对她以职务相称。
“咱们这就走吗?”晃荡在千婳身畔,看着千婳除了身外多了一件有帽子的披风,再未多出什么,好奇地问。
“怎么?你还要先跟家人告个别?”千婳说话没好气儿,不喜欢夏冬青挡住了自己身前的阳光,快步加进了脚程。
“我没家人。”身后,夏冬青似乎同样是个拥有大而化之性子的人,嘻嘻哈哈地说了一句。闻言,千婳的脚步一顿,推己及人地放慢了脚步:究竟是什么,让这么多人都失去了家人?我不懂……
“你在青兰台多久了?”千婳破天荒地浪费唇舌和夏冬青说了一句。
“二十来年了吧?怎么?妹妹要包揽我后半辈子?”夏冬青嬉皮笑脸地大步凑上前来,跟在千婳的身后,厚颜地问。
“今儿早上的月亮,是不是挺圆的?”对于夏冬青的举止欠妥,千婳没有动怒,就是说了一句让人费解的话。
“月亮?”夏冬青不知道千婳话里的意思,只是向天上仰面看着,大有要参透玄机的意味。但是,他找了半天,除了东升的旭日,再没有千婳口中的月亮了。千婳不悦有二,一是这个夏冬青随随便便就叫自己妹妹;再有就是他变相嘴上讨她的便宜,她听出来了。
“哪有什么月亮啊…等等我啊——”许久,夏冬青寻月未果,在低头找千婳,她人已经戴了披风上的帽子,到了城门口了。
千婳递了一张纸符给守城的聚贤宗弟子,欠身回头对身后猛追自己的人道,“那你做什么白日梦?”
转身就要出门去了,千婳之所以一样东西都没交到夏冬青手上,让他替自己提,不是因为身上的东西特别轻,而是因为她压根不想带他。自己出城百余步开外,却还是能听见夏冬青叫嚷着让自己等他的声音。
哀叹一声,看来这个尾巴,自己一时半会儿算是甩不掉了,还是考虑一下大哥说的,善于利用吧!他们走了半个多时辰,夏冬青终于追上了千婳。
“第一,别随便叫我妹妹;第二,问你什么说什么,不问你最好别张嘴;第三,现出你真实的修为,少跟我藏头露尾的。”不等夏冬青说话,千婳就先行交代清楚自己的规矩。
夏冬青闻言又是嘻嘻一笑,“千管…千婳开什么玩笑?我哪有隐藏什么?”他先是想叫千管事,可是他们已经出了城,千婳警告过这个不能叫,所以半途改成了直呼其名。
“不坦白?我能在青兰台的大门口甩掉你,现在一样也可以。你确定,你还要继续隐瞒?”千婳忽然停住脚步,转回身,认真地看向夏冬青
。
闻言,夏冬青的额心溢出一张符纸,那符咒飞出体外就碎成粉末随风而逝。紧接着,千婳的感觉到,源自夏冬青周身爆发出的境界——筑基期。筑基期?还是下阶第七层?修为直逼三长老?
“你想干什么?”这一次,千婳没有退后,依着这个人的修为,要是想对自己造成伤害,他早就有所行动了。夏冬青一脸无奈地看向千婳,并没有说出她预期的条件或是别的图谋。
“千婳,咱们还去猎兽吗?还是,直接去哪,不回青兰台?”夏冬青开始收敛起那副傻兮兮的模样,似是不想在千婳想知道的事情上做过多的纠缠。
“苏芷儿没死,你知道吧?”千婳不咸不淡地眨了眨眼睛,再次转身先前走去。
“现在是没死……”夏冬青的话更是让人觉得如鲠在喉,好像有下文,又好像找不出下文。
“什么地方妖兽多?”千婳瞧不出夏冬青的恶意,她现在的处境也无所谓“善”与“恶”,即使自己身边有个随时会炸开的人又怎样?
“兽山,那是妖兽聚居的地方。有点远,而且以咱们的修为,招架不住。”夏冬青正色地回答千婳的问题,亦如她说的不再废话。
“好,就去那。”可是千婳偏偏像没听懂夏冬青说话似的,偏偏反其道而行。
“上次兽袭你不是亲身经历过吗?那不过是冰山一角,兽山可是那群东西的老巢!”夏冬青以为自己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