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使得万物不禁次数地枯荣,可是当千婳看见自己身后原本的欣欣向荣的一切忽因什么变故被打破。不知道什么缘故,一直为花田遮风挡雨并施以微弱灵力滋润的古藤开始呈现干枯之象,她突然腾空起身想要不顾一切地找出后来令那男子出现将死模样的原因。
终于,千婳在遥远甚至脱离荣素族地界,就要到达浮野与此地之间交汇瓷都的对方找到了与素苍藤样貌惊人相似的男子。
他的脸上依旧挂着万年不变的苍茫神色,面对着的几个人中,有一个女子看上去不得不使得千婳有一种十分眼熟的感觉。那女子一身火焰颜色身形较之她身后的一红一蓝两个满身妖气的家伙倒是显得虚弱许多,可笑的是,千婳觉得她却似三人中的主角,一副要将面前男子吞噬掉的样子。
男子与三人僵持了不知多久,久到千婳觉得自己都要僵化了,就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惊讶地看见自己一方的男子唇瓣在开合着,似是在和对方讲话。
千婳是与素苍藤久处过的,她轻易地分辨出男子的话语是“我无心与你们相争,若不想两败俱伤。就立刻滚出我的地方”。是的,男子说了这样一句霸道又不失他冷漠气质、忍让对方的话,但,对方似乎并不对他的话买账。
只听为首的橘衣女子轻佻地开口对他说着。“你的根须已经伸展到我们的地界,你竟还说得出这样冠冕堂皇的话?妄自为神,羞是不羞?”
原本千婳还是抱着静观其变的心态杵在一边看故事,可是这一刹以后,她就如被惊雷劈到了一般的难受。何故?她自己也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自从她来到这里一切都是静谧的,独独那风声和这女子的话音没有成为亘古不变的例外?
为神?女子说自己身边的男子为神?若是自己没有会错意的话,女子的话意并不是男子自大独尊,而是他曾经是至高无上的神尊,因为什么缘故才变成了现在的样子,不得不屈居于下界的妖物
。
莫名地,在男子第二次开口的时候,千婳明明是垂首沉思的,但是当他要开口的一瞬,千婳的心“砰砰”乱跳了两下。迫使千婳不由自主地望向男子的方向,他又在说话。
千婳一刻都不分神地盯着他的薄唇,只见他说着“我自觉光明正大,不似旁的人阴谋骗取了火神妻子的信任,借故得了一分神力就来此处猖狂叫嚣”。
他觉得这话语的出口并不是男子惯有的风格,只是他这话说出口似乎是此番最最错误的选择。那方的女子歇斯底里,向身畔的二人使了眼色便大吼着冲男子道:
“素苍藤!你有上古大神神力早铸灵根相助又有什么了不起?我今日便要让你知道,水火无情!不可一世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女子的话一经出口,千婳的心就跟着揪紧起来。她的目光再次停驻在远处那个女子身上而不是一刻不离地放在身边男子的身旁。
千婳认出了那个女子,她的掌心溢出了明紫的灵气旋风,她要相助自己身边的这个被对方唤作是“素苍藤”的男子,只要自己一掌拍死对面那嚣张跋扈的女子。以后的一切就不会发生。
她不相信自己身边的人就是自己熟知的素苍藤,她相信一定是那个女子施用了什么异术,假借了一些可用的媒介侵入了她脑海里原本就存在的幻境。所以,她才会这么不可救药地又进入了荣素族的地界,而且那么痴迷地守护着与素苍藤形貌酷似的男子这么久。
千婳掌上生风,眼看就要挥出的一瞬。眼前的景象顿时转换,就在她的面前,那个男子树下倚坐着,这一次千婳清清楚楚地看到男子的模样,他惨白的脸色使得千婳胸口内锥心而痛。
无奈地收回自己的掌风,她知道自己不是此时此刻真真实实存在的人,是以,到了最后她还是什么都做不了。
无数淡紫的光点莹莹地从千婳的身边经过飞向那男子,千婳回眸寻向紫色光点飞来的源头。只见花田里立着一个自己曾多次见到的女子,她正是千婳认识的疯丫头,昔日陨落的女神烟澜梦。
烟澜梦似乎是忘记了她从来心里面唯一记挂的哥哥,担忧的目光停驻在男子身上,身边的花朵因为渐渐失去灵气,已然开始大片地枯萎。
此时的千婳,不似上一次悠悠默叹烟澜梦忘记哥哥的自己,此时的她经历过之后云岫谷中的诸多变故,听见身后发出叶子“簌簌”颤动的声音,看向古藤和男子已然恢复大半,也不会和上次一样用不可置信地目光看待这一切。
这时候的千婳深切地明白烟澜梦的神力意味着什么,哪怕是一星半点儿也不似常灵。
出神的片刻时候,千婳再看见男子沐浴在阳光下的身影,不若上一次见到他身影的惊愕。千婳突然觉得这一切早有预谋,不是因为那橘衣女子,她就是觉得自己早就被算计了。
不过这些对现在的千婳来说都不重要,混沌的明白就似断线的明珠一样难寻次序,她此时要做的是冲出身处的幻境。毕竟,现实就是现实,虚幻就是虚幻,真的假不了,假的也做不得真。
忽然合上了双眼,千婳屏息凝神地侧头四下寻找着。眼前的事物是可以暂时地迷惑住她,只是姐姐说过,世上最可怕的事并不是眼盲,只要人心不盲,那就没有什么人可以拦得住自己。
第四四六章 死难瞑目()
打定主意要自行破除那妖女对自己设下的圈套冲将出去的千婳,忽然觉得自己浑身一震,那日大哥追随男子上天复返荣素族的情景又一次显现在千婳面前。
瞧着云端之上熟悉的大哥身影,千婳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专注于眼前这个男子的一举一动,在她的生命力不只是这个男子,她还有姐姐、还有大哥、还有没骨头和自己的一干朋友啊?
可是,当她的目光重新定格在那男子的身上以后,千婳便情不自禁地深陷其中,自拔都难。
墨绿的身影已经回到了枯萎的花田烟澜梦的身边,千婳不由自主地握紧了双手,花田她看得清,疯丫头她一样看得清,上一次唯独看不清楚模样的男子容颜她也看得清了。千婳似乎明白了之前入梦时候自己在寻找什么,谜底已经展现在她的眼前。
千婳不解的事情已然显露端倪,不愿意接受的模样也已经出现在眼里,是的,千婳心中莫名其妙地生出一种不希望自己看清的感觉。其实,也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不是不希望看清,她是不愿意相信自己和素苍藤早在千万年前就有了瓜葛。那是一种牵扯不断的瓜葛,而不是人神艳羡的奇缘。
那男子的模样千婳已经看清,只是他手里攥了什么倒是不甚清楚。而且,他正在对那东西施用类似封印一般的法阵,就像上一次自己看见的那法阵一样。
千婳觉得自己看见男子结出封印法阵的一瞬,让她有了浑身不适的束缚感。仿佛原本只是看不清楚而已,此时却像是脑袋里有什么东西被死死压住,是有人刻意不想让她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痛苦地甩着自己闷胀欲裂、痛得发蒙的头,她清楚地记得上一次自己就是到了这里被没骨头叫醒。
“嗡嗡”风生云动的轻响之后,“叮咚叮咚”的水流之响便应之交响,这些响动惊得千婳浑身一激灵。那是云水之心的响声,水流厉鬼现、云响有妖生。姐姐就是不明不白地让她明白这些的,但是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千婳再睁开眼睛,觉得自己的脑袋里面不再那般混沌疼痛。发现自己并没有因为事情到了上一次终结的地方而画上句点。自己仍旧在荣素族的土地上,大树郁郁苍苍、古藤隐天蔽日,而那男子好端端地站在众花枯萎的“尸骸”从中。
他的一只手食指与中指捏着一段千婳觉得十分眼熟的细绳,上面垂坠着两枚精致崭新的陶瓷铃铛
。
“云水之心?那是云水之心!所以。早在若干年前,我便与素苍藤认识?所以,那对劳什子,是素苍藤加诸在我身上的负累?所以,我们不是有缘相会?所以。那妖女说的没错,即便我有巫神相助,也不见得能逃出和素苍藤一样的命运?”
千婳又是一步步的后退,这一回和往日的环境惊恐都不一样,此时此刻,这样的想要后退恐怕无异于是一种逃离。
所以,千婳甚至怕素苍藤回眸看向自己,而瞪大了眼睛直勾勾盯着他,口中喃喃自问地,“原来好巧不巧地。在这个之前,我被没骨头弄了出去…他…就是因为不想让我看见、看清这一切么?”
幻境里的一夕之间,千婳好像忽然又成长了许多。宛若一夜未动,旭日升起时候,男子仍旧是那个手执铃铛的动作。千婳的心冷了,世间最薄凉的东西,莫过于没有心的情谊和有心的假象。
千婳的双手结环与自己的身前腰部,她厌倦了再看见有着素苍藤模样男子的脸,她想要逃离,离开这个不关乎于她本心的地方。
可是。在她的两手指间出现了新鲜纯粹的灵气、妖力,周身的幻境却没有半点儿转变以后,她不禁愕然。
难道她已经对自己的去留毫无办法了么?难道她已然没有选择眼不见心为净的权力了么?
千婳失望于自己没能一次成功脱离幻境,这种失望兴许是因为她已经有很久没尝试过一击不中的失落。只是在她要尝试第二次的时候。那男子手中的铃铛忽然又响动起来,千婳本能的对那铃声不能忽视,抬眸看过去的时候,男子的怀里出现了一个襁褓,里面包裹的是罂溪湖畔与“宿怨”相伴而生、粉妆玉砌的自己。
眼见着男子脚边众多死去“宿怨”之中,一朵枯枝复燃出起死回生的迹象。千婳的心中忙生了一丝欢喜。
她的目光又不自觉地移向男子的脸庞,他笑了?他竟然看着怀里颈上系着陶瓷铃铛的婴孩笑了?
那笑像极了千婳所熟识的素苍藤在看见自己时候的目光,见到此情此景,有那么一瞬间,她在心中觉得,不论是这时的素苍藤、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他们对待自己时,都是与对别人不一样的。
千婳心寒冷下的容颜有了温度,她情不自禁地走向怀抱婴孩的男子。她觉得这样的男子才是自己最心动的素苍藤。是以,在她大步走向男子的时候,心中没有丝毫的犹豫,就算是当时自己先救了素苍藤,他也不顾一切地反过来救活了她不是么?
“嗡嗡~嘤嘤~”“叮咚!叮咚!”
千婳的脚步忽然顿在距离男子近在十来步的地方,她觉得自己的颈间好像被什么勒紧,就如当年自己戴着“云水之心”时候那种束缚的勒紧感觉一样。可是,千婳心里比谁都清楚,“云水之心”已经不存在了,自从荒漠上天将碰碎了它们,这世间剩下的就只有生长在自己心口里面的瑾瑜呀!
腰间也传来勒痛的感觉,千婳疼得握紧拳头,这疼太过真实,完全不像往日幻境之中的假象。
双手试图伸向自己的颈间时候,不经意间千婳好似看见左腕上的桑璃在熠熠生辉,不!不是好像,许久没有亮过的桑璃的确现出华光,只闻千妩的嗓音轻响于耳边;“婳儿,你这般鲁莽,当姐姐的即便是死了都不会瞑目!”
第四四七章 九幽雾骨散灵报讯()
千婳本是窒息求生不得的,听见千妩的话音却莫名地觉得若是自己有了危难,姐姐便会应时出现在身边,那正是这世上一件最美妙的事情。
是以,幻境之中,千婳只觉得自己在重重的倒下,视线里的男子身影也开始模糊,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她倒下都不甘心的那刻,心中总觉得,在最后,那个专注于怀中婴孩儿的男子,回头看了她。
只是怎么可能呢?幻境就是幻境,除非有人从外界打破救自己出去,身在幻境中的自己,是断然不会轻易脱身的。更何况,她已经尝试过了,似乎以她的力量,根本无法逃脱。
“千婳!”千妩大喝的声音蓦然传入千婳的耳中,姐姐的话音再一次传来,也让千婳明白了现在所发生的一切,并不是自己身处困境臆想出来的脱困之法。
……
不断施加掺杂妖力的鬼气,站在唐深深尸身边上的橘衣妖女试图在击昏千婳以后直接将其身上的瑾瑜剖离出千婳的身子。只是她的如意算盘似乎是打得并不精妙,倒地的千婳除了被她困在幻境的迷雾里,其他仿佛完全不受影响一般。任这女子百般试验,千婳周身掺杂着金丝的紫光就是让她眼可见而得不到。
“我就不信!巫神,你现在还是自身难保,护得住这个小丫头?你真的有自信么?”女子依仗当年的世间混芒取得了渔人之利,此间世事,她仍以为能在千婳身上讨到便宜,是以,根本就未将失去往日大势的巫神凌砚放在眼里。
妖女一身橘色衣裙骤然放射出火焰一般的光芒,那光芒最开始膨胀四溢好似要散尽妖力的征兆,但是下一瞬,妖力携带着灵气聚集在一起,如同一把尖利的劈柴砍刀,快、准、狠地朝着千婳头部的光晕劈将过去。
这个妖女好似是压上了自己全部的力量。她的目光透露出的神情尽是对上古灵玉瑾瑜的势在必得。
“咔嚓——”一声碎裂的声响在千婳所处的洞壁之间回荡开去一直延伸到深处。妖女的脸上露出了狂喜的笑容,她的神情似是在昭示着她的计划就将成功,那保护着千婳的光晕蓦地消失。
……
山洞的外面,慈殒已经急得方寸大乱。重重敲击那鬼气的妖力结界以后始终没有得到结果
。
怎奈原本因为千婳身上馨香之气消失,渐渐平息下骚动来的山谷里又响起了异动。自从巫神凌砚身死以后,身为云岫谷唯一的守护着,慈殒这个妖尊有着责无旁贷的责任。
可是此时此刻,慈殒不求一谷安乐。也不愿千婳能风风光光地带着深深从山洞里走出来。他只愿那个麻烦的小丫头能够自己安好的逃出来,因为那里面的祸根是自己当年一时大意留下来的,他不能让别人替代自己去承担。更何况,还是这么一个命途多舛的小丫头。
本欲回身去平息山谷里面莫名又起的动乱之音,起步不足半瞬,慈殒却忽然听见身后传来有人半空而降、落地不稳轻响。
回眸看去,慈殒的瞳孔不禁一下子收紧,是那个一直默默守护小丫头雾岚衣袍的男子。那仿佛一直就在小丫头身上那藤鞭里,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但是为何偏偏是在这个危急的时候。他弃小丫头于不顾,自己逃出来了?
“你……”慈殒两步上前以后,才发现幽暗之中,男子的脸色十分难看,所以将要问出口的话语便顿挫了。
九幽雾骨已然现出原本的服色和模样,他单膝跪地勉强地支撑着身子不让自己倒下,一只手伸起不让慈殒上前,口中艰难道,“妖尊…快打开…山谷…结界,放…放…他进来……”
“谁?”其实慈殒并不是有意要问清九幽雾骨话里的人是谁。只是出于本能的,这样问出一声。
“火神传人,快!晚了就来不及了!”宛如用尽了自己的力气,九幽雾骨尽可能快的说了自己要交代的事情。而后便失去了意识,身子一歪倒在地上。
慈殒原是想要上前搀扶九幽雾骨再转身打开界术,只是他上前的动作还未施行,面前的男子就化作一缕雾气,在夜中涣散开去了。
九幽雾骨的拼尽全力使得慈殒有那么一下的失神,转瞬以后的山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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