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话,那左手指尖便溢出赤红色的流光,流光一转变得黯淡几分,接着冬朴的浑身一震,周身的白玉一般的冰壳就“啪”地一下发出碎裂的声音。
千婳吃惊地看着这一幕,女子闪身之际,她手下的豹子就化作人形。千婳不禁汗颜:这女子真不是盖的?原来冬朴说她能与姐姐比肩我还不信,现在不信都不行!
“有清丽的细雪不看。你看我作什么?觉的眼睛多余,可以剜出来给我看着玩儿。”千婳已经震惊在冬朴变化的那一瞬了,完全没有感觉到赤红的女子已经来到自己的身边。
再听见这些桀骜不驯的话语时候,女子已然出现在她的身边。不晓得下半身何时被解了冰封,千婳受不了女子周身强势的气流想退,可是细雪不许她动的事情又一下子回到她的理智中来。她选择打死不动,不动说不定就不会死。
瞧见千婳阖上了眼睛,浑身赤红的女子回眸望了望单膝跪地虽是解了压制依旧没动的冬朴,睫毛闪动了两下。转回头看向细雪,“这个倒是有趣,哪来的?”
细雪一听犯难了,她刚刚说到药引子那事不过是急中生智,这往下怎么编,她还没想好呢!
千婳不闻细雪出声,想来她是编不下去了,不禁轻咳嗽了一声,原想是提醒没有编瞎话经验的细雪,却也没注意到其实她自己才是现下处境最艰难的一个。
“你这个小妖精,嗓子不好不是?”日头渐渐地高升,唐深深赤色的眸色已然稳定不再变会乌黑,她多年没有见过山谷之中新生什么精怪,不免因为细雪的谎言多看千婳几眼。
无奈自己已是歪打正着地替细雪解了围,又无缘无故地把自己牵扯进来。不能上?这人一看上去就不比姐姐好说话,不能上也得硬着头皮上,遂而一咧嘴只手捂住小口和整个下巴,“妖尊…容禀…咳咳……”
听见千婳这最开始的称呼,细雪的心就悬了起来:这小丫头怎么这么会说,第一句话就踩到阿殒的痛处了?寿山石保佑,千万别让阿殒心情不悦,细雪多灾多难的命能不能走到尽头,还全要看这个古里古怪的小丫头呢!
似乎是细雪的诚心感动了寻寿山上的灵石,千婳的这个称呼并没有使得慈殒动怒。她围绕着千婳走了一圈,使千婳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站起来排队,末了的时候竟是无缘无故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
千婳不知道自己一脚就踩进了“雷区”,虽然害怕,也全当自己是吉人自有天相。慈殒没有动怒,这笑却让人着实揪心,千婳站在原地就差双腿没有发抖。说话吧,慈殒还没有笑够,不问吧?自己说什么了,居然让她笑成这样?
“妖物从来只有伤及元气、亏损神元才会出现人的病态。小丫头,你不要告诉我,你只是若凡人一般,晨时天寒着了凉?”
慈殒的眸子忽而收缩,虽脸上不显怒色,却自有一番威严尽显无余,将千婳的狡辩堵得结结实实。右手中握着的法器已然放出绿茵茵的光晕,慢慢地移近千婳,仿佛随时都会打下来。
第三六零章 插科打诨保命符()
千婳已经感受到了灵压的强大,偏偏身边的两个人都要坐视不救似的,眼看着姐姐的生机不远了,她不能折腰在这个关头。
“还不是要怪他!”急中生智,千婳也豁出去了。就在慈殒举起手中的法器要挥向她脑边的时候,她忽然抬手指着慈殒身后的冬朴,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说了这令她自己都莫名其妙的话。
千婳的话其实也不全是没有把握的赌局,细雪在她身边站了不只是一时半刻的,她隐约察觉到细雪的元气亏损的厉害,而且还有流逝的药草异香。
这让千婳情不自禁地想起自己的处境,所以她猜测慈殒再怎么狠绝,她那么在意细雪的安危,应该不会很轻易地对冬朴这个保命的“药引子”下手。
是以,能拖一刻是一刻,多拖一阵子,说不定生机就自行找上门来了!
“他?你咳嗽,关他什么事?”自己的身后只有神兽冬朴一个人,慈殒当然知道千婳说的不是旁人。她不是看不出千婳在“顾左右而言其他”,但是莫名的,她就是对这个神经兮兮的小丫头很感兴趣。
慈殒说话的这段间隙,千婳已然找到了自己下一步的说辞,她左边肩膀负伤至今未愈,这不正是最好的借口么?
所以,有冬朴在附近千婳的伤处明明不是那么疼痛难忍的,她却还是皱眉一脸自己忽然很疼的样子,凄凄惨惨地信口胡诌:
“都说做人难,凡人岂不知修妖更难。百年得灵识,妖修七八百年才有机会化作人形。他走错路与我何干?我好好儿地修成人形,被他一脚踩到,我就光明正大地这样了!哎,都说小花小草不是命,谁还不是萌发在泥土里,而后得以机会才茁壮而起的?就兴他们从孕育之初就有母亲保护,我却连自己的母亲是谁都不晓得。多不公平,您说是不?”
闻听千婳这些歪理邪说,细雪不知道好友做何感想,反正她是没听出到底为何要怪罪到冬朴身上去。不过细雪心下乐了:阿殒生起气来连我都不敢作声。不怕这小丫头东拉西扯。就怕她扯的阿殒不喜欢听。话说这丫头造化也是够大的,这通理论阿殒都能耐心听下去,不错!孺女可教。
“所以呢?”慈殒听了这一番“妖说人论”觉得甚是有趣,坏心情没来由的消减了大半。上下打量了千婳一下,才发现自己为何愿意听千婳胡说八道。
慈殒一生只与可以和自己匹敌的人闲话
。但是放眼望去,天上地下,诸界之中能做到让她真正敬服的人屈指可数,灵砚这个老邻居就是其中之一。
从千婳开始和她叨念开始,她就觉得千婳身上散发这一种熟悉的扶桑之气,只是那淡不可闻的扶桑之气中间混杂着一种同样是清淡清新的花朵香气,便不那么容易使人时时都能嗅到。
再次打量千婳的时候,她看见千婳脑后发间插着那灵砚昔日从不离身的墨丹青。这样一来,慈殒又不禁沉思,有墨丹青在身。按理说这个小丫头已经不需要再顾忌任何妖物了。慈殒轻抚了一下自己的头,她依稀记得这个小丫头曾被大批的妖物追赶,还有天上的走狗?
“妖尊,妖尊?”千婳的手大胆地在慈殒的面前挥动了几下,她在各处摸爬滚打多了,多少也知道一些“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道理。
即便这妖尊昨夜的时候还是“深深姐”,此时在千婳看来也都是一样的。谁还没个三灾八难的,自己不是也有“六亲不认”的时候么!只要这个姐姐不打人,叫什么没差别。
“嗯。你说。”凭道理来说,慈殒和灵砚不是朋友,若是非要扯上什么关系,灵砚是降妖服魔的巫神、她是为万妖俯首称臣的妖尊。只能说她们是旗鼓相当的宿敌。
但慈殒对巫神灵砚是存有敬意的,她知道灵砚堂堂一代巫神,即使是落了难也绝对不会让自己的信物、法器随随便便就落在他人之手。所以,此时此刻,她愿意相信千婳是巫神的传人,但那并不等于她会对千婳像对细雪一样好。
“我说完了。”千婳心直口快地把心里话吐出口。说了这话以后才后悔莫及,瞧出慈殒有些心不在焉,千婳就给她身后的冬朴使了个眼色。
这时候,慈殒也回了神,凝视这眼前这个小丫头,她看向细雪:如若她真是巫神的传人那便好了,细雪多年来饱受元气亏损涣散的折磨。我的药能用的已经都用尽了,她们神巫一族不是有很多秘术、灵法么?就放她在细雪身边,说不定,能有什么转机。
眼前红光一闪,千婳还没来得及看清是怎么一回事,慈殒那红艳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她和冬朴之间。
“我的天呀——”千婳也不顾忌,大大地仰天叫了一声。双腿发软“扑”地坐在地上,才听见自己的身后也有同样的声响,不禁回眸看见细雪和自己动作相差无几,好奇发问,“我为小命得保而心安,细雪姐姐又是为何?”
细雪没有作声,千婳面前得冬朴倒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以冷冷清清的语气帮忙解释道,“人家是在慨叹你的洪福齐天。”
千婳回头看了向自己走来的冬朴一眼,转而又看向抿嘴无声笑得恬淡的细雪,“真哒?”
细雪的眼睛不着痕迹地向冬朴瞟了一下,而后嘴角扬起大大的弧度,对着千婳重重地点头。
千婳观此景,心思落定,伸了伸自己站得发酸、忍得辛苦得双腿,如获大赦似的想要再伸了懒腰抚慰一下自己惊惧过度的小心肝儿。只是这一伸之下,左边肩膀上传来撕扯的剧痛。
“大白猫,你不是说,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不会疼的嘛?你怎么诓骗人呀?”右手扶住自己的左肩,千婳龇牙咧嘴就如昨夜冬朴根本没有失去常性攻击过自己一样的处之泰然。
细雪见状,不禁也是叹服千婳的胆气,更是瞬间明白了好友今朝的异常所在:不知道巫神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竟是能让阿殒对一个小丫头这般买账?
第三六一章 心性大变的九幽雾骨()
浮野东边的钟灵毓秀还在与秋意斗艳,聚青芒西畔的鬼域怨州倒是真的不愧对它阴森恐怖的名字。
鬼门关之外,无数的鬼魅在门前徘徊,可是,此地再也不像以往那般,是鬼就能进驻、无根便能投胎。大门森严,只有官阶高一些的鬼差和亓残魂、介黯然才可以随意进出。当然,如若是那些不识时务的小鬼想要借此进入鬼地,也无异于是自求灰飞烟灭。
众多鬼魅在阴山和重阴山我们来回转悠,慢慢聚集的多了,鬼域外面的鬼气暴涨,一度快要蔓延到敕勒川外面去了。
蝉莫逾鬼气森森地阻隔了天毒和外界,洞窟里面石桌旁边,九幽雾骨本尊依旧闲事乐得自在地单手托镜、另外一只手食指滑过自己的脸颊。那孤芳自赏的劲儿,全不像是一个傲骄冷漠的男子,更不像是身边还有待命的主子。
“残魂,你说我最近的气色是不是好了许多?”他的口中说着无关痛痒的事情,全不把外面的乌烟瘴气搁在心上,这样的情形使得跪在地上的亓残魂摸不到头脑,这答话也不敢随意应承。
亓残魂没有赶紧回应自己的话,脾性素来阴晴不定的九幽雾骨反而笑了。他仍然轻轻抚摸着自己因为暗无天日有些苍白的脸,沉浸在什么天大的喜悦中一般不愿清醒过来。
细细地观察这半盏茶有余,亓残魂深深地觉得再不回话即便主人心情多么好,也会天降大祸。不免谨慎地微微抬头瞄了主人一眼,不敢高声语,“残魂许久没见主人笑颜了,不知道是什么好事……”
话多,是他在九幽雾骨面前的禁忌。所谓“言多必失”,亓残魂的话说到这里,自觉多嘴便急急地止住了话音。
“呵呵呵”,谁知道一向喜悦不行于色的九幽雾骨竟是也会有得意忘形的时候,他豁然起身走向亓残魂。见亓残魂有些瑟瑟发抖的前兆,不由得宽慰地说,“哎,许是我常时太过冷淡。残魂看我现在这般可亲近些许?”
九幽雾骨心性大变已经使亓残魂心神俱疲,此时他居然还问自己的意见?亓残魂顿觉介黯然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每每要承受心惊胆战的大事,总是他自己前来出头。还亲近?他不被旧主这样的“温和”吓死,已算他定力超凡。
“算了。问你们都白搭,还是自己最可靠。”九幽雾骨也不怪罪亓残魂回应不利的罪过,自顾自地陶醉在“净心尘”中所显现的那一幕景象
。信步走回石桌旁边坐下,故我地向镜中望。
就这样,主仆二人一个坐着沉浸沉思,另外一个跪在地上不敢妄动。良久,亓残魂这个鬼侍也是受不了这无言的“酷刑”。
“主人,今年的秋渐渐深了,您可有示下?”亓残魂也不挑明,依照他与主人之间的灵犀。许多事情远远不比言明。
现下亓残魂已是无可奈何,不论是旧主还是新主都是一副不问世事的样子,只留他主外介黯然守着里面那位。此地,哪里还是昔日使人闻之变色的鬼域怨州?眼前的这位,哪里还能让人认出以往的冷血无情?
“嗯,人间之事理当如此。”九幽雾骨根本无心应答,一双雾岚色的眸子完全盯住净心尘拔不出来了。
亓残魂愣愣地抬头看着眼前的旧主,匪夷所思地凝视着居然没有听出自己言外之意的人不禁就是一滞。就连心思缜密的旧主也有了萦绕自己心头的事情,亓残魂心下少了主心骨儿一样,倒是期待主人训斥自己这点小事还须他劳心了。
“千婳姑娘的十七岁生辰。也不远了。”亓残魂枉顾九幽雾骨常日里训导他的隔墙有耳,直接地说出他认为旧主还会上心的事。
果不出亓残魂所料,九幽雾骨的神志一下子全数归位,正色看向他九幽雾骨心神合一地问。“浮野那边如何?”
“属下未曾亲去。”亓残魂俯首跪好、实话实说,依仗他对主人的认知,但凡是主人想要知道的事,他有心隐瞒是没有用的。
“嘭——”手中的净心尘不知道去了何处,九幽雾骨只手拍在身边的石桌上,伴随他万年有余的石桌碎成两半“哗啦”地坠地声响。
“岂有此理。亓残魂……”九幽雾骨连名带姓地大发雷霆,甚至牵累了身边之物,话说了一半却因眼前正该垂头丧气的亓残魂面带笑意而被弄的一怔,“你还笑得出?”
“这才是残魂的主人,不敢欺瞒主人。主人方才那温和的举止,使得属下误以为您是堕魔了。”亓残魂也不晓得自己哪里得来的胆气,不过,看见怒色挂在脸上的九幽雾骨他反而觉得心安。
“呵,残魂多时不曾与我说过这么多了。”净心尘又出现在九幽雾骨的手掌心,他望着里面千婳起身轻吻镜心尘唇角脸颊的情景,情不自禁地心神愉悦。仿佛亓残魂破天荒地对他冲撞,都不算什么。
亓残魂见主人又有恢复刚刚神情的迹象,不禁把心一横,豁出去不要命了似的,“千婳姑娘的事主人不管了?她现在境界直逼修成散仙……”
“我知道。”不等亓残魂把话说完,九幽雾骨便引以为荣地将灿烂的笑容挂上脸庞,悠然自在地向亓残魂摆了摆手,“你去吧,当心里面那个没用的女人发现了责备你。”
“主人!”亓残魂“咚”地一声俯首叩头,大声的呼唤唤回九幽雾骨的神志,“千婳姑娘和别人不同,她身上可是怀有瑾瑜,难道主人忘了!若是她真的抵达散仙境界,那将会给她自己引来灭顶之灾!”
九幽雾骨顿时将脸别开了净心尘,他目光炯炯地注视着眼前下拜的旧仆,轻出一口气问道,“你们似乎没有什么交集。”
素日都只有自己急切,九幽雾骨并没有看出亓残魂对千婳的事情上心,甚至有的时候还会仗着胆对自己的意愿横加阻拦。此时,他比自己还急,不是很奇怪么?
第三六二章 桑岚殷殷倚人休()
“瑾瑜得散仙凌云仙力以后还会听从千婳姑娘的心意么?那时候,它们一定会随心所欲,凌驾于众生之上的。”亓残魂并不是简简单单的随从,此时他不晓得主人对千婳的真正心意,说出这样的话也是十分冒险的。
九幽雾骨没有说话,他继续看向镜子里面,静观里面的变化,多时以后才迟迟地吐出一句,“难道,你想让我亲手杀了你们的恩人?”
亓残魂倒抽一口凉气,他就知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