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其他国家。
“哇!你到底是做什么工作,可以休这么长的假?”她很好奇是什么样的职业福利那么好,
性质又跟“牛郎”那么吻合。
“我在管理顾问公司上班……”这次他不敢再轻描淡写,清清楚楚地向她介绍了自己的公司
和职业。
十几分钟下来,他们化干戈为玉帛,从工作聊到生活,意外的相谈甚欢。
她这才知道,原来他是个道地的“ABC”,只是中文标准得让人听不出来。
而他也发现,少了步步为营的戒心,她比前两次见面还健谈,一颦一笑都显得落落大方,流
露出一股自信的光彩。
眼前的她,没有光华耀眼的打扮,但依然能攫获他的目光……
“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食物,或者想去的地方?”她想作点参考。
“没有,就带我去吃你平常喜欢吃的东西,去你觉得好玩的地方好了。”他对这个女人有股
自然莫名的好感,驱使他想了解更多与她有关的事。
“这样啊……”她自顾自的思考,认真想着自己平常都吃啥、做啥,又有哪些地方是值得一
游的。
她用心思索的表情,在他的心里漾起一阵愉快的涟漪。
他扬唇轻笑,喜欢她全心全意为他一人“着想”的专注神情,看着就觉得开心。冥冥这中,
命运正在他们头顶上悄悄运作……
“你真的没意见?”
“嗯。”
“完全不挑食?”
“对。”
“食量大不大?”
“应该不算小。”
好,就这么决定了。在确认过这三个问题后,黎真希在第一天“伴游日”里选定的目的地即
是俗搁大碗的——
“夜市。这里是最适合体验当地民情,品尝道地小吃的地方。”她信心满满地对他说道,因
为夜市里既有得吃又有得玩,现成的熟食一大堆,简直是平民美食的天堂。
“我在书里面看过。这里是不是‘六合夜市’?”他闲来无事,先在饭店里做了点功课。因
为在美国很难看到这种热闹滚滚的夜间市集,所以他觉得很新鲜,满心期待。
“那是给观光客去的。”观光夜市的特点就是场地经过规划、名气响亮,但好吃好玩的东西
可不保证比其他夜市多,所以不在她的考虑之列。
“这个夜市比‘六合’大,吃的东西更是一眼望不完,走吧。”她领着他往人潮汹涌的夜市
里走。“这里人很多,你跟紧一点,别走散了。”她提高音量对他说,边走边伸长脖子观看两旁
小吃摊位上的“打棒”,考虑该从哪摊吃起。
走在骈肩杂沓、人声鼎沸的环境里,两人很自然地缩短彼此之间的距离。她的手臂常常俟在
他身侧,轻拉住他的衣袖。嘴唇不时靠近他耳朵说话,向他介绍各项小吃的特点,形容它们的美
味……
辛维克的嘴边始终带着一抹笑,听着她在耳边忽大忽小的声音,看着她不时指手划脚的动作
。
连他自己也没察觉,在这样充斥着各式新奇事物的环境中,他的视线却更常停留在她身上,
欣赏她眉开眼笑的解说,附和她的对话,凑近她耳畔……
“你想吃什么?”他停下来问她。顺势揽住她的腰,将她往内侧带,免得挡住人群,造成交
通阻塞。
她注意到他搭在她腰上的手,感觉有股暖意、有点亲昵,但怪的是她似乎从来不曾讨厌过这
个男人的碰触,只是觉得小小紧张、心慌,身体隐约记起那夜赤裸的肤触——他的每个抚摸都令
她心荡神驰,几乎迷失在那阵销人魂魄的情欲中……
“很难抉择吗?”他笑问,看她似乎考虑到呆掉了。
“呃!”她轻唔了声,双颊微微发烫。
哎唷喂啊,她真是个思想龌龊的大色女,只不过被一个帅哥搂一下,头壳里竟马上浮现那些
下流的画面,还有点“茫酥酥”的感觉!
难道她对男人已经到了欲求不满的饥渴程度了吗?
“我想吃花枝羹。”她快快接口,真想重重捏自己一把。
“好。”他看着她脸上讨喜的粉润,觉得可爱极了。
“那我们过去吧。”他护着她穿越人潮,走向前方卖花枝羹的摊位。
他爱这个拥挤的夜市,因为它让他能顺理成章的搂着她、贴近她,一不小心就会轻碰到她的
腰臀——不是故意的喔,是无法避免的推挤……
他的唇边藏着笑意,不晓得是不是那晚没有被满足的欲望在作崇,每次亲近她的身躯,他就
会像偷偷舔过一口蜜糖似的,获得一种微妙的满足感。
也许,他想得到她的念头从来没有消失过,心里的某个角落也一直期待着能有机会再像这样
与她亲近,触碰那曾令他腹热心煎的美好,所以才会不假思索的追到台湾来,为了见到他……
“这家的花枝羹分量十足,我们合吃一碗好不好?这样待会儿还可以多吃几样东西。”她在
摊子前向他提议,脸颊还泛着未褪尽的淡粉色。
他点头,没有意见。暗自收敛自己脱缰的绮想,回到正轨。
他们找了一处空位坐下,等着店员送上一大碗花枝羹,开始大愉朵颐。
两人围着小圆桌边吃边聊,有说有笑。店员又托着四碗羹走到他们身后,端给坐在他们后面
的那桌客人。
黎真希低头吃了口花枝,后头却出了状况——
其中一名女客人可能是因为说话时的动作太大,一挥手就打翻了还留在店员手上的最后一个
碗。
“啊——”众人同声尖叫,因为那碗羹有一大半都飞洒在辛维克的右肩背上。
他动作敏捷地护住黎真希的背部,挡掉那个大碗,却闪不开倾斜而下的羹料。
黎真希看了吓一大跳,赶紧帮他脱掉身上的外套,好险他还穿了件薄外套,浓稠的羹汤又渗
透得慢,否则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对不起,先生,你有没有怎么样?有没有烫伤?”那女人和她的朋友们都靠过来向他道歉
。
“我没事。”他的手臂上沾了些热烫的羹汤,但没有灼痛感,应该不碍事。
常常一个人赴外地出差、旅行,培养出他在面对突发状况时的临危不乱,处之泰然。即使真
的受伤了,他也不会表现得太慌张。
“真的没事?你确定?”问话的是黎真希,她看着他的眼神比那个害他无故遭殃的女人还担
心。
他朝她笑了笑。“真的不要紧,我看我的外套比较严重。”他从她手里拿回沾了半边花枝羹
的外套,稍微抖了抖。“这老板用料真实在。”
她面露嗔色地瞅了他一眼,没想到他这个时候还有心情说笑。
“先生,对不起,我赔你清洁费好了。”那女人拿出钱包,表示愿意负责。
“没关系,我自己处理就行了。”见那女人态度客气,他也不想跟她计较这点小钱。
从他待人接物的小地方,就能看出这男人的胸襟与气度。
“这样太不好意思了,我对你会很过意不去。”
“真的没关系……”他再度推辞,但那女人还是想把钱塞给他。
“我看这样吧,小姐,清洁费就不用了,不然我们这碗花枝羹就让你请好了。”眼看他快顶
不住台湾人的热情,黎真希便主动站出来帮他“乔”一下,也让那女人有机会减轻对他的歉意。
“没问题,这是应该的。”那女人马上答应,又向他们道了一次歉,这件事终于顺利落幕。
而后,黎真希带辛维克到附近的加油站里清理他手臂及外套上的羹汤,又找了个袋子来装那
件弄脏的外套。
她站在洗手台旁边看着他俊朗又有个性的侧脸,心里有着第一次见到他的赞叹,也有一份意
外的感动……
“维克,你刚刚为什么要靠过来帮我挡?”若不是他及时出手,那碗羹一定会直接淋在她的
背上。
“看你有危险,我能坐视不管吗?”他边冲水,回答得很理所当然。
“可是你也可能会受伤。”
“当时担心你都来不及,哪有空想这么多。”他微微一笑。当时连“想”的时间都没有,身
体就直接作出反应。
无庸置疑的,他想保护这个女人,即使说不出个具体理由,但他下意识里怕她受伤还胜于关
心自己,所以不能容许她在自己的面前受到任何一点伤害。
听他这么说,黎真希反而更受感动,因为她知道并不是每个人在遇见危险的第一瞬间都会这
样出手相救,况且她前天才毫不客气的数落了他一顿而已,他现在还愿意为她挺身冒险……
短暂的相处中,她已经在他英姿迈往的外表下看到随兴旷达、宽宏大度、见义勇为等优点,
对他的印象分数很难不急遽拉高。愈看愈觉得他真是个内外兼备、名副其实的“极品”。
“这件外套我帮你拿回去洗吧。”她想帮他清洗这件代她受难的衣服。
“不用了,我回饭店一起送洗就可以了。”他都不肯收那位小姐赔给他的清洁费了,怎么可
能要她回去帮他洗衣服。
“没关系啦,我住的地方洗衣服很方便,你不让我对它负责,就换我对你过意不去了。”她
的良心又出来喊话了。
他看她一脸诚恳,就知道自己如果不答应,肯定又要在这里耗时间了。
“那好吧,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她笑咪咪地回答,有机会“报恩”,她还挺高兴的。
看着她喜眉笑眼的模样,辛维克炯炯有光的眼底也蓄满笑意,因为她笑起来很真、很美,散
发出一种自然又迷人的魅力,让他移不开目光。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女人,她的美丽就像一道颜色丰润的彩虹一样,每次见面都能释放一层新
色,呈现出不同的风貌,让他过目难忘。
他欣赏着她的美好,又忍不住想探索更多。对她……总是不满足……
“接下来要吃什么?”
“你还要继续逛夜市吗?”她以为他的兴致都被那碗羹给浇熄了。
“当然,我的胃还空得很,你不是也没吃几口。”他们刚刚才合吃了半碗花枝羹而已,根本
没有半点饱的感觉。
“是没错,不过我们还可以去别的地方吃,这样就不用再进去人挤人了。”她所这个“外国
人”没法适应这种处处纷杂喧闹的夜市文化。
“没关系,我喜欢逛夜市,我们回去吧。”别傻了,他怎么可能舍弃这种可以光明正大亲近
她、又不会遭人白眼的大好机会,就是“人挤人”才好啊。
“喔,你高兴就好。”现在她是主随客便,完全尊重他的意见。
他们走回头,再度挤进比肩继踵的夜市进里“续摊”,边走边吃了蚵仔煎、葱抓饼、大肠包
小肠、卤味、烤玉米、烧酒螺、拔丝地瓜、糖炒栗子、包心粉圆……
拜这个不挑食又好胃口的男人所赐,黎真希一口气尝遍了众多平常不可能一次塞进胃里的美
味。
他们在灯火通明的夜市里走走停停,笑闹不断。纵然周围的环境混乱吵杂,但两人的笑声却
始终维持在同样的频率上,不时交会着彼此的目光……
她承认,她喜欢跟他在一起的,聊起天来无拘无束,嘻闹时也不必太顾忌形象的包袱。所以
她也相信他们在这段期间里一定可以相处愉快,让他快快乐乐地度完假,她也顺利赎回自己的良
心。
晚上,他们站在她家楼下道别,她第一次体验到单独被男人护送回家的感觉,心里升起一阵
轻飘飘的喜悦,甜甜的……大概是女人的浪漫意识在作祟吧,她想如果真的跟男朋友恋爱约会,
八成就是像这样的感觉了。
望着手里那包各分一半的糖炒栗子,他们在各自的归途上不约而同地微笑着。没说出口的,
两个人都对这个夜晚感到意犹未尽……
第六章
星期六——
同样的黑夜,同样的人声鼎沸。
黎真希站在一盏路灯下,开口问辛维克:“你确定要这么做?”
“嗯。”
“真的要进去?”
“当然,我都来了。”
“好吧,反正准备的钱够多,加你一个也没差。”她从皮包里拿出红包,走向收礼金的红桌
,签下自己的名字。
今天下午,她带着辛维克一起搭火车到屏东参加朋友的喜宴。
本来他并不在她的计划之内,但当他前一晚听到她隔天要去喝喜酒,不能陪他出游时,他立
刻就发出不平之鸣,并且要求要跟她一起来,对于这种坐在路上吃饭的“流水席”表现出相当浓
厚的兴趣。
一开始,她还有些犹豫不决,但后来想想,其实有他陪着一起来也好,因为这场婚宴里她只
认识新娘一个人,自己坐在这里吃饭也挺孤单的。
“这里跟我之前看过的一模一样耶。”入席后,辛维克一边磕着桌上的瓜子,一边跟她分享
他曾在高雄市见过的景象。
红色棚子、红色桌巾、没有靠背的铁椅,几十张圆桌上都摆着零嘴、饮料和排成圈的杯碗筷
,一群人挤在同一边忙碌烹煮……
“流水席差不多都是这样吧。”她也吃起桌上的开心果,等待“开桌”。
“待会儿还有表演看吗?”他见到宴席的另一头搭了一座金光闪闪的绚丽舞台。
“呃,对,有时候主人家会请歌舞团来唱歌,跳舞,炒热气氛。”这种歌舞团在南部的喜宴
上很常见,至于歌舞女郎们穿得是多是少,通常愈到乡下,尺度愈宽。
一会儿后,外头传来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侍者们开始上菜……
“这是什么?”辛维克动筷子挟了一片黄澄澄的薄片,低声问她。
“乌鱼子。你没吃过吗?”
“我只吃过鱼子酱和鲑鱼卵。”
哦!她忘了他是“美国人”。
“那你尝尝看,可以配上蒜苗,或沾点酱油一起吃。乌鱼子可是流水席里的固定班底,通常
第一道冷盘里都少不了它。”她吃了一口,顺便向他说明。
他也尝了一口,味道的确不错。
接下来,美味佳肴陆续端上桌,海鲜羹、红蟳米糕、焢肉……道道都是色香味俱全的宴客料
理,每道菜他都吃得津津有味。
同时间,远处的歌舞女郎也开始在台上载歌载舞,随着快节奏的电子音乐扭腰摆臀,在五光
十色的霓虹灯下愈唱愈起劲,愈跳愈清凉,掀起台下一阵鼓噪,男性宾客纷纷拍手叫好,连老阿
伯都吹起响亮的口哨。
可恶的是,连辛维克也看得目不转睛,两只眼睛发出亮晶晶的光芒,直盯着台上仅套着薄纱
的比基尼女郎……
“呵,你们在喜宴上的表演都这么火辣吗?”这样意想不到的表演内容令他目瞪口呆,大感
惊讶。
在美国,这种喷火撩人的余兴节目通常是安排在结婚前夕的单身派对上,不会在婚宴里上演
,考验新娘的肚量。
“是啊,很好看吧。”她酸不溜丢地说,筷子大力“凸”起碗里的那块炸物,塞进嘴里,用
力咀嚼。
经过几天的相处,她原本还觉得他这个人虽然偶尔会耍耍嘴皮子,使点小无赖,但大致上还
算是个嵚崎磊落,行为刚正的人,结果——
哼,食色性也,这条定律大概没几个男人能例外,包括他在内。
不知何故,他大大方方观赏清凉秀的举动就是令她莫名不爽,心头冒火。
明明全场的男人都看,前几桌的男人还站起来和女郎共舞,伸出咸猪手直往她们身上塞钞票
,可是她却只想动手遮住他的视线,挡住他看“热闹”,而且——
“喂,你干么一直吃我剥好的虾子啊?”她小声质问,口气超差。
刚端上桌的虾子她剥一只,他吃一只,比嗑瓜子还顺口。
“虾子剥好就是要吃的,别那么小气嘛。”他笑嘻嘻地回嘴。
“卑呷后醒,嘎里哈。”她送了一句台语俗谚给他。意思是“要吃苍蝇,自己捕”、别指望
坐享其成,占人便宜。
“你说什么?”又是他听不懂的话。
她暗叹一声,又忘了他是“ABC”,只有中、英文灵光,还因为工作需要学了一点德、法语,
但台语拢总听呒。
“我是说,要吃虾子自己剥,不然就连壳都吞下去,顺便补充点甲壳素。”她“笑”着解释
一遍。心想改天若面带微笑的用台语骂他,他可能还会跟她道谢呢!
“我不会剥虾子,”而且不喜欢沾手。“不像你剥得那么漂亮。”他还想用赞美来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