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花开.- 第7部分

　　　　小雨今天心情很不好，安妮又不肯告诉她今天的计划，听岳正翔要走，一肚子委屈涌上心头，一把抢过酒杯就往嘴里灌：“他要走就走好了，我替他喝。”

　　　　安妮着急的伸手去抢，跺着脚骂道：“你有病啊，又没让你喝，你喝醉了谁招呼客人？”

　　　　岳正翔看着小雨酡红的脸庞，如丝的眼眸，不禁叹了一口气，接过安妮手里的酒杯连连喝下那些烈酒，只觉的天旋地转，跌坐在椅子上。

　　　　唐子俊和小雨同时扶住他，一连声的责怪安妮，安妮不以为然，嘴角却露出诡秘的笑意。

　　　　趁唐子俊忙着给岳正翔倒茶，安妮把小雨拉到一边，得意的笑着：“好了，机会给你创造好了，剩下的事就看你自己的了。”

　　　　“什么事？”小雨瞪大了眼睛，一脸的疑惑不解。

　　　　安妮用纤细的手指戳着小雨：“这还不明白？等会你送他回去就把生米煮成熟饭，还怕他不娶你？”

　　　　小雨的眼睛瞪的快要掉下来了：“这就是你的主意啊？”

　　　　“当然了，你不是说他很传统，又很负责任吗？只要上了床，就不怕他赖帐。”

　　　　“我不干！”小雨的脸红的象快滴下血来。

　　　　“傻瓜，这是你唯一的机会了，你没听子俊说再过半年他就要回美国了吗？再说，你不是很爱他么，上床又有什么关系。”

　　　　安妮说着把什么塞进小雨的手里，低低的交代了几句，然后不管小雨涨红的脸，把她和岳正翔塞进汽车，将一头雾水的唐子俊拽到一边。

　　　　岳正翔到早上只觉得头疼欲裂，口干舌燥，拼命的爬起来想喝杯水。忽然看到丢了一地的衣服里混杂着女人的内衣，还有一件嫩黄色的纱裙。心里一惊，慢慢回过头果然看到秦小雨如同温顺的小羊蜷缩在他的身边，还在沉沉的睡着，赤裸的肌肤如雪赛霜，眉头微微的颦着，脸上透着娇艳的绯红，最要命的是在她身下的床单上，绽放着几滴殷红的血渍，刺得岳正翔眼睛生痛。

　　　　他下意识的望望自己几乎全裸的身体，再看看小雨那玲珑姣好的身子，昨晚发生的事才隐隐有些想起，但是他实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家的，更不明白自己和小雨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他慌慌张张的穿好衣服，冲进浴室把头伸在凉水里用力冲洗着，他只希望这只是一场梦，梦醒了一切都回到从前。

　　　　洗好了头，有一双柔软娇嫩的小手递上一条大浴巾。岳正翔抹去脸上的水珠，看到小雨披着他的外衣赤脚站在门口，他默默用浴巾擦拭着头发，不敢和小雨幽怨的眼睛接触。

　　　　小雨低下头，屋子里一片死寂，终于，她呜咽着说：“你放心，我不会为难你的。我是自愿的，不干你的事，以后我也不会再打扰你了。”说完哭着跑回卧室强压着抽泣声，捡起地上的衣服胡乱的往身上套。

　　　　岳正翔呆呆的站立着，终于抱住了准备冲出去的小雨：“对不起。但是请相信我，我会对自己做的事负责任的。”他长长吸了一口气，低声说：“嫁给我吧。”

　　　　小雨昨晚鼓足勇气才决定按照安妮教的办法去做，这一夜思前想后，好几次都打算穿上衣服逃走算了，直到天亮才迷迷糊糊的睡着。刚才她被岳正翔眼中深刻的悲哀所震动，心里充满了羞辱和罪疚，直到被岳正翔抱在怀里，听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那句话，她才明白，安妮教自己的这个荒唐透顶的主意居然成功了。

　　　　哭倒在心上人的怀里，小雨也说不清自己的泪是因为喜悦还是内疚，得到了岳正翔的求婚，她觉得自己就像在梦里一样。

　　　　对于小雨忽然宣布要结婚，秦远风和秦晴的态度截然不同，秦晴高兴的祝福妹妹，而秦远风则对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充满戒心。他不知道自己女儿的恋爱为什么忽愁忽喜，这个男人是图秦氏的财产还是真心爱自己的女儿。

　　　　小雨生日过后第三天，岳正翔就登门正式向秦远风求亲来了，他的母亲听说儿子终于要结婚了，高兴的不得了，只是因为女儿正在做月子，所以一时走不开。

　　　　岳正翔和小雨一进大厅就看到秦远风端坐在沙发上，冷眼打量着女儿选中的未来女婿。其实自小雨说自己要结婚，秦远风就打听过岳正翔的为人和工作了。平心而论，他对岳正翔的印象还不错，但是小雨告诉他：就算他不同意，也要嫁给岳正翔，这着实让他生气。

　　　　唐子轩被秦远风也邀请来吃晚饭，为的是让大家明白，自己早就把他当作自己人了。年轻人毕竟好沟通，有唐子轩在中间周旋，倒也没有冷场。林妈早就把家里的两个小姐当作了自己的女儿，这时候看两个年轻人都是那样出类拔萃、英挺不凡，乐得合不上嘴。秦远风对岳正翔不卑不亢、稳重得体的表现也非常满意，嘴角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小雨看到父亲对男友如此满意，心里满是喜悦，忽然抬头看到姐姐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楼梯口用一种复杂难言的目光注视着岳正翔。高兴的跑过去：“姐，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男朋友——岳正翔，这位是我的姐姐——秦晴。”

　　　　岳正翔正在和唐子轩讨论关于电脑部门以后在商业里莫大的潜力，听到小雨的话连忙站起来，对秦晴微微的笑着。

　　　　唐子轩急忙走过去扶住秦晴：“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哪里不舒服吗？”

　　　　秦晴勉强的笑着：“是啊，我的胃有点疼，所以下来晚了。”

　　　　小雨扶着姐姐坐在自己身边，幸福的依偎着她，悄声问：“姐，你觉得他怎么样？”

　　　　秦晴的脸苍白如雪，声音有些颤抖：“很好。”

　　　　秦远风不放心的看着大女儿，关切的说：“不舒服就去休息一会，别累着了。子轩，你送秦晴上楼。”

　　　　秦晴连忙站起身，看也不看众人，匆匆道：“不用了，我自己回去睡一会就好了，你们聊，别管我。”

　　　　看着女儿赢弱的身影消失在楼上，秦远风的心里有些郁郁不安，可是他永远也想不到，秦晴正抱着那蝴蝶花的油画跌坐在地上无声的痛哭着。
第九章　此情已成追忆
　　　　岳正翔到秦家以后，秦远风对他和小雨的婚事表示同意，这样的结果让小雨欣喜若狂，她开始兴奋的准备做最美丽的新娘，从此每天研究各影楼的拍摄水平，试穿款式不同的婚纱礼服。虽然岳正翔的意思是不必太着急，但是小雨却恨不得自己立刻就变成岳太太。

　　　　小雨的喜悦影响着整个秦家，秦远风的身体状况前所未有的好起来，林妈的脸上也总是挂着抹不去的笑容。在这样喜气洋洋的气氛里，谁都没有注意到秦晴日益苍白的脸色。她总是早早出门去公司，晚上也常留下来看计划书，秦远风被长女对公司业务突如其来的兴致感到莫名其妙，但是看到有唐子轩日夜陪着，反而暗自庆幸这是一个好机会。

　　　　秦小雨对姐姐的变化很不满，因为她几次约秦晴一起去看婚礼用品，姐姐都借口公司太忙推脱掉了。这天晚上，秦晴又是很晚才回来，她的心里充满了难言的悲哀，对唐子轩的殷勤都没有精神去拒绝了。因为不知如何面对自己心爱的妹妹，也无法总是对父亲强颜欢笑，她只好借公事逃避眼前的一切。

　　　　秦晴疲惫的推开卧室的门，却看到妹妹正坐在床上等她。小雨看到姐姐，高兴的扑过来，拉着秦晴的手撒娇似的说：“姐，怎么又这么晚回来，我等了你好久呢。”

　　　　“对不起，最近公司比较忙，我真的不能陪你去采购。”秦晴勉强的笑着。

　　　　“你和正翔整天忙公司的事，都不陪我逛，安妮和李修去旅游了，我一个人都闷死了。”小雨撅着嘴，使劲摇晃姐姐的手臂。

　　　　“看你急的，婚礼什么时候举行？”秦晴强忍着心疼，若无其事的理理小雨过耳的短发。

　　　　“不知道，正翔说等他母亲来了再说。”小雨揪揪自己的短发，思路忽然跳到头发上：“姐，我的头发这么短，穿婚纱会不会难看？”

　　　　“没关系，到时候可以用假发啊。”秦晴不想再讨论这些问题，伸伸懒腰表示自己的倦意：“小雨，我累了，明天再聊好么？”

　　　　“哼，明天你又忙去了，哪有空理我？”小雨眼睛一转，亲昵的抱着姐姐的胳膊，要求着：“姐，我想要你送一样东西给我做嫁妆，好不好？”

　　　　秦晴宠溺的看着妹妹渴望的眼神，轻叹道：“我能说不行吗？说吧，你看上什么了？”

　　　　小雨从被子下拿出那幅满是蝴蝶花的油画：“我就要它。”

　　　　“你怎么乱翻我的东西？”秦晴抢过油画，脸色变得很难看。

　　　　小雨没想到姐姐会这么生气，怯生生的说：“对不起，我在这等的着急，就拿来看了一会。姐，对不起，你别生气好么？”说着泪水在眼圈里打着转。

　　　　秦晴从来没有对妹妹这样不假辞色过，心里也十分后悔，连忙拉着小雨的手道歉：“应该是我说对不起，这几天太累了，我心情不好，刚才对你太凶了，你别怪姐姐好么？”

　　　　“我不怪你，是我不好，不该乱动你的东西。”小雨的脸上露出可爱的笑容：“不过我是真的很喜欢这副油画，你知道吗？我常常想起你告诉我的那个传说，我就是因为坚信正翔就是那个为我守候的男孩，才会一直坚持不放弃的，所以这幅画对我很有意义。姐，你把它送给我吧。”

　　　　“对不起，这副画对我也很重要，我不能送给你。”秦晴认真的望着妹妹：“忘了这幅画，小雨，记住姐姐的话，你一定要忘了这幅画，知道么？”

　　　　“为什么？”小雨不解的望着姐姐。

　　　　秦晴无奈的看着妹妹，是啊，为什么呢？她该对妹妹怎样解释？她又能说什么？

　　　　“别问那么多了，反正听姐姐的话就好了。我累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打发走一脸迷惑的妹妹，秦晴的泪一滴滴落在那盛开的蝴蝶花上，泪水把油画的颜料浸透，她的视线里，那两个孩子的背影模糊起来。

　　　　秦晴无声的哭着，她抬眼望着天花板，似乎想透过屋顶望进那无尽的苍穹去。她不明白，为什么一切会变成这样，如果天上有神明，为什么要这样惩罚自己。

　　　　小雨并不知道姐姐的心事，她简单的快乐着，不时跑去看看岳正翔在做什么。她恨不得能和他分分秒秒守在一起，她已经想好了，等结婚以后，绝不让岳正翔回美国去，她一想到那个叫蝴蝶的女孩子，心里就惴惴不安。

　　　　岳正翔可没有小雨那么多心思，他既然决定要娶小雨，就决定会对她负责，凡事都很迁就她。小雨为了增进未来丈夫和父亲的感情，于是常常要求岳正翔和她一起回家吃饭，而林妈一看到岳正翔就乐得合不拢嘴。

　　　　向姐姐讨要油画碰了壁，小雨却没把姐姐的话放在心里。这天岳正翔下班的早，到秦家的时候，秦远风和秦晴都没回来，小雨神秘的对他说：“我带你去看一样东西，你一定会喜欢。”

　　　　小雨孩子般的性格让岳正翔无可奈何，笑着随小雨去看她带给自己的惊喜。

　　　　可是当小雨献宝似的把姐姐珍藏的油画摆在岳正翔的面前，岳正翔的脸色瞬间变得和秦晴那晚一样苍白。小雨没有注意到他的变化，爱不释手的抚摩着油画，向岳正翔介绍着：“这是我姐姐画的，你知道么？其实她是一个艺术家呢。我很喜欢这幅画，可是姐姐不肯给我。”她羞涩的低下头，轻轻的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喜欢这幅画吗？因为姐姐曾经告诉我：每个女孩子出生的时候，都有一个男孩子在世界的某个地方为她守侯。我一直都相信，你就是我命中注定的另一半！所以我告诉自己，绝不放弃。现在我们真的在一起了，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吗？我好想把这幅画收着做纪念，可是姐姐让我忘了它，说什么也不给我。”

　　　　岳正翔的声音变得有些枯涩：“她并不是你的亲姐姐，对不对？”

　　　　“你怎么会知道？”小雨吃惊的抬起头，正色道：“我告诉你，姐姐虽然不是我的亲姐姐，但是她比我的亲姐姐还亲，爸爸也是把她当作亲女儿在疼，你不敢在他们面前提到这件事，知道么？”

　　　　岳正翔的眼睛呆呆的望着油画上牵着手的两个孩子，心里象有一万个声音在呐喊：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那天的晚饭对岳正翔而言，味如嚼蜡，他一直心神不安的留意门外的动静，可是当唐子轩和秦晴并肩走进来的瞬间，他的心却更加疼痛起来。

　　　　看到妹妹和岳正翔都在，秦晴的笑容有些勉强，她客气的对大家笑笑，径直走上楼去。

　　　　唐子轩和秦远风在客厅里随便的聊着，小雨却被安妮从夏威夷打来的长途电话召去，两个女孩在电话里吃吃的笑着，眉飞色舞的说着女孩子的闲话，岳正翔趁机站起身悄然离去。

　　　　秦晴默默的坐在窗前，远处是香港城璀璨的灯光，她不知自己在想什么，只是静静的坐着。

　　　　岳正翔走进秦晴的卧室，看到的正是秦晴独自坐在黑暗里，窗外的月光在她削瘦的脸上映出朦胧的光晕。

　　　　“蝴蝶。”岳正翔试探的叫着。

　　　　秦晴的身体轻轻一抖，故作平静的回过头：“岳先生，你是在喊我吗？对不起，你认错人了。”

　　　　岳正翔慢慢走过去，悲哀的笑着：“我不会认错的，我早就该认出你了。可是先入为主，我没想到你在香港，更没想到你会是小雨的姐姐。如果不是小雨让我看了你的那幅画，我大概永远也猜不到你就是蝴蝶。”

　　　　秦晴沉默不语的望着窗外，岳正翔深深的望着她：“真是讽刺呢，我在美国到处找你，找到了你却又错过了你。看了你的画，我知道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的事，可是你为什么不回台北找我们？”

　　　　“为什么要回去？就算回去，我也不记得以前住在哪里。何况，妈妈已经遗弃我了，我回去还有什么意思？”秦晴幽幽的回答。

　　　　岳正翔激动的握住秦晴的手：“那么我呢？你为什么不去找我？你知道吗？我一直在寻找你，我一直记得自己当年的承诺：我会用一辈子来保护你，呵护你。”

　　　　秦晴的泪终于流了下来：“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你是我的妹夫。”

　　　　“不是，还不是！我们可以给小雨说清楚，如果她知道了我们的故事，一定会原谅我们的。”岳正翔紧紧的拥秦晴入怀：“我找了你二十年，我不想再次失去你。”

　　　　秦晴拼命的推开他，用力的摇着头：“不，你不能告诉她，她那么爱你，你不能伤害她。我也不会和小雨争你的，她是我最心爱的妹妹。”

　　　　岳正翔的脑海里忽然闪现出小雨如雪的躯体，还有那殷红的血迹，他满怀的热血慢慢的冷了下来。轻轻的放开秦晴，他苦涩的笑着：“老天真是很残忍，既然让我们重逢，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们？”

　　　　秦晴忧伤却坚决的对他说：“小雨是个好女孩，你要好好珍惜她，我们的缘分已经尽了，以后请你忘记我吧。”

　　　　岳正翔静静的望着秦晴月光下清秀的脸，平静的点点头：“我会尽力的。可是我必须告诉你，这一生，我只爱一个人，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望着自己深爱多年的男子慢慢走出自己的视线，秦晴把头深深的埋进臂膀中，发出了痛苦的悲鸣。

　　　　他们都没有发现，在门外的黑影里，有一张和他们一样惨白的脸孔。

　　　　秦小雨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样送走岳正翔的了，躺在床上，偷听到的那些话一遍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