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一问,却恰好问中白中红的伤心处!
他父母是谁?身世如何?
这正是白中红要到这里来弄明白的事情。
他经过了那么多的曲折,到了目的地,却一点眉目也没有,看起来,似乎又没希望
弄清楚自己的身世。
白中红冷瞄弄月一眼,并不回答。
弄月仍吱吱喳喳道:“喂,你这人难道没有父母?怎么我问你,你却不回答?”
白中红白眼冷声道:“你说对了,我就是没父没母!”
弄月瞪眼道:“不说就算了。”
不再说话,只管带着白中红至凌纤儿也曾去过的狭谷中。
山谷甚狭,又看不到尽头,白中红不由开口。
“白夫人就在谷里?”
弄月讪言:“我问你的事,你都不说,你问我的,我也不讲。”
白中红憋声道:“你误会了……我是真的父母皆不知道是谁,怎么回答你的问题
呢?”
弄月甚掠异:“难道你……”
她只讲了三个字,便听得一缕苏天诗的声音,已传来:“弄月,那自称楚天问派来
的人,可带来了?”
弄月忙应道:“来了。”
白中红向前看去,只见已到了那个狭长山谷的尽头。
尽头处,有两扇紧闭的石门。
苏天待的声音.自是从门中传出来。
苏天诗又道:“让他自己进来,你再和吟风一同去告知九子天魔,要他们在竹屋外
等候。”
弄月一指大门道:“你听到了吧,自己进去。”
说完话,她便转身快步离去。
白中红走了几步,来到了门前:“白夫人……”
苏天诗截口道:“你推门进来再说。”
白中红伸手推去。
那两扇门,看来甚沉重,但白中红推去,并没有用什么力道,便轻松推开。
只见在一盏十分昏暗的灯光下,坐着一个美妇人。
白中红一看到那美妇人,便呆住了眼。
他第一眼的印象便是:自己在什么地方.见到过这个美妇人!
苏天诗看着他,亦觉甚是眼熟,转念便发觉,白中红长得和白无邪有七分相似。
心中一阵激动闪过。
苏天诗本想询问白中红的身世,忽又想到,他乃是楚天问所派来的,会是楚天问故
意找个相似的人来?
拎回激动心神,苏天诗淡然道:“大……楚天问自己怎么不来?”
白中红耸肩道:“他没办法来。”
“什么意思?”
“他死了。”
苏天诗惊得站起:“你说大师兄死了?”
白中红比她更惊:“楚天问是夫人的大师兄?”
苏天诗有些茫然。
“大师兄一身武艺超群,内力深厚,岂会如此早死?”
白中红道:“他是叫死的!”
“叫死的?”
“他在大叫两个时辰后,就没气了!”
苏天诗冷声:“胡说什么,大师兄的精湛内力,就算连叫个十天十夜也没关系,你
不说实话,是不是想和凌纤儿一样到东天峰上,受罡风袭体之苦?”
白中红惊呼一声,疾跃而起,向门外倒射出去!
他知道自已突然离去,苏天诗一定会来追赶自己。
一出门.白中红双手一推,“砰砰”两声,将两扇石门关上。
他已就着那一推之力,又向后倒掠出十几丈。
第二十五章 无邪仙魔
白中红并不知道“东天峰”在何处。
在掠出了数十丈,抬头向东看去,立即看到一座高插云霄的山峰。
山峰越向上,便越是尖峭,显然是经年累月强风吹袭的结果。
白中红一见这情形,立即知道那便是东天峰。
他身形再展,便要向东扑去。
却在“砰砰”两声大响后。
苏天诗已立在门口,冷斥:“站住!”
苏天诗的声音本来是十分低沉的,听来也非常柔和悦耳。
此际,她充满怒意的那一叫,却宛若是半天之中响起了一个闷雷。
白中红身在半空,一口真气提不住,竟猛跌下地。
这时候,白中红心中只想到凌纤儿,在东天蜂绝顶受苦的凌纤儿,早已忘了一切。
他身子才一落地,便呼啸一声,又一跃而起。
当他的身子再度向前掠出之际,劲风习习,已迅速地自他的身后,逼了近来。
电光石火之间。
白中红只觉得一股力道疾压了过来,身不由主,向前跌扑了出去。
他扑跌在地,手在地上一按,便待跳起。
说时迟,那时快。
白中红肩头一紧,已被人抓住后领,硬是拎了起来。
白中红转头一瞄,只见拎住自己的,正是苏无诗。
他又急又怒,大声喝道:“妖妇!快放开我!”
本来,白中红心中对于一代异人无邪仙魔白无邪,心中实是十分尊敬。
若不是白无邪有过人之处,又焉能使得九子天魔这九个大魔头,这样死心踏地的效
忠他?
他对白无邪心存敬意,自然对“白夫人”甚尊敬。
应该不会出口无状。
此际,当他知道苏天诗竟将凌纤儿绑在东天峰绝顶之上,受那罡风袭体之苦,怎能
不心急?
凌纤儿的内力修为并不算高,不知她是不是禁受得住?
白中红急得不由口不择言。
他一开口,才会骂苏天诗为“妖妇”。
他这“妖妇”两字才一出口.苏天诗立即脸色如霜。
她手一松,身子向后退出一步。
白中红一见苏天诗松手,连忙一个转身,便要继续向前掠去。
苏天诗冷斥:“站住别动!”
她刚才的沉声一喝,犹如半天中响起了一个闷雷。
此时语音冰冷,虽然只讲了短短的四个字,以白中红如此武功之人,委时,已然如
同置身在冰窟中。
不由停了脚,还真不敢再向前迈出一步。
苏天诗已到白中红身前,铁青着脸。
她在白中红面前一站定,便冷冷地道:“你刚才叫我什么?”
白中红吸了一口气,大声说出:“我叫你妖妇!”
苏天诗的声音更冷:“你为什么叫我妖妇?”
白中红理直气壮:“凌纤儿乃是完全无辜的人,你却将她绑在东天峰上,受罡风袭
体之苦,你这样做,当然是妖妇作为!”
苏天诗声音更冷:“谁教她不说实话,不肯告诉我有关楚天问、冷天寒。江天霸之
事。”
白中红心中一动:“楚天问已死,冷天寒下落不明,江天霸就在第二道天关关口附
近,我曾在那里见过他。”
苏天诗眼晴一亮,立即啸出清亮啸音,绵远悠长,传得甚远。白中红虽想走,却碍
于苏天诗,只能站着。
两刻钟后,另有一声啸声回应传来。
远远地.就见有金光闪耀,转眼之间,闪耀的金光,便成了一股金线,迅速地向前
移近,来势快绝。
金线渐渐地变极,成了一股金虹。
突然之间.金虹停止,一头全身金毛披拂,神态威猛的金猿,已经垂手立在苏天诗
的面前。
白中红一见是守着第八道天关的金猿,不禁有些头痛。
一个苏天诗他就打不过了,两人合手.岂不就只有吃亏的份儿。
金猿却毫无敌意。
虽站在苏天诗身旁,一双火亮眼晴直往白中红盯来,颇有亲近之意。
苏天诗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
她望了望金猿,又顺眼白中红,有些诧异。
苏天诗转头望向金猿;“小金,你还记得江天霸么?”
金猿歪头想了想,已怪叫一声,点了点头。
苏天诗以为三位师兄是杀害苏诗诗的仇人,早画出三人画像要小金看清楚,将来好
报仇。
苏天诗道:“好,他就在第二道天关外,你去找他,将他引来找我。”
金猿显然能懂人言,又点点头。
苏天诗一挥手:“快去!”
金猿后退一步,忽然金光一闪,来到了白中红的身边。
白中红在通过第八道关之际,已经知道金猿对自己并没有恶意。
当金猿来到他身边时,他也不觉诧异。
金猿到了白中红身边之际,竟在他的身上推推擦擦,甚是亲热,挤得白中红是一头
露水。
凶恶如九子天魔,对金猿也是十分忌惮,称之为猿兄,没想到如今,金猿竟会对白
中红这样亲热。
苏无诗甚感诧异:“你以前见过小金?”
白中红摇头道:“没有。”
苏天诗微一皱眉:“小金快去!”
那金猿带起一阵异啸,金光一问,又已向前疾掠而去,简直像道闪电。
苏天诗瞄眼道:“你们通过最后一道关卡时、小金难道没阻止你?”
白中红淡声道:“它守住石门,若是要阻止我们,我们怎过得了最后那道关卡?”
苏天诗奇道:“怎么可能!它为什么不阻止你们?”
白中红呢一声,道:“本来,它是不准我们过去,后来,它抓袭了我的衣服,看到
了我身上的一块紫玉,便突然对我亲热起来.还向我磕头哩!”
此时说来,白中红还有些得意。
苏天诗闻言,脸色又是一惊:“紫玉,什么紫玉……给我声看。”
白中红憋想道:“那个什么小金如此厉害,见了紫玉佩之后,也变得柔顺起来,那
块自己从小佩戴的紫玉,似乎有着一股神奇的力量。”
只盼白夫人一看到那块玉之后,就乖乖地不再找自己和凌纤儿的麻烦了。
白中红很快将新月形紫玉佩掏出:“就是这块。”
他托在手中,递到苏天诗的面前。
苏天诗猛地一颤,一伸手,便将那块紫玉接了过来。
在那块玉上,本来还有丝线连着,但苏天诗那一抓十分用力,“啪”的一声,丝线
断去,整块玉都已到了苏天诗的手中。
苏天诗一取到那块玉,反复地观看,甚是入迷。
白中红趁现在,自是脱逃好机会。
连忙一个转身,施展全身功力,向前疾凉而出。
这一掠出之快,连他自己都感到有些意外,没想到自己能跑这么快。
白中红一口气来到山峰脚下,回头看去,不见苏天诗追来。
白中红连忙身形上窜,向山峰上攀去。
当他攀到一半的时候.才听到苏天诗的声音传了过来:“金宝!金宝!”
白中红一听到苏天诗的声音,更是着急,上升的速度也更快。
他听出苏天诗是在叫唤一个人,那个人的名字还真俗,叫什么“金宝”!光苏天诗
一个人,已难以应付,何况再有他人?
白中红直觉着,不趁这个机会,将凌纤儿救出,以后只怕再也没有机会了。
一想及这一点,白中红更是不顾一切地向上攀去。
远远地.他又听到九子天魔的齐声高呼之声和大天魔的声音。
大天魔叫道:“夫人,我们找你二十余年,如今才算找到.为何不和我们见面?”
苏天诗却像是未曾听到大天魔的话。
她仍是不断地叫着:“金宝!金宝!”
白中红越攀越高,到了将近峰顶的时候,风势已经强到了极点。
他的耳际.除了如万马奔腾的风声之外,也已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
那风声,犹如千万个心中有着无比愤怒之人,一起在狂呼怒号,实是惊心动魄,令
人胆寒。
白中红拚命地向上攀着、攀着,已经渐渐接近峰顶。
他抬头向上,极目望去。
看到在尖峭的山顶之上,好像有一个人在。
白中红向上攀的去势更快。
他随时有可能跌下山峰。
因为他急于向上攀登,已不顾得任何危险。
白中红高峰顶还有十几丈时,已经可以看到凌纤儿了。
他看到凌纤儿面无人色,垂着头,被绑在峰顶尖上。
双眼似已紧闭,不知还有没有气。
白中红心如刀割,大声叫道,“纤儿!你放心,我来了!”
愈近峰项,罡风吹袭得愈凌厉。
白中红虽是在声嘶力竭地叫着,他的叫声,才一出口,便随风而逝,连他自己也听
不到。
白中红向上攀去的速度更快。
终于,白中红伸手已可以碰到凌纤儿的双脚。
突然,他脚下一个一滑,身子向下直泻了下去。
幸好那山峰到了顶端,已十分尖削,如同石柱。
白中红一觉出身子向下滑,连忙双手一抱,抱住了峰顶,这才止住了下滑之势。
喘了一口气,白中红又小心地向上攀去。
两刻钟后,他已到了凌纤儿的身边。
他一手抱住了山峰,一手去摇凌纤儿:“纤儿!纤儿!”
然而,凌纤儿下垂着的头,随着白中红的推动,左右摇晃着。
白中红心中甚慌,连忙伸手去探凌纤儿的鼻息。
他尚未试出凌纤儿是不是还有鼻息,伸出去的手,便连忙缩回来。
原来白中红的手指才碰到凌纤儿的鼻尖,就被冻得一惊。
凌纤儿的鼻子竟比冰还冷。
白中红开始发抖,最恐怖的事,终于发生了。
他想要流泪,却因太伤心,反而无泪、无语。
白中红不知道呆呆地在凌纤儿的身边多久,才又簌簌地抖着,去摸凌纤儿的面颊。
凌纤儿的面颊也是其冷如冰。
白中红的动作生硬得连他自己也无法控制。
他脑中只是一片空白,耳际也只觉得“嗡嗡”乱响,连狂呼怒吼的风声,他都听不
到了。
他心中只想着一件事:“来迟了,凌纤儿已经死了。”
他手指抖着,好不容易,才将凌纤儿解下。
凌纤儿立即软绵绵地向白中红的身上倒来。
白中红立即将她紧紧抱住,伤心欲绝地呼唤着:“纤儿!千万别死啊!”
他赶忙下山。
到了山腰时,找了一块平坦且避风凹地.将凌纤儿放置平地,开始运功替她逼出寒
毒。
双掌触去,那寒意竟然窜来。
如此冰冷之人焉能活命?
白中红不敢多想,连忙运足真劲灌注她身躯,希望还来得及,希望仍能救活她。
纵使他仍有伤在身,功力只达七成之多。但在拚命逼运之际,仍如狂涛涌来。
然而那狂涛骇浪却已被那冰封世界给挡了下来。
那冰冷的血脉,那冰冷的穴道.那冰冷的身躯,直若冰块硬梆梆摆在那里,任那内
劲如何强劲.仍自无法逼入。
白中红已自感觉死之可怖。
便急叫着:“不要!纤儿!你活过来啊!”
他心头上喊着要解冻,解冰之后方能运功救人。
又撤去功力,不住地在凌纤儿身上抚摸,希望能让她身躯暖和起来。
然而越摸,双手越觉得生寒,及至后来,竟然已冻成冰似的,任他如何抚搓,犹自
无效。
凌纤儿整个人虽稍稍软化,却仍冻冷可怖。
白中红整张脸已发白。
他全身更抽搐,眼角已挂下泪水。
他急于让凌纤儿服下灵药,更急于想尽办法解救。
然而凌纤儿就是不动、不醒,就连鼻息、心脉都不肯喘一下,跳一回。
伤心绝望,迫得白中红再次紧紧抱位凌纤儿,悲苦直叫:“不要,不要!”
那如刀割之痛的心灵,已然叫他伤心欲绝c
凌纤儿就这样死了……
白中红轻轻将她抱起,失神落魄,毫无目标地走着。
山林之广,似乎已无他容身之处……
白中红两眼发直,他只是向前走着。
在那时候.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到哪里去,也不知道自己要怎么才好。
他只知道凌纤儿死了,是被苏天诗害死的,而苏天诗的武功如此之高,自己恐怕无
法是凌纤儿报仇了。
白中红和凌纤儿历尽了许多艰险,只当一到了目的地之后.便可以明了身世,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