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中红这时,已拎回心神。
他向金猿望去,金猿仍僵立不动。
白中红甚感奇异:“纤儿,你丢出什么,它竟被你制住?”
凌纤儿憋声道:“它不是被我制住的,我在你暗器囊中取了一把暗器.向它丢去,
那一把暗器,全被它右爪接住了。”
白中红甚觉不解,直盯着金猿。
只见金猿将右爪渐渐地移到了他的胸前。
在它接住了暗器之后,还是第一次有动作。
白中红和凌纤儿紧紧地靠在一起,看它下一步的动作。
金猿将右爪移到胸前之后,便慢慢地打开了五指,摊开手掌来。
它的一双火眼,也定在它手掌上。
金猿的手掌上,本来有七八件暗器,都被金猿的那一握而握的变了形,全成了铁块。
还有几支银箭成了银块。
其中有一件暗器,却是例外。
那其实也不是暗器,而是一块新月形的紫玉佩,玉质莹然,紫光闪闪。
金猿直盯着紫玉佩瞧。
凌纤儿低声道:“中红,这是什么暗器?”
白中红淡然道:“这不是暗器,这是楚天问在我小时候给我的,要我佩在身上,但
它虽然不大块,却挺重的,我嫌佩了累赘,一直放在暗器囊中,背后还刻着中红二字
呢!”
金猿突然一抬头。
白中红自是拎紧心神戒备。
金猿一抬头,白中红和凌纤儿两人,都大吃一惊。
事情的发展,却是出乎他们两人的意料之外。
金猿一抬起头来,向两人望了一眼之后,突然双腿一曲,跪了下来。
白中红和凌纤儿简直呆了眼。
两人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们向后退了一步,金猿却已向他们,略略一连磕了三个头。
金猿在向他们两磕了三个头之后,站了起来,垂臂低头而立,状态驯服,刚才的威
猛之态,不知到哪里去了!
白中红笑道:“你不和我动手了?”
金猿一听,头低得更下,扬着手中的玉佩,叫了几声。
白中红不通猿语,自然不知它在叫些什么。
但他和凌纤儿乃是聪明人,自是可以猜出几分。
凌纤儿已道:“你认出这块玉佩的来历了?”
金猿点了点头。
凌纤儿道:“中红,原来它认识楚天问。”
白中红道:“你看,它在摇头,只怕那块玉佩,原主不是楚天问,而是别人的……”
他讲到此处,甚觉兴奋:“而且有可能,和我的身世有关系。”
凌纤儿自是赞同白中红说法。
那是白中红从小就有的东西,自然和他有着切身的关系。
白中红的身世,要过八道天关之后,才能弄明白,偏偏这块玉佩,能令神通广大,
力大无穷的金猿,一看便自驯服,自和白中红身世,应有关系。
凌纤儿想到这里,猛地又想起一件事来。
这头金猿,天生异凛,无人能敌,达九子天魔这样厉害的人物,见了它都要尊称一
声“猿兄”,可知其厉害。
它一见玉佩,便如此驯服,那么这玉佩本来是何人所有的呢?
凌纤儿一想及此,抬头向白中红望去。
“中红,你看这块玉佩,会不会和无邪仙魔有关?”
白中红没开口,金猿且又叫又跳,表明凌纤儿说的没错。
白中红却是仍不明白,为何自己从小带大的玉佩,会和无邪仙魔有关?
凌纤儿便道;“中红,不管如何,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白中红被凌纤儿一言提醒,向金猿走去。
一伸手,将它爪中的玉佩接了过来。
金猿在白中红走到它的面前之际,更显温驯。
白中红直觉可惜。
若是金猿会讲人话,或是自己能通猿语,不就可问金猿明白自己的身世吗?
他只道:“我和凌姑娘两人,要出第八道天关,你不再阻拦了,是不是?”金猿一
听,身子突然往后退掠。
白中红倒被金猿这突如其来的行动,吓了一大跳。
转瞬之间,他却放下心来。
金猿身形展动,原是来到了那扇铁门旁,将那扇铁门打开。
它则站在门旁,一动不动。
看这情形,分明是这头金猿,正在恭候两人,出这扇铁门。
白中红和凌纤儿互望一眼,拾起了龙齿剑。立即向那扇铁门走去。
当他们两人.在金猿身旁经过,走出铁门之际,心中仍不免有些提心吊胆。
他们走出铁门,身后传来了“砰”的一声,铁门被关上的声音。
两人回头看去,只见金猿并没有随后跟来,才松了一口气。
白中红道:“纤儿,我们终于出了八道天关!”
凌纤儿想起这一年多来,历尽艰险,如今出了八道天关,那等于是已经到了目的地,
高兴得直笑。
白中红轻轻地抚摸着她的秀发:“纤儿,你不要高兴得太早。”
凌纤儿轻笑道:“我们已经到目的地,我怎能不高兴?想起这些日子的经历,简直
是噩梦一场!”
白中红叹笑道:“可是,九子天魔还在前面,他们还是会和我们为难。”
凌纤儿耍个鬼脸:“真要命,难道麻烦没完没了?”
白中红轻轻笑起,显得甚有自信。
他一向有排除万难的本事。
凌纤儿也跟着微笑,有白中红在身边,他自没有什么好怕。
两人出洞后.直觉阳光是如此的温暖美好,万物一片欣欣向荣。
眼前有个太湖,却是波澜汹涌,浪涛冲天,显得生气蓬勃又甚是危险。
“碧波狂潮……”
这湖面如此兴风作浪,怕是不好寻那宝物。
凌纤儿不解道:“所谓望时不惊,是什么意思?”
白中红早已有解:“我这一路一直在想‘望’乃指十五月圆之时,如今一印证这狂
涛太湖,可见应是在十五月圆之时,湖面便会平静吧!”凌纤儿自是亦觉有理。
白中红道:“今天正是十四,离十五月圆只差一天,或许就有答案出现。”
凌纤儿四下瞄眼,只觉得四周寂寂到了极点,一点声音也没有。
九子天魔也不知何处去了?
白中红道:“我们先躲起来,不然被九子天魔发现了,仍是不妥。”
白中红凌纤儿两人绕着湖边走了数十丈,看到在湖边上生着几株数人合抱粗细的大
树,枝叶茂密,足可藏身。
白中红树下把风,要凌纤儿先上树。
凌纤儿一跳上一根横枝,才要向白中红招呼.忽觉有人逼近,已被人抓住肩头。她
惊叫一声,不禁倒抽一口冷气。竟是七天魔。
凌纤儿大叫道:“中红快走,他们在这里。”
树上却有人呵呵直笑:“走不了啦!”
人影连晃,四、五、六三天魔,已从树上跃下,将白中红围住。
六天魔手一松,将凌纤儿放开,他自己也从树上跳下。
凌纤儿连忙向白中红靠去。
白中红憋声道:“你们想怎样?”
六天魔瞄眼:“你们两人.居然能出八道天关,很不简单嘛!”
白中红淡然道:“我们既出了八道天关,你们就不能再找麻烦。”
七天魔轻笑道:“放心,我们已派人去取通天令了,只要通天令一到手,我们自然
立即离去,随你们在这里快乐逍遥。”
白中红弄潮道:“通天令在哪里?”
七天魔一指远方:“自然在这个湖上,仔细找一找,不就行了。”
白中红这时,才仔细向湖面上看去。
在遥远的湖面上,虽是波涛汹涌,惊涛骇浪,仍有几个小黑点,正在掠来跳去,似
在寻找某物。
白中红一见这情形,不禁哈哈大笑:“像你们这样乱找,要到何年何月?”
七天魔听了,眼珠子一转,自袖中射出一枝碧莹的绿箭,直冲霄汉。
绿箭射出后不久,以大天魔为首,其余五魔。都从湖面上,飞掠而至。
大天魔首先跃上岸,一见白中红,不禁有些呆眼。
他道:“咦,怎么你们出来了?”
白中红讪笑道:“这有什么难的。
大天魔道:“你打赢金猿了?”
白中红一抖身上破衣:“你没看到我的衣服差点就被扯烂,像个胜利者吗?”
大天魔更不懂:“那你怎么出来?”
“很简单嘛,我一开始又求又动,要金猿放我和纤儿出来,它不肯,和它比武,又
打不赢,气得我骂它不知好歹,要它开门,到门边去跪,它就乖乖照做了。”
“呃……”唬得九子天魔一愣一愣的。
凌纤儿轻笑道:“原来那只金猿欠人骂啦!”
九子天魔自知不可能。
水夫人憋笑道:“好家伙,倒被你们耍了,不说就算了。”
他们当然不知道金猿是看到那方玉佩才听话起来的。
干笑两声,七天魔才道:“大哥,白中红说我们要这样找的话.何年何月,才能得
到通天令?”大天魔一听,笑得不怀好意。
他淡声道:“白老弟,通天令在何处,你可知道?”
白中红捉笑道:“笑话,我怎知道。”
大天魔也不再问,一挥手,九子天魔九人,一齐散开来,成了一个圆圈,将白中红
和凌纤儿围在中心。
白中红和凌纤儿背靠背地坐了下来,根本不把九子天魔当一回事。半个时辰后。
大天魔道:“白老弟,你知道通天令的下落.还是说出来吧!”
白中红自是猛伤脑筋,也在想着那通天令的下落。
出了八道天关后。他已明白,“碧波狂潮”,乃指那波潮汹涌难渡的湖水。
至于“望时不惊”嘛……?
倒还想不透,是什么意思。
白中红听到大天魔这样问自己,有些好笑,抬头向湖面上望去。
大天魔淡然道:“我们并不怕在这里围上你们一辈子。只怕你们有些不便吧!”
白中红望着眼前美景,憋想.如果我知道通天令的下落,早已讲给你们听了,我和
纤儿,若再加上水心,能长住于此处,也算是个福气,又何必回到风波险恶的武林中去。
他怔怔地望着,仍没有回答。
大天魔又道:“你不肯说?”
白中红心平气和地道:“我根本不知道,你叫我说什么?”
九子天魔互望一眼。也不再问他。
他们自顾自的交谈起来,讲的全是些不相干的事情。
有的更哼着小调,显出他们的心中,并不为此事而着急,却也不走开。
白中红握着凌纤儿的手,两人也不说话。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天色已渐渐黑了下来。
天色一黑。
白中红和凌纤儿不禁紧张起来。
他们直觉,白天看不出结果的事情,夜晚总该有答案了吧!天色越来越黑。
终于满月已经悬在天际了。
白中红心头一阵抽紧,总觉得秘密快要揭开了。
果然!“碧波狂潮,望时不惊!”
白天波涛惊天,几欲噬人的狂潮,竟在圆月的映照下逐渐平静下来。
前后不过两刻钟时间,已然风平浪静,宛若明镜。
平静的湖面上,出现星状亮晶小点,呈不规则排列。
有的只有一点,有的则六、七点聚在一起,整个湖面仿佛是排满星星的天际。
乍看之下,白中红还以为是天上的星辰,倒映在湖面上的结果。
看仔细后,才发现不是。
这片湖水白天波潮不断,满月之夜虽看来平静,却更明显可看出,有着无数激旋的
漩涡。
那些看来,即如星点闪烁.甚是悦目。
白中红轻轻一碰凌纤儿,要凌纤儿多注意湖面闪光处。
两人仔细看去。
只见湖面上的那许多亮晶晶闪光,挤在一起的数字不一,最多的是七点在一起。
唯一九点连结,则只有湖中心一处地方。
白中红自有主意。
他总觉得那九点亮星之处,必有蹊跷。
只不过,也觉得甚不解。
那地方,正在大湖中心。
难道通天令是被沉在湖底?
若通天令是沉在湖底下,白中红的身世如何,难道也要到了湖水下,才能弄明白?
白中红想了一会,仍觉不明白。
他甚想前去一看究竟。
然而九子天魔却就围在他的身边,使得他根本没有行动的自由。
白中红睨眼道:“你们九个不去找通天令,围住了我们.想干嘛?”
大天魔哈哈直笑道:“天地如此广阔,我们上什么地方找遍天令去?这通天令嘛,
就在两位的身上。”
白中红一拍双手,道:“你们若是坚持如此,那对大家都没有好处。”
大天魔道:“我们怕什么?不过四海为家,对你们没有好处,那倒是真的。”
白中红还想再说什么时,凌纤儿已先开口:“我说了吧,那通天令在什么地方,我
们也不能确定,但是……”
白中红忙阻止道:“纤儿!”
凌纤儿苦笑道:“中红,我们给他们围住,寸步难动,倒不如将我们所猜的讲出来.
大家前去看个明白,至少也可以将你的身世弄清楚。”
白中红道:“可是那通天令……”
凌纤儿平淡道:“到时再说吧!”
大天魔笑道:“还是凌姑娘拿得起放得下。”
凌纤儿冷笑道:“你也不必称赞我,我们只是觉得湖面上有甚多星点,却顶多只七
点连结,唯有彻中央那里,是九点聚在一起,便猜那地方很古怪。”
七天魔一听,尖声问道:“通天令是在湖水下?”
白中红耸肩:“我们也不知道,总要到那里去看看,才能明白。”
大天魔一挥手:“快去扎一个木筏来。”
除了水夫人外,其余七名天魔都去了。
这七人全是武功绝顶之人,碗口粗的树木,经他们一推,便已断折。
转眼之间。
剥树皮搓绳,已扎成一个宽四尺、长丈许的木筏,推入了湖中。
九子天魔和白中红、凌纤儿一齐上了木筏。
以木作桨,向那九点亮光聚在一起的地方划去。
当木筏划到九点亮光聚集处时。
不但九子天魔心情紧张,白中红和凌纤儿也是全神贯注地向下望去。
然而,到了近前,除了看出那九点视光,是由九股细如手指的游涡所造成的外,并
看不出有什么值得注意之处。
白中红道:“我水性好,先潜下水去看看。”
大天魔哼地一声:“不行!”
白中红还瞪眼道:“你还怕我逃走?”
凌纤儿忙道:“放心,我还在木筏上,中红岂会弃我而去。”
白中红要潜水下去看个明白,自然是想占了先机,可以不必处处受九子天魔的束缚。
如果那枚通天令真的是在湖水之下,他取了通天令一出水面九子天魔便要听他的命
令了。
凌纤儿正因为明白了白中红的心意,自然帮他。
大天魔却并不回答,又是一声冷笑,手伸处,“哧”的一声,将自己的衣襟,取下
了一角,向水面上抛去。
那块衣襟,浮在水面上不动。
白中红和凌纤儿都不知道他在玩啥花样。一齐向他望去。
大天魔弄嘲道:“你们看到了没有?”
凌纤儿不解:“看到了什么?”
大天魔道:“这块布,在湖面上是浮着不动的,但你们再看看……”
他边说,手掌边向下压了一压。
那块布被他的掌力压得向下沉去。
不过一尺半左右,已到了那九股漩涡之中。
刹时之间。
只见水中像是有七八双手在用力撕扯那块布一样,那一块布,竟成了无数碎片。
而且,那无数碎片;并不向上浮来,而是直沉下湖底去。
白中红一见这情形,甚是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