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知后觉的阿圆。也咂摸出意思来了,脸上红了半片,摆摆手:“你去客栈好了。我在铺子里对付一宿儿,要不了几个时辰,那哥儿俩就得回来开门了。”
左右也都有邻居,门窗够严实的,白老二叮嘱几句。就真的跑外面借宿了。
阿圆只烧了些热水,清洗一下手脚。将就了几块点心填进肚子,思谋着早些休息。
只不过,她低估了白老三污染环境的能力,那被褥和枕头整个的散发着一种被油渍浸透过的味道,直熏人的口鼻。
这厮不是新买的被褥吗?这才几天啊,就糟蹋成这样!
阿圆原本就是和衣而卧,又下地抱了新买的棉布过来,把枕头和被头儿都严严的遮盖了,才觉得舒服了一些。
却到底是跑了睡眠,身子疲累的狠了,大脑反而精神起来。
种种莫名其妙的声响传来了,院子里,屋子角儿,仿佛都暗藏了什么怪异的东西,阿圆此时万分后悔没有去客栈暂住了,最起码,感知到近处就有人的声息,心里是安宁的。
没有父母呵护的孩子,没有安全感,这是无法找补的回来的。
“咕咚——”,很清晰的重物掉落地面的声音,阿圆悚然一惊,下意识的,伸手去枕头下摸出一把刀来。
这把刀是仿照的弹簧刀的样式让白老二偷偷打磨好的,只是弹簧的消息儿没弄好,只能保持这样一个刀子出鞘的形态。
自从白毛儿半夜入宅,阿圆就恢复了在枕头下放刀的习惯,即使只是把菜刀,她也好很安心的入眠。
白老大每每很不习惯,保证自己一定会保护好她,害怕她误伤了自己与旁人,可惜,阿圆不肯。
这还真的不用可惜,此刻这把刀,就马上会派上用场。
“咕咚——”,又是一声,跳进围墙的,应该是两个人。
阿圆已经不再怀疑自己的耳朵,一把把被褥棉布推到一边,双脚自动寻找到鞋子,弯腰提上鞋跟儿。
没有可以帮助自己的人,连尖叫都没有必要,阿圆握着刀,摸索到了门后面。
跳进院子里的贼人很放松的样子,边走边聊着天儿。
“那个傻小子还敢唬弄爷,说是拿着他家里的钥匙就能进门,他娘的纯属胡说八道,你在里面插上了门,我们怎么在外面用钥匙?”一个公鸡嗓儿的声音骂骂咧咧的。
“就是,看不出那傻子还敢折腾的咱哥儿俩跳墙,回去非敲断他两条腿不可!”搭话的是一个粗豪的汉子。
阿圆的心,提溜的更紧了,傻小子是谁?白老三吗?怎么会跟这种地痞流氓混在一起?
“那小子这么贼滑,说让咱们到屋子里拿银子还赌债,不会也是在唬弄吧?再不就是这拉面馆根本不是他家的,哥儿们上了大当儿!”
“按说不能,那小子一副缺心眼儿的傻相,哪儿有这么多道道儿?三儿说是认得他,就是这面馆的二老板呢!保准有银子!”
“有银子就行!等哥们儿找出来先分分,回去就说没找到,再让傻小子挨一顿揍,破一回财!”公鸡嗓儿的男人“桀桀”的奸笑出声。
两个人,已经摸索过了另两间屋子,走到阿圆居住的这一间来了。
阿圆恍觉自己已经错过了最佳的呼救时间,她没在这屋里住过,睡觉前才知道门里面没有门闩,就只能找了根烧火的木棍斜斜的顶住了,其实那措施就只是“防君子不防小人”的摆设!
现在,一切都来不及了。
缩在屋子里喊叫可能有点作用,但是危险性也更大,听说话,这两个汉子是赌场的伙计或者打手,绝对不是个好相与的主儿!
避无可避则不避,杀人不过头点地!阿圆银牙一咬,重重的出声,咳嗽了一下,并随之猛一撤木棍,房门“唰——”的打开了!
“不就是我家三弟赌钱输了吗?瞧瞧,都让人找到家里来了,跟我说说,他欠了多少?”阿圆熟络的说着话,把刀子顺到了左手臂的袖口里面。
黑漆漆的夜色里,猛不丁被一个女人现身在眼前,还说的如此热情周到,粗豪汉子马上蹦了起来,并下意识的就答道:“欠——欠了一百八十两银子!”
他妈的白老三!阿圆怒从胆边生,姐刚刚揣怀里二百两银票,还没暖热了呢,你就给交待出去了!
“呵呵呵——一百八十两银子啊!好说,这么滴,烦请两位兄弟带我去咱家赌场,这钱我替他还上就得了,可别惊动了我当家的,哎吆喂,你们可不知道他那暴脾气,谁惊扰了他睡觉,那非得跳起来砍人不行!嘘——别出声,咱赶紧走——”。阿圆把牙齿咬碎了,也还得继续唱戏,容不得那两个人多加思量,回身关紧屋门,上前就拽了他俩的袖子。
不是吧?那傻小子竟然有一个能耐哥哥?江湖上没听说这号爱砍人的英雄人物啊!
不过,看这小娘子说起赌场跟自己家似的轻松,没准儿,真是哪个码头上的当家主子驾临镇子了。
两个汉子半信半疑,却到底没敢再兴别的心思,反正傻小子家里有人跟着去还钱了,自家的任务也算完成。
这破镇子,此刻连个打更的都没有影子,阿圆双手交握,跟着两个汉子穿街过巷,终于走到了“灯火通明”处。
“兴隆赌场”的大红灯笼高高挂,吆三喝四的声音此起彼伏,刚刚还感叹镇子上没有夜生活,现在就有来打脸的事实论证了。
乌烟瘴气的赌场里面,走进一位小妇人,本身就很惊艳,好在这妇人朴素又平凡,蓬头垢面的跟黄脸婆也没差别,大家判断这是前来寻夫回家的可怜人之后,就没有人在意她的存在了。
女人长得不那么闭月羞花,其实是上天的垂爱,护佑你一生安全的保障。
正在无比感谢上天的阿圆,被带到了一间逼仄的小屋子,打火石一碰,引燃的油灯“滋啦啦”的冒着烟,照出地下躺着的一个佝偻的身影。
根本不需要仔细查看,那张憨笨的走了形的傻小子,就是白老三!
阿圆冷冷的看着那副刚挨了打的身子不时地抖颤几下,把头,扭了过去。
公鸡嗓儿引了一个男人进来:“少爷,就是这女人给这小子还赌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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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血溅赌场
赌场里面被尊称为少爷的,最起码也是个“富二代”吧?
阿圆跟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子大眼瞪小眼儿,当然,大眼儿的是人家少爷。
这小子长了一副好皮囊!阿圆转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他这模样不去当明星拍电影电视剧太可惜了,天生邪魅的一双眼睛,黑眸子深幽幽的,双眉入鬓,正中一颗朱砂红痣,乃是应了二龙戏珠的说法。
就是那嘴唇太薄了些,无形中就带了三分阴冷,身板也偏瘦,一袭锦袍在油灯下闪着微微的流光。
赌场里的少爷滋养的跟个贵族公子哥儿似的,阿圆还挺纳罕。
不过,那少爷开口一说话,她就完全打消了不敬的任何念头。
“既然是家里来人还钱了,那就饶了他这次,让他还二百两银子就完活儿。要是钱不够,留下一条腿来就算了。”少爷撩起衣袍,斜斜的坐在油灯旁边,与阿圆对视的兴趣,一点都不剩了。
可是阿圆不乐意啊,脑子里哀嚎着那两张银票的归处,质问脱口而出:“为什么变成了二百两银子?不是说一百八十两吗?人在江湖上混,咱可不能不讲道理!”
得,跑强盗窝里讲道理来了!
那少年“嘿嘿”冷笑两声,让人全身都忍不住想往外喷凉水。
“阿牛,给她讲讲道理!”少年扭过脸去,伸展开一只手掌,饶有兴趣的研究他的几根手指去了。
“啊——”,一声杀猪般的大叫,伴随着阿牛的迎门一脚,刚才还迷迷糊糊躺在地上的白老三痛呼声倒是响亮。
“你们这些狼心狗肺的腌臜货!骗人赌钱欠债,这是要损阴德的!你们一个个,都不会得好死!”白老三一活泛回来就开始脱口大骂。并且骂的痛快淋漓,全不顾身上被踹的辛苦,而且张牙舞爪,几次想要抱住阿牛的大脚丫子下口去咬。
“瞧见了没有?你这兄弟不但嘴上不干不净,还咬伤了我手下的一条腿,你说,我收你二百两银子,算不算丧失了江湖道义?”少爷阴测测的说道。
“哎呦——死小子你又咬!”阿牛的脚丫子终于被白老三抱住,血胡林拉的大嘴巴扣在了阿牛的小腿上。
阿牛也不含糊,甩着那条腿又蹬又踹。双手也伸下去,掐住了白老三的脖子。
从来不知道,白老三还是个犟种儿!在这种情况下。竟然死不松口,双手抱住那条腿,任凭阿牛把他掐的眼珠子都要鼓出来掉到地上。
“住手!”阿圆此刻完全忘记了亘在心头良久的哀怨,这是她的弟弟,虽然会偶尔寒了她的心。但是,她依然接受不了目睹他的痛苦。
“王八孙子!不就是欠了点钱吗?值当的把人往死里整?给我松开!”阿圆化身一头母狮子,扑向阿牛。
本来是要也学着掐住阿牛的脖子的,结果一冲过去抬手,左边袖口里的刀子就出溜了半个。
打架嘛,有家伙儿不用那是缺心眼儿!阿圆的右手迅速捞起了刀子。高扬过头大喝:“再不起来,我捅了你!”
阿牛可没料到这一招儿,掐老三脖子的手就真的松开了半个儿。大张着嘴巴呆呵呵的望向阿圆。
猛不丁的,见一个女人家动刀子,还挺稀罕的呢!
“哈哈哈——有意思——真有意思!”那位少爷拍着手掌,笑得前仰后合,还指着阿牛调侃:“你这就怂了?被个娘儿们拿刀指着——认怂了?”
阿牛回过了神儿。自然不肯被主子嘲笑,“嗷——”的一声。就要回扑阿圆。
魁梧的汉子,又是在刀尖上舔过血的胆量,哪里会真畏惧一个握刀的妇人?恐怕你还没来得及把刀挥舞起来,就被人打断了手臂。
只是阿牛忘记了腿上还有个人在吃他的肉喝他的血呢,白老三已经看见了自己的嫂子,眼睛里漫上了泪水,却还是死死的咬住阿牛的小腿不放松。
感受到阿牛的意图,白老三双臂使力,把阿牛狠狠往后拽,阿牛的目的没有达到,腿上的剧痛更是让他几欲疯狂,于是抡起拳头就要砸向白老三的脑袋。
这是要出人命的意思了!阿圆双手抓住刀柄,再次扬起,眉目间没有一丝犹豫。
“好了!阿牛放开他!”少爷终于开了口,算是饶过了白老三的一条性命,也免去了阿圆再次持刀伤人的刻骨经历。
阿牛的拳头被阻隔在了半空,恨恨的望向了阿圆:“你这妇人,还不把这个疯子拉开?”
阿圆摇头,手里的刀子握的更紧:“我们叔嫂两个的命,今儿就不打算拿回去了,你们不介意手里多两条人命,那就上来拿!”
她的精神近乎崩溃了,白老三的惨状刺激了全身热血的沸腾,在苦痛面前,她不愿意再卑微求肯,宁愿抛洒热血,落个心头痛快!
在油灯昏黄的光照下,她悲壮的站立在阿牛两步远处,蓬头垢面,眼睛闪着嗜血的光亮,下嘴唇咬出了一溜儿牙印儿,鲜艳的如盛开的红花。
直到这一刻,她竟然还是觉得,这一世的日日夜夜,也没有什么是一定舍不得放下的。
从上辈子,阿圆处理问题的方式与常人就有很大不同,就好像打架,人家都想的是怎么伤到别人保护自己,她一出手,那姿势就是同归于尽的劲头。
现在,阿圆的老毛病又犯了,她把视线投在“少爷”妖艳的脸上,一字一顿的道:“赌场的银子我一分都不会还,让我们走,否则,就让我们死,没准儿,我还能再拉上一个垫背的一块儿去阴间讲讲道理。”
“你——”!少爷怒了,完美的手指头也顾不上欣赏了,咬牙怒瞪向阿圆。
杀了两个人,似乎不值当的,可是就这么放了他俩回去,这赌场的名头还怎么混?
“不想还银子也行,把我手下兄弟的两条腿还上!”少爷做了决定,阴测测的目光投向地上的白老三,尤其是在两条泥污的腿上。
“好!”阿圆把刀子从上方落下,眼神温和起来:“承耀,起来了,跟嫂子回家。”
那语气,就像是往常每一次呼唤弟弟妹妹们吃饭一样。
白老三松开了已经酸痛的麻木了的牙床,双手也垂下来,阿牛的裤腿脚上,鲜血迅速的流了下来。
“少爷怎么——”,阿牛痛的跳脚,疑惑的问询发号施令的少年人。
“嫂子——呜呜——我错了——”。白老三泣不成声,脸上血泪交错,惨不忍睹。
阿圆伸出手去,扶起白老三:“知道错了,那就改!”
叔嫂二人并肩站立在一起,白老三虽然死犟筋讨人厌,但是,骨气还在,额头冒汗也要站的直直的,看向对面的仇人。
“噗——”,一声闷响,阿圆的身子猛然一晃。
一道血泉,从她的右侧大腿喷射而出。
“这是第一条腿,还了——”,阿圆微笑,看向那个妖艳的男孩子。
“噗——”,又一声,尾随在阿圆那个“了”字上。
“这是第二条腿,我们两讫了。”
钻心的疼痛,让阿圆此刻无比的清醒,只是血液的流失太快,她的耳朵里都是轰鸣声,根本听不见白老三绝望的尖叫和对面的两个人,到底说了些什么。
那把刀,还握在她的手里,感觉软绵绵的,却依然锋利。
阿圆委顿在地,慢动作的用刀划拉上衣的下襟,嘴里呢喃着:“赶紧的,捆住——止血——好多啊——”。
眼前,有好多好多的幻象,院长,白老大,阿文,采莲,老二,李薇,卢管事,贾师傅——,就像走马灯一样。
这是要死了么?这么热,又这么冷,一树梨花漫天飞舞,一个女子无声的落着泪,目睹着一个白衣男人远远而去。
“阿圆,等着我,我会回来接你——”,一个男子的声音,飘飘忽忽的响在耳边,等着我,我会回来,但你要久等——
阿圆的心脏瞬间被揪紧,被遗弃被割舍的感觉那么清晰,那么疼痛,“啊——”的一声低叫,她醒过来了。
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正握了她的手,铜铃豹眼红彤彤的变成了兔子。
是白老大,她在这世上同床共枕的男人。
那就是说,自己没死,也没被丢到任何一个新奇或熟悉的环境中去,还要继续逗留在这个半生不熟的地方。
阿圆的心情骤然大好,想要伸手挠一挠白老大的头发,却发现浑身无力,手臂被压在被子里,竟然挣脱不出来。
“媳妇儿——媳妇儿——”,白老大的声音很真实,绝对不是在梦里,那个让齐阿圆等待的男声。
身子不能动,嗓子眼儿里也干涩涩的痛着,张开嘴,只是“丝丝——”的说不出话。
阿圆就眨眼睛,嘴角弯出笑容来。
“你真的醒了?媳妇儿,你好了,醒过来就好了!”憨憨傻傻的男人狂叫着,一双大蒲扇伸过来,想要掐着阿圆的胳膊举起来似的,又迅速放了回去,转换成“嘿嘿——”的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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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家有小笨笨的香囊,么么哒!
第一百零九章 琉璃砖(撒娇卖萌求粉红)
阿圆的醒来令白老大欣喜若狂,尽管眼睛里还红肿的透着潮湿。
“媳妇儿我以后再不让你一个人出门了,再不让你一个人住在外面,老三那小子不听话, 我已经打过他了。”
“大哥,得让嫂子喝药了!”采莲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个黑乎乎的药碗,打断了白老大的宣讲。
“对对对,喝药,咱喝药!”白老大一手接过来碗,一手往阿圆脖子下一探,轻松松揽坐起来喂药。
阿圆身上一使劲儿,两条腿就剧烈的疼痛起来,忍不住龇牙咧嘴。
这样柔弱不堪一击的媳妇儿,很是令白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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