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说——有钱人就不必服兵役喽?”
“是的。”
靠,还有这样玩儿的?
不过,想一想,也不算啥啦,俺们的官儿,都可以拿钱来“捐”,人家雇人代服兵役,又算得了啥涅?
“这是祖阿夫营,”施罗德继续说道,“再来看看土尔科营。”
“法国人对阿尔及利亚土著的战斗力念念不忘,阿布德-艾尔-喀德的叛乱敉平之后,一八四一年开始,又开始重新尝试招募阿尔及利亚人加入法军。”
“初初的时候,应募者寥寥,法国人还以为土著们不能忘情于‘圣战’,后来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原因呢,其实也很简单,就是薪水太低了。”
“大幅提高军饷之后,应募者立即暴增,很快,组成了三个团、九个营——这就是土尔科营了。”
“法国人吸取阿布德-艾尔-喀德叛乱的教训,虽然还是‘以夷制夷’,不过,不再一味的拿阿拉伯人去打阿拉伯人,而是拿阿拉伯人去打其他国家的人——于是,克里木战争、墨西哥战争、意大利战争,土尔科营频频露脸。”
“对了,升龙战役的那个阿尔及利亚连,其实就是一支土尔科兵。”
不止一个人,轻轻的“哦”了一声。
“嗯,”华尔沉吟说道,“这批土尔科兵,表现还是不坏的——升龙城南门的伏击战,情形很特殊,技战术方面,没给阿尔及利亚人多少发挥的余地,好坏看不大出来;不过,其战斗意志,还是很顽强的——阿尔及利亚人是最后一批投降的。”
顿一顿,“这上面,阿尔及利亚人不比法国人差。”
施罗德点了点头,“祖阿夫营、土尔科营,训练、战法,基本是一样的,只不过前者由法籍士兵组成,后者由阿籍士兵组成,当然,就技战术水准而言,祖阿夫营还是略胜土尔科营一筹的——到底都是法籍士兵。”
“接下来——兵营。”
“某种意义上,‘兵营’是基干步兵营的‘轻骑步兵连’的‘升级版’——哦,绝不仅仅是人数的‘升级’,训练、战法,更大幅‘升级’;同时,兵之训练、战法,又汲取了祖阿夫、土尔科最有价值的那一部分——即散兵作战部分。”
说到这儿,施罗德的语气变得很郑重,“因此,兵营的战力,不但远在普通的基干步兵营之上,较之祖阿夫营,亦更胜一筹,我个人认为,这个‘远东第一军’里头,我们最应予以重视的一支部队,就是这个‘兵营’。”
“哦?”张勇说道,“怎么个……‘升级’法儿啊?”
“首先是选材就非常严格,”施罗德说道,“能入兵营者,都符合这样几个要求:体格健壮、肩膀宽阔、敏捷灵活,身高五英尺四英寸到五英尺八英寸,这拨人,大都是户和牧人子弟,多来自于山区,打小就身强体壮,惯于翻山越岭。”
张勇心算了一下,“五英尺四英寸到五英尺八英寸……大约是一米六二到一米七二的样子?这对于欧洲人来说,不算太高嘛!”
“是,如果太高了,‘敏捷灵活’就谈不上了。”
“还真跟‘轻骑步兵’挺像的——怪不得是什么‘升级版’呢!”
“其次是训练——”施罗德说道,“别的不说,单就走、跑一项,兵就远在普通基干步兵团士兵之上了。”
“法军操典规定,每步二十五英寸——不论慢步、快步、冲锋步,步幅皆同;其中,慢步每分钟七十六步,快步每分钟一百步,冲锋步每分钟一百三十步。”
“实话实说,这个步幅,实在是小了点儿,步速呢,也实在是慢了点儿;慢步、快步、冲锋步,三者步幅皆同,尤其胶柱鼓瑟。”
“横向比较,法军的慢,就更加明显了。”
“在战场上,一个法国营,二十五英寸一步,快步每分钟一百步,前进二百零八英尺;英国营、普鲁士营,却能在同样的时间内,快步前进二百七十英尺,比法国营多出百分之三十——人家一步三十英寸,一分钟一百零八步。”
说明一下,一英尺是十二英寸。
“如果是冲锋步,差别就更明显了——法国兵每分钟只能前进二百七十一英尺,刚刚好相当于英国兵、普鲁士兵快步的水平;而英、普的冲锋步,是每步三十六英寸、每分钟一百五十步,即一分钟前进四百五十英尺,足足比法国兵多出了百分之六十。”
“步幅限于身高,没有法子——法国地处南欧,平均身高,要低于英国和普鲁士——可是,无论如何,冲锋步——即跑步的步幅,应该大于慢步、快步啊?”
“还有,步速如此之慢,也是叫人难以容忍!”
“这也是普鲁士的卡尔亲王何以痛诋法国军事训练的最重要的原因之一。”
“当然,不管法国还是英国、普鲁士,‘冲锋步’这样东西,都是‘排队枪毙’的玩意儿,这一套,咱们已经不玩儿了。”
“排队枪毙”四字,出于十九世纪六十年代之人之口,自然违和,不过,这个说法,是辅政王对线列作战方式的“形象化训示”,在轩军内部,早就流行开来了,辅以施参谋长“玩意儿”、“玩儿”等生硬的儿化音,颇具一种莫名的喜感。
“不过,法国人也不是一味颟顸到底的,基干步兵团的操典没改——其实法军也有法军的苦衷,这个迟一些我再说——兵营的操典,可是大幅改过了,而其切入点,正是这个步幅、步速。”
第二六六章 真正的练兵场,战场;真正的军校……越南()
“猎兵操典规定,”施罗德说道,“慢步,步幅、步速不变;快步,步幅不变,步速由每分钟一百步增加到每分钟一百一十步;冲锋步,步幅由二十五英寸增加到三十三英寸,步速由每分钟一百三十步增加到一百六十五步——这样,跑步的时候,每分钟前进四百五十三英尺,就赶上了英国、普鲁士的水准。”
再弱弱的提醒一次:一英尺为十二英寸。
“猎兵是精兵,赶上的只是英国、普鲁士普通士兵的水准,‘精兵’二字,似乎有点儿名不副实,不过,考虑到猎兵的身高以及法国人的平均身高,这个速度,算不错的啦。”
“另外,特别规定,在展开、排成方队或其他需要迅速行动的情况下,步速应增加到每分钟一百八十步,这样,跑步的时候,猎兵就可以每分钟前进四百九十五英尺,较之英国兵、普鲁士兵,多了四十五英尺——刚刚好多了百分之十,总算实实在在有了‘精兵’的样子了。”
“而猎兵最突出的特点或者说最大的优势,还不是运动迅速,而是他们能长时间的保持这种高速度的运动——这一点,普通士兵,包括其他欧洲国家的普通士兵——英国的也好,普鲁士的也好,都是做不到的。”
“所谓‘长时间的高速度的运动’,标准:携带枪支和全副行军装具——背囊、子弹盒重量与战斗情况下相同——一个小时之内,至少要跑完五英里。”
不止一个听众,神色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张勇:“平地还是野外?”
施罗德:“野外,而且,包括跨越栅栏和沟渠的项目。”
张勇轻轻惊叹了一声,“他娘的!……”
五英里就是八公里,武装越野,一个小时跑八公里——且为最低标准,这个水准,较之轩军,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施罗德笑一笑,“我提醒各位,猎兵是‘精兵’,而且,出身多为山地、林地的牧民、猎户子弟,打小就是长途奔跑惯了的——大多数的普通的法国士兵,可远远达不到这个水准。”
顿一顿,“法国陆军步兵,拢共三十八万余人,其中,猎兵不过两万六千人,占步兵总总人数不过百分之六、七;而且,也不见得都那么‘精锐’——”
“最早组建的几个猎兵营,确实是一等一的精锐——包括派到越南来的这个;这几个猎兵营,被派到北非实战之后,陆军部觉得效果大好,就想推而广之,可是,哪儿来的那么多百分百符合要求的兵源呢?因此,后来组建的猎兵营,多多少少是掺了些水分的,兵源也不止于山区、林区的牧民、猎户子弟了。”
“其实,若单比武装越野一项,以平均水准而言,轩军是远远超过了法军的——武装越野,一个小时跑八公里,咱们的兵,大部分都可以做到!”
再一顿,“如果是特种合成营,那就更不在话下了!——小菜一碟嘛!”
“对啊!”张勇说道,“如果要比,应该跟特种合成营比!”
顿一顿,皱了皱眉,“也不对——哪儿来的两万六千人的特种合成营啊!”
“反正,”田永敏说道,“就来了这么一个‘猎兵营’,咱们就当他是法国人的‘特种合成营’好了!”
众人皆默喻其意,张勇点头,“不错,不错!就当他是法国人的‘特种合成营’好了——咱们好好儿的招呼他!”
施罗德微微一笑,“对,好好儿的招呼他!”
顿一顿,“咱们再来看看猎兵的另一大特点——以连为单位的散兵线战术。”
“前进之时,以四人一组,每组展开成一横线,士兵相互间隔五步,各组相互间隔最少五步、最多四十步,如此一来,就构成了每五步一人的一线长长的不甚齐整的横队,是为散兵线。”
“散兵线之后是军士,位于本班后面十步之处。”
“军士之后是军官,每个军官有四名士兵和一名司号兵跟随,位于散兵线后面二十至三十步之处。”
“如果展开的只是连的一部分兵力,那么,剩下的那一部分,就作为支援部队,连长的位置,就在散兵线和支援部队之间。”
“利用地形隐蔽自己,是散兵线战术的主要要求,队形的齐整和间隔的保持都服从于这一要求——就是说,可以根据地形进行适当的变化。”
“整个散兵线以军号指挥,信号共分二十二种。”
“此外,每一个猎兵营及其所属的每一个连队,都有自己的专属的识别信号,识别信号‘前缀’于指挥信号,这样,士兵就不会把兄弟部队的命令当成是给自己的命令了。”
“军官有一个哨子,不过,只在特殊情况下使用;哨子可发出五种信号,分别是‘注意’、‘前进’、‘立定’、‘后退’和‘集合’。”
“如果在行进的过程中受到攻击,视攻击力度之强弱,按号声指示,散兵依次以下述方式集合——四人一组集合;以班或半连为单位集合成不规则的密集队形;同后方的支援部队集合在一起,全连合一;最后,全营集合在一起。”
“这些不同的集合方式,看上去有些叫人眼花缭乱,不过,只要反复练习,任何一个智力、反应正常的士兵,都能熟练掌握,并不会造成什么混乱。”
“猎兵的散兵战术,较之普通基干步兵,已有了质的变化,不过,比起咱们的‘三三制’,还是不免失之呆滞——尤其是在进攻方面,可是,决不能因此小觑了!”
“事实上,以上种种,只是一个基本的‘操典训练’,真正到了战场上,实际的执行,要灵活的多,这一层,如前所述,在相当程度上,猎兵汲取了祖阿夫兵最有价值的那一部分——散兵和单兵战术。”
“猎兵部队和祖阿夫部队有一句共同的格言:‘真正的练兵场是战场,真正的军校是阿尔及利亚。”
“阿尔及利亚——地形起伏不平,敌人又是法国人眼中的世上最勇敢、最顽强、最细心的散兵卡拜尔人。”
“过去——亦包括现在的大部分的欧洲军队,对散兵战术的认识,基本是这样的:所谓散兵线,是部队以一种不规则的横向展开的队形前进,在有良好掩蔽物的地方,可以适当集中;通过开阔地时,则分散开来。”
“散兵线原则上正面接敌,翼侧——偶尔开两枪——只是为了警戒。”
“可以看出,大部分欧洲军队的散兵战术,并不是一种真正意义上的‘战术’,尤其算不得一种进攻战术,本质上,是一种行军的方式——一种在向敌人的阵地推进的过程中,尽量减少己方伤亡的方式。”
“即便猎兵营的散兵线战术,某种意义上,也只是一个更高版本的‘行军的方式’。”
“不过,祖阿夫兵就不是这样了。”
“在祖阿夫兵看来,所谓散兵战术,就是在一个总的目标之下,以小组为单位进行的独立的行动;有利条件一出现即加以利用;突然接近敌人并攻击他们;不必集中成更大的单位去解决较小规模的战斗。”
“祖阿夫兵认为,突然袭击和伏击就是散兵战术的实质。”
“他们利用掩蔽物,并不仅仅是为了射击的时候自我防护,而主要是为了在掩蔽物的掩蔽下,悄悄运动到敌人阵地前,突然发难。”
“祖阿夫更乐意接近和攻击敌人的两翼,分割敌人的一部分兵力,一小块、一小块的吃掉。”
“他们很喜欢设伏,如果敌人过急地追逐假装退却的祖阿夫兵,就会中伏。”
听众们相互以目了:这跟咱们的“三三制”……就很有些相像了!
“还有,”施罗德继续说道,“这个祖阿夫兵,大约是法军里头最不爱遵守条例的一群兵了——”
“我举个例子,所有军队——包括咱们,都有类似的一条规则,担任警戒,特别是担任夜间警戒的哨兵,不应当坐下,更不应当躺下,只要一发现敌人,就要鸣枪示警,对吧?”
“对。””
施罗德取过一张纸来,说道:“这是一份叫做《两大陆评论》的法国杂志刊载的一篇文章,时间是一八五五年三月十五日,作者是奥马尔公爵,我给王爷和各位同僚念一下——”
“‘夜间,即使在那边的小山顶上监视前面地形的单个的祖阿夫兵,也都隐蔽起来。你看不见步哨,但是等到军官过来查岗的时候,你就会发现他在和祖阿夫兵谈话,这个祖阿夫兵俯卧在山顶后面,注视着一切。你看到那边有一丛灌木。但是如果你再仔细观察,发现那里隐藏着几个祖阿夫兵,那是丝毫不会使我感到惊奇的;当一个贝都因人钻进这些树丛想观察一下兵营里面的动静的时候,这些祖阿夫兵不开枪,而是不声不响地用刺刀把他杀死,免得暴露设伏地点’。”
“奥马尔公爵感慨:‘换一个基干步兵团的普通士兵,晚上趴在树丛中不动,别说杀掉敌人的侦察兵了,恐怕难保不会呼呼大睡吧?’”
念到这儿,施罗德抬起头来,放下纸张,“念完了——各位以为何如?”
“娘的!”张勇大皱眉头,“祖阿夫的花样,不但跟咱们的‘三三制’挺像的,而且,照这个奥马尔说的,简直有点儿……特种合成营的样子了!”
施罗德点了点头,“确实如此。不过,我要强调一下,祖阿夫的战术,不见于法军的任何操典,执行的到不到位,甚至,执行还是不执行,都完全依赖于祖阿夫兵个人的经验、习惯、能力——”
顿一顿,“咱们的‘三三制’,可是明载之于操典,每一个轩军士兵,都必须执行,也都有执行的能力的。”
再一顿,“特种合成营亦然——其操典虽不公之于众,可是,都是黑纸白字,一举一动,都有章可循的。”
听众们微微颔首。
“倒也是——”张勇说道,“不过,无论如何,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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