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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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清- 第9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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崩,得了最大的好处的,就是‘山人’!——所以,如果穆宗皇帝真的是被人害死的,那,‘山人’就是最大的嫌疑人!”

    说到这儿,忍不住来了句,“他娘的!这个事儿,还真是严丝合缝啊!”

    “还有,”筱紫云微微狞笑着,“穆宗皇帝可是‘西边儿’的亲生儿子啊!”

    “对!”桂俊说道,“亲生儿子给人害死了,一个园子,抵不抵的过,可就不好说了!”

    一边儿说,一边儿连连搓手,“这一着,真正是厉害!”

    “怎么样?”筱紫云一笑,“还是‘肉食者鄙’吗?”

    桂俊不好意思的笑了一笑,“哪里!其实,我那句话,也不是那个意思……”

    顿了顿,自己转移自己的话头,“哎,说到‘肉食者’,还有一位——那个宝佩蘅,又如何呢?”

    筱紫云脸上的笑容隐去了,“怕是没什么戏——这是一只老滑头,一句瓷实话也不给,什么套儿也不钻!娘的,滑不留手的,怎么也拿他不住!”

    “拿他到底想不想……”

    “想不想‘山人’倒台?”筱紫云说道,“当然想了!做梦都想!他是脑门儿上刻着一个‘恭’字的人,怎么抹也抹不掉的——”

    顿一顿,“这也罢了,关键是,宝某人扯进了‘揭贴案’,是永远不可能为‘山人’信用的!内务府大臣、内大臣,到头儿了!对景的时候,被人家新账、老账一并算,是一点儿也不稀奇的!”

    再一顿,“总之,‘山人’在‘上头’一天,他就如坐针毡一天!”

    “那他为什么……”

    “胆小如鼠呗!”筱紫云冷笑说道,“不然,当年,咸丰爷也不能骂他是‘我满洲人之废物’!”

    事实上,在同宝洌У慕哟ブ校阕显聘芯醯剑︿'对艾翁的信心,并没有自己的这样大,因此,才一直对己方虚与委蛇,不过,这个话,他不能对桂俊说——不能影响桂俊对艾翁的信心。

    “嗯,”桂俊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又想占便宜,又不敢担责任——更不敢把性命豁了出去!”

    “对,就是这么回事儿!”

    顿了顿,筱紫云继续说道,“还有一层,大约也有些关系——宝某人大约觉得自己是什么‘国家大臣’,法国人的这一摊儿,不想沾手——哼!又想吃鱼,又怕沾腥,天底下哪儿有这样子的便宜事儿?”

    “他……”桂俊皱眉,“不会把咱们给卖了吧?”

    “你放心!”筱紫云用非常肯定的语气说道,“这是绝不至于的!——宝佩蘅顶多就是个坐山观虎斗,待咱们这边儿得势了,再跑过来打太平拳,拣现成便宜!”

    顿了顿,“不过,艾翁说,宝某人那儿,还是要敷衍着,他既是内务府大臣,又是恭亲王的铁杆儿,不定什么时候就能够派上用场了!”

    *

第二五零章 从地中海到红海,英国人来了,法国人也来了() 
广州,黄埔外港。

    虽然中、英合办海军已久,但时至今日,阿礼国才第一次登上“冠军号”也是第一次登上中国海军的舰只。

    “勇士级”首舰“勇士号”,阿礼国是见过的,不过,只是远观,未曾近瞻,更不曾登舰,因此,同为“勇士级”的“冠军号”,既是世界上最大的船只之一,也是阿爵士这辈子登上的最大的一条船了。

    我,英国人,眼前的这条船,英国制造,世界最大,我很该为之骄傲,不过,其所有权,却是中国人的,呃,这个感觉,略有些……复杂啊。

    无论如何,阿礼国还是在心中赞叹不已:眼前的这只海上钢铁巨兽,真正是现代文明、科技之结晶!

    从舰艏到舰艉,几有“一望无际”之感,怕不有……一百几十米之长?

    对了,“勇士号”全长四百一十八英尺,即一百二十八米,“冠军号”既为其姊妹舰,想来,不相上下吧!

    三根巨大的桅杆高高耸立,立桅上伸出巨大的横桅,犹如巨人张开了双臂。

    前桅和主桅,一上一下,各挂两张四角帆,后桅则挂一张四角帆,这五张四角帆,都是横帆。

    除此之外,舰艏还挂了两张三角纵帆。

    七面巨帆,目下都卷了起来,张开之时,可以想见,如云如障,遮天蔽日。

    巨舰的前桅和主桅之间,耸立着两只巨大的烟囱,站在下面,仰起头来,巨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令人心悸。

    舰身通体漆成黑色,阳光下闪闪发亮,靠近水线的地方则漆成红色,红黑之间,以白条纹区隔,极其醒目。

    更加醒目的是,舰艏和舰艉的旗杆上,两面“红海血睛蓝鲨旗”,风中鼓动,猎猎飘扬。

    阿礼国驻足,眯起眼睛,看着中国海军军旗,微微的出神了。

    带路的轩军军官只好也停下了脚步。

    过了一会儿,阿礼国回过神儿来,歉然一笑,重新举步。

    到了舰艉的舰长室,图林已经在门口候着了,看见阿礼国过来,举手敬礼,“爵士,王爷在里头等您。”

    阿礼国伸出手去,握住了图林的手,欢然说道,“谷山,咱们可是有日子没见了!”

    图林微微一笑,“爵士,您的中国话,比上次见面的时候,更加的流利了!”

    “活到老,学到老,”阿礼国含笑说道,“我是一个很勤奋的学生呢!哈哈!”

    因为伦敦糟糕的天气,长期呆在中国的阿礼国,是次回国,居然“水土不服”,温莎堡面圣的第二天,就病倒了,虽说“托庇圣恩,残躯尚属顽健”,可是,到底也到了“不晓得什么时候就去见上帝了”的年纪了,且这一病,来势甚凶,不论医生,还是阿礼国自己,都不敢大意,直到彻底痊愈之后,方才启程回任。

    到了香港,一下船,就听说辅政王殿下正在广州“视察防务”,阿礼国便打了一个电报过去,本来只是礼节性的问候,孰料当天便接到回电,邀他“即过广州一叙”。

    阿礼国晓得,广州是辅政王是次南下“视察防务”的最后一站,之后便要启程回京;他自己呢,在香港也不过只呆个一、两天的光景,因此,如果没有什么意外,辅政王和他,应该几乎同时抵京的。

    辅政王连个把礼拜的时间,也不肯等,则“一叙”之事,必定十分紧要、重大。

    阿礼国不敢怠慢,立即改了船票,行礼也不开封,第二天一大早,就奔广州来了。

    彼此见过礼了,也寒暄过了,“殿下,”阿礼国说道:“我非常好奇,您的‘公馆’,怎么会摆在‘冠军号’的舰长室呢?”

    关卓凡微微一笑,“爵士,我相信你是明白我的用意的”

    顿一顿,“第一,地方上少些滋扰,少花些钱;第二,我自己的关防,也方便一些;第三,也是最重要的,既然中法已经相互宣战了,我这么做,算是给大伙儿提个醒目下,整个中国,都已经进入了战争状态,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

    “您说的第二点、第三点,”阿礼国感叹着说道,“我隐约可以猜测的到,可是,第一点,我并没有想到”

    微微一顿,“能拥有您这样的一位伟大的领袖,真的是中国人民的幸运!”

    “爵士,你过誉了。”

    “不是过誉,”阿礼国认真的说道,“而且,我之所誉,亦不止于这一件事情”

    顿一顿,“今天是我第一次登上中国海军的舰只,目之所及,实在令人欣慰!甲板纤尘不染,所有的金属件,表面都打磨的发亮,看不出海水和盐雾侵蚀的痕迹,所有的缆绳,都盘得整整齐齐,每一个水手结,都打得一丝不苟”

    再一顿,“嗯,还有,殿下,舰上的小伙子们的精神抖擞,也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说到这儿,加重了语气,“这个……管中可以窥豹!别的不说,中国海军的舰只保养、士兵的精神状态,并不在大英帝国皇家海军之下!则中国海军的训练水平和战斗力,可以想见!”

    “爵士,”关卓凡含笑说道,“承你青眼!第一,我们有一位很好的老师;第二,我们也是很勤奋的学生呀!”

    阿礼国微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方才,舰长室的门是虚掩的,则自己在门口说的话,自然是叫辅政王听了去,不由哈哈大笑:“互相学习!互相学习!”

    “爵士,”关卓凡说道,“这一次回任,路上走了多久啊?”

    阿礼国:“一个月左右吧”

    想了一想,“嗯,准确点儿说三十三天。”

    “伦敦到香港,”关卓凡说道,“只花了三十三天,算是非常快的了。”

    “是啊,”阿礼国说道,“之前因为贱恙,已经耽搁些了日子,不能不走的快一些啊。”

    “爵士公忠体国,力疾从公,”关卓凡说道,“我很是佩服。”

    顿了顿,“我想,这一回,你一定不是绕道好望角吧?不然,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一个月多一点儿,就从英国到了中国。”

    “是的,”阿礼国说道,“我走的是地中海、红海的线路”

    顿一顿,“在亚历山大下船,乘火车到开罗,再由开罗乘火车到苏伊士,在苏伊士再次上船。”

    “穿过苏伊士地峡?”

    “是的。”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关卓凡沉吟说道,“亚历山大至开罗的铁路,是一八五六年竣工的;开罗至苏伊士的铁路,是一八五八年竣工的是吧?”

    “是的,殿下,您真是非常渊博。”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关卓凡微笑说道,“爵士,你这一路过来,亚力山大的港口、火车站,开罗的火车站,苏伊士的港口、火车站,必定人喧马嘶,十分的热闹。”

    阿礼国眼中,波光一闪,“是的,殿下,亚力山大、开罗、苏伊士,一路上,都是法国军队”

    顿一顿,用困惑的语气说道,“事实上,我也很想当面向您求证您为什么不肯接受敝国政府的帮助呢?”

    再一顿,“若按照我和亚特伍德爵士的计划,从欧洲和北非出发的法国陆军,至少还有一个月,才能够到达越南;可是,目下,法国人第一支来自本土的陆军部队,已经抵达了西贡了!”

    从欧洲出发的法国海军,必须绕道好望角,但是,为尽快增援交趾支那总督府,部分法国陆军,却选择了一条捷径,即如阿礼国一般,先乘船至亚历山大港这一段是地中海,然后弃船登陆,乘火车至开罗,再由开罗乘火车至苏伊士这就到了红海了。

    事先租赁好的商船,已等候在苏伊士,军队在苏伊士重新上船;护航的,则是从印度赶过来的军舰。

    一句话,向埃及“借道”。

    *

第二五一章 辅政王的蓄谋已久:我要打打苏伊士运河的主意() 
本来,中、法两国已经处于战争状态,“借道”埃及的法国军队,又不是去干别的,而是以中国为敌对目标,按照万国公法,埃及作为第三方,有保持中立的义务,是不可以允准这支法军过境的——事实上,通过上述方式过境的法军,亦不止“一支”,而是一批又一批,源源不绝。

    可是,自拿破仑一世开始,法国于埃及,便拥有强大的影响力,目下,又正是埃及有求于法国的时候,而中国于埃及,影响力可说为零,法国提出“借道”的时候,埃及不是没有犹豫过,可是,这个犹豫,主要是因为英国和土耳其,并不干中国的什么事儿,而犹豫来犹豫去,最终,埃及总督伊斯梅尔还是同意了法国的要求。

    法国“借道”,埃及为什么要看英国和土耳其的脸色呢?

    其一,英、法在埃及,是一个竞争的态势,而法国“借”的“道”——亚历山大到开罗、开罗到苏伊士的铁路,都是英国人修的,并由英国人经营管理。

    其二,彼时,名义上,埃及还在奥斯曼土耳其的治下,但离心倾向十分严重,数十年来,一直想方设法独立,这种情形下,外国军队大规模过境埃及,对土耳其来说,其于埃及之“主权”,可算是受到了“严重干涉”,因此,不能不“表示关切”。

    在埃及问题上,英国和奥斯曼土耳其的利益,有着相当程度的交集——法国以支持埃及独立为饵,取得和扩大在埃及的影响力,英国便反其道而行之,利用土耳其恐惧埃及独立的心理,英、土联手,共同抑制法国在埃及的势力的扩展。

    阿礼国口中的“敝国政府的帮助”,以及“我和亚特伍德爵士的计划”,乃由此而来——

    双管齐下:

    第一步,中国政府向埃及政府提出“违反中立”的抗议。

    第二步,英国游说土耳其出面,向法国提出“侵犯主权”的抗议。

    英国铁路公司即以此二端为由,以英国不宜介入法、中、土、埃之纠纷为藉口,婉拒为法军提供服务。

    如是,法国人就还得去兜大圈子,绕道好望角了。

    没想到,出口“婉拒”的,是关卓凡。

    关卓凡的回复,大致两条,其一,“好意心领”;其二,“由他去吧”。

    第一步就走不出去,“帮助”、“计划”什么的,只索罢了。

    阿礼国和亚特伍德两个,自然不免郁闷,同时也奇怪,辅政王殿下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呢?

    本来,这一着,确实是可以起到打乱、迟滞法军部署的作用啊!

    “两位爵士以及贵国政府的盛情可感!”关卓凡说道,“在此,我再次表示谢意!”

    说罢,微微颔首。

    阿礼国赶紧俯身回礼,动作的幅度比关卓凡大的多了,“不敢当!到底也没有帮上什么忙!”

    “贵方的好意,”关卓凡说道,“我之所以只能心领,是因为——”

    沉吟了一下,“关于士气,中国古代的军事家,有这样一句名言,‘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目下,我的部队,皆已部署到位,士气亦正旺盛,这个仗,不打则已,打的话,还是快些的好,不然,时间拖得太长了,锐气消磨,反为不美。”

    阿礼国轻轻的“哦”了一声,迟疑着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另外,”关卓凡说道,“早一天开打,早一天结束,我也可以少花些军费——不然,干坐在那儿,天天往水里扔银子,可是有些受不了——每天几万银子呢!”

    阿礼国一笑,“这倒也是。”

    “此其一,其二嘛——”

    还有其二?

    顿了顿,关卓凡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如果埃及人不介入中、法之争的话,仗打完了,我拿什么理由,去‘介入’他的苏伊士运河呢?”

    阿礼国目光霍的一跳,“苏伊士运河?”

    “是啊!”关卓凡说道,“苏伊士运河!”

    顿一顿,“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苏伊士运河是一八五九年四月二十五日动工的,迄今,已经……嗯,快九年了!我想,运河的主体工程,应该已经接近完工了吧?”

    阿礼国想不到,辅政王殿下居然连苏伊士运河哪一天动工都晓得、都记得,一个念头冒了出来:蓄谋已久!

    问题是,辅政王殿下所谋者,到底是什么呢?

    “介入”?如何“介入”呢?

    “是的,”阿礼国目光闪烁,看的出来,正在急速的转着念头,说出口来的话,却是慢吞吞的,“估计,再过一年左右,就可以正式通航了。”

    “那就是整整十年了!”关卓凡微笑说道,“这个,嗯,‘十年辛苦不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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