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狮子来说,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什么“复制黏贴”。
您可以批评这是在做“无用功”,但是,这真的好叫“水”吗?
*(未完待续。)
第二十二章 亲王府,公主府()
北京的老百姓,对轩亲王“大婚”,印象最深的,是公主妆奁的发送。时隔多年,一提起当时鲜花着锦般的景况,躬逢其盛的人,尤自津津乐道。
公主妆奁,自紫禁城出,迤逦而东,目的地是额驸府。
这个额驸府,不在柳条胡同,而在朝阳门内北小街,那里,有一座朝廷正式敕造的轩亲王府。
蓝底鎏金的“敕造轩亲王府”牌子挂出来后,虽然关卓凡还未正式入住,但朝野上下,已经开始用“轩邸”来指代关卓凡,用“朝内北小街”,来指代轩王府了。
就像用“恭邸”、“醇邸”来指代恭王、醇王,用“凤翔胡同”和“太平湖”来指代恭王府和醇王府一样。
朝阳门内北小街的这座“敕造轩亲王府”,原是圣祖第二十三子多罗贝勒允祁的府邸,后来,允祁迁去了东直门内的羊倌儿胡同,这儿就一直空置了下来,经内务府修葺、粉饰之后,由朝廷正式下旨,赐给了关卓凡。
这座府邸,虽然比关卓凡柳条胡同的宅子大了好多倍,殿阁楼台亭榭,花园水池假山,王府该有的都有,不过,底子毕竟是多罗贝勒的府邸,规制上较亲王府还是低了两级,可是,关卓凡无论如何,不肯再接受规制更高的府邸了。
上至两宫皇太后,下至内务府大臣,都劝关卓凡说,朝廷体制攸关,您再“冲退谦抑”,也不必退到这个份儿上,还是选个大点儿的地方吧。
关卓凡说,俺真不是故作姿态,这个“朝内北小街”,距俺两个老婆的公主府,位置、距离最为“适中”,为俺家庭生活的长治久安计,俺的轩亲王府,还是定在这个“朝内北小街”吧。
大伙儿看看地图,咦,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呢。
荣安公主的府邸,在皇城东南角的“理藩院后胡同”,这条胡同,和理藩院只隔着一道高墙,乃得其名。这座府邸,原是太宗第十一子博穆博果尔的襄亲王府,可是,博穆博果尔生前没来得及入住,死后,“襄亲王府”就转赐给了肃亲王豪格的第五子、温郡王猛峨。
猛峨这一支比较倒霉,后人接二连三犯事,被一而再再而三地夺爵,到了雍正年间,又非常不走运地和允禩扯在了一起,结果被一撸到底,废为庶人。
从彼时起,温郡王府就成了“空府”。洪杨乱平之后,朝廷盘点家底,发现老温郡王府不少房屋都几已倾圻。这一次为公主釐降,内务府很花了番气力,修整粉饰,几乎等于将这座王府重建了一半,“空府”终于焕然一新。
敦柔公主的府邸,在皇城东北角的“小苏州胡同”。偌大一个北京城,用外地州县做胡同名字的,极为罕见,“小苏州胡同”之所以得名,据说是因为前明营造宫城的时候,用了许多苏州匠人的缘故。
敦柔公主府的前身,是圣祖第二十四子胤祕的諴亲王府,传至第四代的绵勋,爵位递减为贝子,按朝廷制度,不能再居于亲王规制的府邸,于是搬出,将原邸交还朝廷。那已是道、咸年间的事儿了,因此,这座“老諴亲王府”保存完好,略加修葺粉饰,公主便可以入住了。
一切拾掇清爽之后,内务府请旨,两座公主府,该怎么分派呢?——荣安公主住哪座?敦柔公主住哪座?
慈安无可无不可,问慈禧的意思,慈禧说:“老温郡王府地方大一些,就给丽妞儿吧——丽妹妹跟着女儿一块儿住,地方理应大一些。”
慈禧既然大方,慈安自然不做异议,于是,就这么定下来了:皇城东南角的“老温郡王府”,为荣安公主府;皇城东北角的“老諴亲王府”,为敦柔公主府。
其实,“老温郡王府”虽然比“老諴亲王府”略大,但都是按照标准的亲王府规制营造的,面积上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差异。慈禧之所以这么选择,是要赌一口气:“釐降”的日期,荣安先、敦柔后,荣安隐然抢了敦柔的头,说不得,圣母皇太后先输了一招;这口气咽不下去,堵着难受,公主府邸的选择上,一定要扳回一阵,敦妞儿一定要压丽妞儿的头——
皇帝坐北朝南;传旨的时候,钦差面南而立,接旨人面北而跪,则就方位而论,自然是“北”比“南”尊贵。“老諴亲王府”在北,“老温郡王府”在南,敦妞儿的府邸,一定得在北边!
慈禧的这份心思,除了她自个儿,谁也猜不到,包括关卓凡。因此,也没有人觉得,北边儿的敦柔公主府,压过了南边儿的荣安公主府。
且不管慈禧的小心思了,咱们回过头来,看看关卓凡选择的“朝内北小街”,到底如何“适中”,又如何影响他的家庭生活的长治久安涅?
两位公主的府邸,都贴在了“皇城根儿”上。荣安公主的府邸,在皇城的东南角;敦柔公主的府邸,在皇城的东北角,而朝内北小街,位于皇城的正东方向。就是说,关卓凡选的这座轩亲王府,方位上居于两座公主府之间,距离上,夫妻三人的府邸,几乎处在一个等边三角形的三个顶点上。
还真是“适中”啊。
轩亲王下值之后,自然由东华门出紫禁城,再由东安门出皇城,如果去荣安公主府,右拐;去敦柔公主府,左拐;回自己的亲王府兼额驸府,直走。
果然十分顺遂,不会出现以下尴尬情形:去甲公主府却要先经过乙公主府;或者,回亲王府兼额驸府,却先要经过某公主府。
大伙儿对轩亲王的苦心表示理解,于是,“朝内北小街”的这座老贝勒府,就成了“敕造轩亲王府”了。
关卓凡摆在台面上的理由不是假的,他确实要摆平自己的两个老婆。但是,他还有一层更深的考量,是绝不能摆在台面上的:朝内北小街不远处的朝阳门内大街,有他的“敕命轩军松江军团总粮台驻京城办事处”。
那儿,除了军调处,还有一支以“轩亲王亲兵小队”名义驻扎内城的轩军近卫团,五百人;朝阳门内大街咫尺之外就是朝阳门,东出朝阳门三里地的三里屯,驻扎着轩军近卫团的主力,三千人。
*(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章 游行()
发送公主妆奁的队伍,由东华门出紫禁城,再由东安门出皇城,一路前行至丁字街——至此,公主妆奁的行进路线,和轩亲王下值出宫回轩王府的路线,是重叠的,但接下来,两条路线就要分道扬镳了。
轩亲王回朝内北小街,在丁字桥左转,折而北上;公主妆奁却在此右转,沿王府井大街南下,出东长安街,东行至东单牌楼,左折而北,至东四牌楼,再右转东向,至朝阳门内大街西口,然后再次左折而北,入朝内北小街。
之所以兜这么大的一个圈儿,自然是为了让北京城的老百姓,好好儿观瞻一番公主的嫁妆。寻常人家,嫁娶迎送,都要大操大办,吹打鼓舞,招摇过市,能怎么热闹就怎么热闹,何况皇家的婚事,还有粉饰太平、与民同乐的功用和责任?
这是多少年不遇的盛事,哪个不要瞧热闹?且这份热闹,不同大军凯旋、天子出巡,路旁“观瞻”的老百姓,要尽鲜花醴酒、顶礼膜拜的义务,诚惶诚恐,不能“逾礼”;看发送公主嫁妆,尽可踮起了脚尖,伸长了脖子,嬉笑品论,高声喧哗。
因此,公主“釐降”的前一天,北京城的老百姓,不知道有多少人都特意起了个大早,皇城东安门外,丁字桥,王府井大街,东长安街,东单牌楼,东四牌楼,一直到朝阳门内大街和朝内北小街的交叉路口,道路的两旁,人头攒动,密密麻麻,欢声鼎沸。
有人说,上两回北京城出现类似热闹景象的,都同轩王爷有关:一回是,轩王爷平定了陕西的回乱,剿平了为祸十数年的捻匪,凯旋回京,许多老百姓自发出城迎接。嗯,那个时候,轩王爷还是“关公爷”;还有一回,是轩王爷奉圣母皇太后出巡天津,轩军近卫团扈从,那是轩军第一次全副西洋戎装、成建制地在北京城“露脸”,满四九城都疯魔了。嗯,那个时候,轩王爷还是“关贝勒”。
旁人连连点头,都说:“轩王爷是不世出的大英雄!这个,嗯,金鞍配宝马,美人嫁英雄,真正是天作之合!”
观者个个兴高采烈,却苦了维持秩序的人。
步军统领衙门,顺天府,顺天府的“首县”大兴县,兵丁、差役,几乎倾巢出动。护军营、骁骑营、前锋营等“御林军”,也派出了大队人马。除此之外,九门之中,最近公主妆奁巡行路线的,是朝阳门和崇文门,朝阳门内的地界,归镶白旗该管;崇文门内的地界,归正蓝旗该管,这两旗,也派了许多人手,协助维持秩序。
如果是大军凯旋、天子出巡,围观的老百姓有“逾线”的,尽可大声喝骂,再不听话,一鞭子抽过去就是了。可是,今儿是大喜的日子,不能煞风景,负责维持秩序的衙门的主官,秉承两宫皇太后的慈意,反复告诫下属:不可对百姓恶言相向,更不许动粗!
这真是难为人!
这班平日里对老百姓颐指气使的官差,一边儿使尽气力,把汹涌的人潮,拼命向后压去,一边儿扯起嗓子大吼:“劳驾!劳驾!借光!借光!”急起来,“大爷、小爷、姑奶奶”也叫了出来。天气虽然清凉,维持秩序的人,却是个个满头满脸的油汗,有的人的嗓子都喊劈了。
巳正时分,皇城之内,传来了鼓乐的声音,人群骚动起来:“来了,来了!”
二人抬的黄缎包裹的彩亭,一台又一台,自东安门中迤逦而出,源源不绝。不多时,便前不见首,后不见尾,绵延不尽。
彩亭里,摆放着各色各样的绸缎、衣物、首饰、文玩、器皿、镜奁、笔砚……码得齐齐整整,在阳光下闪烁着五彩的光泽,令人眼花缭乱。
抬彩亭的銮仪校也神气!一水儿的红缎袍褂,上边儿绣着大朵大朵的黄色的牡丹花,既艳丽,又庄重,极其醒目。
喝彩声此起彼伏。
有那“懂行”的,便大声赞叹:“要说上得了大台面,还得数人家苏州织造衙门的活计!瞧瞧,鲜亮——!”
旁边的人附和:“是!一个銮仪校,一身簇新的湖绸褂子,你说,这得花多少钱啊?”
一边说,一边“啧啧”摇头:“海了去了!”
“老兄好眼力,‘湖丝衣天下’!嘿嘿,你想啊,一整个天下,都是皇上家的,做几件褂子,又算得了什么?”
“哈哈哈!”
二人抬的彩亭不晓得过去了多少台,出现了四人抬的彩亭。
彩亭里边儿,是各色木器,桌椅几案,或用紫檀,或用酸枝,件件精致华美。
“嘿,这都是两广总督办的差!”
“你怎么晓得?”
“听人说的——哎,你没瞧见,那都是紫檀、酸枝?你想啊,紫檀、酸枝,都是南边儿才有的东西,不叫两广总督办这个差,叫谁办这个差?”
“那可不一定,广东的丁抚台,可是轩王爷的爱将,王爷大婚,他不得出力气?”
“咳,两广总督、广东巡抚,那还不是一码事儿?”
“什么一码事儿?你们两个,什么也不懂!轩王爷才不肯叫丁抚台沾碰这一类的差使呢!”
“哟,说的你好像是轩王爷肚子里的蛔虫似的……“
“几位别争了。我有一个姑表兄弟,在粤海关当差,晓得内情。这批木器,还真是瑞制军的首尾,并不关丁抚台什么事儿。丁抚台只管政务,从不兜搭这些事儿的——这位老兄说得对,轩王爷也不给丁抚台沾手这些事儿。瑞制军呢,刚好调转了过来,政务是不管的——也管不来,只管拿粤海关的银子,给内务府办差。各位想,瑞制军草包一个,怎么能够在两广总督的位子上,一直呆得安安稳稳的?除了帘眷深厚外,内务府那边儿,实在是少不了他呀!”
这庶几算是“权威发布”了,几个人不再争了,纷纷点头服善。
摆木器的四人抬彩亭过去了好几十台,最后,出现了一座十六人抬的大彩亭,上面摆的,居然是一张雕花紫檀大床!
围观人众大感兴味:这,就是传说中的“合卺床”吗?
*(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章 厘降()
“合卺床”之后,是五顶轿子。前面四顶,都是八抬大轿,第五顶轿子要小一点,四人抬。不论大轿、小轿,都装饰得十分华丽。能坐这等轿子的,自然是一等一的贵人。不过,这种场合,绝没有男人坐轿子的道理——总责护送公主妆奁的,是内务府大臣明善,此时正在队伍前头,骑在一匹极神骏的高头大马之上,顾盼自喜。
那么,轿子里的,是哪家贵妇呢?
又有“懂行”的“达人”爆料了:“看见‘合卺床’没有?轿子里的,是四位诰命夫人——不是镇国夫人,就是辅国夫人!到了额驸府,这四位命妇,由内务府选出的四个女官帮着,要替那张大床‘铺床’的!明儿,公主‘釐降’,就可以和额驸在‘合卺床’上……哈哈!”
大伙儿想起来了,满洲婚俗中,确实有成年女眷替新婚夫妇“铺床”的习俗。
“那顶四人抬的轿子呢?”
“达人”答不上来了。
这顶轿子,与众不同,轿顶和两边儿的轿杠,皆红绸结花,看着分外喜庆。
突然,有人醒悟过来了:“哟,这顶轿子里边儿……是……‘试婚格格’!”
哦——对呀!
队伍绵延不绝,有那有心的人,从头到尾地数了一遍:整队公主妆奁,拢共是一百八十台。
这是荣安公主的嫁妆,明日,荣安公主“釐降”,后日,就该发送敦柔公主的嫁妆了,自然,也是一模一样的一百八十台。
皇帝大婚,皇后的妆奁是三百六十台,这是“定制”;但公主的嫁妆的数量,可没有什么“定制”,是多是少,全看圣眷是否优渥?有那不得宠的公主,“釐降”的时候,不过十几台的嫁妆,也是有的。
荣安公主和敦柔公主的妆奁之富,本朝几乎没有先例,唯有高宗的十公主固伦和孝公主,“釐降”和臃嵘鹨蟮拢闱靠梢员饶狻
一种说法暗暗地流传开来了:皇后妆奁,三百六十台;荣安公主的妆奁,加上敦柔公主的妆奁,也是三百六十台,则这两位公主拢在一起,岂非相当于一位……皇后了?
公主妆奁进入朝内北小街之后,普通老百姓就看不见了——整条朝内北小街都已经封了起来。
不过,四命妇、四女官“铺床”的一些细节,事后还是传了出来。
四女官先将簇新的大红掐金织锦被褥搬到床上,一共三层,四位命妇各站大床一角,一位女官襄助一位命妇,将层层被褥铺设齐整,然后,四女官再将四柄金镶玉的如意递给四命妇,压在四个床角。
大床前有一独立的紫檀案几,上面摆着一对铜油灯,精雕细镂,上刻“百子双喜”的图案。四命妇铺好被褥之后,在灯油中加入蜂蜜,意思是要公主和额驸,夫妻情笃,“蜜里调油”。
至此,“铺床”的礼俗便算完成了。
*
*
次日,荣安公主“釐降”。
一大早,天还没有放亮,额驸的“九九礼”就送到了午门外,计有鞍马十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