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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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清- 第10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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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尧姆轻轻咳嗽了一声,“莫奴里上校,咱们还是努力做好自己的事情罢!”

    嘴上介么说,心里头,却不由暗暗称异:这个莫奴里,眼光倒似乎不坏呢!

    另外,早听说他是一个“业余地理和植物学家”,看来,传言亦不虚呢!

    除了派兵登马祖岛搜索,纪尧姆还派出“云雀号”、“冰霜号”两只炮舰,到附近的岛屿转了一圈——“云雀号”北至高登岛,“冰霜号”南抵白犬岛,确认了:任何一个岛屿的任何一个港湾内,皆无任何一支中国舰队之踪影。

    “云雀号”舰长不是说过,苏窦山一役,“中国人好像是从海面下钻出来似的”吗?这个,唉,还是那句话——小心没过逾啊!

    做足了万全之备,“北京—东京”舰队“第二批次”的第一个“马祖之夜”,平平安安的过去了。

    平安归平安,但焦灼的情绪,已在整支舰队中蔓延开来,且较之昨天,只有更甚——谁都晓得,愈往后,接敌的可能性愈大。

    而巴黎方面,依旧未有任何的指示传过来。

    电文往来,固然需要时间,不过,巴黎的老爷们,你们的手脚,就不能再麻利一些?办事的效率,就不能再高一些?

    目下的“最高战备”,人人都处在一种神经高度紧张的状态中,这种状态,难以长时间维持,是战是走,得尽快有个说法才好啊!

    到了下午三点钟左右的时候,有新情况出现——

    起雾了。

    马祖地区,十月至翌年三月间,大陆冷气团南下,吹猛烈的东北季风;进入三月,转吹南风,风过台湾海峡,携来暖湿气团,而马祖地区的地面、水面的温度较低,两下一凑,便形成浓雾,曰平流雾,其厚度,可达七、八百米以上,历久而不散,即便天气较好,日间太阳辐射充裕,也只能消除云层顶部的一部分。

    这种雾气,可一直持续到五月份,进入夏季之后,才会逐渐消散,目下是春夏之交,平流雾余威尚在,起雾并不稀奇,可是,纪尧姆就紧张了!

    *

第二百零五章 敌袭!敌袭!() 
浓雾之中,海面的能见度骤降,预警的时间大大缩短,若中国舰队悄悄掩至,突然发起攻击,如之奈何?

    人家总不见得提前鸣笛、放炮、高声通告“俺们来也!”

    “阿米林号”舰长布尔热却说,将军未免过虑了!大雾天气,其实“敌我共险”,浓雾之中,一支庞大的舰队,正常航行都做不到,何谈“悄悄掩至,突然攻击”?

    尤其闽江口一带,岛屿众多,大吨位舰船强行于浓雾中航行,搁浅、撞船,那是分分钟的事情!何况是一大堆的大吨位舰船?碰碰船很好玩儿吗?

    纪尧姆虽觉得布尔热说的也有道理,可是,随着雾气愈来愈浓,能见度愈来愈差,他的不安全感,愈来愈重此为纪将军之心理及生理之本能,不是单靠讲道理就能够消除掉滴。

    领导的坐卧不安,莫奴里都看在眼里,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将军,不如,咱们扩大预警范围吧?

    哦?何谓“扩大预警范围”?

    您看,所谓马祖岛,并不止一个岛屿,其实可算是一个小小的“群岛”,或曰“列岛”,咱们的泊地,是其主岛南竿岛;南竿岛以北,还有北竿岛、高登岛两个较大的岛屿,咱们呢,这样做

    将“云雀号”、“冰霜号”、“蔷薇号”三条炮舰撒出去,部署到南竿岛以北的海域:“蔷薇号”部署在南竿岛和北竿岛之间,“冰霜号”部署在北竿岛和高登岛之间,“云雀号”同中国人交过手,对敌情是最熟悉的,部署的位置最北在高登岛以北。

    而中国舰队南下,自然是由北而来,如此部署,咱们的“预警”范围,不就大大的扩大了吗?

    嗯……有道理!不过……呃,如此一来,这三条炮舰,一直呆在海面上,不能入港,这个……

    唉,将军您忘了?大雾天气,海面风浪最小,就不入港,又有什么关系?

    啊……对!对!若风浪变大,即意味着雾气消散,如是,海面上的能见度恢复正常,也不必“扩大预警范围”了!

    正是!

    好罢!就这样办!

    就这样,“云雀”、“冰霜”、“蔷薇”三舰,被“撒”了出去。

    “万全之备”经已“万全”到“至矣尽矣、蔑以加矣”的程度了,可是,纪将军还是放不下心、睡不好觉。

    一直到凌晨一点,纪尧姆还在“黎塞留主教号”各处晃荡这是从来没有过的;莫奴里终于看不下去了,委婉说道,“日巡”也好、“夜巡”也罢,都是我这个舰长的责任,不敢偏劳将军;再者说了,将军到底是上了年纪的人,还是请早些安置了吧!

    莫奴里上校倒是身强体健,精力充沛,即便连续两、三个晚上不正经“安置”,也不在话下的。

    纪尧姆只好回到自己的舱房“安置”了,不过,他的所谓“安置”,只是解下指挥刀和与之相连的束腰“武装带”,连皮鞋都没有脱,和衣而卧而已。

    老年人睡眠本来就浅,加上心里头有事儿,始终也无法真正入睡,不过就是迷迷糊糊、半梦半醒而已。

    如此不晓得了多久,突然隐约一声响纪尧姆年纪虽大,耳目却灵,睡意朦胧之中,也听的出,这是爆炸的声音!

    一惊而醒。

    他年纪毕竟大了,血压也高,平素还有心律不齐的毛病,猝然惊醒,一颗心“怦怦”直跳。

    不过,这声爆响,距离较远,非在左近,纪尧姆刚刚竖起了耳朵,一口气还没有透出来,猛然又是一声爆响这一声,不同于方才那一声,直是震耳欲聋,同时,舰体猛的一晃正坐起身来的纪尧姆,几乎被甩到了床下。

    这一回,再也错不了的这是一次猛烈的爆炸!其位置,就在舰体后部右侧下方!纪尧姆所在的舱室,本是“黎塞留主教号”的舰长室,位于舰体后部左侧下方,同爆炸的位置,堪堪左右相对,因此,纪尧姆的感觉,异常清晰!

    而那儿爆炸的地方是水线的位置!

    纪尧姆脑子里“嗡”的一声,也炸开了!

    “不好!”他失声叫道,“中弹了!”

    千防万防,还是没有防住!

    可是怎么可能呢?!

    如此糟糕的天气,如此等级的战备

    一个念头突然跳了出来:我一直盯着北边儿,或者,中国人绕了一个大圈子,从南边儿过来了?

    如是,就避开了“云雀”、“冰霜”、“蔷薇”三舰的“警戒”?

    可是,即便如此

    南竿岛以南,岛屿也不少啊!譬如白犬岛那也算是一个小小的“群岛”,或曰“列岛”啊!而深夜、浓雾之中那样庞大的一支舰队?

    可能吗?

    中国人是如何办到的?

    他顾不得心跳、血压啥的了,勉力站起,然而脚一软,差一点儿又坐回了床上。

    只好扶住床头案几,微微的闭上眼睛,一边儿调匀呼吸,一边儿暗暗告诫自己,“事已至此镇定!镇定!”

    如此过了五、六秒钟这五、六秒钟,真正每一秒都是“度秒如年”!大透一口气,扯过指挥刀和武装带,一边儿往腰上扣,一边儿疾步出舱。

    主甲板上下,已是脚步纷沓,水兵们跑来跑去,呼喝声起此彼伏,纪尧姆刚刚走出舱门,尖利的银笛声已响了起来,其间,伴着值星军官的怒吼“敌袭!敌袭!”

    纪尧姆一只脚刚踏上连接舱室和主甲板的楼梯,又是一声大响,舰体随之微微一震,纪尧姆赶紧扶住壁板不过,他听得出,这一回,不是“中弹”,而是“黎塞留主教号”的右舷炮“开放”了!

    哦!小伙子们的反应真快!还真没有白“备战”呢!

    随即想到,也亏得莫奴里坚持“夜巡”,这才可以第一时间指挥反击,不然,这一炮,没那么快打出去呢!

    上到主甲板,远远的就看见,淡淡的雾气之中,舰桥之上,一个高大的身影,挥舞双臂,高声怒吼正是莫奴里。

    纪尧姆向舰桥疾步走去的同时,其余的右舷炮,接二连三的“开放”了!

    纪尧姆留意到,几乎所有的右舷炮,都没有怎么左右旋转炮身,而“黎塞留主教号”的泊位,在“后澳”西部近澳口之处,舰艏对澳口,舰艉对岛心,即,基本上是一个艏北艉南的状态,如此说来,敌舰现正处于正东方向,也即是说,是从口东进“后澳”的。

    纪尧姆极目东望,可是,浓重的黑暗之中,除了炮口的火光映出硝烟和雾气之外,啥也看不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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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六章 对轰!() 
隆隆炮声中,纪尧姆快步登上舰桥,喘息未定,高声问道:“上校,敌舰在那儿那个方向?”一边儿说,一边儿手指正东。

    “对!”莫奴里亦指向同一个方向而声音更高,“十一点半至十二点方向之间!我亲眼看见的爆响的同时,火光闪烁!紧接着,‘黎塞留主教号’就中弹了!”

    哦!纪尧姆心想,即是说,我听到的第二声爆响,确是“黎塞留主教号”中弹的声音,而第一声爆响,就是敌舰发炮的声音了!

    可是,呃,好像……啥地方有点儿不对劲儿?

    嗯,第一声爆响……咋有点儿不大像火炮“开放”的声音呢?

    当然,彼时,自己迷迷糊糊,半梦半醒,像不像的,也做不得准……

    “‘黎塞留主教号’中弹的部位在哪儿?”纪尧姆继续问道,“伤的重不重?”

    “不算轻!”莫奴里说道,“后桅正下方的水线破了个洞!尺寸多大还不好说!小伙子们正在堵漏!”

    微微一顿,狞笑一声,“不过,‘主教大人’皮实的很!想一炮就打沉我的‘主教大人’?做梦吧!”

    平时,舰上官兵,都以“主教大人”为“黎塞留主教号”的昵称。

    纪尧姆略略放下了点儿心,他掏出怀表,打开表盖,就着汽灯的光芒,眯着眼,看清楚了凌晨三点三刻。

    他娘的!这正是一天之内,一支舰队最疲倦、警惕性最弱的时候!

    中国佬还真是会拣时间啊!

    他合上表盖,正要继续发问,对面遥遥一声闷响,黑暗中,火光闪烁,紧接着,炮弹破空之声,由远而近敌舰再次发炮了!

    炮弹几乎是擦着“黎塞留主教号”中桅桅盘的边缘飞了过去,击中了后头的峭壁,碎石飞迸,落在舰体左侧的水面上,激起了一大片的浪花。

    峭壁上的一株灌木燃烧起来,黑暗之中,有如火炬,十分醒目。

    好!纪尧姆心想,没什么不对劲儿的了对面的这位,就是来袭的敌舰!

    事实上,还是有“不对劲儿”的地方滴。

    纪将军并未去想,敌舰的第一炮同第二炮之间,为什么隔了介许久呢?中国人的手脚,就介么慢吗?

    惊天动地的炮声中,信号兵奉命奔向舰艉,向“黎塞留主教号”右侧的三等巡洋舰“克洛诺斯号”打出灯号:“敌舰在你右前方十一点至十一点半方向!”

    同时,“黎塞留主教号”拉响了汽笛。

    黑暗之中,旗语派不上用场,友舰之间的联系,依靠灯号;不过,目下,黑暗之外,还有浓雾,而且,“黎塞留主教号”的右舷炮全线开放,硝烟弥漫,火光不断,障目的因素太多了,灯号可能为“克洛诺斯号”忽略,因此,要辅之以汽笛,意思是:喂!我在跟你说话呢!留心听着!

    很快,“克洛诺斯号”亦以汽笛和灯号回应“收到!敌舰在我右前方十一点至十一点半方向!”

    紧接着,“克洛诺斯号”的右舷炮一一怒吼起来“克洛诺斯号”也加入战团了!

    就在这时,敌舰的方向传出一连串爆响,紧接着,黑暗中,一大团火焰升腾而起这是被击中要害了!或者弹药库!或者锅炉舱!

    “黎塞留主教号”上,欢呼声起此彼伏。

    有人还想:他娘的!“克洛诺斯号”一上场,敌舰就被击中要害了黑暗之中,也搞不清楚,这一炮,到底是俺们“主教大人”打出去的?还是“克洛诺斯号”打出去的?战后叙功,这一炮,到底该归到谁的头上涅?

    火光大盛,即便在黑暗和浓雾之中,敌舰的轮廓,亦隐约可见这是一条大舰呢!不比“黎塞留主教号”小呢!

    这份功劳,可是不小呢!

    可是,纪尧姆的心中,那种“好像啥地方有点儿不对劲儿”的感觉,又冒出来了到底是哪儿不对劲儿呢?

    对了,明白哪儿“不对劲儿了”

    虽然看不清楚,但根据隐约的轮廓,这条敌舰,似乎是舰艏朝澳口,舰艉朝岛心,正以左舷炮同“黎塞留主教号”和“克洛诺斯号”对轰,可是,它自湾外入“后澳”,不应该是舰艏朝岛心,舰艉朝澳口,以右舷炮袭我吗?

    总不成,进澳之后,这条敌舰,掉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头?而我们一直都没有发觉?

    呃……

    没等他想明白,便遥遥看见,敌舰的左侧,隐约有火光跃动不会看错,那是炮弹出膛的火光!

    炮声随之响起,继之而至的,是炮弹破空的尖啸声。

    咦!居然不止一条敌舰?

    而且,听声儿,这门炮,口径并不算小至少有一百四十毫米吧!也即是说,这条敌舰的吨位,亦不算太小就算比不上“黎塞留主教号”,不过,较之“克洛诺斯号”,小不了多少!

    两条大吨位的舰船,是如何同时或一前一后?偷入“后澳”的?

    太不可思议了!

    纪尧姆还在“不可思议”,“黎塞留主教号”猛然一震,若不是纪将军握紧了舰桥的栏杆,必定站立不住,一跤跌倒一枚炮弹击破了“黎塞留主教号”的右舷,钻进了舰体,弹着点正正在舰桥的正下方。

    幸好,弹着点略高,未及水线;也幸好,弹着点只是“略高”若再高一点,便可能击中舰桥了。

    另外,这是一枚实心弹,若是开花弹的话,在舰体内部爆炸,会对“黎塞留主教号”造成更严重的破坏,包括可能影响舰桥的牢固性。

    纪尧姆正在庆幸,“黎塞留主教号”又是猛然一震又他娘的中弹了!

    这一炮,还是一枚实心弹,而无巧不巧,同方才的那一炮,弹着点几乎是重叠的,只略高了一点点炮弹击破舷墙之后,继续飞行,将舰桥的梯子,打的粉碎。

    舰桥另有支撑,并未坍塌,但猛烈摇晃,纪尧姆手一松,脚一软,再也站立不住,一跤跌倒,从梯口翻了出去。

    舰桥并不算高,高个子从舰桥下过,还得猫一猫腰,兼之甲板为柚木铺就,有一定的弹性,正常情形下,从舰桥上失足跌下,也就崴一崴脚,不至于就把人摔坏了。

    可是,舰桥的后头,就是烟囱,纪将军的手脚不灵便,运气也不大好,一头撞上了烟囱的基座,“咚”的一下,虽然戴着“铜盆帽”,也还是当即就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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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七章 自相残杀() 
不晓得过了多久,天黑地暗之中,隐约出现了一点光芒,光芒迅速扩大,同时,天旋地转,整个世界打起了转儿。

    深渊迎面扑来。

    海水冲入口鼻,强烈的刺激使纪尧姆清醒——不,只好说“苏醒”——过来了。

    载沉载浮,他一度以为自己还在梦中——我咋就到了海里了呢?

    但他很快“清醒”过来了——我他娘的就是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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