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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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清- 第10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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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这个败仗,不是那种实力悬殊、“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败仗——那种败仗,纵然全军覆没,到底足够悲壮,“虽败犹荣”。

    这种败仗——

    本来,这个仗,纵然不能说“必胜”,也是赢面大于输面的呀!

    娘的!

    战后,你跟人家说,其实,俺们是奉了上头的命令,“诱敌深入”,是“佯败”,可是,如果人家不信呢?

    到时候,这个脸,可往哪里搁呢?

    见辅政王沉吟不语,施罗德说道,“王爷,据现有情报,‘远东第一军’不日将发起对山西的进攻;而敌我海军,何时进行舰队决战,却无法逆料——无论如何,是山西一役之后的事情了。”

    顿一顿,“如果法军在山西再遭到类似于北宁的那种挫败,‘转攻为守’的可能性——至少,陆军‘转攻为守’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了!”

    再一顿,“届时,就算‘北京—东京’舰队依旧不肯回撤越南,但是,咱们的舰队也无法南下,越南沿海的制海权,依旧在法国人手里;‘北京—东京’舰队之外,目下,法国在越南,依旧拥有一定的水上力量,依旧能够从水路对陆路的防御,提供相当力度的支援——”

    打住。

    关卓凡微微一笑:“好多‘依旧’啊!”

    “嘿嘿!”

    “我明白的,”关卓凡说道,“这种情形下,咱们强攻升龙,当然不是上策——一不小心,仗,就打成了一个胶滞的局面了。”

    “是!王爷睿见!”

    “王爷,”田永敏开口了,“张克山、姜寄秋那儿的交涉,当然归‘参临办’去办;山西一役的具体方案,当然也是前线、后方商量着办——请王爷放心,我们一定拿一个各方面都交代的过去的方案出来,尽量不叫山西的守将、守军为难。”

    “好吧,”关卓凡笑一笑,“这个事儿,还真不能由我来开这个口呢。”

    “当然!当然!呃……不敢上烦王爷的厪虑!”

    “这是陆路,至于海路——”关卓凡微微皱起了眉头,“那个‘北京—东京’舰队,目下还在福建沿海晃荡吗?”

    “晃荡”二字入耳,施罗德不禁有点儿尴尬,辅政王的神态、语气,隐约有这样一层意思:

    你不是说,萨冈上杆子追着咱们“舰队决战”吗?算算时间,“北京—东京”舰队离开升龙之后,如果一路鼓轮疾进,早该到了中国北方沿海了,目下,还在南方沿海“晃荡”,是咋回事儿涅?

    也不怪辅政王有些疑惑:不同于“逃离”升龙的迫不及待,“北京—东京”舰队驶出红河之后,动作就放慢了。

    先是在下龙湾的锚地,泊了几天,既不为接受补给,也不为躲避台风,不晓得要做些什么?

    下龙湾的景致,虽然甲于天下,但想来,萨将军此来亚洲,并不为游山逛水吧!

    我方一度以为,法国人有意进攻北部湾沿海,甚至在防城“偷步”登陆,抄我入越大军的后路,法国人若真的如此行事,虽然其可行性甚是可议,不过,无论如何,也算奇兵一着,因此,我方并不敢掉以轻心,很是风声鹤唳了几天。

    这个担心,没有变成现实,“北京—东京”舰队在下龙湾安安静静的呆了几天之后,解缆东去,一路穿过了琼州海峡。

    到达香港,略做补给,出维多利亚港后,并不左转北上,而是右转,奔珠江口而来。

    我方立即又紧张起来了。

    *

第六十三章 闽江起风云() 
不过,还是虚惊一场。

    “北京—东京”舰队既未溯流而上,也未做任何进攻前必不可少的探测水文的工作,这支庞大的舰队,只以一字长蛇的单纵队,在珠江口慢吞吞的兜了个三百六十度的大圈子,便返回到外海,继续北上了。

    关卓凡上一次接到的报告,曰:“法舰逡巡于厦、泉沿海,意向未明。”

    “逡巡”——就是辅政王说的“晃荡”啦。

    不是没有想过,法国人是否有进攻厦门的企图?

    可是,一来,如在珠江口时一般,“北京—东京”舰队并未派出舰艇,测量水文;二来,厦门是通商口岸,重要性虽不比上海,法人攻之,顾虑较小,不过,无论如何,动手之前,一定要先知会列强,而我方并未从英、美等国处得到任何这方面的信息。

    “回王爷,”施罗德说道,“刚刚接到闽江防和船政的报告,‘北京—东京’舰队以妈祖岛为锚地,已经泊停下来了。”

    顿一顿,“福建方面的报告,大约随后也就到了。”

    关卓凡目光一跳,“妈祖岛?那不是正正堵在了闽江口吗?”

    “呃,这个,算是吧……”

    “闽江防”,指的是负责闽江口至马尾段的闽江防务的岸防部队;“船政”,指的是设在马尾的福州船政,包括造船厂、海军学堂以及一支小规模的“船政分舰队”;“福州方面”,则指的是福建巡抚衙门。

    “闽江防”的兵力构成,三分之一为新成立的轩军岸防部队,其余三分之二,来自改编后的福建绿营。

    整个“闽江防”,由轩军统一指挥。

    “船政分舰队”,虽然挂了一个“分舰队”的名头,不过,主要任务,不是作战,而是训练——为海军学堂提供“编队训练”。

    当然,作战虽不是“船政分舰队”的主要任务,不过,一支分舰队该具备的战斗能力,“船政分舰队”都是具备的。

    闽江口至马尾段的闽江防务,以“闽江防”为主,“船政分舰队”为辅。

    “闽江防”直接向“参临办”报告;福州船政也同“参临办”有着密切的、制度化的联系。

    “福州方面”——福建巡抚衙门,当然是向军机处报告啦。

    至于妈祖岛,又曰“南竿塘岛”,位于闽江口外偏北十五海里处,据传,宋时林默娘殉身投海寻父,漂到南竿,岛民感其孝行,厚葬之,并立庙崇拜;康熙时,朝廷封其为“天后”,世人尊称曰“妈祖”,于是,“南竿塘岛”别名“妈祖岛”,很快,这个别名便压过了本名,成为该岛的正式名称了。

    早年,妈祖岛人烟荒凉,除了大陆渔民出海之时,将之作为休憩避风之所之外,对其感兴趣的,只有倭寇和海盗;直至本朝初期,始有福州沿海人民移居于此,并逐渐形成具血缘关系的村落。

    在军事上,除了监控海面,妈祖岛的主要意义,在于其可成为进攻台湾的跳板;除此之外,该岛虽曰“海运要冲”,但其地理位置,并不足以扼控闽江口以及外海航道——关卓凡的“正正堵在了闽江口”,多少说过头儿了些。

    因此——再加上兵力和效费比的考量,我方并未在妈祖岛设防。

    “王爷,”说话的是田永敏,“我们以为,萨冈寻求‘舰队决战’的思路和战略,并未发生任何实质性变化,离开升龙之后,‘北京—东京’舰队的举动,看似略略有些反常,其实,说到底,还是为了‘舰队决战’。”

    “哦?怎么说呢?”

    “中、法海军的‘舰队决战’,”田永敏说道,“是法海军特拉法尔加大败之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舰队决战’,胜利了,法海军一洗前耻,吐气扬眉,而萨冈也将成为再造法兰西海军辉煌的大功臣,名垂青史;失败了,法海军之大半,尽没于远东,何时重振,遥遥无期,萨某人呢?身败名裂,万劫不复!”

    顿一顿,“国家的盛衰气运,自家的功名性命,皆系此一役,怎么可以不分外慎重?——何况,察萨冈其人,虽然颇具雄图大志,不过,思维缜密,进止有节,并不是个一味躁进的脾性。”

    “嗯。”

    “‘北京—东京’舰队之去升龙,”田永敏说道,“唯恐不及,是因为一旦为陆军牵绊住了,北圻战事次第展开,则何时可以脱身,就不由海军自己了。”

    顿一顿,“既已离开升龙,则缓急张弛,可以自如掌控,该快则快,该慢则慢。”

    “嗯。”

    “王爷晓得,”田永敏说道,“‘北京—东京’舰队还有个‘第二批次’,一共十条军舰,正在来越南的路上,我们认为,离开升龙之后,‘第一批次’之种种逡巡,说到底,都是为了等这个‘第二批次’。”

    “这……嗯!”

    关卓凡沉吟了一下,点点头说道,“会齐‘第二批次’之后,‘北京—东京’舰队齐装满员,拢共拥有近三十条作战舰只,其总吨位,便超过了咱们的舰队,这个‘舰队决战’的把握,就大大的增加了——”

    顿一顿,“目下,如果单靠他的‘第一批次’,论总吨位,可还比不上咱们。”

    “王爷睿见——确是如此!”

    关卓凡一笑,“这算什么‘睿见’?——一个蒙童都算得出来的!”

    田永敏、施罗德都笑了,“王爷未免太谦了!”

    关卓凡做了个手势,“继续吧!”

    “是!”

    顿一顿,田永敏说道,“等归等,可是,一时半会儿的,萨冈还会不齐他的‘第二批次’——这个‘第二批次’,一路之上,尤其是后半程,各种状况不断,到埠西贡的日期,一推再推。”

    再一顿,“这上头,咱们的英国朋友,还是很帮忙的。”

    自法国土伦至越南西贡,万里海途,其间,大多数法国舰队可以停泊补给的港口,都由英国人控制,名义上,中法之争,英国当然“保持中立”,“女王陛下政府不对港口的商业行为进行干涉”,不过,台底下,还是有很多法子,既给法国人穿了小鞋,又叫法国人有苦难言。

    “萨冈既不愿在会齐‘第二批次’之前,”田永敏说道,“即同我舰队遂行决战,同时,又不好在此期间,毫无作为,不然,法国国内,交代不过去——”

    顿一顿,“我们不确定,目下,‘北京—东京’舰队是否已经收到了法国对普鲁士宣战的消息,不过,《南德意志报》采访俾相的文章一出,法、普两国,便已处于事实上的决裂,对于接下来的对普宣战,萨冈一定是有足够预期的,也一定想过有关‘两线作战’之种种,其中,自然也包括中枢做出‘转攻为守’的决定的可能性。”

    “就是说,”关卓凡说道,“为了不被调回越南,萨冈需要在等待‘第二批次’会齐的这段时间内,尽快取得某种可以夸耀的战果,以塞国内悠悠之口?”

    “王爷睿见!”田永敏说道,“我们认为,‘北京—东京’舰队之所以在闽江口外的妈祖岛下锚,正是为此!”

    顿一顿,“既以妈祖岛为锚地,‘北京—东京’舰队的目标,当然就在妈祖岛附近,经过初步分析,我们判断,最大可能有二:一,基隆;二,福州船政。”

    基隆?福州船政?

    历史如此相似?

    关卓凡的脑海中,浮现出这样一幅画面:

    马尾江面上,浓烟滚滚,烈焰熊熊,“窝尔达号”、“益士弼号”、“蝮蛇号”等法国军舰上,眼睛血红的法国水兵,一边狞笑着,一边用机关炮和步枪,向着江水中载沉载浮的中国军人疯狂射击。

    血染大江。

    那是原时空一八八四年八月二十三日下午两点至两点半的事情。

    关卓凡的呼吸,微微急促起来了。

    *

第六十四章 送法国人三个大字:做、梦、吧!() 
两位下属,并没有发觉辅政王的异样,田永敏继续说道,“经过进一步的分析,我们认为,基隆的可能性相对较小,福州船政的可能性相对较大。”

    顿一顿,“‘北京—东京’舰队若以基隆为目标,最主要的原因,应该是基隆产煤;而打上了基隆煤矿的主意,倒不为将基煤搬回法国国内,而是为了解决舰队可能产生的补给问题。”

    “自西贡至中国北方沿海,海途遥远,后勤补给的费用,非常高昂此其一。”

    “其二,在越南沿海,‘北京—东京’舰队拥有绝对的制海权,可是,进入中国沿海之后,‘绝对’二字,就谈不上了;愈往北,这个‘制海权’,愈是一个‘中法共有’、‘敌我共险’的局面,因此,费用高昂之外,‘北京—东京’舰队也无法百分百保证其后勤补给线的安全。”

    “煤、水、粮三大宗之中,水、粮二宗,前者可以自觅水源,后者之补充,或可通过向沿岸乡民购买或抢掠获得,可是,煤炭,就只能向商行且是大商行购买了。”

    狮子插一句:中法既已开战,中国的老百姓还会向敌国的军队售买粮食吗?

    呃……会的,而且,可能还很主动。

    “中法即已宣战,”田永敏继续说道,“中国沿海商港,中国人自己的商行不必说了,就是泰西各国的商行,也几乎没有向‘北京—东京’舰队供应煤炭的可能性,就不说必然会引发的激烈的法律和外交纠纷关键是,此举等于公然与中国政府为敌,以后,还怎么在中国做生意呢?”

    “在这种情形下,如果‘北京—东京’舰队能够在这条漫长的航线上西贡至中国北方沿海占领某个合适的地点,以为可靠的补给点,而这个补给点,又恰恰好产煤的话,那可真是妙之极矣!”

    “还真有这样子的地方这就是基隆了!”

    “首先,基隆的地理位置,非常‘合适’”

    “其一,基隆大致居前述‘漫长的航线’之中央。”

    “其二,基隆孤悬海外,中方增援、反攻都十分困难,攻取之后,固守容易如果这个补给点,不在台湾、而是大陆沿海的某个地点的话,法国人就算攻了下来,中方的反攻,源源而至,十有八九,也是守不住的。”

    “其次,也是最重要的基隆产煤啊!”

    “法国人觊觎基隆,一定已非止一日,不然,‘凯旋号’等二舰自上海南下西贡,何以绕路跑到基隆那样一个小商港去做补给?还刻意弄出了那样大的一个风波来?”

    “基于以上缘由,我们认为,在‘舰队决战’之前,若‘北京—东京’舰队企图有所斩获,基隆是最有可能的目标之一。”

    “不过,虽属‘最有可能’,我们还是认为,法军进攻基隆的可能性,较福州船政为小,这是因为”

    “其一,‘攻取’,是要登陆作战的,而‘北京—东京’舰队用于登陆作战的兵力,明显不足。”

    “其二,‘攻取’之后,还要‘固守’,这样,本就十分匮乏的登陆兵力,又要一分为二;除此之外,还要分出两、三条舰船来”

    “萨冈本就嫌‘第一批次’兵力不足,再分兵‘固守’基隆,不是更加捉襟见肘了吗?”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法国人就算将基隆‘攻取’了下来,一时半会儿的,他们以基煤补给舰队的如意算盘,也打不响!”

    “基隆的煤,出矿之后,需要进行一定的加工处理,才能够给付客户刚刚出矿的煤,是不能立即入炉燃烧的。”

    “我方即便守不住基隆,撤退的时候,也一定会将煤矿的所有关键设备,尽数破坏,绝不会留以资敌。”

    “于是,法国人虽‘攻取’了基隆,拿到了煤,然而,却派不上用场。”

    “若想将这些煤派上用场,就得从本国或欧洲进口机器这可就不是三、五个月的事情了!兵荒马乱的,不晓得要拖到猴年马月呢?”

    “若想进一步恢复整个煤矿的生产,花的气力,就更加大了!”

    “到时候,基隆于法国人,真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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