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我们这样好像是一对新婚的小夫妻,在厨房一起准备烛光晚餐。”纪绘开着玩笑。然而,这玩笑却像把利刃狠狠刺穿腾政心脏。“剩下你自己处理。”他冷冷丢下一句,转身走向阳台。
“你不帮我了吗?”她的笑脸霎时冻僵。他没回应,也没回头,走进阳台,关上玻璃门。显然的,他想起以前的她,态度才会变得烦躁,变得冷淡。
望着他的背影,纪绘的心就如同被遗忘在锅底,任由热油闷炸的牛肉,整个紧缩、干枯,变成焦黑……走到阳台一角,腾政拿出香烟点上,大力深吸一口,将苦涩的浓烟压在胸腔,许久许久才缓缓吐出—;—;新婚的小夫妻……那幸福的情景他也曾幻想过,结果呢?
只换来残酷的幻灭,以及永无止境的伤痛。jjwxcjjwxcjjwxc
“饭做好喽!”纪绘拉开阳台门,探出头对他淘气地晃呀晃。她甜美的笑颜比正午的阳光更耀眼。在腾政眼里。纪绘仿佛幻化成一个天使,正俏皮地对他眨眼引诱。
他怎么没有一点高兴的样子?有的只是眉头习惯性地微蹙,似乎对她的厨艺并不期待,教她有些沮丧。
不行!她不能这么轻易的气馁!纪绘在心里猛为自己打气,继续盈着笑脸,向他招招小手。
“快来啊!菜凉了就不好吃啰;!”
顿了下,待眸里的梦幻光彩散去,他终于恢复神志,跨步走入客厅。
“等等。”纪绘抢在他踏进门槛的前一秒展开手臂,拦截住他。
“怎么了?”他收回向前跨进的脚。
“把烟熄掉!家里从今天起全面禁烟。”她嘟起嘴,不悦地瞪着他手上堆满烟蒂的烟灰缸,又指指他叼在嘴里的烟。
“禁烟?!”他咬动了下香烟滤嘴。
“抽烟对身体不好,又会弄臭空气,要戒,不可以再抽了。”纪绘拿下他的香烟,压进烟灰缸扭熄。
“我抽了很多年。”已经上瘾。
“不管!为了健康一定要戒。”她抢下他的烟盒,连同烟灰缸一同丢进垃圾桶。
她关心他的健康?!腾政的心窝仿如有块蜜糖渐渐融化,感觉甜甜的,暖暖的。
“答应我,从今天开始戒烟。”纪绘拉高他的手要他发誓。
“好。”他点头,二手烟会伤害她的健康,他是该戒。
“呵!太好了!”她高兴地鼓起掌来。
这个漾着灿烂笑颜的女人是她吗?想着,一阵苦闷又从腾政心底泛起。以前他是多么努力,多么奢望她能给他一个笑容,而她的回应始终只有冷漠。现在,她对他却是这么的亲近,这么的和善……“我们去吃饭吧!”纪绘牵起他的手。还未走到饭厅,腾政便嗅到香喷喷的味道,当他看见满桌的可口佳肴,以及精致的布置时,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呼。“我刚才去顶楼花园摘了几朵郁金香,插在花瓶里,还把蜡烛点上,放些纸黏土做的小饰品……很漂亮吧!”纪绘得意地为自己竖起大拇指。“嗯。”不只漂亮,还有一种温馨的气息……自小父母远在国外,都是他一个人独自用餐,长大之后有了事业,三餐全在餐厅草草解决,从未真正享受过所谓的“家庭晚餐”。纪绘拉下他的手臂,“你坐下,我来帮你添饭。”
“嗯。”腾政接过她递来的碗筷。
“快快快!尝尝我做的菜,有青椒牛肉、宫保鸡丁、清蒸豆鼓排骨、麻辣豆腐和奶炯白菜,你看好不好吃?”她坐到他旁边,撑着下巴,大眼骨碌碌地盯着他瞧。
“嗯。”他首先夹起一块排骨。
“好不好吃?其他的也吃吃看!”她等不及地把菜夹满他的饭碗。
“好了、好了,我一样一样慢慢吃。”腾政轻笑一声。再不阻止,他碗里的菜一定会堆的比山还高。
“怎么样?排骨会不会太咸?牛肉会不会太老?宫保会不会不够辣?豆腐会不会不够入味?奶炯会不会不够浓郁?”她双手交握,迫不及待地问。
“嗯。”他细细地咀嚼品尝。
“给点评语嘛!不要老是‘嗯嗯嗯’的。”她噘起嘴咕哝。
“还不错。”他点头。“评语就这样咽?”纪绘粉嫩的腮帮子鼓了起来。
“很好吃。”虽然牛肉有点老,鸡丁有点硬,排骨有点咸,但他仍觉得好吃。
“真的?!”她兴奋地手舞足蹈,“我的厨艺可以打几分?”
“八十五。”他吃得出她的用心,多加了分数。
“耶!第一次下厨就有八十五分的成绩!”她举手欢呼。
“不过,满分是一千。”他故意逗她。
“什么?!”她气得叉腰,脸颊也涨红。
“开玩笑的啦!满分是一百。”逗她真是有趣!瞧她气鼓鼓的模样,腾政在心底大笑。
“哼!下次我一定要达到满分,做出比五星级饭店还要好吃的满汉全席。”说完,她又不服输地连哼三声。
“你还要再做菜?”他以为她只是一时兴起。
“当然,我要一直做给你吃。”
“你要一直做给我吃……”
这时,空气弥漫出一股异样的气氛,飘散在两人之间。
“呃……如果你愿意当实验品的话,我就做……”她难为情地扯着围裙。
“我的肠胃很好,应该没问题。”腾政当然乐意。
“你这话什么意思啊!”纪绘气呼呼地捶他一拳。
“我开玩笑的。”他举手笑笑。
“你会开玩笑?!”他笑起来的样子真迷人……这是她第一次看见他笑,看见卸下严肃面容的他。
腾政不知如何回答,嘴角别扭地抽动一阵,低头闪过她酌注视,继续吃饭。
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间,纪绘却见到了他真实性情中酌羞涩。她就知道他的冷酷全是伪装的,只要慢慢解开他的心防,两个人的关系就不会再如此僵。
“呵呵!我想之前的我应该也会下厨吧!刚才做菜的时候感觉好熟悉喔!”她神气地比着胜利手势。
腾政抬起头,成功地把表情冻结起来,冷冷回应,“是吗?”
“你之前吃过我做的饭吗?”她拉着椅子移向他。
“没有,你应该是煮给别人吃的。”他胸中猛地燃起一扣火。
“煮给别人吃?”她搔搔头,“怪了,你说我是孤儿,我不可能煮给家人吃,那我是煮给谁吃啊?”
他冷哼一声,从鼻孔冲出两道怒气。
“你知道是谁!告诉我好不好?”
“轰”的一声,他胸腔的火焰霎时爆燃成巨大的火球。
“是谁你比我更清楚!”他气愤地拍打桌子,丢下碗筷。
“怎么了?”她的心跟着桌子震动了下。
“我吃饱了,你慢吃。”说完,他走离饭厅。
“腾政……”
第三章
“我上去顶楼。”用完午餐后一个小时,腾政换上运动服,拿着跳绳和哑铃准备上楼健身。
“我也上去整理一下花圃。”再过四个小时他就要离开,下次见面要再等一个星期,她得好好珍惜他们的相处时间。
腾政瞟她一眼,闷哼一声,显然还没消气。他迳自爬上顶楼开始跳绳。
“今天的天气真好,阳光好暖和,还有凉凉的微风,让人感觉好舒服喔!”纪绘张开双臂,闭上眼睛,享受被午后凉风吹拂的舒适。
腾政没回应她的话,不过,跳跃的速度渐渐放慢。
“哇!这几棵石榴树的果子怎么长得这么多?再不修剪,一定会重到把树枝折断。”说着,纪绘走到花圃旁储放工具的木柜。
拿起剪刀,她突然感到一阵晕眩,接着一幕画面如炸弹似地在她脑中爆发开来——
寝室中,她和腾政两人怒目而视,激烈地争吵着,她一气之下拿起剪刀狠狠从他腹部刺下去,两手沾满他的鲜血……
“啊——”她脑中怎会浮现这么恐怖的画面?!纪绘害怕地去下剪刀,抓着头大叫。
“怎么了?”腾政甩掉跳绳,跑过来抱住险些昏倒的她。
“没……没事……可能是贫血……”在他炽热体温的烘烤下,她的恐惧迅速蒸发散去。
“要不要紧?”腾政将她带到树荫下,紧张地擦去她额上的冷汗。“不要紧……休息一下就好了……”她拍着胸口努力抚平慌乱。那是幻觉,她不可能这么狠心刺伤他。不可能,不可能!
“真的没事?”他的额头贴上她的。“真的没事……”他俊美的脸就在她的眼前……“还说没事!看你的脸都闷红成这个样子,是不是感冒发烧了?”他改用脸颊试探她的体温。“不是……我没有发烧……”“还说没发烧,你身体这么烫。”“我……”会发烫还不是因为他!“我看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的好。”腾政预备抱她下楼。
纪绘不想让他担心,故意推开他,抱着肚子大笑,“哈哈哈!我刚才头痛是假装的啦!瞧你慌张成那个样子。”“假装的?!你又在骗我!”他五官倏地绷紧,两眼泛红充血。“我……”她又在骗他?!难道她以前曾经这样对过他?
“这样戏弄我很好玩吗?”他气得推倒木柜,工具顿时散落一地。“我不是故意的……”怎么办?她又惹火了他。“你到底要骗我到什么时候?!”他扣紧她的眉膀,猛力摇晃。“我……对不起……我……”他的眼眸闪着恶狼般凶狠光芒,仿佛要将她撕裂咬碎,而她则如同一只无力抵抗的小羊,只能任他宰割。
“过来。”毫不怜惜地,他一把将她抓起,压上墙壁。
“不要……”上衣细细的肩带在推扯之际滑下,露出大半酥胸。
瞥见她性感的肩胛,丰盈的胸乳,他的欲火刹那间引燃,
大手强势地拉高她的裙摆,穿进敏感的双腿间,隔着棉质底裤揉搓她最柔软的地带……
为何他不肯吻她?难道她真的连祈求一个亲吻的资格都没有?酸楚苦涩的滋味由纪绘心底涌上,让她看清楚自己的悲哀——
原来他和她的关系只是一场性爱交易。
他提供她生活物质,而她以身体回报。
她只是让他发泄生理需求的玩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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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火热的激情由顶楼延烧至客厅,最后在寝室结束。
“你腹部有伤……”在腾政起身着衣时,纪绘赫然发现他右下腹有道长约五公分的疤痕。
“嗯。”他的心头因闪过脑海的灰暗景象而揪紧,不过,他并没有显露任何情绪,继续穿着衣物。
“为什么你的腹部会有这道伤疤?”虽然在家他有时会打赤膊,但她始终不敢直视他的身体,所以从未发觉。
“你不知道?”扣上皮带,腾政反问她。
纪绘第一个反应便是摇头,然而,她的脑子猛然一阵胀痛,跳出她手持剪刀刺入他下腹的血腥画面——
见她一脸茫然无辜的模样,他的心一软,压下直冲而上的怒气。“这疤痕是车祸不小心留下的。”
“车祸?!”不是被她刺伤的?
“嗯。”他佯装自若地套上西装。
“真的是车祸造成的?”都伤在腹部未免也太巧合了……“什么时候发生的?”她急问。
腾政看向墙上的时钟,转身的同时岔开话题,“七点,我得走了。”
“你要走了?”纪绘立即被转移了注意力,急忙跳下床铺。
“嗯。”拿起公事包,腾政走出寝室。
“呃……等一下!”太急着追赶,纪绘差点撞上了他。
“怎么?”望着她,腾政有一股紧紧搂抱住她的冲动,然而在伸手的前一刻被理智狠狠制止。
“开车小心……”她丧气地垂下浓黑睫毛,还是开不了口挽留。
“嗯。”不行!他不能碰她,不然绝对无法离开,会一直想要拥有她……握紧拳头,他封死所有思绪,转身走下楼梯。
他这一走就是一个星期……想着,纪绘终究抵抗不住被失落感侵蚀的痛苦,追下楼抓住他的衣角。
“那个……”“什么事?”他惊讶地回头。以往她都只会站在二楼寝室窗口目送他离开,现在竟跟着走下楼来,甚至还拉住了他?!
“你的领带歪了……”她向前帮他调整。只要能和他多相处一秒,一个轻微碰触,都能教她觉得心满意足。
天啊,不要这么靠近他,他会狠不下心离开……腾政的手在她背后缓缓举起,隔着一公分的距离,想像着抚摸她肌肤时柔嫩的触感。
“路上小心……”她好想好想拥抱他,不让他走……调整好领带,她的手仍贴在他胸口,舍不得离开。
“对了,”他强迫自己退离开她,从公事包拿出手机递给她,“这支手机给你,第一个速播键是我的电话,有事打给我。”
“嗯。”她紧握手机,感受他残留的余温。
“下星期六我会再来。”走至玄关,他的脚步不自主地停顿了下,回头眯她。
再怎么样,他最后还是得离开……她勉强微笑点头。
“我走了。”
在他踏出门口时,她急忙叫住他,捡起掉在地上的一张红色卡片。
“你有东西掉了……”
“我的东西?”政腾看看公事包,猜想可能是刚才拿手机时不慎掉落出来的。
“好像是张邀请函…”看着手上的红色卡片,纪绘赫然发现上头写着“诚挚邀请安氏夫妇出席”,她整个人像被巨雷击中似地僵住。“安氏夫妇……你……你结婚了?”说着,她的手和声音不停发抖。
腾政黑眸深不可测,不让她读出自己杂乱的心思,“对,我结婚了。”
“你真的结婚了……”霎时间,她的天地整个毁灭,爆开一堆浓烟碎片。
难怪他总是刻意回避一些话题,从不提及自己的事情……原来是因为他早已成婚。
“嗯。”他以一贯平淡的态度回应,似乎早有心理准备。
“结婚多久?”他们没有关系,也没有感情,但在知道他有家室之后,为什么她的心却如此难受?
“三个月。”他将视线移向窗外的夜幕。
“你和她认识多久?”撑着,她不能在他面前倒下。
“三年。”他背对着她,仿佛也在忍受着什么,不愿让她发现。“我看过她吗?”能成为他的妻子,一定是个相当出色美丽的女人。想像着足以匹配他的女子,她的心就像被火红的铁钳夹住似地,烧破一个大洞,淌下一地鲜血。“看过。”“我跟她有关系吗?”他沉吟一会儿才回答:“有。”“什么关系?朋友?同事?还是——”她话到一半,腾政已不耐地怒吼:“好了,到此为止!”“最后再回答我一个问题就好。”她两手相握,手指紧张地扭在一起。
“嗯,你问。”他深吸一口气,强压胸口冒出的辛酸。
“你爱你太太吗?”她的问题犹如火辣的皮鞭,狠狠鞭中他内心的伤口,“问这做什么?”
“回答我!”她用尽所有力量喊出。
“我没必要回答。”他眼神一片阴暗,尾音抱起了一抹苦涩。“告诉我,我想知道事实。”她的鼻头开始泛酸,眼眶盈起
雾水。
他表面平静内心却翻腾不已,沉默一会儿,最后点头。
“爱。”
“你爱你的妻子,为什么还要和我在一起?”她的心好酸……酸得她眼泪都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同样的,他闭上眼睛,陷入一阵挣扎,沉寂许久后终于回答:“因为我不能放下你。”
因为他不能放下她……这个答案该教她感到高兴还是悲哀?这表示他担心着她,但也说明了她是个累赘。
“为什么和我发生关系?”
他转身,像尊冰雕似地冷冷睇着她,“也是你自愿的。”
听到答案,她无力地倒退一步,好不容易拼凑起来的心再次碎裂。
是啊,也是她自愿的……在腾政安置她住进别墅的第一个夜晚,因为奇妙的气氛,因为渴望的安全感,因为莫名的依赖,她和他发生了关系。
“那我们……我们是什么关系?”
“你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他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将想要搂抱她的冲动压下。
“我……”她要怎么界定和他的关系?情妇?床伴?还是
他仿佛也在等着她的答案,静默地凝视着她。
而她,被他深邃的黑眸如此注视,更加难以开口,两人的视线就这么胶着,任由气氛变得更加低迷……“时间到了,我得走了。”腾政首先打破沉默。
在他打开大门之时,她从背后紧抱住他。
“不要!”她不要他回到妻子身边,她不要他离开自己,她不要他走!
腾政虽然惊讶却没有表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