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爸说,成才也算是一个湖南省教委备案的学校,你的档案提不出来了,要么你只有去复读,要么你只有去这个学校读。”朋友说,语气中充满了无奈。
“哦。”我像听了没有什么反应一样,一脸的平静,说了一句客套话,但是也是真心话:“谢谢你。”
“对不起,我没有帮上什么忙。”
朋友的话让我万分的歉意,我知道好朋友之间是不需要说出谢谢的话语,只要把它埋藏在心里就可以了,要说对不起的人也应该是我,给她添麻烦了,可是我没有说,说了只会让彼此更加难受。
“别傻了,你这样的帮助我,我真的已经很感激很感激你了。”我特意强调说了两个感激,我只是想让她知道不管结果怎么样,有她这么好的朋友我已经很知足了。
爸妈知道了我最后的一点希望也落空了,他们也听说我的成绩在补录中很有优势,但是一切都已经成了定局,便语重心长的说:“孩子,都怪爸妈,什么都不懂,其实你可以去正规的大学的,这事都怨我们,如果你想去成才读的话,我们再也不反对了。”
我是真的被这些已经搞得没有心情复读了,对爸妈说:“我去成才吧。”
第二章
第二章
从湖南成才经济学院回来的第四天我就收到了他们寄来的录取通知书,一个硕大的烫金红色的信封,架势十分庄严浓重,让人以为是高中了什么重点大学,院子里的叔叔阿姨都抢着要看时,被我一把夺回来,恼羞成怒的往家里跑。
拿着成才的录取通知书,老爸决定把我送到成才“深造”。
走的前天晚上,我把衣服书本清理好后,提了提箱子,还不算重,凭着自己的力量还能提起,扭头才发现老妈竟然在一旁偷偷抹眼泪,我心里一阵难过,我算是太给他们“争气”了。
“妈,别这样。”
老妈在一旁没有出声。
我以为老妈是不想我去那个学校读书,想用眼泪阻止我。
“妈,你别这样啊,我在那边会努力的。”
“你长这么大,还没有离开过我,都是在我身边转来转去,现在就要走了……这叫我怎么过啊?”老妈拼命的吸着鼻子。
我心头一热,鼻子酸酸的,扭过头,装作去自己房间里取东西,走进房里,眼泪哗哗的流下来了。
我不是个爱哭的女孩,平时和同伴看电影电视时,看到她们被电影电视里的主角感动得唏里哗啦时,我却在一旁无于动衷,甚至在心里骂她们小女人,这么容易感动,让那些电影电视赚够她们的眼泪,似乎我是属于那种麻木不仁的,但是今天跟我生活在一个屋檐下18年的老妈,平日里平平淡淡的言语交流中,彼此间从不开口说“我爱你”等等感情赤裸的话语,却说出了这么感性的话,我真想学电视里那些情节,扑到老妈身上,抱着她大哭一场。
但是我没有那么做,不知道为什么。
再次去湖南成才经济学院的那天照样热得出奇,云压得低低的,看来是要来一场暴风雨了。上次我们来成才时,是坐的一位叔叔的顺风车,这次就没有遇到这么美的事了。
从火车站出来,摆在我面前的就是我们省的省会长沙,长沙的火车站很大,但是破旧,火车站前面的广场三五一群,地上,台阶上,护栏上,坐满了形形色色的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穿着时髦的,打扮土气的,还有不伦不类的,简直就是一个社会的大杂合。
汽车站就在火车站出口的地方,我们按照学校发的通知书上面写的地址,坐上了12路公交车,爸爸坐在车上,头仰在靠背上,闭目养神,看起来他很累了。我只是睁大眼睛,好奇的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城市。
按照学校写的地址,我们还得转上一趟车,这次坐的车可就没有我们开始坐的12路车那么宽敞舒服了,破旧的公交车上挤满了人,伴随着某些农民伯伯的鸡鸭在笼子里扑着翅膀乱飞,汗臭,鸡鸭独特的味道,汽油味道夹杂在一起,我都差点被晕掉,不知道为什么同一座城市,会有这样两种截然相反的公交车同时存在。
爸爸站在我前面,被挤得表演金鸡独立,一只手紧紧握着箱子的把手,一只手依靠在旁边的座位边,瘦弱的个子,夹在那群人中显得是那么的无助与可怜,我看到他的衣服湿透了后背。
汽车在路上颠簸着,我朝窗外看,才发现车子竟然开到了乡间路上,两边青山环绕,人家稀少。我这才明白为什么这两种公交车的待遇会有如此的差别。
公交车停了又开,开了又停,不知道过了多少站,售票员用地道的长沙话喊到“成才学院到了,成才学院到了。”
我没有听懂,只是隐隐约约听懂了学院,忙拼命挤到她面前,挤出笑容,问:“请问是不是成才学院?”
“是的。”售票员不耐烦的瞟了我一眼。
我已经随着流动的人挤到了车门口,直接跳下车,几个学生模样的人从我身边擦过去,我确定了这就是成才学院,忙朝车里喊,“爸爸。”
老爸也知道到了,正吃力的挤出来,挤出门口时,箱子没有提稳,脚落地时拐了一下,我马上过去扶了一把,老爸忙推开我,说:“没事,没事。”
我松开手,装作看地上,眼睛偷偷盯着爸爸的脚看了下,他迈出第一步时脚还颤抖了一下,身子的重心微微向右倾斜,我知道他肯定是拐着脚了,忍着痛,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爸。”我喊了一声,突然觉得声音嘶嘶的,有股气流堵住我的喉咙。
我想起了我小时侯,有次我蹦蹦跳跳走着,突然被路边的大石头拌住,扭着脚了,我大声哭,一个劲的喊痛,爸爸装作很生气的样子帮我踢那块罪魁祸首之石,一边踢一边不听的骂它,等我停止了哭泣,笑颜满面时,他用他那宽阔的后背背着我回家。
可是现在我却不能背起爸爸。我很想也像小时侯爸爸背我那样背起他。
“走吧。”爸爸抬头看了看学校前面的校牌,叹了口气,对我说。
刹那间,我看到了爸爸眼里的目光中带着的几分无奈。
第二章 2
第二章2
沧桑的痕迹暴露在那张曾经英俊的脸上,掩饰不住的岁月的蹉跎告诉我,爸爸老了,已经老了,不再是我小时侯那个坐在他脖子上欢快骑着叫着的年轻的爸爸了。
当我真正踏进湖南成才经济学院的领土,我开始后悔了,曾经的坚定顷刻间化为乌有,我害怕了,曾经是心高气傲的我,“逼”着自己来到了这所学校,当时,我很想对爸爸说:“我不想去了,我们回家。”
看着爸爸满脸的沧桑,我把想说的话强忍着吞进肚子,我连说的勇气都失去了,我才发现我真是个任性的孩子。
学校早就开学了,我们这批新生报道的时间比一般正常时间报道晚了一个月,我去报道时所在的班级也开课两天了,成才学院还算大,我报名交费就用去了三个多小时,领到寝室的钥匙,走到那个传说中只用了两个月飞快速度就修建完工的两层宿舍楼时,我抬头死死盯着它看了两眼,真怀疑它的质量是否过关,要是不牢实,哪天住着住着,万一天花板塌顶了,砸着睡得正香的我。
门口的值班老师叫住了我,说:“这么晚才来报道,先登记一下。”
我走过去填了张表。
“从农村来的吧,哪里的?”值班老师望了我和爸爸一眼,问。
我只是用手指了指刚才填的表,表上有我填写的籍贯和家庭地址,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回头看了爸爸一眼,爸爸灰头灰脸,风尘仆仆,一脸倦容,想必我也是如此,难怪看起来像两个不折不扣的农民,不过也没有什么,我本来也就是农民出生,想当年,中国还是靠农民打下来的。
寝室没有人,空荡的架子床只铺好了两张床铺,我选了靠窗户的上床,这是我第一次住进寝室,即将要感受跟家人以外的陌生人住在一起的感觉,心里还真有点害怕。
我把床铺收拾好了,爸爸起身,没有交代什么,只是说:“那我就要赶火车回去了。”
我鼻子酸酸的,我是只井底之蛙,长这么大,第一次离开家到外面的世界,现在连身边的爸爸也要离开我,只剩下我一个人孤零零。
“爸爸。”我几乎用哭腔叫了一声。
爸爸望着我,表情也不自然。
“我要跟你回家,我要跟你一起回去,不要丢下我一个人。”我在心里悄悄的对他说。
“爸爸,那路上你要小心。”刹那间我的声音变得开朗,从脸颊上挤出一个笑容,我都佩服我自己,太善变了。
“你自己小心点,没钱用就给家里打个电话。”爸爸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跑到阳台上,看着爸爸从宿舍走出来,天边阴沉沉的,突然一阵风吹过,他宽大衣服裹着瘦弱的身体,似乎在微微颤抖,我的心是那么的痛,眼泪一下就忍不住掉了出来。
我知道爸爸的心也很难过,他能接受我高考失败,能接受我再去读高三,但是难以接受我到一个没有前途的民办学校渡过我的大学生涯。
路,我已经选择了,我不能反悔了,只有勇敢的走下去。
第二章
我们学校是个贵族学校,我们要付出高出其他学校几乎一倍的巨额学费,可是我们班的同学,从我短短接触他们的几天时间里观察,没有几个是属于富贵孩子,有很多是从农村来的,就像我一样出生比较穷苦的人家,一期的学费就要花掉爸妈一年辛辛苦苦的积攒,我曾以为那六七千块前的人民币是一笔小数目,可是当我亲手摸到那厚厚一叠钞票时,比起我平日接触的一张两张,是天壤之别,我心中对钱有了重新的认识,对爸妈的辛苦有了新的诠释。
我们是到了10月份才报道开学,没有军训就直接上课了。老师解释说开学时间太晚了,军训省略了。大学生活如果没有了军训就少了一个难忘的回忆。不过幸好我还有高中时期的军训回忆。
开学几天了,我一直很沉默,没有多话,喜爱坐在角落的座位上,没有人注意到我,只是静静看着别人互相自我介绍、互相结交朋友。直到星期一开班会,我身边坐了一个男生,健壮的身体,黑黑的皮肤,穿着白衬衣蓝马甲,一条黑色的布料裤子,脚瞪着反差极大的白色旅游鞋,当我看到他第一眼时,我就想大笑一场,但是忍住了,这是不礼貌的行为。这年头,还有穿着这么土的人!
想不到,他主动和我打招呼,对我咧嘴一笑,雪白的牙齿很整齐,哪个牙膏公司应该选他去拍广告做形象代言人,因为他的牙齿实在太漂亮了。
我也微微一笑,说出了我来这么久的第一句话:“你的牙齿好美啊。”
“呵呵,你叫什么?”他笑得很憨厚。
“什么?”我不知道他说的哪个地方的方言。
“你叫什么名字?”他用一股浓浓的乡音似的普通话重复问我。
我听懂了“名字”两个字,猜着大概是问我名字,于是告诉了他。
我们虽然沟通很困难,但是却聊得很愉快,知道了他叫刘忠明,比我们大好几岁,这次高考考出了本科分数线的成绩,却来到了这个民办学校。我颇为他遗憾,高考这东西真会折磨人!
后来我才知道他是我们班的一班之长。
我的大学生活从开始到现在已经过了两个星期,可是我却找不到读大学的感觉,这不是我期盼中的大学生活,与我想象的相距甚远。
这简直就是我的高中生涯的翻版。
我们这个专业是国家计划内,只有2个班,120来个人,我们班49个学生,教室里坐着倒是满满一筐人,学校为了方便管理,给我们固定了教室,每天必须要上早晚自习,还派了一个专门的老头儿守在教室里,就像看着幼儿园的小朋友一样。
班主任姓张,瘦瘦的一个小老头,才认识他几天,大家背地里都“张老头”的叫开了。听他说话一定要聚精会神的听,一不小心走神就不知道叽里呱啦说些什么了,听说他以前是校长,算得上一号人物,只是现在“沦落”到只管区区120来人了,好汉不能提当年勇。
张老头的主要任务就是每天早晚7点半,要么站在教室前门,要么站在后门,手捧着一本考勤本,一个一个清点人头。
刚开学的两个星期,大家都守规矩,初来乍到,所有人几乎老老实实的,按时起床上早自习,按时下课。大家还处于正互相认识了解的阶段,不过正处于年轻阶段的我们,很快就融入一团了,打得一片火热,教室里也慢慢的热闹起来。
我也没有刚开始来那么酷了,跟寝室的几位姐妹渐渐聊起家常来。
第二章 2
第二章2
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大家的尾巴也渐渐露出来了,慢慢的到课率开始降低,迟到的早退的旷课的越来越多,张老头急了,为了将他的工作斗争到底,每天大清早,可怜的张老头亲自跑到男女生寝室,一个一个敲门叫学生们起床。
深秋早晨的被子里是最暖和最舒服的,每天早上天才亮时,我们正在被子里享受着时,就听见门外一阵急咚咚的敲门声音,直到我们睁开朦胧的双眼,迷迷糊糊的喊道:“都起来了,都起来了。”敲门声才罢休,接着响起张老头的声音:“快点刷牙洗脸,上课别迟到了。”
寝室里的人骨碌的爬起来,边扯着哈欠边说:“唉,我们寝室才买闹钟的钱都省下来了。”
我们寝室还算听话,只要张老头这个闹钟一响,都劈啪劈啪的起床了,而对付那群调皮的男生,听说他只剩下掀被子的绝招了。
我在我们这个年级到处打听我的小学同学刘凯,最后问到系部去了,想不到打听的结果是他已经离开了学校。我心里一阵郁闷,当初是他要我一起跟他来这个学校读书的,还说会照顾我,这些话都是骗人的,他竟然在我才进学校不久就离开了学校。
我突然觉得自己像一个无助的婴儿,有股被妈妈抛弃的感觉。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无聊的我学会了上网,Inter的魅力,那小小的o,Iseekyou伴随着滴滴的和独特的咳嗽声音,让人不知不觉中产生一种依赖的瘾。
我们寝室的一群姐妹,一下课就往网吧跑,当时学校附近还只有两个小小的网吧,每次都要排队等机子,网吧里永远是人满为患,围在旁边站在网吧门口的人比真正玩的人多几倍,玩个通宵还要提前预定机子,生意如此之好,让我产生了一种如果我有钱,我一定要在此投资开网吧的想法,但是没有如果,因为我没有钱啊,我只能眼睁睁把钱塞到别人的口袋里。
网络上虚幻的东西很多,但是真实的东西也很多,我的网友不多,但是几乎都是很聊得来的,我加的第一个网友网名叫素人渔夫,是一个刚从大学校园毕业的人,第一次聊时他就说他因为很喜欢三毛,所以网名都是她的一篇文章的名字,我也很喜欢三毛,喜欢她那亲新平和的写作风格,喜欢她那传奇浪漫的人生经历,我在想象着一个喜欢三毛的男生会长什么样,肯定是斯斯文文,长得很秀气,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和素人渔夫聊天很愉快,他的语气永远都是那么轻轻淡淡,善解人意,让我把不开心的,开心的,遇到了通通在网上一咕脑的全倒给他,我把他几乎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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