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哽咽了,千言万语全哽在胸腔里……很久很久,我都没回过劲来,而那头的母亲,一个劲的问:“儿子你怎么啦?大男人,别哭流甩涕的,天塌下来还有妈这把老骨头给你撑着!”
“妈!”我强忍自己的情绪和哽咽,以及满眼眶的泪水,对着电话那头的母亲说:“儿子求你,别卖弟的厂子,别卖咱家的房子。我欠银行的钱我一定会想办法还上。妈,你就放心吧!”
……在与母亲通完电话后,我在心里作出了一个决定,去找我原来的老板,翟玲的老公田大林。原本在我离开田大林公司的时候,我就曾经发誓不回到那里去,但我今天是被逼无奈,我不得不放弃一些东西去求他,求他看在我曾为他立下汗马功劳的份上,发发慈心支持我一把。如果这都不行,我就吃下我自己屙出来的屎,回他公司,把一生都卖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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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田大林看见我走进他的办公室,满脸鲜花盛开的村庄似的朝我迎上来,说:“你小子算是还有点良心,知道来看看老东家。”
然后,他又是让座,又是发烟、又是倒水的。其实,当时我的感觉并不好,就我对田大林行事风格的了解,他在越是对你热情有加的时候,他就越是对你心存戒心。毕竟当年在杨军以及英子的事情上,让他被动到了极点,甚至差些与我反目成仇,就哪怕是事过多年,就他的气量而言,不可能不心存介蒂。这一点,我能感觉得到。所以,我也只有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才会找上他的门。
“田总,我是求你来了。”我说。
“李总怎么这样说话,”在田大林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有一丝冷笑,但他在言语上是拿捏得很有分寸的。“我称你李总没错吧?最近广告公司业务开展得怎么样?”
“一塌糊涂,山穷水尽。”我直言告诉了他我那破公司的经营状况,然后说:“正因为如此,我今天才来你这里求你帮一忙。”
“说吧,什么事?”
“想给你借笔钱。”
“多少?”
“80万!”
田大林听了这个数字之后,沉呤了一会,突然哈哈哈的笑起来,脸色一下就变了,变回了他自己本来的样子,说:“李果啊李果,你都沦落到这种程度了,口气还他妈那么大,动辄80万。你怎么就有脸开这口?难道你会认为我一定就会帮你?”
“田大林,说好听点,我是来低三下四给你借,说难听点我是来索回我应得的。”对于田大林的话,我发现我有些上了火,但我强行克制住自己,尽量显得平稳的口气说:“当年我为你立下过汗马功劳,而且在我离开时没带走你一分一毫,给你要这80万不过分吧?”
“哈哈,”田大林讥笑两声后说:“原来你他妈的是来论功请赏啊。好,我就给你算笔帐,你从监狱出来是谁收留了你?是谁让你当年活得人模狗样?在你妈到处扬言要把我和杨军送进大牢的时候,是谁放了你一马,没追究你诽谤?……”
在田大林喋喋不休数落这些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他对当年的记恨丝毫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以及我落泊的境遇而减少,就更谈不上他会发慈心借我80万了。如果是以前,我一定向他伸出中指,然后闪人。但是时过境迁,我正沉溺在一遍汪洋之中,他是我能看得见的唯一的一棵稻草……
“那好,田总,”我尽量使自己显得和颜悦色的说:“我当年的功过就算相抵。我现在与你做笔生意。”
“你能有什么生意可以和我做?”
“我回你公司上班,以80万卖给你三十二年,也就是从现在一直到我退休为止,怎么样?”
“呵呵,你这是向我推销呢还是强买强卖?”
“当然只是推销。”
“既然这样,那我就告诉你,你这个产品,如今已经太陈旧,不适合我了……”说到这,他推开门,对他的秘书说:“小叶,你去把马经理叫来。”
一会儿,进来一位很帅气、看上去也很精明的小伙子。田大林把他介绍给我说:“这是如今我公司的销售部兼公共关系部经理,上海财大国际贸易的硕士研究生!”田大林很得意的介绍完后,以一种讥讽的表情看着我问:“亲爱的李总,你说,我把你安在哪个位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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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走进田大林办公室前,我所想到的最坏的结果就是,他会以买下我的方式接受我的条件。可是,仅仅几年的时间,当年他的不可或缺的左右膀,就在一轮一轮的风蚀中变成了一堆废铁。特别是在那位帅气、精明、谈吐奔放而优雅的研究生经理面前,我倏地有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于是,我对田大林说:“田总,我并不是冲你经理的位子来的,我可以做业务员。”
“是吗?堂堂李总,竟肯沦为业务员?”田大林的语气依然阴阳怪气。
“田总,”我依然保持心平气静的口吻说;“李果如今已是虎落平阳,之所以可以低下头来求你,而且是知道自己希望并不大的情况下来求你,那是因为李果确实遇到了很大的麻烦,事逼无奈。正象你所说的,作为李果曾经的东家,我如今是讨口到你府上,哪还有资格论斤论两。”
“呵呵,你能认识到这点就好。”田大林慢悠悠点上一支香,呷了一口后说:“既然是做一个普通的业务员,你所开出的80万的价码咱们就得重议。”
“那你说多少?”
“如果是在三年前,你可以值千万,因为那个时候你手上握着我大把的客户、大把的订单,甚至大把的我公司的商业机密。换句话说,那个时候,你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让我倾家荡产的人。然而,你却没有给我提出任何条件,就自行离开了我的公司。我告诉你吧,当时我真的为你的侠气而感动……”
说到这里,田大林走过来与我坐在一起,拍了拍我的肩说:“在翟玲告诉我你要给她借五十万开公司的时候,我当时就告诉她,李果如果拿着他手上掌握的东西,现在来向我索要五百万我都会给,区区五十万就借给他吧,先稳住他,别让他仇视我们,只要时间一长,他手上掌握的东西就是废品一堆。哈哈哈!”
田大林边笑边站了起来,一副得意的鸟样,说:“哈哈哈,李果啊李果,你是错过机会了。如果要我现在来评估你的价码,你他妈的分文不值!”
听到这里,我一直压在肚子里的火,终于冲破了脑门,我冲到田大林的大班台前,拿起台上的切纸刀,一把抓过田大林,对切纸刀抵住他的喉咙,说:“田大林,你他妈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今天这钱你给得给不给也得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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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用切纸刀抵住田大林喉咙的时候,田大林非但不怵,而是一阵哈哈大笑,说:“哈哈哈,李果啊李果,你连抢劫都不会你还让我怎么用你?”
田大林这一笑一说,我以为是我手上的刀子有问题,刚一迟疑,曾经在部队特种兵混过几年的田大林,三下两下就把我弄趴在了地下,缴了我手上的切纸刀。他反拧着我的胳膊说:“你他妈的竟然想动粗,你也不睁大你的眼睛看看站在你面前的人是谁,靠!”
随后,田大林叫来了保安,把我双手反扣上。田大林说:“把这疯子给我弄出去!”
“田总,要不要送公安?”其中一位保安问。
“算了,扔出公司大楼就可以了。不过,你们记住这人的样子,今后绝不能放他进来!”然后,田大林走到我面前说:“你又欠了我一个人情。”
我被三个保安若拎一只狗一样扔出了田大林的公司大楼。当时,我的双臂发麻,鼻子里淌着鲜血,头有些晕晕乎乎的,于是,我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在大街边上的水泥街沿上坐了下来……
我调回头看了一眼田大林的公司大楼,我突然有一种想哭的感觉。这座金碧辉煌的楼盘以前只是田大林租用的,后来,我进入公司,并受到田大林重用。在刚担任销售部经理的时候,我给田大林夸下海口说:“哥,我两年内为你把这幢大楼赚回来!”。从那时起我便拼命的为他工作,目的只有一个,为田大林赚回这幢大楼。果不出所料,两年之后田大林买回了这幢大楼。所以,很多时候,这幢大楼在我眼里有一种亲儿子的感觉,就即便在离开田大林公司后,一旦路过或者想起这幢楼,总有些温暖的东西浸漫在心里……然而,我真的无法想象,今天会是这样一种方式,把我扔了出来,并让我从心里彻底的离开它,这一去,也许就是永远……
我不知道在街边坐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流了泪……一直到假逼大款吴俊给我打来电话,我似乎才回过神来。
“来贵州龙吃饭,我和几个哥们在这里搓麻将,我老婆也在。”假逼大款在电话里说。
“算了,我他妈今天心情有点不爽,不来了。”
“你不会还为前几天借钱那事和我生气吧,我的情况你知道,家里钱的事是老婆作主。今天趁她在,你过来和她聊聊,同学这么多年,而且在学校很多时候都是你罩着我,我真是想帮你,骗你是龟孙。”
吴俊这话听上去很诚恳,我掏出纸巾把鼻子上的血擦干净,于是,决定去贵州龙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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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州龙座落在贵阳人的母亲河南明河旁,是贵阳市一个比较奢华的地方,没点来头和身份的人,是不敢走进这地方的,动辄数千上万的消费,普通人也背不起。靠卖假逼发迹的吴俊,常常约着他的江湖朋友在这里搓麻吃饭,丫的倒腾的虽然净是些假肉锅假勺子之类的萎缩玩意,而他进出的却是些很有面子的场所。
吴俊和他老婆正与一帮来贵阳做生意的福建人在包房里搓麻将,每人面前都堆着一堆散乱的钱,象扔了一地的废纸。见我进来,吴俊便把他的朋友们引见给了我。然后,吴俊让我上桌参战。我一瞧那阵仗,心想,没个三几万下不来,而自己的荷包里一遍阴风惨惨,于是,我给假逼大款说:“我和你老婆谈正事吧,我现在为那钱的事都猫抓心了。”
吴俊的老婆人长得非常普通,干干瘦瘦的,但眼神里透着一种精明与狡黠。她原本是吴俊毕业后所分到的单位的领导的幺女儿,和吴俊一个办公室。这女人对吴俊一直有意思,而吴俊嫌她胸太小,象两只荷包蛋。吴俊在大学读书时,就很喜欢大波女人,他说他喜欢把头埋在两只大波之间呼吸困难的感觉。所以,他对这个女人一直没上过心。
虽然大学毕业到单位上了班,但丫的一直喜欢与读书时一样,私下里倒腾点春药。有一次,他得到别人从中越边境带过来的新品种,说是对女人效果很好,反应挺大的,丫的就想拿到这女人身上试试。于是,便约上这女人去了一咖啡吧,趁人上厕所的当口,他把药下到那女人的酒杯里。那女人回来抬起酒杯便喝,一口下去,一会功夫,她脸飞红云,呼吸局促。吴俊一见,心下暗喜,药效上来得真他妈快。丫的稳坐在那里,看接下来这女人会怎么办,看女人发骚是很乐趣的事情。
突然,那女人腾身而起,一把把吴俊按倒在沙发上,顺手便去解吴俊裤上的拉链。吴俊见这态势,佯装正神,其实是半推半就的说:“哎哎哎,这样不合适吧。”
“合适得很!”女人说这话时,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然后,她三下五除二便把吴俊剥成了一个褪毛鸡,而此时,在女人一阵的手忙脚乱中,吴俊的弟弟早挺在那儿,静候蹂躏了……
吴俊那丫的,躺在沙发上正闭着眼等待享受的时候,突然感觉到弟弟头上一阵冰凉,丫的以为这女人在给他玩点高挡次的“冰火九重天”,谁知那女人吼了一句:“你这个烂厮儿,竟敢给老娘下药,老娘今天非把你这玩意割了喂狗!”
吴俊这才睁开眼睛一看,妈呀,一把刮腋毛的刀正生生的逼在他弟弟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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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俊见女人的神色并不象是在开玩笑,丫的这才慌了手脚,急忙求饶,说:“我的大姐,我的亲大姐,你这一刀下去,你倒是解了气了,我下辈子人生乐趣就没了啊。”
“你乐不乐趣关我屁事,你个烂厮儿竟敢阴我,姑奶奶今天非给你下了不可!免得你再去残害无辜、纯情、天真的少女!”女人手拧一条肉虫,大义凛然的说。然而,也不知是因为看见这好端端的一条人虫,如果是一刀就把它毁了显得有些可惜,还是因为考虑到由此而可能产生的法律后果,她迟迟没下刀。
这点被吴俊看出来了,于是,丫的说:“如果下了它,能平息你的怒火,那你就动手吧,不过,在你下手之前我有个建议,能不能让它站好最后一班岗,为你解决解决问题?”
……
这段故事,是吴俊在同学中传说的,真假无从考证。不过,从那以后,她们就好上了,三个月之后就结了婚。据说他们结婚时弄得很排场,全是女方那位当官的父亲一手操持的。再然后,当官的岳父巧立名目从单位帐上划了一笔巨款给吴俊下海经商,专门倒腾性用品,几年下来就上了规模。
吴俊老婆把我约到贵州龙包房内的另一个小房间,说:“你给吴俊借钱的事,他给我说了。吴俊也说你们在大学的时候关糸很铁,你把你的情况说说,如果能帮,我们一定尽力!”
与吴俊虽是哥们,但与他老婆并不很熟。听说他老婆在家很厉害,哥些一般聚会都不去他家。而今天,听她这几句开场白,突然发现这女人并不象想象的那么糟糕,甚而让火烧眉毛的我有几分感动。于是,我把贷款到期的事给她说了一下,然后我说:“公司经营状况很差,现在我真是一筹莫展,就看你能不能借八十给我,按银行利息照计,一年之后,连本带息一次性全部还你。”
“李哥见外了不是,你和吴俊关糸这么铁,什么息不息的。”吴俊老婆一边把玩着手上一只很精巧的手机,一边说。
“大家都是生意人,更何况这又不是一笔小数,哪能借我白用呢!息是肯定要计的。”
“不过,李哥,”女人把手上的手机放回手包后说:“正如你所说,八十万不是笔小数,你也知道,我和吴俊干的是小本生意。咱们现在得在商言商,我可以借你八十万,但你用什么来担保?”
“这点你尽可以放心,我以我的人格担保!”
“呵呵,”吴俊老婆听到这么一说,竟笑了起来,说:“呵呵,看来李哥是个浪漫主义,如今这世界人格是论斤两出卖的。”
“那依你看这事怎么处理?”
吴俊老婆沉吟了片刻说:“我倒有个建议不知李哥能否接受?”
“你说吧。”
“李哥混到如今这个样子,实在是令人同情。这样吧,我用120万买下你那幢房产,你现在留着那房产也没什么用……”
“什么?”这婆娘这一句话差些没让我跳起来。“120万?你打听打听,那房产现今市价至少值200万!”
“呵呵,李哥,你口气也太大了吧。你那房子,吴俊给我说了这事之后我就去看过了,200万你试试,绝对只是有价无市!”
“我他妈真没想到,你们两口子今天约我来是在算计我那幢房产啊,我靠!”说罢,我站起身来。
“李哥李哥,你别急着走,价格的事我们再商量……”那婆娘见我要走,急忙说。
“商量个鸟!你晚上回家去和你家吴俊商量春药的事吧。”
我刚冲到包房门口,吴俊见我神情不对,急忙跑上来拉住我说:“怎么,要走?”
我甩掉他的手说:“吴俊,当初你就该让那烂婆娘把你的鸡巴割了喂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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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甩掉吴俊的手之后,丫的又厚着脸皮来挡着我说:“哥们,你都这样了,那房子你还留着干嘛。我们盘下你那房子纯粹是为了帮你!”
我朝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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