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点!他妈的别像个娘们!举弓!快举弓!全部举弓!我操你妈的!快点!”
近了,越来越近了,隐约已经可以看见敌人狰狞的面孔——人类?!
“射!”佛尔利斯和拉普斯丁的大吼几乎同时响起,射出了雪舞大陆反击的第一箭!漫天的箭雨中一枚利箭闪着格外耀眼的光,它在夜空中拖曳出苍白色的痕迹,嗖的破开了天空,射穿盾牌手的大盾穿过他的喉咙,穿透身后那人的心脏,扎在第三个人的小腹上,附着在箭上的斗气轰一声爆炸开来,整齐划一的冲锋队伍立刻就乱了开来。
血狼团的士兵们目光追随着高塔尖上屹立的苍老身影,目光中充满崇拜!有那个人在,敌人算什么?!莫名的,对战斗的畏惧和恐慌突然消退了些,更多的人大吼着拾起弓来,弯弓射箭,箭矢像雨点一样朝着城下的敌人怒吼着冲去!
魔界军的盾牌手高举着盾牌,伞一样的连绵铺开,将抬着云梯的士兵挡在最安全的地方。他们一边抵挡着城墙上利箭的袭击,一边向着城墙奋力逼近。箭雨密密匝匝的钻入盾牌阵间的缝隙,零零散散的射入密集的阵营,射入敌人的身体。号角声再响,魔界军的弓队在盾牌手的掩护下随着大军向前慢慢推移,盾牌手在前,弓箭兵开始对城墙上的血狼团士兵展开压制射击,以掩护攻城兵们更快的向前突击。
敌军离城墙更近了!
“瓦罗!”普法大叫一声,又一个弟兄死去,黑色的箭羽还在颤抖,瓦罗就倒了下去。不止第五小队,更多的血狼团士兵被强劲的长箭射穿,城墙的每一个角落每时每刻都有人死去。不用拉普斯丁喊叫,各小队的盾牌手们早就自觉的举起了盾牌,尽量的为自己和兄弟们掩护!而其他更多的士兵已经顾不得袭来的长箭,拼命的向城墙下射击,他们只能选择威胁更大的敌人。
兵临城下!
“第六到第十中队,瞄准敌军弓箭手!射击!压制射击!”“第一到第五中队,对城墙下,密集射击!”“第一大队听令!···”“稳住稳住!各小队注意!把这东西给我推下去!!”“刀枪兵上前!准备白刃战!”“盾牌手准备!···”“射!射死这群狗娘养的混蛋!”
此起彼伏的命令声参差交错,血狼团士兵们的英勇反击没能阻止魔界军的继续推进,敌军的盾牌手高举着盾牌挡住头顶,巨大的盾牌阵像是个大乌龟壳一样将敌军大部牢牢的保护好,攻城兵们迅速架好了云梯。
城墙上,来回奔走的士兵们几个合力或用拒杆或干脆空手将云梯往外推,但是很快城下的敌人就把它们重新稳固好。魔界军每小队分出四个人牢牢的锁住云梯底部,其他的队员高举盾牌为他们掩护,战场后面更多的魔界兵冲了上来,爬上云梯开始登城!
天空上仿若乌云盖顶,两边的利箭互相穿梭着收割着士兵的生命,惨叫声络绎不绝。普法张着弓,跟在佛尔利斯的身边,战争开始后,佛尔利斯就仿佛成为了第五小队的主心骨,镇定的指挥着队员们战斗着。他一定是个不平凡的人,普法心中强烈的这么想。
佛尔利斯焦急的连连大吼,号角声却违逆他意愿的再次响起——苍凉,雄浑,无畏,疯狂,像是狼群的嚎叫,又像是野马的奔腾!城墙下的魔界士兵像喝了烈酒一样,突然一个个大声的狂吼着,一声,两声,很快城下各个角落的声音汇在一起,惊天的怒吼震慑心扉!他们疯狂的舞动着战刀,不要命似的往前冲,搭着云梯往上爬!更多的魔界士兵因为云梯的瘫倒而摔死,却只激起他们血腥的刺激,叫嚣声更大了!战场后方,敌军的前军阵营又有了变化,新一批攻城士兵在号角声的指挥下发起了冲锋,洪水一般的向城墙涌去!
佛尔利斯随手一抹,弄污的脸上满是鲜血,他双眼通红的望着城下,魔界的步兵方阵正飞快的向前突进着。他着急的望向中央高塔,那位被血狼团视若神明的老人早已不在塔上,只有他的弟子埃德蒙一身白衣锦袍,手提长剑,稳稳的发令,即便在乱军之中他的声音依然是那般清晰!
“盾牌手掩护,各队弓箭手退后,目标敌军新阵,准备!”命令在一级级的重复中传到每只队伍之中,一身轻甲强弓的弓箭手们齐齐退后一步,像是突然多出的一道黑线,长长的拉伸开去,绷紧的弓弦割出冷酷的声调!
埃德蒙左手作势高举,猛的往下一斩:“射!!!”
几乎在同一时间,千百支长箭破空而出!就像是一大团黑云携着怒吼往战场一头栽倒!
惨叫声此起彼落,奔跑中的敌人不断倒下,喊杀声,怒吼声,刀兵交击声,充斥着战场每个角落!佛尔利斯一刀砍落刚爬上的敌人,用力到极致双臂绷紧着,青筋跳动,他大吼着用力将云梯往外推出,空中又有几声惨叫响起,更多的敌人爬上云梯,疯狂的爬了上来,然后被同样大吼的士兵砍了下去!
号角声又响了,便连最白痴的人也听出了嘹亮的号角声下凶猛的冲锋号!密集的长箭不要钱一般往城墙上倾倒,天空被乌云似的箭雨完全遮蔽了,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大团乌云将令一小团乌云吞灭了,凄厉的呼啸像是狂风暴雨般砸向城墙,咚咚咚咚不绝于耳!
“上盾!上盾!!”拉普斯丁难听的大嗓门在大吼。其实不用大队长中队长小队长们下令,士兵们早就纷纷举起盾牌,没有盾牌的各自找掩体躲了进去,城墙下魔界军的压力一下子松了下来。在弓箭手的掩护下,魔界军的士兵们迅速的接近城墙,把刀剑送口上一叼,身手矫健的顺着云梯往上攀去!
很突兀的,弓箭毫无预兆的停下了!普法大胆的探出头去瞄了一眼,猛的大吸了一口长气——只见密密麻麻的不知道多少的敌人正顺着云梯迅速的接近城墙上方。一转眼,佛尔利斯那张还带着点稚气的脸庞就在他的身侧,普法下意识的松了口气。少年头发散乱开来,死死的盯着密密麻麻像蚂蚁一样的敌军,紧捏着的双拳不自然的颤抖着,瞪大的褐色眸子像是藏着什么未知的野兽。
普法大骇!
“铿!”一声铿然的铮鸣平空作响,就像是平地里打了个响雷,又像是裂开黑暗的清鸣!埃德蒙长剑在手,一抹青光明亮闪烁,他的身材并不特别高大,白袍贵服的模样更显得有些文弱,但他笔直的站着,就像是威里斯山高挺的脊梁,和这崇山峻岭一般牢牢的抓着地,寸步不让!他猛的前进一步,举剑怒吼:“杀!”
“杀!!!!!!”无数个声音在重复,城墙上的争夺战终于开始!
血狼团的后勤兵们飞快的奔跑着,檑木,巨石,箭只源源不绝的送上城墙,然后用更快的速度砸下城墙、射离弓弦,不断有敌兵发出惨叫摔到城墙下,砸死砸伤更多的人,但是很快,更多的敌兵冲上来了。
最先登城的往往是最精锐的战士,武技高强又悍不畏死,他们是先锋中的先锋。血狼团虽是海浦·科顿为了今天而特地挑选训练的精锐,但大多出身佣兵,单人武技固然不弱,不过落人群历来无战事,士兵们大都不曾经历过这般惨烈的战场厮杀,竟是一时被压制住了!一个又一个的魔界兵跳上城垛,疯狂的杀上城墙,肉搏战越来越血腥越来越激烈!
佛尔利斯大吼着一刀砍掉刚冒出头的敌兵,一侧身躲过斩落的战刀,右手一刀干净利落的削掉对方的首级,将剑法散乱已经不成章法的普法队长拉了回来,转身毫不停留的又扑入战团!他就像是头猛兽,扑入乱军之中不停的来回冲杀,土黄色的军服从头到脚都染成了血色。第五小队的士兵们包括回过神来的普法,都护卫在他身旁跟着一起冲杀!
无论是魔界兵还是血狼团兵都看见了一只锋锐的匕首在穿刺突进,没人能挡!领头的是一个浑身浴血的少年,深褐色眸子仿若烧着了的炭火,他每砍死一个敌人便放声大吼,像是狮子在咆哮,咆哮声仿若雷霆,一声接着一声!魔界兵们注意到了这个棘手的敌人,他们三五成群的扑上来,想要借人数的优势围杀这员猛将,但是只换来更快的几刀砍掉他们的首级!就算是最精锐的先锋武士也没有人能挡得了他一刀,他不断的吼叫,像是一尊杀神,所到之处无人能挡,肆意的收割魔界兵的灵魂!
一个又一个士兵被他们救下,旋即更多获救的士兵翻身杀入战场!血花四溅,刀光乱闪,血狼团士兵们双眼开始通红,伤,痛,血,恐惧使人发狂,如饮烈酒!他们不由自主的跟着少年怒吼,不知所以的声音像是燃烧的旗帜,赐予他们力量,唤醒他们勇气!
终于,城墙上传来欢呼声,那是杀退了敌兵的士兵们在宣泄战斗的恐惧和胜利的喜乐。第一批登上城墙的魔界兵们几乎死亡殆尽,血狼团的士兵们重新夺回了微弱的优势。远处号角声嘹亮森冷,像是死神的邀请,刺耳的破空声嗖嗖作响,佛尔利斯赤红着眼,匆匆抬头向天,正看见一大团乌云劈天盖地的砸落下来。
钻心的刺痛从左肩传来,一支利箭穿透了他的肩膀,将他打得退后了一步,他这才惊觉体力消耗的巨大,身旁猛的抢出几面巨盾,将头顶遮得严严实实的,一把力道拉着他倒了下来。佛尔利斯看去,发现普法的脸色一片苍白,他很狼狈的笑笑:“我们扯平了。”周围是第五小队熟悉的面孔,他们看着他的目光里充满着崇敬带着感激,还有更多少年看不懂的复杂和突然激昂心脏跳动的疯狂。几面大盾将他们挤在一起,彼此身上血汗混杂的味道互冲鼻端,腥臭难闻,他似乎又听见沃尔特河旁普罗旺斯队长的怒喝,就像是体内血液冲激的声音,深沉得一如黑暗的脉动。
咚咚咚!魔界军的弓箭手又开始新一轮的压制射击,第二批士兵已经冲到了城下!
“操!魔界的混蛋们有完没完!盾牌手上前!其他人给老子砸!砸死他们!”第三大队大队长兰斯大喊着,命令一级级重复向下!拉普斯丁中队长大喊着继续重复命令,顺便加上他极具个人特色的狼嚎,普法和其他小队长大声应诺,更多的声音在重复命令!
天空中箭矢呼啸,巨大的石块被一块块砸下,檑木顺着云梯一排排滚落,弓箭手们弯弓搭箭散乱着自由射击,惨叫声不绝于耳,有魔界兵的,也有血狼团的战士。一时未死的士兵苟延残喘的哀鸣声夹杂在厮杀声里,显得格外刺耳!不知算是幸运还是不幸,第三大队所负责的这段城墙被魔界军盯上了,攻击力度之大远胜其他,这一段的战斗也远比其他角落更加的残酷和惨烈!
更多的敌人杀上来了!已经见过血的血狼团士兵们虽然折损巨大,但杀将起来却比刚才更加凶猛,魔界军常常是头刚冒出来便被削掉了脑袋,个别勇猛的跳进城墙,刀势还没展开旁边便有那如狼似虎的士兵立刻扑上去三四个,几刀齐下就把他分了尸!他们毫无惧色,悍不畏死的冲了上去,和魔界兵狠狠的对撞在一起,刀和刀相交砍出战争的声音,更多的是惨叫和呻吟,肉搏战越来越惨烈,不少血狼团的士兵们被突袭的长箭钉穿胸膛头颅!
该死的号角声再次吹响,魔界军悍不畏死的开始新一轮的冲锋!更多的魔界兵冲上了城墙,负责压制的魔界军弓箭手们早就停止了射击。城墙上密密麻麻的全是人,敌我双方纠缠在一起互相绞杀,完全分不清谁是谁。骨肉横飞,血涌泉喷,血狼团兵们打出了性子,他们像狼,像狮子,他们大喊,怒吼,毫无畏惧的冲上去厮杀!血狼团狠,魔界兵更狠,血狼团凶,魔界兵更凶,他们就像是两群饿疯了的魔兽,拼红了眼,互相撕咬,不死不休!
没有人是绵羊,绵羊都死了。
城墙上的敌兵越来越多,佛尔利斯锋锐的冲杀被挡住了。一个人挡不住,一队人上,一队人挡不住,更多的人就扑了上来!一个人的勇猛在这战场上的作用越来越弱,新攻上城的魔界兵们似乎很清楚佛尔利斯的厉害,刀兵在前,枪兵辅佐,二十几把利刀长枪将他死死的围在中间!他怒吼反击,每一刀砍出去都带着血,敌人的和他的。但配合严密的魔界兵铁了心和他死磕,一个人死了、重伤,立刻就有人补上他的位置,将他这头猛虎锁死在中间!第五小队的队友们被分割开去,队友埃辛连惨叫一声都来不及就被砍成了三块!佛尔利斯怒吼着,焦急而愤怒,他虽然奋力鏖战,却救不了近在咫尺的战友!
拉普斯丁难听的沙哑声音渐渐逼近,更多的怒吼声在汇聚,少年周旁压力骤轻。佛尔利斯精神微松,杀得手都发软,他只觉得一辈子也没杀过这么多人,就算是伏击帝特和沃尔特河遭遇战那两次也没有。再硬接了敌人一刀后,他突然感到一阵目眩头晕,脚步虚浮,胸口一股刀绞般的剧痛,左手紧紧的抓住胸口,一口气憋着,似乎就要喘不过气来。他清楚这是怎么回事,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那旧伤根本还没痊愈,现在终于在这激烈的厮杀下爆发了!猛的哇一口血喷出来,将面前敌人喷得一脸是血连眼睛都睁不开,那魔界兵手中的战刀却毫不迟疑的继续砍将下来!
死!我就要死了——佛尔利斯脑中一片空白,惨白的刀光残酷的砍断极力蒙上的黑布,不愿触及的回忆猛的冲开了未愈的伤痕,血淋淋的翻卷出肉骨!
“小鬼,走!!”“队长!!”“···你他妈的快滚!滚!!”“队长小心!!”“拉斯大哥!”“不!!!”
···
“为什么要这样!殿下!”
“因为这是必须的啊。”
“怎么会这样···”
···
“老师···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是这样!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
“噗!”刺激的血腥淋满了脸颊,佛尔利斯被左手传来的力道带得一个踉跄,和坎布尔一起靠在城墙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他看到另一个第五小队的队友就在他面前被另一个敌人砍死,可他一点力气都提不起来,手中的战刀沉重得好像有一万斤,他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更不用说去救人!普法带着两个弟兄冲上去把敌人砍死。佛尔利斯拄着刀靠着城墙缓缓的坐倒下来,空洞的眼眸对着正前方,泪水无声无息的淌了下来,烫伤了左脸颊上新添的狭长伤口。
冲锋的号角再次吹响,那嘹亮雄浑的声音更近,魔界军的第二波进攻开始了。
天才刚蒙蒙亮,冬日便忍不住跳了出来,又偷偷的躲进云里,像是不忍目睹这片血红的大地。阳光偷偷摸摸的一点一点揭开结疤的创口,城墙上下数千具尸体横七竖八的躺着坐着站着倒着,扭曲的身体和扭曲的面孔看起来一般无二,就连原本不同颜色的军服也都只剩下一种颜色。凌乱的箭矢刀枪乱七八糟的砸在城墙上下各个角落,是沉默的见证。
战斗在快天亮的时候暂停了,当第五次杀退魔界军的进攻后,响亮的号角声慢慢响彻战场,魔界军潮水般的退了下去。佛尔利斯靠坐在墙角里,用力的缩着身子,看着城墙上战死的战友们,泪水又流了下来。
他想起了几个月前拼死掩护他逃走的队友们,总是喜欢调侃他的拉斯大哥,最爱和拉斯大哥作对的辛迪加,只会说冷笑的内迪安,还有严厉又宽厚深得他敬重的普罗旺斯队长。他又想起第五小队的队友们,瓦罗上次还帮他抱不平,抱怨普法队长欺负他是个新人贪了他那份孝敬,西列特就在旁边小声的劝不要说了,小心被队长听见了连你那份都没有,然后一旁的坎布尔就傻傻的笑,埃辛偷偷的瞄普法的方向,卡麦伦一边喝酒一边大喊怕他个球···
他们都死了。
胆小的西列特砍死了三个敌人后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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