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三变向章凌峰看了一眼,含笑问道:“章兄恕我冒昧动问,尊师是那位前辈奇侠?”
章凌峰听人问起师门,不禁神色一正,肃立恭身,抱拳道:“小弟先师,业已功成仙去,他老人家复姓‘公孙’,单名一个‘仲’字,昔日行道江湖时,武林中称他老人家为‘东海双儒’之一。”
唐三变听得章凌峰说出师门来历,“哦”了一声,含笑说道:“难怪,难怪,原来章兄竟是前辈奇侠‘东海双儒’门下的得意弟子,这样说来,与‘阴阳双尸’极有关系的凌巧玲,要用尽阴谋,拿你开刀,便一点也不足为怪了!”
章凌峰起初愕然,旋即略有所悟地,皱眉问道:“唐兄此语,莫非是说‘阴阳双尸’,与小弟师门,结有嫌怨?”
唐三变点头道:“章兄记不记得小弟适才说过‘赤阳妖尸’赫连威,与‘玄阴鬼后’赫连素等‘阴阳双尸’,曾被一儒一尼两位前辈奇侠,施以宫刑,毁去容貌,并幽禁于天山、东海之事?……”
=奇=窦凌波旁听至此,嫣然接口笑道:“我明白了,那一尼一儒中的‘儒侠’,定是章兄先师公孙仲老前辈……”
=书=章凌峰剑眉一挑,目闪神光说道:“好,我就承当起家师与‘阴阳双尸’的这段过节,但个人力薄能鲜,还望茅大哥、唐兄、波妹、以及柴姑娘等,尽力相劝,才好设法除去这两个久蛰复出,危害江湖的凶邪人物……”
茅浩笑道:“贤弟放心,除魔衙道,本属我辈职责,我与唐兄,既然遇上此事,定会助你一臂之力!”
柴玉芝拉着窦凌波的手儿说道:“窦姊姊,你不是要请唐大侠去察看杜强来历么?我们现已埋完蛇尸,快点去吧,免得迟又生变。”
窦凌波失笑道:“芝妹太以多虑,因杜强气绝多时,如今已是一具尸体,除了能变成僵尸之外,他无法再复逃走。”
章凌峰道:“话虽如此,但我们在此业已无事,不如早点去吧。”
群侠均无异议,遂一齐闪身下峰,功力稍逊的柴玉芝,仍由窦凌波加以携带。
谁知到了峰下江边,奇事又生,那具杜强的遗尸,竟告无踪无影。
窦凌波愕然片刻,摇头苦笑说道:“这群凶邪的花样真多,但我仍不信杜强会变成僵尸,定是被甚潜伏暗处的同党,趁我们上岸去埋蛇尸之际,悄然把尸体运走了!”
群侠之中,以“追风剑客”茅浩暨出身邪道的“百毒郎君”唐三变比较细心,他们目光四扫,终于有所发现,茅浩手指一株巨树,扬眉笑道:“对方并非怯阵,虽然把杜强尸身弄走,却留下话儿,与我们订了约会。”
窦凌波、章凌峰、柴玉芝等三人,一齐顺着茅浩所指看去,果见那株巨树干之上,被人用指甲划下了八个细细字迹,写的是:“明夜初更,翠屏峰顶。”
窦凌波秀眉微剔,冷笑一声说道:“好,他们居然还敢出面叫阵,我倒希望于明夜初更,在‘翠屏峰’顶之上,见识见识所谓‘阴阳双尸’,究竟是甚么样了不起的凶邪人物?”
唐三变略一沉思,向窦凌波含笑说道:“窦姑娘怕会失望,‘赤阳妖尸’赫连威,与‘玄阴鬼后’赫连素两个老魔,自视甚高,明夜恐怕尚不会轻易出现。”
窦凌波冷哼一声,妙目之中,精芒电闪说道:“明夜之约,‘阴阳双尸’若不出现,便是该他们那些手下爪牙倒霉,常言道:‘打了孩子,大人出来’,我已拿定主意,非斗斗这两个被幽禁于天山、东海,多年未曾出世的老魔不可!”
说至此处,换了副春风满面和蔼笑容,向茅浩暨唐三变嫣然笑道:“小妹为了使章兄游览三峡夔门之胜,是借了‘两江龙女’楚双双姊姊的座舟,顺流逐浪而来,舟上酒食,又颇精美,如今距离明夜初更之约还早,小妹打算借花献佛,奉请茅大哥与唐大侠,上船去喝几杯吧!”
茅浩听得窦凌波跟着章凌峰称自己为“茅大哥”,便知这一双英雄侠女的情愫已生,相处得相当不错。
听完话后,目注唐三变,含笑说道:“唐兄,我们这场浑水,是淌定了……”
唐三变加以修正地,向茅浩摇手道:“并非倘甚浑水,对方既有人冒用我‘百毒郎君’的昔日匪名,则我为了负责,也应该自清一下,如今且去叨扰叨扰那位闻名已久的‘两江龙女’楚寨主吧。”
窦凌波笑道:“楚双双姊姊如今不在船中,她只是把座舟借我使用,唐大侠若想见她,等到明夜事了,回转‘酆都’之后,我再为你们引介罢。”
一行群侠,回到舟中,窦凌波便命高老三取出那种特制佳酿“香雪露”来,使茅浩与唐三变二人,饮过连连倾杯,赞不绝口。
章凌峰想起茅浩之妹茅英,便向他问道:“茅大哥,英妹去青城学剑,已有多年,如今该艺成下山,出世行道吧?”
茅浩点头笑道:“贤弟猜得不错,英妹业已艺成下山,但在她初出行道之际,便做了一件大事,也险些使我进了鬼门关,走趟枉死城!”
章凌峰听了吃了一惊,讶然问道:“大哥经历了甚么样凶险之事?”
茅浩遂把自己兄妹与“四海游龙”东方铁,大破“黑煞帮”的详细情况,向章凌峰,唐三变,窦凌波,柴玉芝等,叙述一遍。(事详拙著“乾坤小八剑”故事之一“鸿门黑煞”)
章凌峰听完这段惊险紧张故事,眉飞色舞地,向茅浩举杯笑道:“恭喜,恭喜,‘四海游龙’东方铁兄,无论人品或人才武功,都是第一流人物,乃小弟生平拜服倾心的朋友之一,英妹与东方兄结为剑侣,白首同心,是桩天大喜事,小弟应该向大哥敬贺一杯。”
茅浩含笑举杯,饮完了那香醇异常的特制美酒,目光微注窦凌波,向章凌峰轩眉笑道:“自古英雄配侠女,而今杰出有娥眉,贤弟不可光是敬我,我也该还敬你一杯才是。”
章凌峰自然懂得茅浩语中之意,但恐唐突了窦凌波,遂不敢应声答话,只向窦凌波瞥了一眼,看这位“酆都玉女”的神色反应?
窦凌波倒是相当倜傥大方,她既听出茅浩语意,也领会出章凌峰未曾立刻答话,先向自己注目的心思,遂把秀眉一轩,目闪神光地,向章凌峰侃然答道:“章兄,茅大哥敬你酒儿,你怎么还不喝呢?来来来,我陪你舆茅大哥互相干上一杯!”
这几句话,不单使章凌峰听得宛如醍醐灌顶,又像是吃了一粒定心丸,脸上笑逐颜开,神光焕发,也使唐三变在一旁双翘拇指点头赞道:“窦姑娘妙人快语,豪迈无伦,真不愧茅兄适才‘而今杰出有娥眉’之赞……”
话方至此,群侠忽然均都神色一惊,茅浩首先停杯不饮,目注舱外,扬声问道:“哪位江湖朋友,不速而来,请先报个名姓,再复进舱一叙!”
舱外果然有个清脆女子口音,应声答道:“我对‘而今杰出有娥眉’一语,有点意见,因为目下武林中,虽然出了不少身怀绝艺,貌若天人的巾帼奇英,但也出了不少极恶奇淫的红颜祸水……”
茅浩听至此处,又向舱外发话问道:“这位姑娘可否留名……”
一语未了,窦凌波已在一旁含笑接道:“茅大哥不要问了,舱外发话的,不是外人,就是这艘华丽大舟的主人,‘两江龙女’楚双双姊姊……”
语音至此略顿,目注舱外,扬眉叫道:“双姊慢发高论,请进舱来,我为你引介几位你所平素景仰的当代大侠。”
帘儿揭处,一位年约二十五六,相貌美艳,神情更十分洒脱的黑衣女子,走进舱来,向窦凌波娇笑说道:“波妹,你错了,我不是发甚么高论,只是发现岸上山边,似有人影晃动,才在舱外站立一会,看看有什么魑魅魍魉要想弄鬼?”
窦凌波道:“岸上人影,大概只是对方的探子,因为小妹已与对方朝过相儿,彼此订了明夜之约,期前,似乎无甚弄鬼必要。”
说话之间,突然想起一事,目注楚双双道:“楚姊姊,我只向你暂借座舟一用,你怎么又自己赶来了呢?”
楚双双笑道:“从已知情况中,可以看出这批隐形敌人,极为凶狡,我遂放心不下,以特制皮艇,连夜催舟,赶来助波妹一臂之力。”
窦凌波向她投过一瞥感激目光,扬眉笑道:“多谢双姊,来来来,我把这几位嘉宾,为双姊引介一下。”
话完,首先指着茅浩,嫣然笑道:“方才那句‘而今杰出有娥眉’就是我这茅浩大哥所吟……”
“茅浩”两字才出,楚双双便“呀”了一声,目注茅浩,抱拳笑道:“原来竟是列名于‘乾坤小八剑’中的‘追风剑客’,楚双双委实仰慕已久!”
茅浩笑道:“楚姑娘怎么如此谦虚,你‘两江龙女’美号,震动西南,茅浩久慕风仪,今日才瞻丰采,果然不愧为杰出红颜之一。”
窦凌波笑道:“茅大哥这回你这‘杰出红颜’四字,送得对了,在我楚姊姊一杆‘双龙令旗’之下,指挥多少水路健儿,倘若略为夸大一点,她便要这三峡急湍,立时断流,也不见得办不到呢!”
楚双双方自白了窦凌波一眼,窦凌波已又指着唐三变,向楚双双引介说道:“双姊,这位贵宾的名气,不在‘追风剑客’茅大哥之下,他就是四川唐门别支,曾被武林人物,推为当代第一用毒名手的‘百毒郎君’唐三变!”
这“百毒郎君”唐三变的名号,着实使“两江龙女”楚双双,听得为之一愕,弄不懂怎会薰兰共器,冰炭同炉,茅浩、章凌峰、窦凌波等的友人之中,为何有这样一位全身是毒的魔头在内?
茅浩见她神情一愕,便知其意地,忙向楚双双含笑说道:“楚姑娘有所不知,‘百毒郎君’只是过去名词,近两年来,唐兄幡然顿悟,已成我辈中人,变得如仙如佛!”
楚双双听得茅浩这样说法,便亲自提壶,为唐三变斟了一杯美酒,以一种真诚钦佩眼色,看着这位业已弃邪归正的“百毒郎君”,嫣然一笑,说道:“浊水青莲,品质高于一切,小妹楚双双,也是陷身黑道,虽有奋拔之意,但因牵扯太多,迄今尚未能完全脱离,我要奉敬唐大哥一杯,希望唐大哥今后对小妹,不吝教诲!”这几声“唐大哥”,把唐三变听得有点遍体栩栩,急忙一抱双拳,含笑说道:“楚姑娘……”
楚姑娘三字甫出,她便连摇螓首,接口笑道:“不公平,不公平,我已经叫你‘唐大哥’,你为何还叫我‘楚姑娘’,吝惜一声‘双妹’?”
人家这样洒脱地,表示亲近,唐三变自然不能不识抬举,立即改口说道:“双妹暂不脱离‘两江水寨’,正是莫大功德,因为有了你这样一位总寨主,不单使过往旅商,少受损害,甚至于在你德感威压之下,把大批豪强,渐渐教化,变成有用之师,将来时机一至,驱除鞑虏,复我山河,岂非极具价值?”
楚双双听完话后,连连点头,向唐三变正色说道:“唐大哥的教诲极是,小妹暂不离开黑道,仍然担任这两江水寨的总寨主职位之意,正与唐大哥适才所说,不谋而合。”
茅浩笑道:“英雄英雌,所见略同,唐兄与楚……双妹,倒是志趣相投,你们应该感觉相见恨晚的了!”
楚双双看了茅浩一眼,双眉微轩,正待发话,窦凌波已先指着章凌峰,向她引介道:“双姊,这位章凌峰兄,号称‘仙霞逸士’,也是名震武林的‘乾坤小八剑’之一……”
话方至此,楚双双便自接口娇笑说道:“波妹错了,你只应该为他引介我,不必为我引介他,因为在你师傅包老前辈的地府之中,我已与这位‘仙霞逸士’章大侠,见过一面。”
章凌峰慌忙抱拳说道:“多谢双姊与波妹巧设妙计,证明小弟无辜,否则还真不容易获得柴……芝妹谅解!”
章凌峰知道这位“两江龙女”楚双双,与“酆都玉女”窦凌波的姊妹情份极深,故而特别嘴甜,开口便叫“双姊”,并索性遵从窦凌波前嘱,连对柴玉芝的称呼,也一并改称“芝妹”。
楚双双瞟他一眼,微颔臻首,嫣然笑道:“章弟叫得对了,我大概比你大了一岁半岁,可以作你姊姊。”
语晋至此略顿,风情无限地,白了窦凌波一眼,继续说道:“彼此已成同道至交,谢倒不必,但波妹太以捉狭,她为了设法证明你是个不欺暗室的君子侠士,却出了个坏主意,要我作重大牺牲,我会找个适当机会,和她好好算算这笔帐呢!”章凌峰闻言,想起自己在“铁面阎君”包效肃的地府之中,所见楚双双袒裼裸裎的活色生香情况,不禁立时俊脸微红,耳根一热!
窦凌波听得楚双双要找自己算帐,忙向地双手连摇,含笑叫道:“双姊,你不要找我算帐,我会好好向你报答!”
楚双双举杯饮了一口酒儿,轩眉笑道:“好,波妹,我听听你怎样报答,是在‘名’的方面,把我推为南七北六,十三省绿林道的总瓢把子?抑或在‘利’的方面,送给我万两黄金和盈箱珠宝?”
窦凌波目闪神光,笑吟吟地,接口说道:“堂堂‘两江龙女’,岂是名利之徒,金珠权位等等,不单不是给你安慰,并等于给你侮辱,故而,我所想给双姊的答报,相当别开生面。”
楚双双听得好奇心动,向窦凌波急急问道:“怎么别开生面?波妹莫卖关子,说来听听。”
窦凌波道:“双姊真敢听么?”
楚双双一挑双眉,目光电闪说道:“有什么不敢听的?在‘幽冥地府’中,你出了那么大难题,我都照办,我不相信天地之间,还有什么使我楚双双不敢作的事儿?”
窦凌波娇笑道:“好,双姊既然敢听,我就敢说……”
这位“酆都玉女”,说到此处,故意顿住语音,目光微扫“追风剑客”茅浩,暨“百毒郎君”唐三变,方笑吟吟缓缓说道:“我所谓别开生面的报答,是要替你这个‘两江龙女’,找一位如意郎君……”
寻常女子,听到此处,多半脸红,但楚双双却毫不在乎地,只把双眉一皱,摇了摇头,说道:“这有什么生面别开?波妹与我知交,难道不知道我一向视男子如草芥……”
窦凌波不等她再往下讲,便截断楚双双的话头笑道:“双姊不必矫情,平素被你视如草芥,懒得答理的男子,均是些普通俗物,但我所欲为你拉拢者,却是佼佼不群的人中之龙,无论人品武功,才华机智,以及声誉等等,均不会在你这‘两江龙女’之下!”
这番话儿,听得在席诸人,一齐面露微笑,楚双双也自目注窦凌波,摇头笑道:“常言道:‘三军容易得,一将最难求’,何况佼佼不群的人中之龙,更必难遇难觅,波妹不要口角春风,光说大话。”
窦凌波因早就胸有成竹,接口笑道:“双姊,你是文武双全,倜傥风流的奇女子,我想念首诗儿,给你听听好么?”
楚双双笑了笑道:“波妹好端端地,突要作诗,必然有甚古怪?好,你就作吧,我虽无师旷之聪,或许尚能闻弦歌而知雅意。”
窦凌波道:“不是作诗,只是念诗,因为这四句韵文,乃是成品,并非我的创作。”
说完,便曼声吟道:“镇日寻春不见春,芒鞋踏破岭头云,归来试对梅花问,春在梢头已十分……”
楚双双听完,秀眉微蹙,略一寻思,目注窦凌波,缓缓说道:“这是一首和尚所作的禅机诗,但含意并不深远,不过是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窦凌波微微一笑,连颔臻首说道:“对了,对了,我所要说的,正是这‘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两句话儿。”
窦凌波颊上双现梨涡地,指着茅浩、唐三变二人,娇笑续道:“双姊请看,茅大哥与唐大哥岂非都是佼佼不群的人中之龙?据我所知,他们两泣,忙于游侠济世,。coM电子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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