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让我知道了你们暗中的勾当,你们就别想称心如意!
来自心魔的妒恨怒火,烧尽一切理智,誓要将无情之人、可恨之人统统打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在远离帝都的南方,一群新宇旧臣正在为太子新宇高豪的苏醒而兴奋莫名。
「赢太医真是医术高明啊,保住了少主的命,我们就复兴有望了。」
「东正大人过奖了,是天不亡新宇,不知道公主和小殿下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
「公主为了保主下殿下的性命,不得以只能忍辱侍敌,密信中声称她正努力取得烈王还有最令我军头疼的大将——斯捷特的信任,要我们暂时按兵不动,全力保主太子殿下。」
「公主忍辱负重的高贵情操真是令人感动,我们身为人臣,务必要救她和小殿下逃出火坑,否则将无颜面对圣上在天之灵啊。」
「目前奇那军仍不放弃对我们的追击,目前只有按公主所说的静观其变,寻找机会复兴新宇。」誓死效忠新宇皇朝的臣将们,一点都不知道京师的风云暗涌,满怀着要将蛮夷赶出新宇的激情,望着北方国都。
第五章
拿在手中的书竟半天没看入一个字。
心绪有些凌乱。
月前,斯捷特为了讨伐蒙得利尔亲王的叛党余孽,带领着大军出战惠城,倾华算了算日子,已是九月末,离约定的关键日子只剩下寥寥数天。
内心隐约涌动着一股不安,似乎事情并不会像斯捷特所说的那么顺利。
或许,这种情绪更多是来自对未来的不安。
即使物理夺权后重建国号新宇,但,徒有虚名的皇帝又有什么意义呢?难道他不顾虑我以后暗寻我朝旧部,也上演一「背叛」?谁都清楚在皇权的追逐游戏中,向来就只有背叛者与被背叛者。
想讳言欺骗自己,如果一旦坐上了那个位置,他就必须为了让新宇皇朝得到真正的复兴而和斯捷特进行较量。
换句话说,恢复国号的那天便是他和斯捷特相互对抗的开展。
莫名其妙地害怕起那一天的到来,倾华努力地说服自己,说这一切都是因为倦于斗争的本性所使然的。
临行前,似能看破心思似的,斯捷特曾留下一番令他至今仍印象深刻的话:「或许将来难免要玩斗智游戏,可是我相信这绝对是一场有益天下,有益彼此身心的游戏。」这就是斯捷特所认为的将来?
总是以玩笑的方式来表达认真,在谈笑之中流露威严,越接触就越让倾华明白斯捷特是一个天生的王者。
开始有点后悔与他订下约定了,这个让自己内心越来越矛盾的人。
微微闭上疲倦的双眼,让长长的遮住一切的心事,船到桥头自然直,世间事到头总是会有结果的。
决意不再去想的倾华,努力将思绪转移到手中的书本上,没有看入两个字便再次受到了干扰,不同的是,这次的干扰是来自外力。
「倩歌王妃请你到她的宫殿一聚。」宫女恭恭敬敬地禀告。
「知道了。」
不知一场风暴将袭的倾华,跟着传话的宫女一同走向倩歌的住所。
木凯灵迟疑的看了守卫一眼,显得不知如何是好。
「新宇皇子让倩歌王妃邀到泷泰殿去了。」
要不要去找他呢?如果就此回去,让他知道自己曾来找他却没能会面,恐怕又要让他不安了。
先前下定决心,要恢复到往常一样能和倾华谈谈诗词,甚至只有静静地对坐也心满意足。
可是当他收下香荷包的那一瞬,泪水立即盈满了眼眶,幸亏在他离去前,便硬生生的给止住了。
不能再给他添麻烦了。
木凯灵不断在心里这样诉说着。
之前没有经过深思熟虑的表白,让原本好好的一段关系无端添上了一道裂痕,无论如何缝补,裂痕总是无法彻底抹去。
明白了此生能成眷属的可能已经微乎其微,木凯灵选择退而求其次,一相情愿地以心相许,不求得到,不会失去,那高贵、优雅、温暖的人影,将永永远远地存在于她的心田。
「没有占有欲的爱能称为爱吗?丫头,关乎一生的事情,不要轻易下决定哦,起码要考虑你是否真的承受得起可能会出现的最坏的结果。」
兄长斯捷特来找她谈话的时候,曾经这样说过。
没有占有欲的爱不能称为爱吗?或许我并不是没有,而是不敢,我只能承认我是一个很懦弱的人,没有去争取的勇气,宁愿像蜗牛一样,待在自己营造的假想里。
而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抱着不可能完成的爱终此一生。
如果我能够为他做些什么,就更好不过了。
听到自己这样说的兄长,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深长的叹了一口气。
斯捷特看着窗外沉思的样子,竟让木凯灵有种思绪相通的感觉,蓦然的,她想到兄长对倾华也是相当欣赏的,刚才的问话和叹息之间,似乎也隐含着一丝丝不易察觉的醋意。
是我多心了吗?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呢?
可是,斯捷特哥哥若能保护倾华,不让他再遭受到父王的凌辱,自己倒是乐见其成。
从纷纷攘攘的思绪中惊悟过来,才发现自己早已不由自主的走在通往泷泰殿的过道上。
说过了要像平常一样的,那就自自然然地去见他,能够相见相出,就已经是一种莫大的满足和喜悦了
努力在心底说服自己的木凯灵没有察觉到,或许是冥冥之中有着一股力量,促使必须要去泷泰殿,因为即将有天大的事情要发生了……
***
雕梁画栋、富丽堂皇的泷泰殿,正殿里有一股掩不住的冰冷的气氛。紫色轻纱绸衣,金凤斜掠发鬓;额上点着梅花妆,比往日打扮得更精巧美丽的倩歌,着一副与她外表华艳截然相反的冷淡脸孔。
倾华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仅能感觉到姐姐在生气。
不自然的无语让倾华忧虑,看着始终无意思发言的姐姐,终于按捺不住,主动开口:「姐姐,你叫我过来,究竟有什么事?怎么一直不说话呢?是不是发生什么意外了?」
倩歌抬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看得倾华心里发慌,他从来没有看过倩歌用这种眼神人,更别说是看着他。好似他毁灭了她什么心爱的东西,再也无法挽回的样子,凄绝怨恨。
为什么姐姐会有这样的眼神?
不安,在心底渐渐扩大了。
「倾华,不知不觉已经快要两年了,是吧?」倩歌突然没头没尾地吐出一句,语调冷淡依旧。
「……」
「最近我总是在回忆小时候是事情,我们虽是一母同胞,接触却不多,只有这两年才有点姐弟的感觉,然而,我从来不知道你会是这样的一个人。」
一直细心聆听的倾华,在最后一句话入耳的时候,不由得惊愣。
「姐姐,我是做了什么让你不开心的事情吗?」整体回顾一下,除了与斯捷特定约的事情隐瞒着她之外,并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了,而那回事,也跟姐姐并没有什么严重的厉害冲突吧
「不悦?」倩歌低头冷笑了两声,轻掠耳际的鬓发才抬头注视着倾华,似是嘲弄地说:「你说错了,不是你做了什么让我不悦的事情,而是你这个人本身就令我相当的不愉快!一直都是,只是我愚蠢得直到最近才发觉这个事实。」
倩歌说出口的话让倾华一惊,印象中一向温柔婉约的姐姐,怎么会用充满怨毒的语气对他说出这种话来呢?如她所说的,在未亡国之前,他们姐弟的缘分的确是不怎么样,可是这两年当中,他已经把她当成是最重要的亲人了,何故有今日一说?
「姐姐,我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如果你对我有什么不满,或者是我无意中有得罪了你的地方,请坦白的告诉我。」百思不得其解,倾华没有钻牛角尖,直接了当的问倩歌,态度诚恳。
倩歌苦笑着摇头,转过身去:「你要我告诉你?我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不过,让你明白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其实小时候,父皇和母后偏疼你,对你千依百顺、有求必应的时候,我就一直很羡慕你,可是我知道我不可能跟你相比,你是皇子,是个男儿,皇家的女儿听着是金枝玉叶,其实还不是父皇手中的奖品,他想收买哪个大臣的忠心,他想缓和哪儿的战争,就用我们去作牺牲品……」
「姐姐,父皇和母后一向于是很疼你的,大皇姐当年虽然是嫁给了征讨大将军,可是她与驸马也是很恩爱的啊,幸福快乐与否的最大决策者仍是自己,端看你如何看待而已……」
倾华从不知道倩歌皇姐会有这样的想法。当年刚刚跟着幻空师傅修行时,幼小又已被宠惯了的他,也是满腹牢骚,觉得事事不如意,后来领受了师傅的教诲,稍稍安定下来,看着一家住在云浮寺附近的穷苦老百姓,每日辛苦劳作却还是和乐融融的样子,让旁观的人心里也跟着暖和起来,于是幼小的他不解地问:「为什么他们那么穷、那么累,却仍那么开心啊?」
师傅微笑着说:「知足者长乐,他们感觉到满足,所以很快乐。」
「他们感觉到?」
「不错。金钱、名誉、权势等身外之物,都不是决定一个人快乐与否的因素,往往是你自己认为自己快乐,你就会快乐的。」
幸福快乐取决于自我。那一年他明白了这个道理,即使遇到不如意的事情,也设法让自己随遇而安,少生闲气。虽然不可能达到师傅的境界,可是的确很受益。
所以听到姐姐的想法,倾华慰劝。
可惜,倩歌并不听倾华说完,遂冷哼:「风凉话谁不会说,父皇如果真的爱我,怎么会那么狠心的要我们姐妹统统以身殉国?」倩歌突然恶狠狠地转过身来,情绪转为激动:「同样他们的儿女,却千叮万嘱要你活下去!我的命哪里比你贱了?」
「姐姐……」面前愤恨的目光,让倾华无法说出话来。
「你什么都不用再说了,原本我也不计较这个,谁叫我生为女儿身,想保留宗嗣是每一对父母都会有的执着想法,这点我认命,可是接下来你又做了什么呢?新宇倾华,你不用我亲口说出来吧?你是否连这点廉耻都丢弃了呢?」倩歌缓和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语气讥讽地说。
刹时,倾华顿住了。姐姐是指?可以肯定不会是为了与烈王的那回事,莫非……是与斯捷特有关?
是因为姐姐对斯捷特……且得知了哪个交换契约?
会吗?姐姐会爱上敌国王子吗?
迟疑片刻,倾华还是选择挑明地问出口:「是因为我和斯捷特的约定吗?你对他……」
倩歌似是着急,似是惊惧的截住了话尾:「你住嘴!」
不能相信似的摇头:「你还真有脸说出来。」
「我为什么不能说出来?早在我彻底放弃尊严苟活下来的那一天起,就已经没有可以再丢的脸了,更何况,在不会更糟糕的情况下,我选择了对新宇比较有利的路,我相信你会明白的,不是吗?」倾华非但没有被倩歌唾弃般的话给击倒,反而淡然轻语。
即使真的没有想过姐姐会对斯捷特产生了男女之情,但是倾华相信倩歌一定也是经过一番挣扎才让自己接受了这个事实,并对与斯捷特订下了有逾伦常关系的亲弟生出了恨意;毕竟,情感这玩意儿从来就是很难说的。
仅以一笑,没有特别的震惊和羞愧,倾华只是有点好笑自己的立场很难堪。
看见那近似自嘲的一笑,倩歌心中闪过了一丝动摇。倾华忍辱委身烈王是因为自己的缘故,而且他与斯捷特的契约也比起坐以待毙有利于新宇,可是她就是恨能令斯捷特这样做的倾华。
不管倾华是出于什么原因与斯捷特扯上关系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斯捷特倾心关注的人是倾华而不是她,这一点着实令她在在无法忍受。
既然我得不到,那么,我也不能让你们称心如意。
熊熊燃烧的妒火,吞噬掉倩歌剩余的理智
「是的,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没用了……」轻声自言自语,倩歌用华美的衣袖一掩脸庞,当目光再次投向倾华时,转为凌厉慑人。
有必要跟她解释一下。倾华直视倩歌的双眼,语气恳切:「姐姐,其实我和斯捷特之间……」
「不要再说了!」猛然截断弟弟要说出口的话,倩歌深吸了一口气,恢复冷然:「现在你说什么都没用了……」语毕,视线往身后内室一移,一个高大的身影恰好从那里迈出。
「说的没错,一切都晚了。」语气中阴狠尽现。
倾华在看情那个人是谁时,双眸不由得惊愕大睁。
***
要进入倩歌王妃的泷泰殿,必须穿过幽洁小径的小树林,可惜来到新宇快两年,除了倾华住的镶悦殿和自己的寝宫外,木凯灵几乎不熟悉这座华丽皇宫的其他所在,更别说她更是初次涉足此地。
「真糟糕,早知道应该叫侍卫带路的。」小声嘀咕着,无论如何,木凯灵现在都要靠自己找回正确的方向了。
「哎呀,我真笨,痛死了。」没有注意到前方的路,被一块小石头绊得「啪嗒」一声,整个人摔倒在地的木凯灵,揉着脚踝的扭伤处,赌气的埋怨自己。抬头时,不经意地发现面的树荫处,竟有一条隐秘的幽径,如果不是跌倒在地,平常人路过,还不会注意到呢。
「这是通往哪儿的?」反正已经迷路了,就赌赌运气吧。
木凯灵真是太幸运了!这确实是一条通往倩歌居所的密道,也是当初倩歌执意要住泷泰殿的原因,这个密道只有她才世晓。只是当木凯灵误打误撞闯到内殿时,已经顾不上什么兴奋高兴了,完全被里头那对姐弟的说话内容惊呆了!
***
出现在面前的竟然是烈王!倾华一见之下确实是大吃了一惊。看烈王的表情,必定是听到了自己和倩歌的谈话了,又或者根本就是姐姐要他来的?
完全明白了今天邀约的真正意义,倾华用不敢置信的目光投向倩歌。
面对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眸,倩歌有一瞬的心虚,不过也仅是短短的一瞬,很快地她就又回复原貌了。
是倾华先对不起我的,他不能怨我!
烈王根本不在乎这对姐弟俩的目光在交流什么,首先打破了紧绷的沉闷。
「倾儿,看来本王真的疼你疼过头了,平日总是装得一脸圣洁的正经人,竟也会主动勾引对你更有利的对象,实在是小看你了,幸亏还有你这个对我忠心耿耿的姐姐给我通风报信,否则本王还真是冤得很啊。」
果然如此!
惊讶诧异仅仅一掠而过,倾华没有再露出更多的表情提供给烈王欣赏。难怪姐姐刚才说「说什么都没用了」,到了这个地步确实是说什么都多余……
见他没有说话,也没有露出慌张惧怕,仅是一派淡然,教烈王看在心里更是不爽。为什么这小家伙何时何地都是这样的凛然无畏呢?上前大掌一挥,狠狠地将倾华打得整个摔倒在地,窗外传来一声轻微的惊喘,不过在桌椅倾倒声中,被轻易地掩盖了过去。
缓缓坐正身子,鲜艳的红色从淡粉的唇边滑下,在白瓷般的肌肤上映衬得份外醒目,透露着残忍的美。
镇定地抹去血痕,脸上火辣辣的痛比不上心中的刺痛,如果能就此失去感觉,那真是老天的眷顾了。
抬目迎向投视在自己身上的两道凶狠目光,依旧没有一丝一毫的畏惧,反教看着他的两个人,开始慌张、愤怒。
这张平静无波,却显桀骜不驯的脸,真是让人火大,烈王一把将摔在地上的人儿重重提起,狠獗地说:「你这个小妖精,是用怎样淫荡的手段去勾引斯捷特的?你还妄想你们的计划能够成功吗?我可以告诉你,不可能!本王得知你们的阴谋以后,马上就派了心腹去秘密处置那个逆子了,他真的以为我没有他就不行了吗?真是痴心妄想!现在你该知道害怕了吧?」
轻轻抬起秀绝的脸,透着不惧的凛然,倾华的声音虽不大,却很坚定:「我为什么要害怕?稳操胜券的烈王,恐吓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人,能够获得满足吗?在与斯捷特的契约中,无论成败如何,我都不会有所损失,如今你能做的只不过是拿走我的一条性命,根本没有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