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再也无法入睡。
今天一天都没有见到老人了,肖泽感觉到很奇怪,找遍了整个九天玄清观也没能找到,这让他总有一点不安的感觉,隐隐之中一股压抑的情绪慢慢浮上他的心头。
四下无声,周围一片寂静,从梦中惊醒的肖泽此刻再也无法入睡,最终他盘起了双腿在黑暗中坐直了身子,深深呼吸,闭上双眼,双手合十放在身前。
皎洁的月光透过窗子照了起来,在黑暗中就如同轻柔的纱衣缠绕着他的身体,一层淡淡的灵光,若隐若现的从他身体里散发出来,在这层灵光的映衬下,肖泽的脸上此刻也多了一种说不出的庄严。
不知过了多久,肖泽心情一片祥合,心中再无杂念,就在这时,覆盖在肖泽体表的那层灵光突然大盛,耀眼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屋子,许久之后,光芒才逐渐暗淡,然后渐渐散去。
肖泽在黑暗中睁开了眼中,清灵的双眸突然绽放出两道烛光,他怔怔的望着自己的身体,旋即满脸的激动之色,自然自语道:“没想到一次打坐调息,竟让我的心陷入了空明之境,从而突破了瓶颈,达到了先天灵觉第一层。”
肖泽心血澎湃,此刻他激动的无以复加,从今日起他就算是真正的入阶高手了。他很想找裴重远述说一下心中的喜悦,可是突然想起来,裴重远自从早上出去后一直到晚上都没有回来,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回到住处。
望了望夜色,此时正值深夜,仔细想想,肖泽又觉得不适合,现在夜已深即使裴重远已经回到了住处恐怕也早已经休息了,虽然此刻肖泽很想找人倾述一下,但是最终还是忍住了。
原陵县外,江城一伙人的老巢内。
怨毒的望着被自己大卸八块的裴重远,李恪仿佛深渊中的恶魔,发出阴森畅快的大笑,他觉得自己实力比裴重远强大很多,一直都瞧不起裴重远,可是没想到在这关键时刻差点丧命于对方手中,这让李恪感觉到无比的耻辱。
尽管裴重远已经被他斩下的头颅,死的不能再死了,可是李恪依然不肯就这么放过他。他将无尽的愤怒全部发泄在裴重远的尸体上,一具完好的尸身被他几剑斩成了数断。
好半晌后,李恪才渐渐的平复了愤怒的情绪,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旋即双目陡睁,目光猛然转向山洞一角处,那里正有两名女子缩在那里,此刻被吓的瑟瑟发抖,这两名女子正是江城一伙强盗强行掳来的,被关在这里,服侍江城等人。
看到李恪那阴寒凶煞的目光,两女被吓得惊叫一声。
这两名女子只是一般的柔弱少女,对李恪这等高手根本构不成什么威胁,所以他一直没有将两女放在心上,从他与裴重远交手到现在,也没有理会过这两名弱女子,不过现在事情已经解决了,这两名女也必须要处理一下。
只见李恪双目一寒,右手猛然一挥,一道锋利的冷芒突然向着二女急射而去,鲜血喷溅,两女只发出一声惨叫,便栽倒在地。
“怪只怪你们命不好,听到了不该听到的!”李恪冷冷的道。
两女一直待在一旁,李恪与裴重远的对话她们二人听得清清楚楚,不管怎么说,九天玄清观的长老秘密处决观内弟子,又欲设计坑害他人,这事若传出去不好听。
护殿长老之所以要把裴重远骗到这来,就是为了秘密处置他,这种行为可以说是有些见不得光。九天玄清观身为天下间最顶尖的门派之一,声誉自然无比重要,若是将此事传了出去,必然会遭到天下人的耻笑。
看也不看已经死去了的裴重远,经及两名无辜的女子,李恪冷哼一声,大步的走出了山洞。
太横山岭,九天玄清观。
此刻天色已经渐亮,推开了房间,李文辉缓缓的来到了院子,准备今天一天的晨练。能够成为九天玄清观最优秀的青年弟子之一,这绝对不是偶然性,虽然他平时霸道狂傲,可是从小生活在这种竞争激烈的大宗大派中,也让他明白了怎样才能稳固自己的地位。
突然,一道流光划过天际,眨眼间便进入了后院。
“什么人?”李文辉心中一惊,这里可是九天玄清观,什么人竟胆敢私自潜入?
李文辉快步的跑到了后院,发现院中已经空无一人,不过他的爷爷李恪的房间却是在敞开着,他缓缓的来到门前,然后轻轻的跨过门槛,走进了屋子内。
“爷爷?”李文辉大吃一惊,只见得李恪坐在一张桌子前,桌子上面摆放着几个瓶瓶罐罐,而李恪此时却是一脸痛苦的样子,手中拿着一把镊子,正夹着插在胸前的一块铁片向前拔。
“爷爷,是谁将你伤成这样?”李文辉大步走上前去,满脸的惊骇。
第八十五章 噩耗
望着突然有人闯了进来,李恪一惊,待得看清是自己的孙儿后,又立刻放下了心来。
秘密处置裴重远的事是护殿长老吩咐的,此事知道的人极少,护殿长老也吩咐过李恪,不得将这件事外传,所以在处理此事时,李恪一直都是偷偷摸摸的,怕被别人看见。
不过,李文辉不同,他本就知道护殿长老要惩戒裴重远,只是具体的细节护殿长老不可能跟他一个小辈说,但是他也算是知**之一,所以李恪并不用避讳李文辉。
而且,李文辉自小在观内表现就很优秀,深得他这个爷爷的喜爱,对于这个孙子,李恪也不会有丝毫保留。
望着李文辉,李恪面露柔色,这个孙儿是他的骄傲,即便此刻他自己深受重伤,可在对待李文辉时,还是一幅柔溺的样子,道:“我奉护殿长老之命,将裴重远那老东西秘密处诀了!”
“什么?”李文逃闻言,大惊失色的道。
猛然一用力,刺入李恪胸膛的那一小块道兵残片终于被拔了出来,然后被李恪轻轻的放入了桌子上早已准备好的盘子中,紧接着他从一个瓶子中倒出了一些粉末状的药物,敷在了铁片留下的伤口上,顿时,李恪的胸口上冒起一股青烟,仿佛被烧灼了一般。
整个人仿佛舒服了一些,李恪躺在了椅子上眯起了眼睛,然后又缓缓的接着道:“我这伤是那老东西造成了,当时爷爷大意了,被那老家伙偷袭了一下!”
望着盘子中的那块铁片,李文辉眉头微微一皱,当日他只知道护殿长老要惩戒裴重远,可没想到要处决他,清微观主已经将裴重远私传肖泽道法的事情压下去了,可是没想到护殿长老竟还敢命令自己的爷爷这么做。
虽然在九天玄清观这样的大派,长老也同样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利,但是相比于一派之主,还是弱上了那么一丝,护殿长老这么作,可是算做对清微观主威严的挑衅。
就在这时,李恪终于睁开了眼睛,他一眨不眨的盯着李文辉,神色郑重的道:“记住,这事可千万不要透露出去!”
“我知道!”李文辉认真的点了点头道。
不用李恪说,李文辉也知道,此事牵扯甚大,若是传出去,影响甚大。
看着李文辉如此听话,李恪微笑着点了点头,双目之中流露出一抹溺爱之色,然后又接着道:“你是爷爷的骄傲,日后可要努力修炼!别看北极上青宗那小子身具道家灵根,才修炼两年就成为了入阶高手,但是他的好日了不会长了,你日后的成就绝对会在他之上的!”
李文辉闻言,一阵惊异,感觉到李恪的话似乎还有别的意思,诧异的道:“护殿长老他们不会还想对北极上青宗那名弟子动手吧?”
轻轻的抚了一下李文辉,李恪露出一抹冷笑,然后道:“那小子偷学了我观道法,观内一些长老们怎么可能就此便宜他,长老们已经想好了计策,会找一个机会废掉他的灵觉之力!”
听得李恪的话,李文辉脸色一变,别看他平日里和观内的一些弟子总是排挤肖泽,但是他从来没敢玩的太过,因为他明白,肖泽是北极上青宗的人,爹娘更是该派的长老,背景太硬,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怕是会惹来**烦。
只是,他没想到,观内的长老竟要对肖泽暗下毒手,难道不怕到时候无法跟北极上青宗那边交代吗?
“这样若是北极上青宗那边知道了怎么办?”李文辉一阵心惊。
“不会的!”李恪阴冷一笑,道:“到时候观内会做的小心一些,不会留下什么证据的,北极上青宗那边到时候就算知道了,也只会以为是意外,反正我观已经兑现了承诺,传授了此子道法,其他的也与我观无关了!”
李文辉闻言,倒吸了一口凉气,观内的那些长老们真的是胆大妄为,此次若是真得被北极上青宗知道了,绝对无法善了,首先肖泽的爹娘那边就不好应付,只是,此事是由长老们秘密商议决定的,他一个后辈子弟是没有资格过问的。
九天玄清观,肖泽与裴重远所居住的小山峰。
天色已经大亮,肖泽早就已经结束了晨练,就在昨夜,他终于突破了先天灵觉第一层,成为了真正的入阶高手,压抑了一夜的激动,此刻他急需找人述说心中的喜悦。
估摸着裴重远此时应该已经起床,肖泽快步的向裴重远的住处走去。
穿过了小竹林,肖泽一路小跑的来到了裴重远的小茅庐,望着紧闭的房门,他轻轻拍打了一下。
“师傅!”肖泽轻叩房门,可是意料之中的声音并没有响起。
“难道师傅一夜未归?”肖泽眉头轻蹙,低声自语道。
昨日一大清早,裴重远就离开了住处,当时他并没有跟肖泽说是去道藏殿,而后护殿长老又在道藏殿给裴重远下了任务,并许下了承诺,被利诱冲昏了头脑的裴重远后来也忘记了回来跟肖泽打个招呼,便直接去了原陵县,所以肖泽并不知道裴重远去了哪,更不会想到老人再也回不来了。
望了望裴重远的房间,肖泽眉头轻蹙,旋即转身离去,可是接下来五天里,肖泽发现裴重远一直都没有回来,当时心就有些狐疑了起来。
现在裴重远已经不再去做新入门弟子的执教了,所以以前居住在此处的新入门弟子都被迁走了,如今整个矮山只住着肖泽与裴重远二人,如果是平常时间,裴重远若是有事需要离开的时间较长,他都会知会肖泽一声,可是这一次他都离开五六天了,而事先却并没有跟肖泽说过。
太横太岭,九天玄清观外。
“律!”
一阵骏马嘶鸣的声音,几匹快马疾速的来到了九天玄清观的山门前,紧接着从马上下来几道身着役服的人。
“几位施主来我九天玄清观不知所为何事?”看着几人,一位山门道童走上前来道。
“在下乃是原陵县的捕头,在我原陵县境内发现一具尸身,经过察看应该是贵派弟子,所以我等奉太守大人之命前来送还尸身!”一名身着役服的衙差走上前去道。
第八十六章 闹灵堂
听闻此言,道童眉头一蹙,脸色并没有多大变化,因为即便真的是门内的哪个倒霉的弟子死在了外面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九天玄清观的弟子众多,几乎每天都有死人,在外面与人结怨后被斩杀的,更不在少数。
只见道童打量了几人一眼,旋即快速的来到几人身后的一辆马车前,在那马车内盛放着一具已经开始腐坏了的尸体,并且不断的散发着恶臭,而那具尸体上正穿着九天玄清观的服饰。
确认了死者确属九天玄清观的弟子后,道童便叫来了帮手,将尸体运进了宗内,而几名衙役在将尸体交到道童手里后,便乘上快马离开了。
观内有弟子死在了外面,尸体得以被送回了道观,九天玄青观自然要派人前来辨认死者身份,待得片刻后,终于有人认出了,死者正是前几日离开观内的裴重远。
肖泽与裴重远的住处,此刻一条条白色的达布挂满了房间,在那屋子上方正摆放着一张灵柩,肖泽满脸悲恸,跪在下方正往火盆里填着一张张冥纸。
早晨的时候他还在疑惑,为什么老人接连几天都没有回来,然而片刻后便又得到了老人身死的噩耗。
在这个以武力说话的世界,身为修炼者意外身死是很正常的,所以九天玄清观在“得知”裴重远死后,为了顾及自身颜面和门下弟子的反应,只是下令一道彻查此事的命令,便要将裴重远的尸体掩埋。
在一些门派中,若是高层的顶尖高手或是长老之类的人物死去,整个门派都会为其送丧,可是对于一些底层的弟子就不会有这么好的待遇了。
如果是底层的弟子身死,若是有后人传人之类的,自然由其后人传人送丧,可若是没有,那便只能随便找几个弟子将他的尸体掩埋就算了事了。
毕竟像九天玄清观这样一个大宗门,所有的弟子加起来有近十万人了,几乎每天都死人,若是每人都要这样,那九天玄清观单单为死去弟子的事都够忙活了。
裴重远没有亲人,也没有什么传人,本来九天玄清观的弟子就要将他的尸体抬去掩埋了,可是却被赶来的肖泽拦下了,说要为其守孝送行,当着众多弟子的面,处理裴重远尸体的几名弟子自然也没有理由不答应,便准了他的请求。
虽然肖泽并不是九天玄清观的弟子,也不是裴重远的后人,但是老人却传授他道法,说起来,肖泽也算是他的传人,肖泽为他守灵,不但是因为一份责任,更是为了尝还一份情。
跪在裴重远的灵堂前,肖泽不停的抽泣着,他与裴重远相处的时间不长,只有两年的时间,可是这两年来裴重远对他却是照顾有加,传他道法,教导他修道,更是在其他年轻弟子欺负他时站出来帮他撑腰,时间虽短,但是在肖泽的心中这份情却重如泰山。
父母将他送到了九天玄清观,这两年以来,他们都没能来看自己一眼,肖泽也知道,爹娘并不是不想来看他,只不过琐事缠身,再加上担心打搅自己的静修,扰乱自己的道心。
可是越是如此,肖泽心中对父母关爱的渴望就更加浓烈,若不是有着裴重远的陪伴,让他弥补了心中那份小小的关爱,这两年的时间,他估计就已经**,性情大变。
裴重远一死,肖泽在九天玄清观就变得孤单了起来,不过他此刻没有心情想这么多,心中的悲伤早就将一切掩盖了起来。
“师傅,请你放心,等我以后我实力强大了,定要查出谁是害你的凶手,为你报仇!”肖泽跪在灵堂前,咬着牙,眼中闪过厉芒。
“哈哈哈哈……报仇?你有那本事吗?”一道刺耳的大笑声突然从门外响起,紧接着传来一阵嘲讽。
肖泽眉头一皱,裴重远死后,这个小矮山上就只居住着他一个人了,他不知道此刻还会有谁来,不过听其声音却并不友善。
扭头望去,只见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一马当先的跨过了门槛,走进了屋子内,在那青年的身后还跟着四名十四五岁的少年。
“李文辉。”肖泽眉头紧皱,没想到来者竟是此人。
李文辉给肖泽的印象绝对谈不上好,他此刻来到这里,肖泽想象不出会有什么好事。
“你来这里干什么?”肖泽站起身来,冷漠的望着李文辉,忽然伸手拦住了他的去路。
“诶,别这么见外,我来祭拜一下裴师叔都不行吗?”李文辉冷笑一声,旋即甩开了肖泽的手臂。
肖泽冷冷的望着李文辉,只见他走到供桌前,抽出了几根香放到旁边的借蜡上点燃,紧接着向桌子上面的香炉插去,一幅与常人祭拜死者的模样无二。
然而,就在他将点燃的香插入香炉后,抽回双手之迹,一只手却空然碰到了香炉的炉壁,将整个香炉连带着香火都给打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