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云对着冷漠残感激一笑,想不到一身傲骨的残居然会在爹面前低头。若非为了自己,以残冷酷孤傲的个性,恐怕连半句废话都懒得多说。
“漠儿,我说不能便不能。”蓝无常态度坚决,“云儿,你连爹的话都不听了吗?”
“爹,为什么?”起运激动地吼道。
“既然蓝前辈不同意我跟云儿在一起,那前辈这声漠儿,我冷漠残承受不起。”冷漠残顿了顿,又道:“前辈要棒打鸳鸯,那么也得给我跟云儿一个心服口服的理由。”
虽然冷漠残这么说,但蓝无常依然故我,他痛心地看了眼冷漠残与蓝绮云,欲言又止,“漠儿,我……”
“爹,难道就因为他是张锦玉之子吗?”绮云呐呐地问。
“云儿,休得无礼,玉儿之名,岂是你一个晚辈能直呼的。”蓝无常愠怒地叱呵。
“有何不能,她不过就是一个背夫偷汉,与人私奔的贱女人。”冷漠残嗤之以鼻。
“天下人都可以说她贱,唯独你不能。”蓝无常眼里燃烧着熊熊火焰,随即他又像想到什么似的,降下火气。
“唯独我不能?因为我是她儿子是么。既然她敢做又岂能让人不说?”冷漠残冷哼,“她做为一个母亲,可尽过一天为人母的职责?你拆散我跟云儿不就是无法原谅她的作为,牵怒于我。”
“漠儿,不是这样的。”蓝无常沉痛地闭上眼睛,尔后又睁开,“漠儿,你两年前答应过我不与云儿扯上关系作为还我十二年前对你的救命之恩,现在怎么可以食言?”。
“我深知人无信不立,可是云儿是我的生命,为了云儿,食言又何妨。反正我冷漠残在江湖上早已是血腥恶名,多添一笔不嫌多,况且名利,我从来都不在乎。”冷漠残的眼底浮现出一丝森冷的笑。
“残!”绮云感动地握住冷漠残的手。
蓝无常看着他们交叠的双手,嗓音一沉,“你的承诺没有兑现,那你依旧欠我一条命。”。
鬼面阎罗的命何等值钱,他鬼医,从来不做亏本买卖。
“好。”冷漠残从容地点点头,“你是云儿的父亲,只要你不拆散我跟云儿,什么话都好说。”
“哼,不拆散你跟云儿?你觉得你面具下那副比鬼还恐怖的尊容配得上云儿吗?”蓝无常冷冷地道。当年冷漠残那副没皮的脸是他治愈的,他面具下的脸有多丑陋恶心,没有人比自己更清楚。并非他蓝无常爱落井下石,而是他有他的考量,他有他的苦衷。
“爹,”绮云惊怒,“您怎能揭人疮疤!”
“云儿,别激动,除了你,谁的话我都不在乎。”冷漠残轻声安慰。
冷漠残的话让蓝无常诧异,“云儿,你看过漠儿的脸了?”
“是的,爹。女儿在崖下与残朝夕相对两个半月,他一直没戴面具的。”绮云如实回话。
“云儿,你不怕他的脸?”蓝无常定定地望着自己美绝尘寰的女儿。或许,他问了句多余的废话。
“不怕,”绮云灿然一笑,“从来都不怕。”
听到绮云的回话,冷漠残心中划过一道暖流。
蓝无常则是沉没不语,他心中感慨万分,终究是自己的女儿,性格与自己一样天不怕,地不怕,不以貌取人,可她的选择却偏偏是冷漠残,真的是造化弄人,而他这个做父亲的是否太过自私了?
见蓝无常不说话,冷漠残清冷地道:“蓝前辈,若您已经无话可说了,想必屏风后头那只缩头乌龟也听够了,不妨让他出来现身为您解忧。”
蓝无常眼里闪过一丝讶异,他并不是惊异于冷漠残知道屏风后头有人,屏风后的人不会武功,以漠儿与云儿的武学修为应该是刚进书房时便发现了。他只是讶异漠儿太过直接的话罢了。
蓝无常很快回过神,他的目光定定地望向屏风,温柔地道:“你再不现身,就要出大事了。是时候见见他们了。”
绮云一愣,爹好温柔,这是自己的娘亲在世时从来都没有享受过的待遇,真为娘不值。绮云握着冷漠残的手不知不觉加重了力道,一丝不安在她心底扩大。
冷漠残亦是紧紧地回握着她,他的心神莫名地紧张颤抖。
时辰仿若停止了须臾,书房内静悄得连呼吸都听得一清二楚。
此时屏风后头缓缓走出来一个人……
第六十一章 兄妹
一个女人。
一个皮肤白皙,身形窈窕的美艳女人。她满面红光,咋看之下,让人误以为是一名年轻的少女。若细看,她眼角隐隐可见细细的皱纹,泄露了她的年纪,原来她是一名半老徐娘,风韵犹存的妇女。
她的步伐很轻,不徐不急;摇曳生姿。
绮云看着她陌生的面孔,在心里猜测着她是谁;依爹对她温柔上心的态度;她心里大致有个底;只是那个女人不是已经死了么?
冷漠残望着这张多年未见的熟悉面孔,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异,内心却并未起丝毫波澜。
只见她徐徐停在蓝无常跟前,柔声道:“常哥,让你费心了。”
“玉儿说的什么傻话,我们是夫妻,应该的。”蓝无常宠溺地抚了抚她的头;她先是爱娇地瞪了他一眼;尔后眼神轻瞥了下冷漠残与蓝绮云;意思是还有他人在旁侧呢。
冷漠残冷冷地看着这两个不知羞的老不朽;清寒地说道:“原来你还没死。”
她居然没死;他的嘴角扯起一丝玩味,想必冷如秋那疯子也让她与蓝无常当傻瓜骗了十二年。
“漠儿,你怎么能称她为你。”蓝无常不悦地道。
“有何不可。就因为她给了我一条命?”冷漠残嗤之以鼻。
“你那是什么态度!”蓝无常怒声叱呵。
冷漠残眼里浮现出一丝疯笑,“我没有掉头就走;已经是最好的态度了。若非你是云儿的父亲,你以为你可具备说我的资格?”
“你!”蓝无常语气一沉,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危险的气息,指间瞬间多了些许细碎的粉末。
注意到这个细节;绮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常哥,算了吧,范不着为了些小事动气,反正我从来都没把他放在心上,你就别动怒了。”张锦玉轻轻扯着蓝无常的衣摆,温声道。
“好,玉儿怎么说怎么是,只要玉儿高兴就好。”蓝无常火气顿消,他手指微弹,指间的粉末隐入袖中,他转而对着蓝绮云道“云儿,这是张锦玉,我的原配夫人,快叫大娘。”
绮云见蓝无常没再有动作,她宽下心;暗忖道:爹不着痕迹地想对残下毒,却因为这个女人的一句话就改变了主意,这个几乎变成绕指柔的男人真的是自己那严肃又稳重的爹吗?亦或者,他只是一个为爱情痴的普通男人?
绮云眸光无措地转望向冷漠残,问道:“残,她是你娘?”
虽然答案几乎是肯定的,可是,残不是说张锦玉十二年前就死了么,怎么会没死?
冷漠残无声地点点头,他多想她不是,可她,偏偏是。
“漠儿,娘很想你。”张锦玉说得有些心虚。
“是么。”冷漠残不置可否。她几时记得她有个儿子?
“漠儿;你不想为娘?”他冷淡的态度让她心里发凉。
“不想;你在我的心底没有任何位置;我只在乎云儿;你的事与我无关。”冷漠残的语气冷淡;无一丝起伏。
他的态度让张锦玉心头泛起一丝酸涩;她无奈地道:“难道你就不好奇为娘的明明十二年前就已经仙逝,现在为何又活生生地站在这么?”
她的目光定定地望着这个脸上戴着银灰色面具的高大男人,他的眼神好冷,几乎将她冻伤,他真的是十二年前自己那个相貌英俊的儿子吗?
“你死不死对我来说没差别。我的心中没你这个娘。”冷漠残的语气依旧没有一丝温度。
这个女人在他的生命中已经消失了十二年,就算是她在他儿时的记忆中,她对他不是无情的毒打,就是羞辱的漫骂,甚至连最基本的三餐温饱都没给过他。再说了,自己容颜被毁、惨遭凌辱,归根究底还是她不甘寂寞,红杏出墙惹的祸。
张锦玉的内心划过一丝难受,她咬着牙道:“很好,你真不愧是我的‘好’儿子。”
她跟无常过了十二年逍遥快活的日子,原本她还对他这个唯一的儿子有一丝歉疚,现在,连半丝都没有了。
见气氛有些僵,蓝无常转移话题,对着绮云再次道:“云儿,怎么还不叫你大娘?”
“不……我不能……”绮云在心里苦笑。张锦玉虽然红杏出墙,可是爹却从未写过休妻书,自己的娘亲不过是爹纳的一名小妾,于情于理,她都该唤她一声大娘,可是,她却是残的生母,若她唤她大娘,岂不是承认了残是自己的哥哥,这声大娘,她怎么唤得出口?
蓝无常语气不悦;怒道:“云儿,休得对长辈无礼,快叫人!”
“够了。有事冲着我来,别为难云儿。”冷漠残的眼中寒光乍现。
“漠儿,你跟云儿都是我跟常哥的孩子,我跟常哥怎么会为难你们呢。”张锦玉温和地笑笑。
“你这话什么意思?”冷漠残嗓音一沉,蓝绮云则是一愣,两人同时看向张锦玉。
“唉,漠儿,事到如今,我不得不说了。”张锦玉看了蓝无常一眼,见蓝无常沉重地点点头后,她无奈地叹道:“漠儿,你跟云儿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妹。这便是我跟常哥反对你们在一起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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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七叶毒
“不,不可能。残明明是你被……被凌辱后才有的,”绮云看了张锦玉一眼,尔后无助地望向蓝无常,难过地道:“爹,她说的不是真的,对么?”
“云儿,你大娘说的是真的。”蓝无常轻叹一声,“你大娘虽然曾被凌辱,但她在与冷如秋私奔之前便已经怀了漠儿了。”
冷漠残冷眼看着蓝无常无张锦玉两人一唱一和,怪不得蓝无常会唤自己漠儿,原来他是要告诉他,他与云儿是兄妹,这事是真的还是这两只老狐狸在耍什么阴谋?
“不!爹,你在骗我,你在骗我的对不对?”绮云大受打击,颤抖地倒退两步。
“云儿,没事的。”冷漠残扶着绮云的手臂,轻声安慰。
兄妹又如何?就算他与云儿真的是兄妹,也妄想他冷漠残会放手!
“云儿,你激动不会血气相冲了?”蓝无常诧异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爹,不会了,女儿已经脱离修炼纯阳内功所带来的苦楚。”绮云迎视着蓝无常讶异的目光,“我与残已经有了夫妻之实。”
“不!,不可能!”蓝无常大声吼道。冷漠残不是无能人道,是个没用的废人吗?怎么碰得了云儿,怎么可以!!!
张锦玉也是一愣,漠儿与云儿居然有了夫妻之实!
“如何不可能?这等关乎名节的大事,云儿又岂会开玩笑?”冷漠残冷哼。
蓝无常二话不说便执起绮云的手为她号脉,尔后,他定定地望着绮云半晌,沉痛的开口,“云儿,你怎么对得起你的师兄,你让你师兄怎么办?”
“师兄怎么了?”绮云怪异地望着蓝无常。不是在谈她跟残之间的事么?关师兄何事?
“从你一岁吖吖学语开始,而那时你师兄七岁,你师兄就一直守护着你,至今十六年了,他一直在等你当他的妻子。”蓝无常沉沉地道。
“怎么会,师兄只当我是妹妹……”绮云微愣。
“不,你师兄一直把你当妻子在守候。近三个月前,他离开起云山庄,为的就是前往玉柳山庄退婚,耐何,对方死活不同意,他不得已,只得用计并吞了玉柳山庄的财产,只要玉柳山庄愿意退婚便返其钱财,玉柳山庄被迫同意他退婚。而他在斗垮玉柳山庄期间,也就是两个半月前,他得知你坠崖的消息,他痛不欲生,坚持退完婚才来寻你,因为,他要成为自由身,哪怕你只是一具残骸,他也要娶你为妻。其实,从你坠崖时起,为父排算五行八卦,得知你还没死,想让你静养些时日,就没有告诉任何人,感念于你师兄深情,便让他去崖下寻你。为父的在日前已经把你许配给你师兄了。云儿,你已经委身于漠儿,你让你师兄该如何是好?”蓝无常沉沉的道。
“我不介意。”清朗的男性嗓音响起,白少麟缓缓从门口走进来,那卓绝的俊容,那清雅的身姿,无不显其俊逸的风采。
“师兄。”绮云轻唤。
白少麟对着蓝无常唤了声师父后,便深情地对着绮云道:“绮儿,我爱你。”
“师兄……”绮云有些手足无措。
冷漠残则是双拳握得死紧。
“绮儿,我一直没告诉你我的心意,是因为我一直在默默地守护你,伴着你,看着你成长,在我的心里,你一直都还小,想不到,现在一转眼,你却已识情滋味。”白少麟的语气中多了丝苦涩,“但是,我不介意,我只会更加爱你。在我的心里,我的妻,我玉麟山庄的少夫人,从来都只有你一人。绮儿,我一直在等你,嫁给我好吗?”
“师兄,我……”绮云看着这个守候了自己十几年的男人,说不感动是骗人的。
冷漠残的眼神定定地望着白少麟认真的表情,以旁人的角度来说,这个男人绝对是认真而优秀的,他可以,也有能力爱护云儿一辈子,但是,云儿是自己的人,自己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手的。
此时,张锦玉扯了扯蓝无常的袖摆,蓝无常深深地看了张锦玉一眼,尔后沉重地说道:“麟儿,云儿,漠儿,你们三人间的事,自己去解决,云儿的选择结果如何……”他顿了顿,又道:“我,不加干涉。”
“不!常哥,你疯啦!”张锦玉不可置信地瞪着蓝无常道:“你明知道云儿会选择谁,你怎么可以这么做?”
“够了,玉儿。我自有分寸。”蓝无常沉声叱呵,张锦玉吓得不敢再多言,蓝无常又继续道:“云儿,漠儿,你们并非兄妹,漠儿确实是玉儿被……凌辱过后才有的。至于为父与玉儿为何会撒谎,我们有不得已的苦衷,改日,为父自会给你们一个明白的解释。你们,先下去吧。”
“是,师父。”白少麟恭敬地道,在他的眼里,透着一股沉沉的哀伤。
“谢谢爹。”绮云眼里闪过一丝欣喜,她与残不是兄妹,真的太好了。只是不明白爹为何不加干涉了?
“多谢蓝前辈。”冷漠残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蓝无常让云儿自行选择,那云儿必然会放弃白少麟,这就等于成全了自己跟云儿。他明明以自己与云儿是兄妹来拆散自己与云儿,为何会突然变挂?
待他们三人离去后,书房内只剩下蓝无常与张锦玉二人,气氛异常的僵硬。
半晌过后,张锦玉愤怒地吼道:“常哥,你怎么能这么做?我明明是让你帮着白少麟说话,你怎能告诉云儿与漠儿,他们不是兄妹,拆不散他们,如秋他不会放过我们的,你不管我的死活了吗?我身上的毒可怎么办?”
“对不起,玉儿。我会想办法治好你……”蓝无常的语气中透着浓浓的无奈,保护不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天知道他的心有多痛。
“怎么想?你不是说过,‘七叶草’为天下奇草,其七片叶子提练出巨毒,此毒名为‘七叶毒’,而解药只有同一株‘七叶草’上的七朵花才能提练出解药,解药是独一无二的,而解药只有一颗在如秋身上。你怎么想办法?”张锦玉的眼里透着浓浓的失望。
“可是,玉儿,你知道吗?拆散云儿与漠儿,我本以为漠儿无能人道,云儿依旧是清白之身,尚有挽回的余地。可是云儿她不但已经是漠儿的人,而且适才我为云儿把脉,发现云儿已经怀有一个半月的身孕了,你让我这个做父亲的该如何再忍心拆散他们?”蓝无常沉痛地闭上眼睛。
云儿她娘深爱着自己,却因为得不到他的爱而含恨而终,他已经负了云儿她娘,又怎么能再弃云儿于不顾?玉儿是自己深爱的女人,云儿是自己唯一的爱女,他到底该怎么办?
“云儿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