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昝育凰打了个呵欠,揉了揉眼睛。「可能没办法,因为我打算再兼一份差事,然後赶紧把钱还给朱大哥,所以我可能没有多余的钱可以付房租。」
唉!时间到了吗?她怎么觉得自己倦得头晕了?
「咦?」凌龄槿蹙起柳眉,眯起漂亮的眼。「喂!人家都说了替你还债是为了报恩,你还要把钱还给他,你是……」
「可是那又不是我给的恩情,那是我爸爸的事,我一点也不清楚啊!所以我根本没有办法接受他的好意,但是我又推拒不了,所以只好先答应他,赶紧再兼一份差,慢慢地把钱还给他。」这样子她才会安心啊!
说完,她又打了个呵欠,眨了眨眼。
「拜托……」她真的很受不了育凰这种个性,干嘛要让自己活得这么辛苦?一朱先生不是说过,他和你是未婚夫妻吗?你干嘛和他这么客气?他若真的是你的未婚夫,他养你是天经地义之事,你干嘛要拒绝他?而且要是嫁给了他,你知道你的未来会有多么精采吗?」
人家想报恩,就让人家如愿嘛,干嘛要拒人於千里之外?
而且对方是谁?他可是六合生化集团的总经理耶!育凰这回等於是甩掉一身的烂泥,飞上枝头成了凤凰,这可是许多女人处心积虑都得不到的长期饭票啊!
一可是我又不喜欢他,我也没当他是我的未婚夫,而且他也没再提起过这件事,所以啦……我觉得这样子比较好,要不然我反而会觉得是我欠他……」忍不住地又打了个呵欠,咎育凰的视线已经开始模糊了。
凌龄槿没奸气地瞪了她一眼,瞧她一副快要睡著的样子,她连忙提起自个儿的公事包。「你高兴就好,我要回去了。」
「咦?你要回去了?」她努力地瞪大眼。
「已经快十点了,你的就寝时间到了,去睡觉吧!不必在这里撑得这么辛苦。」看她呵欠连连的样子,她就想笑。
「不是……」咎育凰又打了个呵欠,纤指抹去淌下的泪。「我正在训练自己别老是时间一到就想睡,要不然我要怎么兼差?」
凌龄槿翻了翻白眼。「你就自个儿努力吧!我要回去了。」
「哦……」
跨出发软的双腿,尽管觉得身子有点摇摇欲坠,她还是坚持要送凌龄槿出玄关;然而她还没握到门把,门便自动地打开了,眼前倏地出现一道硕长的身影。
不是朱大哥,他……对了!他是时先生。
「打扰了。」时文毓勾起微笑。
凌龄槿睇了他一眼,问向昝育凰:「他是谁?」他不是朱立钦,这时候出现在这里,会不会太奇怪了一点?
「你不用担心,他是时先生,当初就是他带我去六合集团的。」尽管眼皮沉重得快要撑不开,她还是用尽全力睁大眼睛,虽然这模样有点奸笑。「没事的,你先回去。」
太好了,现在再冒出一个人来,可以帮助她不受瞌睡虫侵袭了。
「可是……」
「没事的,时先生是个好人。」
昝育凰笑著,送凌龄槿到门外,朝她挥了挥手才关上门。
凌龄槿坐在车内,睇著停在一旁的车子,不禁摇了摇头。「是啊!在她眼里,有谁是坏人啊?」迟早有一天,育凰肯定会被她过度天真的个性给害死!
「要不要暍什么饮料?」昝育凰昏昏欲睡地招呼著他。
天啊!怎么会一点力气都没有……才从玄关走回客厅而已,她怎么会觉得自己举步维艰、快要睡著了?
「可以麻烦你给我一杯咖啡吗?」坐在沙发上,时文毓倒是一点也不客气。
不过……是不是他眼花,为什么他老觉得她走起路来轻飘飘的,好像快要跌倒一样?
「啊,对了!」走到一半,她才想起一件事。「我不会煮咖啡。」
她的嘴因隐忍著呵欠而抿紧,秀气的脸上布满了痛苦和挣扎,时文毓睇著她,不由得挑高了眉。 她是怎么了?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他问得很轻柔,
是他来的时间不对吗?但现在不过是晚上十点而已,正是他精神最好的时候,但是他左看右看,都觉得她像是困极了;好像只要闭上眼,她便可以畅行无阻地投进周公的怀抱。
「呵呵,没有……」她苦笑著,用双手拍了拍脸颊。「没有咖啡,你要暍什么?」
不能睡,才十点五分而已,她至少还要再撑一个钟头……这几天来,最好的记录是十点二十一分,这一次她非要打破自己的记录不可,而且还要狠狠地一破再破,然後再……
「那就……」时文毓望向靠著吧台的她,她的眼皮仿佛沉重得睁不开似的,只要他不开口,她大概就要睡著了。「昝小姐?」
「嗯?」她疲惫地睁开一只眼。「你怎么会叫我昝小姐?好生疏的叫法……」
对了!她刚才好像「梦游」了一下子,时间好像停止了一样,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这里来的。
她该不会又睡著了吧……这怎么可以呢?才十点九分而已……
「那我应该要怎么称呼你呢?」她该不会是喝酒了吧?要不然,她的目光怎么会飘怱不定?
但是,她要是喝了酒,他怎么会没闻到酒味?
「叫我的名字就好了。」再次拍了拍脸颊,她有点恍惚地堆起满脸笑意。「你要喝什么?」
她刚才好像问过了……
「随便。」不想让她问第四次,他随口回答。
「果汁好吗?」努力地把双眼瞠圆,她打开冰箱拿出三亚果汁。「这是我今天下班时打的,很新鲜,绝对比外面买的还要营养。」
对了!只要动一动,就不会这么想睡了。
「你在上班?」他微愕地问。
「对啊,我本来就有在上班。」如果可以,她还想要兼一份差事。「喝喝看吧!不是很甜,应该满好喝的。」
接过果汁,他有一口没一口地暍著。
朱立钦不是在她的户头里放了一笔钱,她哪里需要上班?
「朱先生不是在你的户头里放了一笔钱,又供你吃住,你应该……」
「那不是我的钱。」她忍不住又打了个呵欠。
她不该坐下来的,应该起来动一动,只要动一动,精神就会好一点,至少……她总不会站著睡著吧?
「但是……」他眯起眼。
「那是朱大哥的钱,不是我的,当然不能动。」抿紧唇,不让自己失态,她连忙站起,佯装忙碌。「我还得再兼一份差事,要不然的话,朱大哥替我还的那些钱,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还他。」
对!所以她现在要振作一点,一定要再加把劲,不能时间一到就昏昏欲睡。
「那是一笔不算小的金额。」真没想到她这么有骨气。「你知道你要工作到什么时候才还得完吗?」
「不知道,但是……」偷偷掩嘴打了个呵欠,她有点迷糊地说著:「还是得还啊!」
那是她的债务,没道理要别人替她还,只是……不能睡觉真的太痛苦了!都怪爸爸从小就赶著她早点睡觉,养成她只要十点一到,便会自动睡著的「恶习」。
「你不打算接受朱立钦的好意?」这么有骨气?真是太教他意外了!不知道她是说真的,还是做做样子给他看?
「不是不接受,只是我跟他非亲非故,而且……从那一天起,我就没再见过他,总觉得自己就这样住在这里很奇怪,所以……」不行了!她的思绪混乱,也开始大舌头了,她站不住了。
「你怎么了?」见她突然像颗泄气的气球般软倒在地,他连忙起身将她拉到沙发上。「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不是,我只是……」她无力极了,连想抬手捂嘴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好不雅地在他面前打了个呵欠。 「想睡……我只要一到十点,就会无法控制地想要睡觉。」
啊!好软的沙发,如果可以就这样睡著,可真是幸福啊,可是……
她无力地抬眼,瞧著挂在墙上的钟。
十点十三分……她好想哭喔!奋斗了数日,居然连十点半都撑不过,这样的她要怎么上大夜班?
「既然想睡觉,那就回房睡啊!」她在撑什么?别想用这种方法投怀送抱,他对她可是一点兴趣也没有。
「可是……我要兼差,只有大夜班,所以我要练习……」
张大嘴,满足地打了个呵欠,她泪眼迷蒙地合上眼,感觉自己就快要投进既温暖又舒服的梦乡里。
不撑了,明天再说,明天再说……
时文毓不敢置信地瞪著已入睡的她,而且不一会儿她便传出了均匀的呼吸声,就连嘴角也扯起满足的微笑。
真的睡著了……原来她说的都是真的。
他啼笑皆非地睇著手表,不敢相信像她这种年纪的女孩子,居然会为了要撑过十点而把自己逼得这般难受,甚至在他面前倒头就睡;认真算起来,今天是他和她第二次见面,她真的这么放心?
记得头一次见到她时,她还十分提防他,不像现在……刚才还听到她跟她朋友说他是个好人……哼!连他都不肯定的事,真不知道她为什么可以说得那么理所当然,奸像他是她多年的好友,而她早已摸清楚他的底细似的。
不过……无所谓!反正他本来就是要住进这里,只是来不及告诉她而已。
难以置信地摇头轻笑著,他拿起果汁又喝了几口,很意外香瓜汁原来这么可口;饮眼瞅著睡得香甜的她,他缓缓地把视线调向二楼。
如果他要做初步调查,现下无疑是最佳时机,但是……这么做的话,岂不是有辱他的身分?而且如此没有挑战性的工作,完全勾不起他动手的意愿,倒不如等到明天再说,今天先好好地把事情想清楚。
下意识地再次看向她,他不由得低叹一声,有点气恼自己居然会蠢得没问清楚委托内容,便答应了朱立钦的委托,更不敢相信朱立钦会妄想那份被老董事长送出去的股份。
不告知她有关股票的事,分明是朱立钦心里有鬼,他一定是想将昝育凰那一份独吞。
想想,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耶!倘若她没兴趣入主六合而想将股票脱手,这一笔钱也绝对够她好好地享受一辈子:然而朱立钦却不许他说出这件事,真是教他生厌。
他没打算当好人,揭发朱立钦的丑陋嘴脸给她瞧,但他更不想替朱立钦办这种事……
不过,多想无益,等他找到了股票之後,再从长计议。
就这么决定了!
好笑地凝视她的睡颜,他正想把自己的西装外套盖在她身上,却突然发现自己紧盯著她微弯的唇……略厚的唇微弯著,在她秀丽的脸上增添满足的笑意,让他看得有点失神。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处境很危险?还以为朱立钦是要帮她,一点都不知道对方是为了价值高达六亿新台币的股票而来:亏她还能在睡梦中笑得如此满足……她是天生乐观,还是过度迷糊?
大概被人卖了,她还会开心地替人数钱吧……无疑是近乎白痴的天真!
第五章
迷迷糊糊地自睡梦中醒来,咎育凰眨了眨眼,无神的大眼睐著天花板和璀璨耀眼的水晶灯。 这里是客厅? 她又在客厅里睡著了?呜呜……她怎么会这么不争气? 明明已经决定要突破十点半大关的,为什么她终究无法突破自己的极限?难道她真的这么没用?
她自怨自艾地叹了一声,才要认命地起身,却发现身上多了一件西装外套。
「咦?」谁的?
她狐疑地拉下盖在身上的西装外套,细细的眉拢起,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身上为什么会有这件西装外套。
难道是朱大哥回来了?
「你醒了?」
低哑且富有磁性的嗓音在她头上响起,她不由分说地弹跳而起,瞪大眼看著不知何时出现在这里的时文毓。
「时先生?」她瞠目结舌地说不出话来。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他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时文毓的左手搁在沙发椅背上,右手支著俊脸,他敛下浓密长睫,掩去黑眸里的疲惫,衬衫领口敞开,露出他结实的胸膛……这一幕说有多暧昧就有多嗳昧……
「时先生……」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见昝育凰紧张兮兮地睐著他,他蓦然勾笑,笑弯了唇。
「你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别逗了!看这情形,傻子也知道根本不可能发生什么事,不过……她好像想歪了,是生性单纯还是假装的?
依他看,前者的可能性居多。
「难道说,我和你……」不会吧?为什么她一点感觉都没有?
她承认自己是贪睡了一点,一旦睡著之後,不管是地震还是火灾都吵下醒她,但是……不至於自己被侵犯了还不知道吧?
而且,她只觉得自己睡得很香甜、很满足,身体并没有觉得不舒服。
「你认为我是那种人?」他佣懒地问。
她把他瞧扁了……他不会饥不择食到这种地步,对一个连在睡梦中都不安稳的女人下手。
「我……」对了!仔细想想,她身上的衣服穿得好好的,他也是……不!他有一点点迈遢:但是她相信自己绝对没有诱人犯罪的本事,而且他……应该不是那种人才对。「你在逗我?」
如果是这样子的话,感觉上就合理多了。
可是,她跟他不熟耶,在这种情况下逗她,会不会怪了一点?
「算你还有点脑袋。」不会被唬得一愣一愣的,表示她还不算太笨。「我昨天就来了,你不会忘了吧?」
「啊……」她用力拍手。「对了!刚好龄槿要走,你就来了。那你……昨天晚上一直待在这里?」
「可不是吗?有人趴在我的腿上睡、不让我走,你说我有什么办法?」他指了指自己的腿;都麻了,腿刺痛得让他不敢移动。
「我?」
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
就算她睡著了、睡傻了,也不可能死抱著男人的大腿不放吧?
「开玩笑的。」见她羞红了脸,他恶意地笑著。「我昨天晚上本来就是要来告诉你,朱立钦要我住在这里,也算是和你作伴:我原本以为我要是住进这里,你大概会怕我在半夜变成狼人,但是经过昨晚的测试,应该是我害怕你会在半夜变身,然後把我给吃了。」
她紧抓住他的大腿,这是真的。
如果不是确定她真的已经睡著了,他几乎要以为她想挑逗他……况且,她昨天晚上边哭边睡,笑容还在,却泪湿了脸,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她在哭什么?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在静寂的夜里听来,隐忍著悲伤又断断续续的低泣声才教人心疼,教他刚被挑起的欲念在刹那问消失殆尽,继而勾起他似有若无的罪恶感……
「我没有、我没有!」她急急忙忙地说著。
「开玩笑的。」他盯著她粉嫩的脸庞。
这不是一张很漂亮的脸,却有著一双相当有神的大眼、极为诱人的唇办,以及教他百看不厌的微笑。
「嗄?」她跌坐在沙发上。「不要吓我……」
就是说嘛!她怎么可能会厚颜无耻地做出那种事?就算是睡傻了,她也绝对不可能做出那么不要脸的事。
「那么……关於我要在这里住下的事,你觉得怎样?」可以和她住在一块儿,他保证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那些股票;但是依目前的情况看来,或许他应该离开这里,免得在不知不觉中,因为私人情绪搞砸了工作。
当然,这种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但是谁能保证永远不会发生?
可是他又何必想这么多?决定权在她身上,只要她说不妥,他会马上就走,他只要等著她决定便可。
「好啊!」她二话不说地答应了。
时文毓将惊愕藏於眸底,微蹙起眉。「为什么?」她应该会拒绝才对,没道理答应得这么爽快。
「为什么?」咦?他为什么要这么问?「你刚才不是说了,是朱大哥要你搬来陪我的吗?既然是朱大哥做的决定,这里又是朱大哥的房子,我当然没意见,而且我觉得有人作伴很好啊!」
这么大的房子,一到晚上就安静得快要让她抓狂,有个人可以陪她,她当然很乐意。
「你不觉得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你放心!我不会吃了你。」话落,她笑得有点腼腆,见他不说话,她有点不知所措。「玩笑开过头了吗?」
毕竟他和她不是挺熟的,对於她的幽默感,他似乎挺不认同,但是她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