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休息了多久,低垂的头看到一双粉红的鞋出现在眼前。是她,她走到了他的面前。
坐在车上,从容总觉得有人在叫她的名字。那是……那是下官的声音吧!只有他叫她的时候会把“容”字刻意地往下压,多少年了,这种叫法渐渐成了一种习惯,也印在了她的心里。
所以,今天即使是跳车她也要从左岸的车上下来,走到他的面前。
从未见过这样的下官,竟然为了追她,跑得满身是汗。他那懒惰的个性,即使是抢购游戏碟的时候都不会露出这样的急切吧?看到他这副样子,她多少有点说不出口的激动。
“下官……”
她来了!她终于走到了他的面前,左岸的摩托车停在她身后不远处。下官微眯着眼,渐渐直起腰来,紧盯着她,他开口第一句话:“你到底跟洄雪说了什么?”
“啊?什么?”没想到下官开门第一句话跟她说的竟然是孟洄雪,从容有些不敢相信,她情愿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当她在装佯,下官不客气地再度发话:“你不要装了,我都知道了。你跟洄雪到底说了什么?你是不是跟她说我喜欢她?”
他追上她就是为了说这些?从容眨着眼睛怔怔地望着他,她不敢相信听到的事实。
装啊!你倒是继续装啊!下官劈头盖脸骂下来:“你都胡说些什么啊?你脑子坏了是不是?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不知道啊?我跟洄雪不是你想的那回事,你什么都不知道,跑到她面前瞎说些什么?你就知道给我添麻烦!你知不知道你让我很为难,我跟她会连朋友都做不成的,你知不知……”
“是!”从容冷硬地应承下来,“我就知道给你添麻烦,我什么都不会,只会给你添麻烦。我恨不得天下没有人喜欢你,我喜欢你跟孟洄雪见面就像仇人一样。我抱着一颗坏心眼去找她,我就是要让你们俩连朋友都没得做,这样你满意了吧?”
她生硬的表情是下官没想到的,从前他们俩也会吵架,可大多时候都是她骂他听着,她骂得难听了,他偶尔反击一句,她便不做声,静静地听着他反击的道理。多数时候干戈化玉帛并不太困难,只有那难得的几次闹得凶了,吵得大了,只要第二天都会和好,决不会像现在这样冷战到这分上。
不想战争,下官却无力停止战争。
“明明就是你的错,你还不承认。”
“你要我承认错误吗y”从容拉着一张比瓠子还长的脸。以前每次吵到这个时候下官都会开两个小玩笑,调节一下气氛,争吵也就自然消减了。今天,他不开玩笑,她也笑不出来。“是!我错了,都是我不对。我不该跑去告诉孟洄雪你喜欢她;我不该告诉她,都是因为我每次不适时机的闯入害得你到今天都没有表白的机会;我压根不该去见她,她那么高贵的系花,不是我这样的狗尾巴草能够媲美的。这样你满意了吧?”她又问他是否满意,要知道下官并不想让她承认错误——那你想让她怎么样?他不知道。不想再跟他僵持下去,因为不想两个人之间再掀起更大的风浪。从容转向左岸,这时候摩托车倒是很好的交通工具,至少它能够让她更快地远离下官那张白得发青的脸。
见她要走,而且是走向左岸。下官的语气不自觉地生硬起来:“如果你不想左岸误会我们俩之间有什么,我可以直接去向他解释,用不着你拐弯抹角把我推销出去。”
“上官下官——”
从容大喝一声,她是真的被他惹火了,惹毛了,惹得发火了:“是!你说得都对,你说得没错,你说得很正确。我就是怕左岸误会,他对我那么好,我不该让他有那种不安定的感觉,既然我决定跟他交往,就该把我身边所有的年轻男性都肃清,所以从今天开始,我和你之间没有任何关系。这样你满意了吧?”
最后一次,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他满意。
上了左岸的车,从容当着下官的面故意显出很亲热的模样。她揽着左岸的腰,上身紧贴着他的胸,两个人契合的身体几乎黏在了一起。
下官,你记着!是你,是你将我推向了左岸,不是我走向他,是你推我过去的。
黑色旋风从下官眼前打了一个旋,飞驰而去。被圈在那团旋风里,下官喃喃自语:“我不满意,你给的答案都不是我想要的,为什么你就不明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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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清晨时分,上官太太做了两个煎蛋,奕从容照例准点起床。睡在自己卧室里的上官下官玩了一夜游戏,他睁着眼到天明,只等着某人闯进他的“闺房”。
那人动也不动,洗漱之后坐在餐厅里吃下属于自己的那颗煎蛋,随意地翻动着报纸,她似乎并不打算去打扰门里的下官。
时间一分一秒地走过,连上官老爸都坐不住了。不时地从报纸里抬起头望望餐厅那边,好不容易听到了从容从椅子上起来的声音,一对父母的心都绷到了顶点。
等了又等,没等到从容的身影向儿子的房间靠近。
上官太太忍不住向里探望,眼见着从容出了餐厅路过客厅,直接走向大门?!
“我说,从容你这就走了啊?”
“啊!”从容坐在门厅里穿着鞋,连眼皮都不抬地答应着。随即径自向外走去,等到她帮忙关上防盗门,上官夫妇彻底死了心。
上官太太拉拉老公的衣服,用一种发现公鸡下蛋的眼神盯着他:“她没去下官房间嗳!”
开玩笑,上官先生又不是公鸡,他不知道这两个孩子之间发生了什么微妙的转变:“大概是两个孩子间吵架了吧?没关系,小孩子的交易,过两天就好了。”他说得一派轻松,心里却清楚两个孩子在一起门对门住了十二年,如今又过厂一年同居生活,吵架吵到从容早上不过来折腾儿子,这还是第一次。
问题大喽!想找儿子问个清楚,孩子毕竟大了,做家长的又不太好开口。一来二去,公鸡母鸡只好闭起嘴来,任其发展。只是眼神终究止不住地向儿子的卧室望去,小子,你倒是哄哄从容啊!
哄她?下官没那个时间,他直接绕到阳台,探头探脑地向外张望。位于十二楼的高度,下面的人只显现出小小的黑点,即使那么小他也能分清从容的身影。相处了十八年,对彼此的一切实在是太熟悉了。
他找到了从容,眼睁睁地看着她走向黑色的摩托车和靠着摩托车的那个男人。难怪今天早上不过来叫他起床呢!原来有人在等着她。
呼!下官长叹一声,为自己感到不甘。昨夜,他不想抱着大情人的。他想睡觉,跑得双腿酸疼,他累得只想早点休息。身体明明嵌进了柔软的大床里,他的精神却飘忽在半空中。睡不着,翻来覆去,他想着一些不愿想起的事。没办法,为了摆脱这种令人困扰的境地他只好玩游戏。
这一来二去,一夜就此从老怪与玩家的战争中流走。到了清晨,他想睡却不敢睡。就怕她来叫他起床,他赖在床上不肯起来让她误以为他还在跟她斗气。
没想到,怎么也没想到,这么多年的习惯竟会因为左岸的出现而彻底改变。
从阳台上钻回被子里,寒意让他感觉到冬天的存在。回去睡觉,反正有人送她上学,她……不再是他操心的对象了。
闭上眼,下官只想这样睡着,除了游戏和小提琴,也只有睡觉能让他什么也不想。
坐在摩托车上,从容不停地回头向十二楼的方向张望。想去叫下官起床,这早巳成了她生命的一种习惯。可是从昨晚至今的犹豫却让她却步了,她怕见到他,怕听到他那些足以扰乱她情绪的语言。
她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勇敢,直到今天她才知道。
想独自去上学,却没想到左岸的摩托车已经在楼下等她。这男人啊!总是霸道得让她想说却说不出口:
僵持了片刻,她终于还是在他霸道的要求下坐上了他的车,让他载她去学院。算了,她已经够烦,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去理他,等忙完了这阵再说。
身边少了下官,多出一个左岸,至少她不会觉得那么孤单。
此时,下官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他彻底地沉醉在睡海中,忘了一切,更忘了今天的乐理课是早就看他不顺眼的莫白在执教。
等下官一觉睡醒,等他悠闲懒散地迈进课堂,莫白已经结束了课程歪在讲台前,带领整个班的学生等上官下官一个人。
“你终于来上课了,上官下官演奏家。”
莫白语气不善,下官也没在意,准确说来他是没心思跟他继续纠缠下去,严重缺乏睡眠让他脑子空空,什么也想不起来。现在的他只想找个位子坐下来,课,上不上都一样。
瞧他那嚣张的态度,莫白就来气:“上官下官,我知道你的小提琴拉得很好,全校师生都知道。但你的其他课成绩呢?每天看到你不是玩游戏就是睡觉,你还干过些什么?总有一天,你的天赋会被你的懒惰全部折腾掉的,你又不是小孩子了,这点道理还要我教你?”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用不着你跟我说这些,你烦不烦啊?”本来就不耐烦的下官被莫白当着这么多同学的面骂了一顿,语气骤然之间差了许多。
瞧瞧!瞧瞧!这学生什么态度?莫白看他不顺眼不是一天两天了,早在他还在东方学院音乐学院做学生的时候,他就发现了这个男生。天赋归天赋,嚣张的态度也是与身俱来,成天摆着一张冷脸,眼睛永远望着地上不瞧人。
那个时候莫白还是作曲系的学生,做了一支曲子想找还是初中生的上官下官演奏,结果他倒好,给他非常完美的答复:
“我手边的这张游戏到现在还没能通关,等我通关就帮你演奏,行吧?”
这叫什么答复?分明是不想帮他演奏,不想就不想他还找这么烂的借口。从那时候开始,莫白与上官下官的梁子就结大了。后来莫白留校担任管弦乐队的指挥,要不是下官的确有演奏小提琴的天赋,他早就将这个不参加练习,只知道睡觉和玩游戏的小子给赶出了管弦乐队,还等着瞧他放肆的模样?
最近这段时间,他越来越难以忍受下官无礼的态度,他要给他一点教训,让他懂得成长是要付出代价的。
“上官下官,这个学年的乐理课,你的出勤率还不满百分之五十,按照学校教务处的规定,无论你最后的乐理成绩是多少,我都可以算你不及格。这门课你就等着补考吧!”
以为这样就能震慑住下官?那他也太不了解自己的学生了,下官给他的回答只有一句话:“随便你!”
他背着包笔直不打弯地向外走,莫白反倒被他弄糊涂了:“你干什么?我要当掉你这门乐理课嗳!”
“我说了,”下官不冷不热地强调着自己的决定,“随便你!反正这门课都已经被当掉了,我等着补考就好,再上也没什么意思。”他去琴房练琴去喽!
他想怎样就怎样,下官照样走着自己的道路。他,其实和奕从容有着同样的倔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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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精彩内容载入中·“怎么会这样?你怎么能这样?”
小桃望着莫白,简直不敢相信:“你明明说好了给我们一个月的时间,你怎么可以出尔反尔?你这种人居然也能当老师?”
又是西方乐团训练时间,小桃早早来到琴房,收拾着这里的摆设。老柴也跟着帮忙,奕从容还特意请了学院的调律师来调音。原本大家都在等着上官下官,想好好排练新曲目。没想到等来的竟是莫白,竟是他要求西方乐团立刻解散的消息。
从容觉得事有蹊跷,她想弄个明白:“莫白老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你突然改变决定,我们既然是西方乐团的成员,我想我们有资格弄个清楚。”
莫白到底是以老师的身份出现在这里,既然作了决定他就把话说个清楚:“上官下官这段时间上课极不认真,对管弦乐队的训练也很松懈。我当初答应给西方乐团一个月的时间是因为上官下官在我面前一再保证,他会处理好学习、管弦乐队训练和这里的练习,这三者间的关系。但是现如今他先违反了跟我之间的约定,我只好出面中断西方乐团。”
什么叫连坐?这就是教师身份所赋予给莫白的权力。
小桃压根不买他的账:“你对下官有意见就牵连到西方乐团,你算什么老师!我……”
她大有揍他的意思,幸亏老柴出手迅速,成功地阻止了一宗学生揍老师的校园暴力事件。要是莫白真被揍了,不仅西方乐团再也保不住,恐怕连小桃的学籍都会连着消失。
“小桃!小桃,你不是淑女嘛!淑女是不会在这时候揍老师的,冷静!你可千万要冷静!为了你自己,为了整个西方乐团,你就再装一回淑女吧!”
“去你的!对这种人,老娘才不屑于装淑女呢!”对方都不是绅士了装淑女有个屁用啊!小桃怒火中烧,粗口满天飞,“你想要西方乐团存在就存在,你想解散它就解散它,你以为你是谁?你不就比我们长几届吗?凭什么在这里指手画脚的,老娘我还就不乐意听你指挥了,有本事你开除我啊!”
“小桃——”从容一马当先挡在小桃和莫白之间,她不希望西方乐团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解散,他们努力了这么久,就差一步了,没道理因为莫白对下官的某些看法就彻底被抹杀。
“莫白老师,你也是热爱音乐的人,你也是从我们这么大走过来的:听说,音乐学院里第一支由学生组成的乐团就是你和孟洄雪等人一手创办起来的。相信你也知道创办乐团的苦与乐,我们撑到今天不容易,请你再给我们一次机会。”
以从容的个性能将话说得如此婉约实在不易,老柴和小桃看在眼里,都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只可惜这一次莫白是铁下心肠要给下官一个下马威,坚决解散西方乐团:“你们要想继续保留西方乐团也可以,但不能占用学院的琴房,也不能在音乐厅里演出。学院不会承认西方乐团,它只是你们四个人合在一起的私人乐团,这就是我的决定,不会再变了。”
“西方乐团不会解散!”
非常有质感的声音是从门外传来的,下官背着他的老婆站在莫白跟前。两个男人对视着,没有火热的战争气氛,彼此间暗地里扭着一股劲。
“你对我有什么看法尽可以冲着我来,你可以在我的学籍上记过,你可以说我考试不及格,你可以说我出勤率不够,你可以侮辱我的演奏技巧。但,西方乐团不会解散,更不会因为我而解散。”
也许他们演奏得的确很菜,但他们四个人在这段时间做出了最大的努力。西方乐团已经不仅是一个乐团,更是四个人彼此依靠的地点,他上官下官绝对不会亲手毁了它。
然而,莫白真的还会再给他一次机会吗?
不会啦!再也不会啦!
冲着莫白,下官捏紧的拳头渐渐松开,低下头,他对他做了最大的让步:“不要解散西方乐团,我——求——你!”
他求他!上官下官求莫白放过西方乐团!向来散漫又自傲的下官竟然会为了保全西方乐团向莫白低头求饶。
小桃、老柴和从容霎时间红了眼眶,成长有时候意味着让步,为了西方乐团为了大家,下官逼着自己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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