荡女- 第6部分

　　　　五兰睁大眼，看这先生，着起一袭黄色法衣，头戴又白又长的假发，院前摆起一座神案来。那案上，覆着黄布，压着许多冥钱贡物，还有符咒。两支大红香蜡，正燃得好，那里飘着青烟。那先生突然睁目，动手敲响了木鱼，笃笃地乱响，嘴里咒语越快，笃声越急。五兰就紧张起来了。突听得这先生腔调骤变，怪声高唱起来。阴阳怪调的，倒也滑稽好听。五兰想笑，却又不敢。怕坏了大事。

　　　　她一屁股坐到落叶地上，家中大狗看见，就摇尾走来，女人靠着狗身子，神情有些恍惚了，顿时睡意袭来，像在梦里一般。不知过了多久，耳里响起噼噼啪啪的鞭炮来。女人睁开眼，朦胧看见地上，一堆纸钱烧着。看那先生，气喘吁吁样儿，正把假发脱下来。

　　　　驱邪法事算是做完了。收拾了神案，麻先生叫起辛苦来，说是一场下来，驱走大鬼一双，小鬼两对。总算平安无事了。五兰半信半疑，眨着眼问先生：“我侄子，我侄子，什么时候能好？”先生好整以暇，嘴里吧搭着烟管，不说话。细手一指，对着向雨阳的卧房门。那五兰擦眼看去，吓一跳，看见一个人，乌发打了者喱水，齐齐地向脑后梳着，显得宽头大额。着一件格子大衣，黑裤子，足下皮鞋逞亮，巍峨站在门前。显是用心打扮过了。那不是向雨阳是谁？

　　　　女人十分惊喜，颠脚地过去，抓住侄子一只手，吃力摇晃。嘴里乱嚷：“阳子！你没事了！你好了！”那向雨阳却不笑，也不看一眼麻先生。丢开手，就进屋去了。女人见侄子不再寻死觅活，肯起床下地了。又颠脚地奔向麻先生，忙不迭献上一个几百元的大红包。欢喜把先生送走。从此，见人就夸麻先生，如何了得，如何神明。那麻先生自然从此红运复生，生意昌盛。这是后话，不提。

　　　　当晚，妇人备了一桌好酒好菜，犒劳侄子。眼见侄子狼吞虎咽的，能吃能喝，话也多了。一块石头才落了地。这向雨阳从妇人家出来，见一轮圆月吊在半空，朗朗地照着身旁芭蕉，摸那芭蕉，十分冰凉。蓦地想起什么，口袋里摸出两张钞票来，又塞回去，掉头朝村东那幢豪华的别墅走去。

　　　　那是一座扬州师傅开的农家浴室。那里原是一座绿篱包围的农场。里面果树成荫，山泉汩汩。因为这里泉水充足，空气湿润，冬暖夏凉，最是避暑盛地。有一年，一个叫搂月的扬州美女看中这里，高价买下农场，在这里经营起农家情调的浴城来。招着十几个小姐还有盲人技师，这里搞按摩、敲背、洗浴、沐足还有度假休闲等一条龙服务。美其名曰：“搂月雅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