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爱,轻于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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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爱,轻于流年-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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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老迷信啊,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没人怎么了,人家那是在国外,还说风水不好。”我半开玩笑地说。 
“你不知道啊,我听人家说夏翎他们在丹麦,她那个侄女不早就死了吗?” 
“死了?” 
“死了吧,我也是听谁说的,多少年以前的事情了吧。可能也是瞎说吧。好了,不跟你说了,回家吃饭了。” 
故事打碎了,一半是黑夜一半是白天 
长尾巴的狐狸在破碎的故事里寻找自己的新娘 
除了自己的爪印别的都不翼而飞 
它成了一个不会睡眠的游夜者 
几年来,日子过得平淡无奇。过着没有记忆没有憧憬的生活,我以为自己已经平淡了,不会哭也不会笑,其实,我还没明白过来,我这是麻木。日积月累竟然真的出了些事情,后来想想自己觉得有些后怕。 
耳朵已经老了,已经老了。不再活泼,老是待在门口,呆呆地卧着,满脸都是愁容。妈妈说耳朵通人性,它会想念人。 
哦,它是一只不幸的狗,如果它的确是只狗的话。它因为自己懂得太多而有了不幸。这样的一生终了,我还是不懂,为什么活着,为什么爱,为什么等待,为什么失去?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我陷入了紊乱,精神好像也生了病了。我的确很厌倦,对一切都感到厌倦。你不知道要到何处去,你不知道珍惜什么,你不知道自己是谁,你也不知道那过去的一切都应不应该再回忆! 
我陷入了灰色的心境中,自杀过一次,是在上大学之后第二年。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厌世的,也许以前没有发觉。 
那几天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阴沉沉的,莫名其妙地悲伤。晚自习后,宿舍的几个人热火朝天地打牌,我坐在边上,呆呆地看他们打牌,忽然一阵莫名的情绪袭上来,脑子里什么都没有了,只想死。 
死了,憎恨自己的肉体,不想再活着了。我顺手拿了把刀子出去了。大门锁着,出不去,我爬上了楼顶,对着满天的星光我割开了手腕上的皮肤。我残忍地忍受着疼痛,听见刀子割开皮肤的声音,心里那股阴郁之气终于被宣泄了出来,我看着自己手腕子上汩汩而出的血凄烈地笑了。 
我总觉得在恨什么,恨自己?恨时间,恨因果,恨自己为什么是个人。不一会儿我觉得眩晕……眩晕,然后有一些清醒,才猛地发觉自己是要死了。 
死?! 
弟弟哭喊着扑向我,大声喊我,哥哥—— 
奶奶傻笑着望着我流血。 
爷爷却一言不发,背对着我…… 
我没有想起小荻,眼前开始变得漆黑,然后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十六章 失去珍宝的狐狸哭到天亮(2)   
当然我没有死,我被宿舍的人救了。他们有人输光了,着急找我要钱,却发现我不在,到处找我,找不到,这时他们发现那把刀子只剩下了刀鞘,他们才想起我有些反常。一帮人散开来找我,宿舍的大门出不去,他们很快找上了楼顶,然后看见我倒在了血泊中。 
据他们说我瞪着眼好像望着天上的星星,脸上的表情很奇怪,乍一看上去是痛苦的,仔细看却发现是笑容。 
我命不该死,没死成,当我被抢救过来的第一句话就是:“我怎么了?” 
他们都愣了:“怎么了?你不知道啊,你在玩自杀啊,老大。” 
我看见了自己腕子上的纱布,手腕火烧一般地疼痛,我想起来了:我昨晚上割腕了。 
学校的人也来了,追问我原因,我说不知道,我当时不很清醒,跟着了魔一样,我自己根本就不能控制自己。 
他们面面相觑,回去翻我的东西,找到了小荻的录音带,他们也听了,觉得也没什么啊!我也说不清楚,这死跟小荻没关系。 
小荻早就察觉了我的这股阴郁,好像早就提醒过我了。 
学校的人审查我,说一定要帮我搞清楚这个问题的深层次原因,让我仔细地回忆我的一切。我从小开始说起—— 
小时候……我小时候到底什么样子呢?依靠回忆,我已经无法再现自己了,所想起来的多数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和多种贯穿始终的情绪,愤怒、忧伤,还有种种逃避、斗争、恶作剧。我发现我从来不是一个善良的人。 
学校的心理老师问我:“你想想,你小时候喜欢帮助人吗?比如小朋友、老人,主动帮父母干点活什么的?” 
我想了一下说:“没有。” 
“一次也没有。”我摇了摇头。 
“那小荻呢?别人欺负小荻你为什么出头?这不算帮助她吗?” 
这算不算帮助?我再一次审视我和小荻的关系。我是为了保护她跟别人打了好多次架,为什么这样做?我一下子也说不清楚,因为就是他们不欺负小荻我也会和他们打架,因为他们从来都在敌视我,也许我觉得自己和小荻是同病相怜吧。老师耐心地等我回答他,我说:“也许帮她就是在帮我自己吧!” 
“你爱她吗,爱小荻吗?”他追问我。 
我想了一下,叹了口气说:“不知道。”我望着老师的眼,他有些失望。我问老师:“我应该爱她是吗?什么叫爱呢?” 
老师思考了一下,无奈地笑了笑:“这个很难解释得清楚,但是我可以反问你,你觉得什么样的感情才叫爱情呢?你见过一个人爱另一个人吗?” 
我说:“我见过,我奶奶就爱我爷爷。我奶奶是个精神病患者,她做任何事情都是为了维护我爷爷,她疯也是因为爷爷而疯的,她死也是因为爷爷而死的,几十年都是这样。这就是爱情。” 
“还有吗?” 
“有。” 
“是谁?” 
“是……是我小时候的一个伙伴。”我低下了头,手不自觉地捏紧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一想起他我的心就疼。 
“你为什么不说他是谁?为什么不说?” 
“是一个叫桥的男孩子。我觉得桥对小荻做的一切都叫爱。” 
“可是你恨他,是不是?” 
“我不知道,他做的那些我做不到,他根本就等不及让别人接受,他什么都不顾,他并不是三分钟热情,而是很多年一直是这样。他并不嫉妒小荻跟我好,他只是想为小荻做一切,他疯了……”说到这里我鼻子一酸泪水涌了出来,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终于哭了出来,“可是我嫉妒他。他一辈子都在做这一件事情。他让我觉得自己没有爱的能力了。 
“我本来是恨他的,直到他死我都看不起他,觉得他没种,觉得他脏。他总是虐杀小动物,你知道吗,他很残忍,他把青蛙活活地剥皮,挖出它们的眼珠子,抓住小鸡然后把它们身上的毛一根一根拔下来,直到它们死。他就是这样,可是他的胆子很小,不管大人小孩都打他,他从来不敢还手,他总是在逃,他后来疯了,死了,他竟然是为小荻死的……”   
第十六章 失去珍宝的狐狸哭到天亮(3)   
要是一定要问我恨不恨他,其实我是恨,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么一个人?我呢?我算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我和桥有共同的地方,我们都没有朋友,没有温馨,没有柔软,也许我们本质上是一样的。只是我天生就是骄傲的,而桥却是一个天生自卑的人。 
老师看着我痛哭,等我稍稍平静了,他才说:“我知道你和小荻的故事了,我觉得很感动,生活毕竟不是童话,而且我觉得童话也不是让人在现实中模拟的,那是一种最纯美的愿望。不要把故事和生活混为一谈。今天你能说出自己内心的苦闷,我认为你有摆脱心理痛苦的能力,我希望你坚强。所谓的坚强并不是无动于衷的麻木,而是宽容和理解。原谅自己吧,原谅自己爱的和所有渴望爱的人,只要是因为爱而做的事情,都应该得到尊重。我们需要互相宽容才能健康地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我说的未必都很对,你自己想想,希望你以后会找我谈心,讨论生活,学着享受生活。” 
我们结束了谈话。心里的话终于说了出来,觉得轻松了不少。 
我一直耿耿于怀的只是小荻被别人爱着,小荻又不肯不顾一切地爱我这样一个事实。这种感情竟然这么自私和狭隘,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们并不适合做人类。 
一只老狐狸躺在赤裸裸的地上 
此时天空中有美丽的月亮也有生病的太阳 
东和西,黄昏和梦之间蝴蝶是最美丽的伤口 
从春天一直飞到冬天因为醒来才无声地愈合 
冬天只适合下雪   
第十七章 回神无语,一切未了尽随风(   
我答应过很多人,我要变得快乐,我成了个不折不扣的说谎者。我将不再答应这件难以做到的事情,我慢慢郁闷成一个单细胞生物,无法再倾心交谈。 
不再渴望什么感情,也不再稀罕什么温暖,真的觉得无所谓了,所有的一切都只是限于皮肉,内心却空洞成了一片虚无。 
我谈过很多次恋爱,说是谈其实不过是游戏。我有自己的理解——不冷漠就退出游戏,这是规则。感情却再也没有动过,我明白我已经成了灰烬。 
在返回学校的前一天,我和初中的老同学大名去外边喝酒。他喝高了,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醉意矇眬地说:“同志,我真想有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女孩,小小的,让我好好地爱她。” 
我当时颇感意外,他长得很帅,又有钱,一直被全校的女生捧为“大众情人”。他有过很多女孩子,没有一个不漂亮的。他一向风流潇洒,一句话从不离口,就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典型的骚包!现在突然冒出这句话,怎么会不让我意外。 
我看着他醉醺醺的样子,无所谓地笑了一笑:“操,玩腻味了?” 
他又喝了一口酒,伏在桌子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我不理他,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心里涌起一股酸楚。我仰着头,泪水顺着眼角流入鬓发:“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哼,你以为你的人心不是肉长的吗?” 
“大阳,你不知道,我也想好好爱一个人,可是我不会爱了。对每一个女孩我都说去好好爱她,可是你知道吗,当我去爱她的时候,才发现心早已经干枯了,我不会爱了,没有了。我现在老想起第一个女孩,她是我家的邻居,从小在一起,那时候我以为我不爱她,现在已经不知道她在哪里了。” 
他是为这个哭的。 
我苦笑,也算为这个喝酒的吧,是的,不会爱了,只能这么赤裸裸地在这个世上。 
“你说这辈子有什么意思,连死都没意思。人类不需要我拯救,社会不需要我献身,女人也不需要我去爱,有人去爱,嘿嘿。我活着真他妈的多余。”他不停地说着,几乎是自言自语。 
我厌烦地闭上了眼,把自己灌醉了。那天晚上我们烂醉如泥,谁也没有回家,躺在路边睡着了。不远处的音像店里,在放崔健的《花房姑娘》: 
我独自走过你身旁,并没有话要对你讲, 
我不敢抬头看着你的,噢……脸庞, 
你问我要去向何方,我指着大海的方向, 
你的惊奇像是给我,噢……赞扬。 
你带我走进你的花房,我无法逃脱花的迷香, 
我不知不觉忘记了,噢……方向, 
你说我世上最坚强,我说你世上最善良, 
你不知不觉已和花儿,噢……一样。 
你要我留在这地方,你要我和它们一样, 
我看着你默默地说,噢……不能这样, 
我想要回到老地方,我想要走在老路上, 
我明知我已离不开你!噢……姑娘! 
我就要回到老地方,我就要走在老路上, 
我明知我已离不开你!噢……姑娘! 
那天晚上有月亮。 
我想我并没有真正地喝醉,因为我做了梦,我梦见了一个眼睛能看见的小女孩,在黄昏中独自行走到黑夜…… 
她躺在一片芦苇荡子里,我发现她的时候,她还有一双鱼尾巴。那条鱼尾正在分裂,我看见她痛苦的样子。 
这里不是大海,怎么会有美人鱼呢?我大喊着,这是童话,这是个童话…… 
她望着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里流出了泪水。 
并没有人对我说:“带我走吧,离开这个童话。”我心里知道这本是小荻要说却没说出来的,在她内心隐藏了多年。 
我对着那个女孩子莫名地流泪。我说我带你走,她突然笑了起来,说:“你不能相信这里的一切。我不是小荻。” 
是吗?我迷茫地看看周围,这是哪里呢?恍惚错落的景象,完全不能被确定。 
就在这一瞬间,她的鱼尾变成了一双美丽的小小的白腿。恍惚间又发生了许多事情,她的脚上穿着一双平底的小白布鞋,纯白色,只有唯一的两根娇俏的粉红的细细长长的鞋带是装饰和点缀。她弯下腰认真系好它们,纯棉布的白裙子边缘不小心碰到了地面,然后站起来,转身离开。 
我不自觉地跟着她,也许她知道,也许她并没有发觉。 
她茫然站立在路口的桥头。河面反射夕阳橘红色的余晖,水波荡漾,亮晶晶的光片调皮地闪烁。她不动,发着呆。风把她散着的长头发吹到脸的一侧,遮住她的眼睛。透过黑色发丝的缝隙间看到小河对面,那是茂密的梧桐叶连成一片蓊郁深翠的绿色。 
她没有方向感,一直到现在还不能分辨东西南北。没有自理独立能力,无法掌控任何局面,生活是一团糟糕凌乱的毛线球。 
提前进入夏天的傍晚,炎热。柳树长长的枝条垂落在半空,静止不动。无风,还没有蝉鸣。阳光逐渐退色,暗淡,暮色开始笼罩。她抬头张望,没有其他路人,除却偶尔几只飞鸟掠过,世界仿佛凝固的胶片,在她一个人的暗房中,浸泡在药水里慢慢显影。那完美的画面使我产生错觉,以为自己是出现在某个电影场景中。 
她不知置身何处,她盲目行走,她白色的棉布裙已经被汗水浸湿。 
清晰地听见路一侧河水畅流的欢快歌声,哗啦哗啦。她低下头寻找,看见它们向前奔流,似乎永无止境。她想起来,小的时候曾经沿着河岸奔跑,用力地大步奔跑,跑了很久很久,直到筋疲力尽。她听见水流淌的声音,引诱一个小小的姑娘。那一年她是五岁,穿粗线蝴蝶花毛衣、带蓝花的黄裤子和小红绒面布鞋,扎短短的羊角辫。 
现在抬头看,和她在梦中见到的一样,依然望不见尽头。我还记得我常常站在河边大声地背《春天》,轻易得来的快乐随着绿色的风在水面上流转。她一定记得那朗朗的读书声,冰雪融化,种子发芽,果树开花。我们来到小河边……一个脏兮兮的孩子从记忆里走出来,她对他甜甜地笑。他是谁?一脸坏笑的孩子在她的笑容里瞬间融化。 
她当然认得这条河流,被春意温暖的记忆里,我们永远是彼此的孩子。也许是关于春天的触觉,虽然我不全懂小荻的另一面,但我知道,她就是小荻,为什么不承认呢? 
穿过树林那一条落满寂寞的小径,闻见甜蜜的花香,她终于看到了那参天古树和满目的郁郁葱葱,繁花锦簇。她已经很久没有来这里,这是她儿时的天堂,是她没有具体记忆的乐园。她看得很贪婪,好像要记住所有的颜色和光,当然还有那难以再现的快乐,那个早已远飞的哥哥。 
我像一块疾病般地站在这里。阳光恍惚,她依靠在树上,低头看地面,默默无语,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夜幕降临,在树影里她看见点点灯火。 
她匆匆地往回走,到了街口,一群孩子跑过去,她找那个光头的男孩子。她总是一个人跑在人群后面,远远地不靠近他们,有点孤单,但是倔强。她跟着他来到他家的门口,那棵大树下。 
夜色里她又看见那个刚上小学一年级的男孩子。家里的门锁着,进不去了,妈妈不在家,也许是下地还没回来,也许是去了姥姥家,他背着书包坐在家门前的地上,眼噙泪水。 
他掏出铅笔,一笔一画工工整整在墙壁上写下:妈妈,你快回家吧,我想你了。 
那一天他一直在家门口树下坐着,谁也叫不走他。他又累又饿,奶奶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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