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爱,轻于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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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爱,轻于流年-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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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它们被困在了一个水坑里,又过了几天,水便干了。两条鱼肩并肩地躺在干地上,口渴得不得了,大鱼就向小鱼嘴里吐了些唾沫说:‘你觉得好些了吗?’小鱼咽了唾沫说:‘好些了。’小鱼看见大鱼也口干得不得了,就努力地向大鱼也吐了唾沫,这样两条鱼互相向对方吐唾沫,希望能让对方更好一点。”   
第九章 众鸟飞离我(6)   
我停住了,摸着小荻的头发问她:“小荻,你说这个故事该如何结尾呢?” 
小荻没有回答我,停了一会儿说:“哥哥,我是那条小鱼,你是那条大鱼。” 
我突然有一个念头,鬼鬼地一笑:“你愿意做那条小鱼吗?” 
“我愿意。” 
“嘿,哥哥也愿意做那条大鱼,我,不,大鱼现在想向小鱼吐唾沫。”我说完这话,脸上觉得火辣辣的。我偷偷看了一眼小荻,小荻也羞得满脸通红,把头一扭,埋在我的腿间对我说:“呀,你怎么还是那么坏!” 
我的心跳猛地加快了,捧起了小荻的头说:“你不想?” 
小荻闭着眼,身子轻轻地抖着,她刚要张口说话,我一下子衔住了她的唇,这是我第二次吻她,小鱼的身子抖动得更加厉害了。两条鱼都闭上了眼,一齐陷入了温暖的黑暗之中,这凉凉的湿湿的黑暗之中,这凉凉的湿湿的黑暗可以让我们活多久? 
这个故事该怎么结尾?我不喜欢那个无奈的结局:与其相濡以沫,不如两两相忘于江湖。可我也不想有这样的结局:水涸鱼死。那怎么办?等待什么样的奇迹出现我们才可以相守于江湖之中?我不知道,现实比不得故事,比不得梦想,现实是僵硬的。 
那天我们忘情地亲吻时,爸爸来了。 
爸爸看见了他的儿子在他妈妈的棺材前亲吻一个女孩子,没有人能够知道他有多愤怒,有多失望,有多伤心。 
他走到我的面前,啪的一声响亮的耳光,把我的梦打得粉碎。 
“白阳,你下流,你给我滚!”爸爸冷如冰霜的话,至今犹在耳边。 
没想到这时候耳朵会冲过来,一下扑在爸爸的面前,脖子上的毛奓开来,吼叫起来,倒是把爸爸吓了一跳。爸爸退了一步,转而大怒起来,咆哮着:“好,好,好啊,你们都给我滚!” 
我立刻呵斥耳朵,可是它根本就不理我,一步一步逼向我爸。我当时头蒙了。 
小荻出奇地没有哭:“耳朵!回来。”然后扑通一声跪在了爸爸面前,给爸爸嗵嗵地磕头。她说:“伯伯,你不能怪哥哥,我们没有侮辱奶奶的意思。我是心甘情愿的。让奶奶看着有什么不好!”爸爸没等小荻说完就扭头走了。耳朵绕着小荻转圈,舔小荻脸上的泪花。 
我竟然像一个局外人。我傻傻地坐在地上,胡思乱想。 
爸爸一向暴躁,我担心他闹起来,要是把话说难听了,我无所谓,小荻又怎么办呢?但是爸爸让人意外地冷静了下来,没有吵闹。事情好像被闷在了心里面,反而压抑得难受。小荻木呆呆地坐在我的前面,对着奶奶的灵位,嘴里喃喃地说:“奶奶,我们没有错是不是?您从来不怪哥哥的,您对阳那么好,不会怪他的,是小荻不好。” 
我拉起小荻说:“小荻,不要再说这样的话。没有谁会怪我们,这更不是你的错,我不后悔,你也不用难过。”小荻终于哭了出来。我也在边上不住地流泪。我一直坚信我做得没错,并没有对不起谁。我想好了,这一次绝不能让小荻受半点委屈。 
我拉着小荻的手,让她斜靠在我的肩膀上,看着奶奶的灵位,坐到了天明。爸爸回去以后,家里没什么动静。我知道爸爸并没有继续发火。 
我对小荻说:“小荻,无论谁说你什么你都不能放在心里啊!事情不是明摆的嘛。我们自己做自己心甘情愿的事情也不丢人。哥哥我……喜欢你的。” 
小荻竟然在这时候甜甜地笑起来,眼中的泪随之滚落。我鼻子酸酸的。我没想到的是父母对我和小荻之间的事有这么大的疑虑。也许夏姑姑早就看出来了。夏奶奶也知道,我的父母不愿意我和小荻再深入交往下去。哼,我不由得冷笑起来,干吗要阻拦我呢? 
可是我们要继续往下走,又将走向何处呢? 
也不知道为什么,从那天开始,耳朵开始明显地疏远我,甚至对我有了敌意,这让我很是生气。小荻好像并没有察觉。她单纯的心里面,现在有的只是酸酸的幸福。   
第九章 众鸟飞离我(7)   
爸爸说:“你还是个孩子,这么小,想这些事还太早,你能管得了小荻吗?你连你自己都管不好。你看看你现在,除了打架、到处惹是生非,你还能干点什么让人放心的事?你的学习搞成那个样子,你再拉住小荻,你这不是害人家吗?她已受了这么多的苦,你于心何忍啊!我们不是不同意你和小荻的事,你以后有本事了,你想怎样就怎样,到时候谁也没话说。”爸爸语重心长,妈妈长吁短叹。我终于无言以对,心如刀割。我不知道到底怎样做才对,怎样做才能让我们两个人都更幸福? 
得失一念之间,我的卑微让我的美梦破裂在一瞬。我现在想追问我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幸福吗?可这幸福又是怎样的幸福呢?我不知道,彻底地迷失在了熙熙攘攘的人世,那经过手指间的温柔的风儿,从来没有痕迹,怎么去追寻?又怎么去把握呢? 
那天我对小荻说了我喜欢她,她似乎已经知足了,是为了那一吻,还是为了我为这一吻付出的勇气?小荻对我说了这样的话,她说:“哥哥,这件事我比你清楚。将来怎么样,我管不了,但我想告诉你,你选我一时,我选你一世。”一世有多长,一时又是多长,我无法比较,谁能像她那样一辈子只专心做一件事呢? 
我又去上学了,小荻心事重重地随夏奶奶又回到城里。我不能停止对小荻的思念。小荻说她也要多学习,说这话的时候她仿佛看到了明媚的阳光,一种属于她自己的希望。我们这样分隔在两地用思念彼此联系着。我想这个世界是这么小,甚至有些压抑,并不能装上我对一个女孩的思念。我们在这个狭小的空间中却无法触及对方。总是有一个恶棍让我不能如愿的,是他让这本来应该很简单的事情变得无法逾越。因为他,我才觉得自己是这么的无力,被迫留在这个小镇的中学里。我呼唤自己的力量,不管用什么法子,让我去城里吧,尽快去! 
小魔鬼打开深秋的门窗故事里涌进了凉凉的月光流浪的娃娃小心翼翼地进入了幻想…… 
给我一片果园,再不用流浪种一个童话,结一粒太阳暖洋洋呵呵,睡觉吧给我一个家乡,再不用流浪把手放在额头上,有一弯月亮明晃晃呵呵,睡觉吧我们都是孩子,听信了小魔鬼的谎话永远都不能长大你的话又让我难过了!小荻,小荻。   
第十章 他的梦想越长越年幼(1)   
小荻无法写信给我,我也无法写信给她,我们也无法相见。我们拥有的并不是现在,拥有的只是过去,是关于成长的所有记忆。这段爱注定是伤逝的,仿佛是被刻在陶器上的文字,因为岁月的挤压而变成了断纹,看起来别有一种动人的美,可是却不是原来的味道了。原来我们并没有感觉到,儿时出于本能的友爱,现在想起来已浮现出了一股沉远的香味。说是醉人,不如说是让人惆怅罢了。 
小荻的奶奶是个精细人,干净,明理。镇子里没有人不亲近她。老人喜欢找她拉家常,她说的都是劝人的话,息事宁人,和睦为贵。大家非常尊敬她,就连我的傻奶奶也喜欢她,跟着也喜欢小荻。我奶奶看见小荻就笑,拉住小荻说:“闺女,你给我们家阳做媳妇好不好?”她老是这样说话。那时的小荻也不过四五岁,碰见我奶奶总是露出害怕的样子,不敢和她说话。我不得不掰开奶奶抓小荻的手,对她说:“奶奶,可不能老说这样的话,人家笑话。” 
我奶奶傻呵呵地对着我笑:“阳,你不愿意?我怕你娶不到媳妇哩。”我开始不耐烦,开始骂她:“回家吧,回家吧。人家笑你傻哩!”夏奶奶开始还笑呵呵地听我们说话,一听到我说这不耐烦的话,她就总是说我:“阳,可不准这么对你奶奶说话,她可不傻,她是为你好哩。” 
夏奶奶对我讲奶奶和爷爷的故事,说我奶奶并不是天生的傻,而是因为我爷爷她被吓魔怔了。当然是因为“文革”中爷爷被批斗,造反派要掀我们家的房子。天要塌了,人要死要活,一下子奶奶就吓疯了,从此就再也没有好过。每当别人要批斗爷爷时,她便哭叫着护住爷爷,又是跳,又是喊,没人理会她,一脚把她踹在地上。她爬起来,还是护着爷爷,那几年就这样过来了。夏奶奶说你奶奶是个好样的,这样活一辈子也值了。能为自己的男人死,这对女人来说,不是最光荣的吗? 
小荻站在一边张着小嘴听得很仔细,等夏奶奶讲完我奶奶的故事,就跑到我奶奶那里拉住她的手说:“奶奶,奶奶。”似乎是表达对她的敬意。 
我奶奶就傻呵呵地笑。她说:“阳,她叫我奶奶哩,她叫我奶奶哩。”夏奶奶拉着我奶奶的手说:“嫂子,你本来就是小荻的奶奶,她不叫你奶奶叫什么,该叫的。” 
我奶奶一翻白眼说:“不,我是阳的奶奶。”说着拉起我的手,好像生气了,头也不回地走了。身后传来了夏奶奶无可奈何的叹息声。我不知道我的奶奶竟然是这样变傻的,不由得从心里亲近她,心里对她的不满瞬间便烟消云散了。由她拉着,也不知道又要到哪里去。 
就是这样的故事,小荻一直清楚地记着,然而在奶奶的棺材前,我和小荻完成她的愿望时,竟然……这世事之间的变化,到底是遵循着什么样的法则呢?奶奶的死没有引起我的悲哀,却引起了我对生命的思考,所谓的幸福在奶奶的一生中出现过吗?她到底在为什么而活着呢? 
可是我始终没有想明白,她那过于单调的生命里有什么东西是贯穿始终的呢?她只是一个疯子,完全凭本能活着,连一个孩子都不如。可是当初她一而再、再而三地说让小荻做我的媳妇,到底是为什么呢?没有多少人知道她这些疯话。她死了也就死了,我并不觉得她去了哪里,也没觉得她消失了,而是隐约认为她是躲在了哪里,瞪着一双混乱的眼睛,看我是怎样去爱一个人的。 
那天,我在学校门口无所事事地转悠了半晌,正准备回学校吃饭,这时看见桥骑着一辆破自行车驶过来。他看见了我远远地就喊:“白阳,白阳,我是来找你的。” 
“桥,你怎么跑来了?”我吃惊地问。他和我已经一年不说话了,今天冒冒失失地钻出来找我做什么?桥来到我面前,下了车,说:“我来找你有点事。”他又挠头了,吞吞吐吐地说完这句话,脸涨得通红。 
“有什么事快说。”我催他。 
“是……是关于小荻。那天你奶奶出殡前一天晚上,我看见你们俩在,在那儿亲嘴。”他说完这句话,我立刻火冒三丈,跳了起来:“你说什么?你偷看我!”   
第十章 他的梦想越长越年幼(2)   
我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朝他脸上就是一拳,把桥打得一愣一愣的。他眨巴了一下小眼睛,盯着我看了两三秒钟,反应过来,扑过来跟我厮打。 
“你干吗打我?我是偷看了又怎么样?” 
我揪住他,狠狠地揍他,桥向来不是我的对手,平日里在我面前连屁都不敢放出响来,今天却玩命地跟我打,让我很是意外,我骑在他身上,按住他的头问他:“你跑这么远,就是为了给我说这句屁话?” 
“我是为了小荻!”他挣扎着叫道,引得路上的行人停下来看我们打架。我瞧了瞧这阵势对桥说:“妈的,我要放开你了,人家看我们耍猴哩,我放开你,你不能再还手了。” 
“你放开我!”他恨恨地说。 
我放开桥,坐在地上喘粗气。盯着他爬起来,我问他:“你说什么?为了小荻,小荻怎么了?”他打着身上的土说:“小荻是个瞎子,你真的要她吗?” 
我被他问得一怔,不解地看着他,他的脸立刻又涨得通红,他结结巴巴地说:“你可不能欺负她,她可是个瞎子。” 
“桥,我再给你说一遍,你要再说一遍‘瞎子’,我今儿个往死里打你!你以为你是谁呀,我的事啥时候轮到你管了?” 
“白阳,你以为你是谁呀!要不是小荻,这么多年我不会跟你玩哩。” 
“什么?” 
“我给你说了吧!我是看小荻跟你玩,我才跟你玩哩,你却欺负她。”桥说着眼圈红了,竟然哭了起来,他一边抹泪一边说,“你干的事我都知道,那一次你偷人家的本子,放到我的书包里叫你爸爸打我,你以为我不知道啊?我是不说,我怕你爸爸打你。还有你和镇子里的女孩子,在草垛里玩娶媳妇,我都知道。” 
“妈了个×,原来那天是你告的密。”我站起来,握了握拳,还想打他。桥也跳了起来:“是你干的坏事。你坏死了。是你先对不起小荻的,那天她到处找你,我是怕你被小荻撞见,你还有脸说我。” 
我一下子傻在了当场,一时羞愧难当,我……我…… 
“你今天来到底要干什么?” 
我想起来了,那天我找不到小荻,正是桥告诉我小荻在芦苇荡子那里的。原来他一直跟着小荻,我明白了过来,桥从小就喜欢小荻啊! 
哼,我伤心地冷笑起来,看着面红耳赤的桥,心里好像打翻了五味瓶。我一向以为他是怕我才跟我玩的,我一向认为小荻是没人管的孩子,我一向以为我干了坏事后都是我凭聪明躲过了灾,却原来中间夹着的是他。 
现在毕竟不比儿时,我似乎懂了些道理,却一下子又陷入了不可名状的痛苦之中,泪水一下子又涌了出来。桥看我的样子,松了口气。他抹了一下脸上的泥说:“我知道你心里难受,我心里也难受。那天晚上我一直在树林后边看你们俩。你爸爸也是我叫起来的。你肯定不要小荻的,你上了大学,当了官,有了钱,怎么会要一个瞎子?不,她看不见。到那时候,谁还管她?我……你打我,我也不记你的仇。”桥说着,拉起自行车,骑上就走了。我站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知道桥是憋了这么多年,憋不下去了才说的。一个孩子能装多少心事,能操多少心,能懂多少道理,我也弄不清楚,我现在十五岁了,似乎早就该长大了。叫过喊过之后,身上竟然没有一点力气。我们都算长大了吧,那些事都远远没有结束,我内心里真的是在欺负小荻吗?是舍不得丢下她,舍不得那份纯洁得如一滴露珠一样的感情,可是这样的留恋,能维持多久呢?如果小荻知道桥这样对她,她该做何感想呢? 
我不知道,可我必须知道。 
我一直以为小荻是上天赐给我的一件礼物,她只属于我的,让我疼她、保护她,她生下来,失去双眼,都是为了让我疼她、保护她,所以我觉得我为她做任何事都是理所当然的。自然,她心里只有一个哥哥也是天经地义的,别的我什么也都不想了,可是今天我一下子明白过来,桥已在不知不觉中夺走了我的一半,因为至少他喜欢小荻,而且是真心的。我被夺去的就是这我本以为的“唯一”。   
第十章 他的梦想越长越年幼(3)   
在奔赴爱的路途上,你从来不会孤独。爱的伤感也因而被稀释成了怅然。看着桥执著的背影,我第一次感到了自己原来是这样的普通。我向来以为自己是独具慧眼,喜欢小荻,却没料到那个默不作声的桥付出的要比我多得多。 
我再一次回忆往事,那曾经被印在脑海中的笑脸,竟然在我的记忆中浮现出了隐约的哀伤。记得那是一个春天,在镇子南口树林外面,人们种了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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