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冤家不相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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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冤家不相爱-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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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梦然挑眉仰望着头顶的烈日。他们已经站在太阳底下,足足等了半个时辰,前去通报的小太监,至今尚未出现。“李尚书,我看还是得劳驾柴相,才有机会见到皇上。”
明显嗅出她话语中的讥讽,李尚书涨红了肥脸,拼命抹着汗。“不需要,我好歹也是个礼部尚书,皇上没理由不见我。”
为免让李尚书下不了台,惹恼了他,到时候惟一的机会都泡汤了,京梦然选择闭嘴,内心则是在盘算着,万一真让她见着了皇上,她该说些什么让皇上相信她。
“李尚书,你知道皇上究竟生了什么病吗?”梦然避开敏感话题,决定先了解目前的状况。
“呃,这我就不清楚了,皇上的一切,都是柴相转述的,关于皇上的状况,他应该是最清楚的。”
“那李尚书又如何知晓,皇上重病之事?”直觉地,梦然脱口问道。
“那是因为……因为……”
他哪能坦承,他之所以知道,完全是意外偷听到柴仲仑与庞澈的对话,为了向美人邀功,这才一个冲动泄了密。
正因为是偷听来的,万不可惊动柴相,他还特地挑了一天,绝对不会撞见柴相的日子,才敢放大胆子进宫试试运气,反正只要他做到带她进宫面圣,就算完成她交代的事,他的如意算盘是这么打的。
“因为?”
“哈哈,别管那么多,皇上的身体状况,自然是每一位臣子都该关心的事,再说——”
李尚书猛地住嘴。只见他双眼圆凸,瞪着长廊的另一端,脸色青煞,全身肥肉抖的一颤一颤的。
眯起眼来看,还真像一头撞鬼的肥猪。
“李尚书?”京梦然强忍住发笑的冲动。
“再说……再再……再……”
他就像中邪般,眼神盯着她身后某一点,一句话重复了老半天还没说完。
嗯?还再抖?难不成大白天真撞鬼了?
压根儿不信邪的京梦然转过头去,当她瞧清楚是什么鬼东西后,唇上的笑痕也跟着消失了,她同样睁大双眼,小脸满是惊愕。
他……怎么会在这里?
“李尚书,今个儿怎么有闲情逸致进宫来?”
“柴柴柴柴……柴相!”李尚书费了一番功夫,才吐出这两个字,冷汗早已像瀑布窜流而下。
“咦,这位可不足鼎鼎大名的京大夫吗?她怎么也会在这里?”柴仲仑眯起老眼,打量着京梦然。
“属属属……下马上离……”
警觉李尚书要打退堂鼓了,梦然赶紧接话。“柴相,因为李尚书告诉我,皇上重病,宫里的御医都没有法子,所以我才跟着他进宫瞧瞧。”
“哦,原来如此,李尚书你还‘真有心’呐。”柴仲仑特意强调那三个字,吓的李尚书差点腿软,直接跪在他面前求饶。
“柴相,事实上,属下只是……只是……”
“很不巧,最近朝事繁重,老夫正要进宫面圣议事,等处理完这些琐事,皇上恐怕还要休息个几天,届时再请京大夫入宫瞧瞧,你看如何?”
“当、当然,一切就随柴相安排。”
“京大夫,抱歉。”
“无妨。”她虚假浅笑回应。
“对了,京大夫,老夫人身体近日有些不适,可能得麻烦大夫过府看看。”柴仲仑不等梦然回应,又继续接着道:“庞澈,你先陪京大夫回相府,别忘了好好招待客人。”
“是,相爷。”
什么跟什么!“等等”京梦然急嚷。
“京大夫,请!”
庞澈的薄唇衔着一抹玩味性的浅笑,瞧得梦然浑身发毛。
眼前的情况诡异到了极点,她直觉一旦进了相府,恐怕难以脱身,何况还有一个庞澈在,他恨她入骨,恨不得找机会报复她,她这就不是自找死路?
不!打死她都不跟他有独处的机会。“等等,不如——”让她先回解心居,等柴仲仑需要她,她再到相府去。
“京大夫,请。”
京梦然话还来不及说完,庞澈就直接打断她,加重语气说了第二次。这回他直接走到她身后,趁着她慌乱无措之际,大掌扣住她的纤腰,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她耳后低声道:“想活命就跟我走。”
“啊——”
来不及有所反应,京梦然已经被庞澈强推着离开,临走前,她只来得及狠狠睨了李尚书几眼。
在柴仲仑面前,他不过是只惟惟诺诺的应声虫,早知道,根本不该将最后的希望押在他身上。

第七章

不知道那道墙她能不能爬得出去?如果她从那扇窗翻出去,说不定能发现相府后门所在,又或许她也可以趁夜摸出去……
忽然一股拉力,将她往左拉。“啊——”
当京梦然回神时,她已经在某人的怀中,男性的阳刚味瞬间充斥在她的鼻端。
“放手!不要碰我。”她涨红了脸,狼狈地站起,身。
庞澈双手一摊,耸耸肩。“好好好,不碰你。”
“你干嘛拉我?”她厉声质问。原本鲜少动怒的她,一碰上他,总会发火。
“若我没及时拉住你,你可能就一头撞上梁柱了,你是相爷的重要客人,万一你有什么闪失,我可担待不起。”
她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果然如他所说,再三步,她的额头一定命中柱子。
自知理亏的梦然,索性转开视线,闷闷开口。
“你究竟要带我去哪里?”
“你不用想了,没有相爷的允许,你是不可能离开相府。”
“为什么?”
猛地抬起头来,恰巧和他的视线对上,他的眸暗不见底,幽深无情,但不知是否为她的错觉,她竟然在他的眸里,瞥见几许柔光,而没有她以为会瞧见的仇恨与复仇。
照理说,她把他整得这么惨,他应该……
“他很怕死,相府里里外外满重兵,加一加起码有百余人,轮值守卫全天候看守,在他身边还有四大金刀护卫,想近他的身,根本是难如登天,别说外头的宵小有机会闯入,恐怕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庞澈微弯的唇角,似笑非笑。
他……指的是柴仲仑吗?
京梦然眨眨眼,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你、你何必告诉我这些?”
“呵呵,你当真听不明白?”庞澈唇上的笑意更深了。“讲白一点,若你想要爬墙离开这里,是不可能的,墙外每三步就站了一名卫士,只要有人不是从大门出去,被他们撞见,一律格杀勿论,再者,相府没有后门这玩意儿,夜里只会防守的更加严密……”
“你、你、你——”梦然惊愕地涨红了脸,不敢置信,退了一大步,离他远远的,就怕他还有什么吓死人的邪术。
吓!他有练猜心术吗?不然怎么全让他猜着了?
“呵呵!”从刚刚他就发现,她老是左右张望,四处窥探,轻易就猜出她的小脑袋瓜在打什么主意,而瞥见一向冷静自持的她,被吓得小脸一阵青一阵白的,他更有报仇后的快感。
“谁说我要逃了,再说我想走,你们未必拦得住我。”他的从容太过刺眼,她急忙澄清。
“哦,是吗?”
“当然,解心居还有很多病人等我回去医治,我没有间功夫耗在相府,柴相也说了,他还有事情必须面圣商议,等他回相府,我再来医治老夫人也不迟,我是不可能留在这里。”
她挺直背脊,正面迎敌,一字一句铿锵有力,绝无转圜的余地。
“呵呵,哈哈哈哈。”庞澈忽然大笑出声,接着竟然开始仰天大笑,好似听见一桩大笑话。
自觉被羞辱了,梦然伸直前臂,张开右手掌,夹在衣袖内缝里的银针,顺势滑到她的两指间。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他还在笑,这会儿更夸张了,直接趴在地上,捧腹大笑,连眼角都笑出泪水来了。
可恶!欺人太甚!
火气直冒的京梦然,白皙的颊染上恼火的嫣红,两指间的银针已蓄势待发。“我可不是在说笑话。”
紧绷的气势一触即发,庞澈也感觉到了,连忙收敛。
“好好好,我不笑了……哈哈……不笑……”勉强指住嘴,笑声还是间间断断地从指缝间流泄而出。
耐心宣告用罄的梦然,气红了脸,举起手,银针飞射而出。这两针包准他再也笑不出来,还会口水流满地,她恨恨地想,等着看好戏。
庞澈敛起笑容,一个闪身,避开朝他正面袭来的银针,银针不偏不倚钉在他身后的梁柱上。
“可恶!”这回又让他避开了,梦然恼恨地瞪着庞澈。
“呼!”他喘了一口气,确实不敢再笑了。
发现她的手指间又捻了银针,他赶紧嚷道:“等等我道歉!你别冲动,我会解释清楚。”
见她挑眉,一脸狐疑,他连忙拍胸。“我保证!”
“说吧!”
“咳咳——”庞澈清清喉咙,刚刚笑的太过火了,嗓子都笑哑了。“我确实在笑你。”
“我有什么好笑的?”她的眉又皱了起来,两指间的银针蠢蠢欲动。
“别急!等我说完,其实,你已经间接被相爷软禁在相府了。”
“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你仔细看李尚书的表情,应该就会明白怎么一回事,皇上确实病了,不过相爷不希望有其他人插手,而李尚书偏偏不识相,误触相爷的禁忌,方才在宫廊上,相爷已经对你们起了杀机了,若非——”
“若非什么!快说!”
庞澈神色一僵,意外地避开梦然的视线,转过身去背对着她。
“那不重要,重点是除非你留在相府,否则一离开这里,你必死无疑。”
“胡说!”她又不是三岁小孩,岂会因他几句鬼话就相信。
梦然旋即奔到庞澈的身后,拿出银针抵住他腰际的重要穴道。“庞澈,你现在就带我离开相府,否则我保证会让你生不如死!”
庞澈面不改色,态度依旧从容。“呵呵,信不信随你,不过,我是不可能让你离开的。”
嘴硬的家伙。她使了力道,一个指节长的银针,刺过布料扎在他的皮肤上,只要她再稍稍使力,他就算不死也残。“快!带我出去。”
“不可能!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放你走,我也必死无疑,下场都一样。”
“可恶!”进退两难的梦然,忍不住低咒出声。
“你何不利用这个光明正大留在相府的机会,搜索你要的线索?”
庞澈这一问,犹如当头棒喝。没错,她怎么都没想到!
“哼,假好心,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算计些什么。”
“呵呵,你似乎忘了,相府也算是我的地盘,谁的胜算比较大?”庞澈低低笑了起来。“念在你的不杀之恩,我会手下留情。”
不杀之恩?
梦然被搞糊涂了。“你在说些什么,我一个字也听不懂……”
忽然,离两人所站的小亭子外头,几步路远的花草丛后头,传来窸窣的不明声响。
“别想走!”
庞澈大叱一声,纵身飞奔出亭外,三两下就逮到偷听他们谈话,正要逃走的下人,他双手一劈,劈在他的颈骨上,那人立即颈断气绝身亡。
“天啊!”跟着赶来的梦然,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你为何要杀他?”那人穿的竟是相府的下人衣着。
“呵,不杀他,死的就是我们。”庞澈露出一抹苦笑。
“你——”
她望着地,再度在他眼中,瞧见熟悉的无奈,想起他先前说的话,她似乎有点相信了。“既然我被软禁在相府,那李尚书呢?”
若他的下场比她好,她抵死不留在相府等死。
“他啊!”庞澈深深吐了一口气。“死定了,相爷是不可能让人有机会治好皇上的。”
“啊!那……”那……那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不过,你放心,有我在,没有人可以动你!”
京梦然怔住,一时之间无法消化他传递的讯息,只能呆愣愣地,看着他以指尖轻拂过她的双顿,帮她将飞扬的发丝塞进她耳后……
若庞澈是柴仲仑的心腹,那他为何又要派人监视他?除了那次在小亭外,在解心居她也发现过一次。
此外,柴仲仑为何不让人医治皇上?李尚书甚至可能为此丢了性命,不过这似乎就可以解释,当日她问他皇上究竟生了什么病,他却是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既然柴仲仑想杀她,又为什么要将她软禁在相府?
想着、想着,京梦然的脑海里,忽然浮现一张总是噙着从容浅笑的脸庞,世故老练的眼眸,配上一对像是饱受风霜摧残的白眉……还真是绝配。
蓦地,一股热烫自她的脸颊烧灼起来,一路蔓延至她的心上,依稀还可以感觉到,那日在亭下,当他的指尖碰触到她的脸颊时,她吓得无法动弹,心口用力紧缩的疼痛。
停止!不准想!那只是庞澈的灌迷汤技巧!
“呼!吁!”
梦然反复吐纳,镇定心神。心口上挥之不去的压迫感还在,脸颊也依旧发烫,脑子里的迷团,亦是有增无减。
惟一可以确定的——她确实如庞澈所说,被柴贼软禁了。
她被软禁在一间偏僻的独栋院落,门外也开始有人把守,除了庞澈来探望她时会撤走守卫,她还可因此自在一点,庆幸有他的关照,她的日子不算太难过。
“唉!”
京梦然只手托着腮畔,望向窗外,只瞧见两名守卫的背影,顿时烦躁地令她生厌,连忙转开视线,改看向通往庭院外头的小径,希冀那熟悉不过的身影能出现。
“你们下去,这里有我。”
屋外陡地传来庞澈惯有的幽深嗓音,梦然精神为之一振,她的唇角不自觉勾起笑弧。
说曹操,曹操到,她正闷得慌呢,若不是真遇到这种状况,她还不敢相信她会如此期盼见到他!
“是!”
守卫撤走了,接着是他解开门上铁锁,以及拉开一个手臂宽铁链的声音,门开了,他就站在门外,手上照旧提了一篮子的食物。
“杀鸡焉用牛刀,柴相用这么粗的铁链锁我这个弱女子,传出去恐怕不太好听吧。”
每见他一次,她总是气不过,非得再把这件事拿出来说说,她才痛快。
“呵!说了这么多次,还不腻?”庞澈将食篮搁在桌上,再把她拉到桌边坐下来。“来,刚炒好的青菜,趁热吃吧。”
盖子一掀开,熟悉的菜香,攫住她所有的知觉。
“这是……”不可能的,这一定是巧合。
“发什么呆?快动筷子啊!难不成还要我喂你?”
梦然只好暂时压下满肚子的疑惑,闷闷地吃着。
她脸上的表情,庞澈全看在眼底。“据说这菜名叫‘黄鹂鸣翠’,不知道有没有记错。”
“你怎么知道?”
虽然这只是一盘高丽菜炒玉米粒,对她而言,不仅是她最爱吃的,菜名也是她和红枣特别设计的,最普通的两项食材,组合之后却能用上如此典雅的诗句,总让人觉得有趣。
但除了她和单氏母子外,根本没人知晓啊,他怎么可能——
“呵,趁热吃吧。”他轻声催促。
“庞澈!这道菜名你是从哪听来的?”她加重口气,迫切得到答案,却不经意瞥见他眸中一闪而逝的戏谑。
“单大娘!”他老实承认,免得她胡思乱想。
大娘?梦然想都没想,急急吼道:“你去找她做什么?难道要杀人灭口?我打包票保证单氏母子对于皇上重病的事,绝对一无所知,请你别去找她们的麻烦。”
庞澈抬头望着劈哩啪啦吼完大口喘气,小脸涨得通红的人儿,她悬在眼眶边强忍却不敢落下的珠泪,轻易地让他心弦绷紧。
“唉,你挂心这么多人,怎么舍得就这样死去?”
梦然舒缓了秀眉,吁了口气,直觉他话中有话,又蹙起眉心深思,猜测“黄鹂鸣翠”这道菜根本不是他的重点。
“你究竟想说什么,直说,甭拐弯抹角。”
“呵呵,好,我直说,但你必须先答应我一件事,听完后,你不准冲动,也不要逼我伤害你,我不想这么做。”
又听到一句充满暗示的话,京梦然的眉心硬是多了几条摺痕,心头泛起隐隐不安。“说吧!”
“之前在解心居,你明明表现出很讨厌李尚书的样子,为何才一转眼的功夫,你马上和他搭上线,甚至鼓动他带你入宫面圣?若你入宫的目的,是为了参相爷一本,说实话,那只是白白送死罢了。”
他是认真的!京梦然深深感觉到了,今日的气氛与以往的轻松,迥然不同。
他的表情肃穆凝重,以往在他眼里,她还可以别见几许人情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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