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合约书上盖好章后,老板一脸诡笑地要他自行在百万朵含苞的花朵中找他要寻回的爱情。
明明已达成目的还要整人,让他在万花中独自寻找,差点身陷花海脱不了身。
当下,他终于明白老板为什么愿意以他来交换一份爱情,光凭那个老头根本照顾不了所有的典当品,不找帮手迟早会花满为患。
根本是被他们赚到嘛!他被骗了。
一咬牙,他仍挽起袖子在花群中穿梭,每一朵花苞看起来都极有可能装着紫蝶典当的爱情,摸了杜鹃又想芙蓉,想摘下月季,偏多看了百合一眼,考虑再三还是犹疑不决。
只有一次机会,不能出错,他实在不知该从何下手,望花兴叹地默念紫蝶的名字。
突地,花海中射出微量金光。
好奇的拨开眼前沉睡的花朵,他看见一株半开着的金色牡丹,一团流动的光芒若隐若现地朝他微笑,欲挣开包裹的花瓣重新入世。
那时他想也没想地摘下它往外走,胸口一阵热的涨满芳馥的香气,就像紫蝶身上所散发的清雅味道。
不知是对是错的走到门口,穿透过铁门离开当铺,被暖暖的阳光一照,他有活过来的感觉,松口大气后发现花上有一张类似符的封条。
当下一撕,射出金芒,手中的牡丹花顿时绽开到有如人脸般大,经阳光照射更显娇媚。
但在金芒隐入天际后,花瓣迅速凋零,当场化为一堆白灰随风而逝。
错愕之际,他闻到一股奇怪的檀香味,然后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谁说我们没有关系,你是我拜过堂的夫婿,怎么可以狠心的不认我。”蓝清轩的脸上浮现女性特有的阴柔,细眉红唇给人一种柔媚的感觉。
眼角抽搐的韩青森为之木然。“你有没有搞错呀!两个男人如何拜堂,你活在哪个年代?”
天呀!现在还有人用拜堂一词吗?又不是古装剧的情节,凤冠霞陂来凑热闹。
“宋朝。”正确说法是宋真宗咸平七年。
嘎?!他不会真以为自己是古人吧!傻眼的韩青森头痛欲裂地想大叫。
“阿轩,你清醒点,不要搞不清楚现实和虚幻,我们身处在二十一世纪的台湾而不是宋朝,你别执迷不悟了。”宋早已灭亡几百年了。
要说古人,他家那个时为青鸟时为女子的小婢女才符合要求,活似古画走出来的仕女……旁边那位摇扇的小丫鬟。
“你错了,我比任何时候都清醒,你是夫,我是妻,我们拜过堂,就差喝交杯酒了。”
因为他根本不进房,只吩咐小厮传话,要她早点休息,他要招呼宾客不克前来。
那一晚他睡在书房,直到那场无名火燃起。
蓝清轩笑得飘忽地抚着他的唇,口气温柔到几乎可以滴出水,一下轻一下重地戏弄他心爱的男人,迷乱的眼中有着对他的爱恋。
突地,他像是想到什么似地换了张脸,表情狰狞地往韩青森的脖子招去,打直的双手使劲地往下按,看韩青森越痛苦他越开心,嘴角上扬地冷视逐渐涨红的俊容。
一阵风起,铁皮屋略微震动地发出嘎嘎声,蓝清轩神智一清地露出懊恼神色,连忙松开手让脸全黑的韩青森呼吸。
“咳、咳,你……你疯了……”他真的想要自己的命不成。
“呵……我没疯,是你始终没想清楚,我对你的爱有如遭火焚般的痛苦,为什么你却宛如无心的置之不理?看也不看我的一片真心。”
不可饶恕。
抓着他的双手将他往八卦阵法拖去,似笑似哭的蓝清轩眸中有着同归于尽的决心。
蓝清轩一点也不觉得冷,暴露在寒风中的精瘦上身依然火热,像一只即将浴火重生的凤凰,满室的烛光照出他的视死如归。
他不是疯了,而是执念太深,前世的记忆延续至今生,不得所爱的怨怼累积成恨,在爱恨之中寻找一个出口。
男身女魂受困多年,他的苦非一般人能忍受,尤其是以男儿身爱上他。
为世不容的恋情令他挣扎得几乎要崩溃,一直隐忍着不爆发,他以为自己可以朋友的身份默默关心他,不求回报地看着他走红。
若非算出今年他的夫妻宫有不寻常的异动,他也不会逾越那条界线,将心底的热情一古脑的宣泄。
“我根本不知道你爱我,何况我对男人没兴趣。”谁晓得他那么变态,用非法的手段绑了他。
烛光森然,冷风飒飒。
蓝清轩阴沉的低笑着。“你应该知道,我写了三十七封求爱信给你,可你一封也没看过。”
“那些是你写的?”
“没错,是我写的。”但他却丢给经纪人处理,枉顾他字里行间的浓烈爱意。
“那场人为的车祸也是你策划的喽?”这句话问得有点废话,除了他还有谁。
背上传来阵阵疼痛,眼一眯的韩青森看了看身旁无数的蜡烛,心里突地打个哆嗦,不肯定他意欲为何,他微慌地打量有无逃生的方法。
这时候他没搞笑的心情,眼神难得精明的想着要怎么逃出去,不愿坐以待毙地等着别人决定他的死活。
好不容易才赎回紫蝶的爱情,他们还没正式谈情说爱呢!他怎能死于非命,让一番努力付诸流水,起码要和她做对百年夫妻才甘心,不然他何必把自己给卖了。
“意外吗?我只是在油管和油箱的接缝处动点手脚,轻松得如同探云取物。”眼神突地一变,蓝清轩将未干的血往他额一点。
“要不是你贪吃又贪玩误了时间,事情会如算计的进行,你们会在下山的出口处才发现煞车失灵。”
赛车手出身的刘仕范懂得处理这类的突发状况,一有异样会立即熄火,车上的乘客也不会有任何损伤,纯粹是个警告。
是因为他的临时兴起,才有那场车祸的发生,并非他估计错误。
人对越有把握的事物越容易掉以轻心,自己便是犯了这种错,以致将他引进迷离的幻境,一错再错地爱上不是人的妖魅。
“这是谋杀,你怎么做得出来?”韩青森痛心的说,不敢相信他竟丧心病狂至此。
看在涓姐的份上自己不想恨他,只觉得他很可悲,一个有大好前程的青年居然走上偏路,他的家人将承受多大的道德压力。
他不爱他,不是因为性别,而是他的世界没有他。
蓝清轩冷笑地揪他头发。“这要问你做了什么,你不该辜负我的真心付出。”
“你想干什么?”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他哪知道他是策划一切的幕后黑手。
若是提早得知他性格有偏差,便可提早治疗,不致演变成今日这种局面。
“干什么?”他狂笑地打开迎风的一扇窗,让外面的味道飘入。
“你……你要……烧死我?”
入鼻的汽油味让韩青森为之一惊,两手一挣,企图由绳套中解脱。
晓得他有病是一回事,但真正面对他发病的恐怖,嘻皮笑脸的韩青森没力气再装可爱了,一张开朗的俊容皱成苦瓜,担心他真的把火给点燃。
他还没活够本呢!不想那么早死,尤其是死在神经病手中更不值得。
“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你,上穷碧落下黄泉我都会追随着你。”他们要做一对形影不离的鬼夫妻。
“你要一起死?”眼看他就要拿起一根蜡烛点火了。
“死,是重生的开始,我已为我们铺好轮回的路,这次我不会放开你的手。”他不怕死,只怕失去他。
天哪!他真的疯了,连死都说得那么淡然。“你……你不要冲动,有话好好说,别意气用事。”
“你爱我吗?”他怀抱着一丝希望的问。
爱他?韩青森表情古怪的撒着谎。“是的,我爱你,我爱你千千万万年,海枯石拦为止。”
蓝清轩眼神一柔地放下蜡烛。“我也爱你,你是我一生中唯一爱过的男人。”
听来有点恶心,他宁可他爱的是女人。“是是是,你爱我,我也爱你,那你快帮我把绳子解开,我们才好你侬我侬。”
韩青森为了保命肉麻话尽出,满口甜言蜜语,几乎快甜死人了。
这一招果然见效,在他忍住反胃的感觉在蓝清轩唇上轻轻一啄时,恍如少女般羞涩的蓝清轩满脸通红,旋即轻手轻脚地为他松绑。
待他获得自由之后,就一把推开他,拔腿就跑,不陪他玩荒唐的变态游戏。
“韩青森,你敢骗我——”
蓝清轩脸色骤变,愤怒的丢掷出手中的烛火,不让他逃出自己布下的天罗地网。
“住手。”
一道紫光掠过,紫蝶立于两人面前,以掌风拍熄燃烧的蜡烛,及时阻止一场将会酿出人命的大火。
她的眼瞳呈现紫色,全身被一层淡淡柔光包围,她由光芒中走向韩青森,暗自防范火速穿上道袍的蓝清轩,不意发现他已做好万全准备。
符纸、供品、法器、公鸡血,分明冲着她而来,他早算到她会为了救韩青森而出现。
幸好她也带了护身的宝贝,不会再大意地低估对手的能力,而该狠心时绝不能手下留情,否则受伤的会是自己。
“紫蝶,你来了,爱情有没有回到你身上?你现在看到我有没有很爱我的感觉,巴不得把我融入骨血,生生世世不分离?”
明明是危急的情况,可一看他急躁又无危机意识的直问,紫蝶绷紧的神色忍不住露出一丝微笑。
“在这时候讨论这个不太恰当,我们还有事情要处理。”她的耳根微微泛红,泄漏她的秘密。
遇到这位天兵,神仙也摇头。
“你不说我心不安啦!就算死也死不瞑目,不管有天大地大的事都先放一边,你快告诉我爱不爱我,别让我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急死人。
瞄了瞄一脸铁青的蓝清轩,她用哄孩子的口气对他说:“回去再说给你听。”
当务之急是先解决眼前的危机。
“你根本在敷衍我,没诚意,有话现在说,我等不及了。”只有三个字嘛!用不了多少时间。
“任性也要看场合,你想我们都死在这里吗?”
韩青森嘴一扁的装可怜。“原来你一点也不爱我,是我自作多情地爱你爱到不惜当了自己才赎回你的爱情,不爱我也没关系,反正我还是要到当铺当奴才。”
“什么,你把自己当了?!”这个白痴,他脑子在想什么?
难怪她觉得自己一身爱意,一颗空洞的心被爱填满,盈溢着满是幸福的感觉,如同尝了世间最甜的蜜汁。
“你千万不要自责,也不要内疚,我是心甘情愿为你牺牲奉献,只要你过得开心,我就满意了,我快不快乐无所谓,爱情故享中总有悲剧人物,我会含泪祝福你……”
他说得可怜兮兮像是受了多大的打击似,听得紫蝶哭笑不得地直想叹气。
“够了,你将我放在什么地方,你该爱的人是我不是她,她给不了你真正的爱情,只有我才能。”蓝清轩愤怒地打断他的自怨自艾,眼底的妒意浓得骇人。
谁理你!韩青森鼻孔扬得高高地气人。“我又不是同性恋,干么爱你,你有我家蝴蝶一半漂亮吗?”
“那是她用邪术迷惑了你的眼,她根本不是人而是妖。”左手铃,右手剑,他口中催起急令符。
“她是人也好!是妖也罢,总之我爱她不爱你,不论轮回几世,我的眼中只有她的存在。”他甘心受缚于爱的枷锁。
人不一定皆为善,妖不一定皆为恶,至少他从未见过她伤人,反而宽以待人的处处为人着想,胜过他的恶毒心肠。
“韩、青、森,你又再一次离弃我。”喝声一起,数百张黄符腾空飞起。
“你不要老说前世今生,这辈子我都还没过完,谁记得前世发生过什么事,你要发疯尽管去,别拖我们下水。”
韩青森有着很深的无力感,他不招惹桃花也不玩弄女人的感情,从小到大不过谈过三次恋爱,而其中两次都莫名其妙的断了。
说起来他还是受害者,以前不重门面的他老是不修漫幅,从未想过有一天会红遍全亚洲,成为少女心中微带贵族忧郁气质的,偶像明星。
若是不走进演艺圈就不会碰上这个疯子,疯言疯语讨什么情债,除了他是涓姐的小弟外,两人的交情只能算是点头之交,哪来乱七八糟的宿世情缘。
疯子就是疯子,完全不能沟通,瞧他大摆架式地挥舞桃木剑,喝令符纸将他们围困在中央,自己还真怕他有两下功夫,伤了心爱的蝴蝶。
即使她心中无爱也无妨,活着就是希望,他迟早能打动她的心。
“呵……我不放过她也不放过你,你们等着受死吧!”他们休想如愿的厮守在一起,死也要将他们分开。
蓝清轩的桃木剑比出个去的动作,绕空飞舞的黄符如有生命的飞剑,符身一转向下发动攻击,声势凌厉,欲置人于死地。
一道无形的天罡骤起,形成半弧的挡下狂风一般的攻势,化实为虚地吸收符纸的力量,刹那间黄色纸片如雪花般落地,不再有伤人的锐利。
收势的紫蝶弹弹指尖,破空而至的力道弹向桃木剑,它脱出蓝清轩之手飞插十尺以外的泥地。
其实她不想伤人,处处退让的隐藏实力,凡人的修为再高也不过数十年,哪及得上她近千年的修练。
“紫蝶,你会不会觉得四周突然热起来,好像火炉一样?”他热得都冒汗了。
专注应战的紫蝶听他一说,顿时感到一阵热风由外面进来。
“啊!糟了。”
“是糟了,现在发现已经来不及了,哈……”他们注定难逃一死。
原来桌上的法器和公鸡血不过是引开她注意力的诱饵。
“你做了什么?!”厉言一斥,她感受到那股火已将铁皮屋团团包围。
“没做什么,只是在屋外布下天雷地火阵,只要有人进人立即启动阵法,引雷燃火的将地面物烧个精光。”他没打算活着出去。
紫蝶心惊地听着雷声隆隆。“这是你刻意为我布的阵法?”
“嘿嘿,你也知道自己死期将至了吧!凡是妖物精怪都难逃五雷轰顶的命运,看你怎么跟我争。”他阴阴的一笑,得意非凡。
“你真歹毒……啊——”
一道急雷打在屋顶,穿破铁皮地击向紫蝶所处的位置,险些遭雷击的她举起右腕,一面银色缀石飞出无数的蝴蝶,凝聚成镜地将雷反击回天空。
“哼,想不到你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