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不能请你帮个忙?”她没忘记找他的目的。
※ ※ ※
商语绢晚上照样送便当到警局,在里面和警员打打屁,拖了好久才出来。
住在这一带的好处是安静,夜晚没有车声的干扰。
八点左右,她骑着脚踏车,看似漫不经心,心里却提高着警觉,注意四周围的动静。
凶手会在今晚行动吗?会从哪里下手?
一路平安地回到家,凶手没有出现。
她无聊地按着电视转台器,没有心思去观赏节目内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半躺在沙发上几乎睡着了,心中还在奇怪老爸怎么还没回来,他很少待到那么晚的。
当电话响起时,她还扫了时钟一眼,十一点半。
“喂,老爸——”
“商小姐,组长受了伤,现在正在医院,你赶快过来。”是个陌生男子的声音,要不是因为听到她老爸受伤的消息,她一定会发觉在警局内没人叫她商小姐。
“我爸受伤了?他在哪家医院?严不严重?” 她听得手脚冰冷。
“在公园旁边的公立医院,他被歹徒开枪打中,你快点来。”对方不再给她问话的时间就挂断。
商语绢不疑有他,赶紧骑了脚踏车奔出门。
爸,您不要有事,您不能丢下我!她不停地祈祷。
从家里到医院有十五分钟的路程,她花了十分钟就赶到了。
将脚踏车往路边一丢,她拔腿要往石阶上跑。
“商小姐,你总算赶来了,组长在里头。”一个身材矮胖的男人向她走来。
“我爸伤得怎么样?”她只想到父亲的安危,脚步没停地跨上石阶。
“医生正要帮他取出子弹。”他简略地说。
突然间脑中灵光一闪,这男人她怎么从没见过?
警局的人她都很熟,却没看过他,在那一秒中,她才领悟到他对她的称呼。
“你——”她回头想问话。
突如其来地,在她转身之际,那男人早有预谋地往她的腹部用力挥出一拳。
剧痛使她晕眩,想叫也叫不出声,终于,她明白自己上当了。
“我说过要你付出代价的。”那男人抱着她的腰走进公园内。里头除了几盏路灯外,一片漆黑。
来到公园内的凉亭,他将她放在地上,微弱的灯光映着他扭曲的面容。
“你还记得在这里对我说了什么吗?臭女人,你敢让我戴绿帽子,在外头找别的男人,我对你不够好吗?
努力赚钱给你用,你居然拿去养小白脸,你再笑啊,不要以为我会再被你唬过,你的笑骗不了我的,我要让你笑不出来。”
他握着双拳,边念边来回走动,那是精神异常的征兆。
商语绢稍稍清醒些,半眯的眼只看到有黑影在晃动,皮肤触到冷冰冰的水泥地。
“嗯……”她努力撑起身子。
一发觉她的动作,他变得暴戾凶狠。
“你想去找那男人对不对?你是我老婆,是我的女人,我就是杀了你,也不会让你抛下我的。”
他扑上去压住她,两手掐住她的喉咙,开始大笑。
“哈……叫啊,你叫啊!没人会来救你的。”
她不能呼吸了,商语绢试图抓开他的手,双脚不断地踢。
爸,快来救我!萨尔飞,萨尔飞,救我!她心底发出求救声,是她太不谨慎才会上当,她不要就这么死了。
魂魄因痛楚而欲离开躯壳,她能感受到一股往上飘的力量。
忽然间,她感到飘浮的力量消失了,魂魄又回到躯壳内。
随之而起的是咒骂声及打斗声,她被揽进一具温暖熟悉的胸膛。
“咳……”重新获得呼吸,她贪婪地大口吸着空气。
“语绢,该死,你为什么不找我?你差点就没命了。”萨尔飞气急败坏地吼,拥着她的手臂收得更紧。
她抚着喉间,惊悸得说不出话。
“王子,他昏过去了。”哈奇不屑地踢着昏迷不醒的男人。
“这种人没必要让他活下去——”在赛克洛普斯凡是犯了伤害罪,一律处以死刑,毫无转圜的余地,“杀了他。”
哈奇接令,只稍一用力便能扭断他的脖子。
“不行,不能杀他。”商语绢伸手制止。
“他该死,我不容许有人伤害了你还活着。”萨尔飞眼神阴沉地瞪着地上的人,仿佛想用眼神杀了他。
她渐渐平顺了呼吸:“这里不是你的国家,你没有权力决定一个人的生死,把他交给警方处理吧,你怎么会知道我有危险?”她猜不透他为何能及时赶到救了她。
萨尔飞脸上肃杀之气渐退,扶她坐下:“你以为当你说出想诱出凶手的计划时,我还能安心地睡觉吗?
等我听到你半夜出门的声音而追出门喊你时,你根本没听见,幸好我决定跟着你。当我们在医院门口发现你的脚踏车,询问医院柜台的护士小姐,却没人见到你的影子时,我才想到公园找你,还好赶上了。”这一切真是千钧一发,如果他没跟来,那隔天见到的将是她冰冷的尸体。
“你的莽撞使我减少了好几年寿命,商小姐,这笔账我们得好好算一算。”他不怀好意地瞅着她。
“我……我不是故意的嘛,我也是被骗了,对不起啦!”她娇憨地耍赖,“我以为我爸真的受伤,慌慌张张地想赶去医院看他,怎么会想到是骗人的,原谅我好不好嘛?”
他的手轻抚她脖子上的勒痕,一颗心还跳得好快。
“原谅你可以,你要如何补偿我的损失?”他俯视坐在石椅上娇笑的她。
商语绢学他挑着眉:“你想要我怎么补偿呢?”
“一个吻如何?”他目光定在她诱人的香唇上。
“有何不可。”她大胆地踮起脚尖,勾住他的项颈,首次主动吻他。
萨尔飞喉头咕哝一声,像是呻吟,像是叹息,扣住她,按在自己刚硬的身躯上,已分不清究竟是谁主动,两人吻得难分难舍。
直到远处数辆警车驶入公园内,吵醒沉睡中的社区公园。
※ ※ ※
公园之狼落网的消息传开,使警局的人振奋不已。
报章杂志上刊载凶手道妻子抛弃,因而将不满的情绪发泄在其他妇女身上,而他挑上的对象,竟都是和他妻子一样,拥有灿烂笑容的女人,任谁也预料不到这样也会引起凶手的杀机。
商基为女儿的胆大妄为捏了把冷汗,光凭想象已十足的惊心动魄,那晚他们接到谎报电话,赶去却扑了个空,没想到是凶手故弄玄虚。
对于萨尔飞救了女儿的命,他自然感激万分,却仍不改初衷地反对两人的交往,他并不是要女儿终身不嫁,若是寻常人,那他当然愿意成全,但萨尔飞不是,要他将女儿嫁到另一个空间,即使她也是那里的人,他死也不会答应。
而商语绢每见他一次,对萨尔飞的爱恋愈深,她领悟到迟早自己会不顾一切地跟他走,是该慧剑斩情丝了。
她站在程家门口,鼓足勇气接了门铃。
“小绢,进来坐啊!”程婉如和她寒暄几句。
“不用了,婉如姐,我是来还东西的,麻烦你把这空间转换器拿给萨尔飞。”她将被她扣留的东西送回。
“要不要进去坐一下,他们应该快回来了。”
就是因为他们不在,她才会选这时候来。“婉如姐,我还要赶着帮我爸送便当,改天吧,我先走了。”
她不想碰到萨尔飞,怕动摇了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
她话才说完,门正好打开,萨尔飞喜出望外地迎向前,她已经躲了他两天。
“语绢,你是来找我的吗?”他的嘴裂得大大的。
“我——”她一时语塞。
程婉如接口:“小绢特地把空间转换器送回来。”
萨尔飞当场变了脸:“什么意思?你是想撤清我们之间的关系吗?语绢,你是故意挑我不在时偷偷送回来的是不是?”他何等聪明,一猜就中。
“那本来就是你们的,我留着有什么意义,何必还挑什么时间呢!你未免把自己看得太有分量吧!”她嘲讽地笑道,无奈地想以这种方式解决烦恼。
“你不可能会说这种尖酸刻薄的话,告诉我要怎么做才能得到你的爱?你明明是爱我的,为什么要否认它?”他抓住她的肩膀摇晃。
“我说过我爱你了吗?只不过几个吻,你就当真了,那我要对多少人负责啊!别笑掉人家的大牙了,萨尔飞王子。”天呀!快结束这场戏吧!
“住口,你不是认真的,我可以从你的吻感觉得出来,你对我不是毫无感情的,语绢,是不是为了你爸你才这样对我?我可以跟他谈,相信他也希望你能得到幸福,让我来说服他。”他不能在好不容易找到她后又失去她。
商语绢甩开他:“我不爱你,一点都不爱,别死缠着我好不好?我们之间是不可能有奇迹出现的,我只是个平凡的女人,而你只是我生命中的过客,过不了多久,我就会忘了你爱上别人。”她硬逼自己说出残忍的话。
“你骗我!”他吼道,“我不会被你骗了,如果我回去,相信我,你一定也会跟我一起走。”他真的被她惹恼了,只要把她留在身边,不信她不屈服。 “你真是不可理喻。”她明白他说到做到。
“你爱骂我什么都没关系,我不在乎。” 只要能得到她,她爱怎么贬低他都无所谓。
简直没见过这么死皮赖脸的人,害她接下来的话都哽在喉咙了。
萨尔飞不舍地捧着她的脸:“一切都交给我烦恼好吗?我是那么爱你,你真忍心伤了我的心?”他采取哀兵政策,可怜兮兮地说。
她经过多少次内心交战才决定的事,怎能半途而废?“我还是不可能跟你走,萨尔飞,就把它当做一场梦吧!如今梦该醒了,你回去当你的王子,娶你该娶的王子妃,而我继续过我原来的日子,再见。”
“语绢——”他扣住她的手腕叫道。
一道蓝色的光束降落在庭院中,所有人都静止不动,米修司和哈奇已了解到原因,暗自庆幸,大概是国王派人来接王子回官了。
蓝光中走出两名穿着军服的年轻军官,两人动作一致地行礼。
“属下见过王子。”两人异口同声。
萨尔飞警觉地后退:“你们来做什么?我现在还不能回去。”
米修司上前询问详细情形:“是国王陛下的命令吗?”
“是的,少将,陛下有令,立刻将王子带回赛克洛普斯,王子若有不从,属下等可以用武力强制带回。”
其中一名军官说明身负的重任。
“该死,我命令你们立即离开。”就算是父王的命令也一样,他还不能走。
“抱歉,王子殿下,我们奉令非带您回去不可,请不要为难属下。”
哈奇眼看主子要抗命,哪能作势不管:“是陛下直接下的命令,还请殿下不要违抗王命。”
“为了不落人话柄,还请王子三思。”米修司暗示其严重性。王子抗命是何等大事,是被利用来罢免王位的最佳武器。
萨尔飞抿着唇,咬紧牙关,他是不能不回它了。
“语绢,跟我走。”他搂住她,将她带进怀中。
“不,我不能。”这样也好,都结束了。
“该死!不要在这时候和我争辩,跟我走。”他非带她走不可。
“不,萨尔飞,放开我,我不能跟你走,你们快点带他离开。”她向其他人求助。
所有人一拥而上,硬生生地拆散两人。
“你们竟敢不听我的命令,放开我!”萨尔飞双手被控制住,拼命地想上前抓住商语绢,两名军官使出浑身解数才拖住他,“语绢——语绢——”
他声声呼唤她的名字,叫得她心都酸了。
“再见了,萨尔飞,我会永远记住你的。”她口中低哺着。
米修司转向未婚妻:“我先回去赴命,很快再回来接你。”
程婉如点头:“你放心,我会等你来。”她还得先把这里的事处理完才能走。
“语绢——放开我!我命令你们听从我。”萨尔飞像头被国的野兽狂啸怒吼,“放开我,语绢——一求求你跟我走——”
他以王子之尊竟然哀求她,商语绢情不自禁地落泪,此时,她怎能再怀疑他对她的爱不够深,够了,中国有句词“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讲的不就是这种境界吗?她苦涩地吞下泪水,不得不佩服写下这阂词的人,他可真是个伟人。
空间转换器已启动,蓝色光线罩在他们身上。
“不!不!语绢——”萨尔飞声嘶力竭地大喊。
霎时,庭院转眼间安静下来,方才的呐喊嘶吼似乎从没发生过。
“萨尔飞——”商语绢扑上前抱了个空,恍惚地望着手掌,“萨尔飞——”
“你还是很爱他的,对不对?”程婉如将一切看在眼底。
“婉如姐——”她放纵情绪地哭了。
“我了解,把它哭出来吧!”程婉如轻拍着她的背说,把痛苦闷在心里只会更加难过。
难道说他们这一对有情人真的不能成眷属吗?
第五章
萨尔飞像发泄怒气般,在泳池内来回游了不知几遍。
他体内犹如埋藏着定时炸弹,随时都有可能爆发。
连一向被他信任的贴身侍卫哈奇,也被摒除在外,他异于往常,喜怒不形于色、冷漠、少言、少笑,总是绷着脸沉思不语,宫内每个人都察觉到王子变了,变得极度孤僻冷傲。
哈奇照常在池边等着,回到赛克洛普斯三天了,宫内像一座冰窖,谁都不敢接近王子一步,深怕被他眼中的冷光杀死。
他从水底冒出头,用手抹去脸上的水珠,眼角余光注意到进门的人。
萨尔飞身子一潜,往另一头游去。
“哈奇见过亲王。”他没办法向主子一样避开。
范亚安嘴角一斜,冷笑地看着在池里的堂弟。他们堂兄弟俩五官特征相似,在赛克洛普斯都是数一数二的美男子,只是范亚安太过于贪酒好色。
“你这主子太目中无人了,我人站在这里,竟然连正眼也不看我一眼,分明不把我放在眼里。”他是故意来找碴的,“听说他被个女人甩了,看情形传闻是真的了。”
“没这回事,亲王,传闻通常是空穴来风。”
“是吗?无风不起浪,他想娶一名平民女子为妻,这种事谁敢乱造谣?他难不成想只爱美人不爱江山,那我这做堂哥的大可发挥手足之情成全他,呵……”
萨尔飞爬上来,瞪向他的眼神可冻死人:“马上给我离开,否则,我叫人轰你出去,听到没有?”
“我可以在王宫内自由行走,你无权阻止我,别以为你稳当得了赛克洛普斯下一任国王,胜负还没揭晓,我会随时抓你的错误,到时,看还有谁能保得住你,你最好当心点。”
萨尔飞跨上前揪住他:“范亚安,我警告你不要来惹我——”
“萨尔飞,我也警告你小心点,只要你有把柄落在我手上,王位就是我的了。”范亚安回敬他一句,等了那么多年就等这么一天。
“去你的!”他一拳挥向他的下颌。
范亚安没站稳,向后倒退几步:“很好,是你先出手的,别怪我不客气。”
他立即拳头相向,两人在地上扭打成一团。
“住手!王子,别打了——亲王——”哈奇着急的要调解纠纷,万一闹开了,又多个供人发挥的话题。
萨尔飞失去理智地一次又一次扑向对方,范亚安不甘示弱地反扑,两人旗鼓相当,不分胜负。
“王子,不要打了,王子——”哈奇根本制伏不了两头想互噬彼此的野兽,只有在一旁干着急的份。
“你们两个都疯了,是不是?” 门口处站着震惊的玛嘉王后,“还不给我住手,萨尔飞,听见了没有?”
玛嘉王后一吼,果然阻止了两人继续互殴。
萨尔飞喘着气,怒视着对方,身上和脸颊有几处淤伤。
范亚安拉好被扯乱的衣衫,虽也挂了彩,仍一径保持冷笑:“亲爱的婶母,侄儿认为您的教育方式有待改进,为了赛克洛普斯的未来,堂弟的脾气似乎该收敛一点,以免影响到人民对他的仰赖。”
“这点你放心,我以后会多加注意的。”范亚安垂涎王位是有目共睹,若不是因他父亲年轻时行为不检,王位也不会落在当时的二王子裴南身上,这么多年来,他们处心积虑就是想抢回王位,她当然得提防。
“那么,侄儿先告退了。”他行个礼后离开,但脸上的笑意却使人心生警惕。
萨尔飞不等王后开口训话,披了袍子就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