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官差大哥,我们只是借住此庙,明早便会离开此地,不会妨碍你们的。’
一惊见她的美貌,他们全睁大了眼,毫不避讳地在她身上打转,嘴里还啧啧称奇。‘好个标致的姑娘!你叫什么名字,过来让大爷们好好看清你。’
‘离她远一点!’岩钜挡在前头,管他是什么三头六臂的人,凡是对他主子不怀好意者,他皆视为敌人。
那些衙役官差彼此对看了一眼,使了个了然的眼色,其中一个上前威胁道——
‘大爷们正在缉拿大盗,我们怀疑你们也是盗贼的同伙,乖乖跟我们回衙门去!’
这分明就是故意刁难,岩钜立即拔刀相向。哼,拚死他也不会让他们称心如意。
‘什么事这么吵?’众人一阵诧异,就见角落的稻草堆里冒出两只手伸了个大懒腰,莫天炽慵懒地打了个呵欠,慢条斯理地道:“你们找我妻子有什么事?‘
官差们顿时错愕,连忙拱手道:“她、她是莫大侠您的妻子?‘
‘不错,有问题吗?’
‘原来是莫大嫂,失敬!失敬!都是自己人。好说、好说!’官差们全变了脸,态度立即转变。
‘刚才我好像听到你们说什么盗匪同伙的。’慵懒的语气有威胁的味道,摩擦的拳掌更是嘎吱嘎吱作响,让他们吓白了脸。
‘误会!误会!既然是莫大嫂,怎么可能是盗匪的同伙,咱们还赶着去缉捕犯人,就不打扰各位了,告辞!’对莫天炽一向畏惧的他们,哪敢再多说什么,立即走人。
赶走了蛮横的官差爷,岩钜上前谢道:“莫大侠再度为我们解围,岩钜感激不尽。‘
‘哪里!我正巧在这儿梦周公,举手之劳罢了。’
‘不!我知道莫大侠一路暗中保护我们。’
‘哎呀!原来你早发现了!’莫天炽搔搔头打哈哈,岩钜不愧是个高手,要隐藏行迹跟着他们果然还是不行。
‘岩钜也只是猜测而已,直到您出现,岩钜也才肯定自己的想法,莫大侠的轻功实在要得。’语气中有着真诚的崇拜。
‘好说!’他开怀大笑,和岩钜谈笑之余,一双眼忍不住留驻在佳人的容颜上。
两人目光相对,冰颜知道自己也应该要说些什么,但他那炽热柔情的眸光却扰乱了她的思绪,让她脑中混沌一片。她讨厌自己这般没定力,冷淡才是她惯有的个性。
‘你跟踪我们?’冰颜收回漫游的思绪问道。
‘我担心二位。’看得出她眼中的防备。
‘没有你,岩钜一样可以打发那些官差。’
‘没办法啰!我生性好管闲事,尤其是“家事”。’她冰冷的态度激发他挑战的欲望。
‘你——’她转过身不理他。这人实在太狂妄,竟然自做主张以她的丈夫自居。
莫天炽再度狂笑,并不在意她的态度。‘别气了,好好休息吧!’他跃上屋顶,赏他的月、饮他的酒,以免打扰佳人好眠。
翌日——
走在城里街上,冰颜才知道,原来莫天炽是抓盗匪的高手,官府通缉十恶不赦的大盗,都逃不过他的追捕。在世人眼里,他是行侠仗义的正人君子,官府因为有他协助而政绩良好,连官府大人都要仰仗他的帮助。难怪那些官差会对他敬畏三分。
昨夜官府所通缉的杀人犯,据说逃到他们所借宿的破庙附近,冰颜这时才恍悟,难道他早知道这件事,所以才会一整夜待在屋顶上,为了他们的安全而看守着?他表面上死皮赖脸地跟着他们,难道实际上只是为了保护他们?
为什么?他为何要这么做?她偷偷瞧着莫天炽。
发现冰颜眼光正朝向自己,莫天炽立即回给她一个最灿烂的笑容,附带挥挥手。
她则回以冰冷的神情,转头不予理会。
可一旁的岩钜则很是佩服莫天炽的英雄行径,认为莫天炽是个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莫大侠为民除害,将坏人抓起来,让好人可以安心过活,岩钜很佩服。’
‘哈哈哈!岩兄,别把我看得太伟大,莫某只是赚钱糊口罢了!’
‘赚钱糊口?’什么意思?
‘就是过日子啦!将那些悬赏的通缉犯抓到官府去,可以领一大笔赏金,不然你以为我每日为何有好酒喝?好事应该做,日子当然也要快活地过!’
原来还有这一套赚钱的方法,岩钜终于明白,并不是只有靠苦力才能赚取银子。
莫天炽瞧出他的想法,笑道:“要抓坏人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有时需要一个月的策划和安排,以你们目前的状况,这方法缓不济急。反正我这里银两够多,岩兄既然把我当朋友,这钱财之事就毋需太过计较啦!‘
‘不用,莫公子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冰颜冷不防地丢给他这么一句,拒绝再受他恩惠。‘钱的事我会想办法,请勿多管“闲事”。’
‘听娘子的话,闲事我不会去管,不过这是家事,我不能不管。’
‘你——’他真是越来越放肆了!‘娘子’二字撞击她的心口,让两颊灼烧的好热,为什么每一次对仗,她总是败阵的一方,她应该生气的,可是……
不行!她讨厌这样的自己,她怎会对这老是不正经的男人竟有些许好感!从现在开始,她要以冰冷的态度将他隔在心墙外,禁止越雷池一步。
看样子,孤傲冰冷的她是绝不会花他一分一毫的钱,于是他示意岩钜附耳过来,在他耳边悄悄说了些话。岩钜顺着他的指示看向一旁,立即明白他的用意。
他走到主子身边。‘主子,那边有家药铺。’
冰颜往旁边看去,的确有家店铺门板上写着药铺二字。‘那又如何?’她问。
‘药铺是不是卖药的?主子精通医术,去那儿看看,说不定可以发现什么赚钱的方式。
经岩钜这么一提醒,她也觉得颇有道理。于是转往那家药铺走去,果然是个以药易银的地方,并且有好些人上门求诊。
医病赚钱?原来还有这个方法!她决定有样学样,用行医的方式赚取些盘缠,如此一来吃住便不再是问题了,而莫天炽也没了赖在他们身边不走的借口了。
冰颜正欣慰着,随即发现到不对劲的地方。岩钜所识的字并不多,‘药铺’二字应该不认得,难道——她看向莫天炽,他正和药铺的伙计讨价还价,说要买个虎鞭泡在酒里当药酒喝。
这一切,会是他的主意?
算了,不管如何,缺乏盘缠是事实,还是先解决这个当务之急,他们才能继续上路。
所以,他们给暂时落脚的客栈掌柜一些银两。请他帮忙在门口挂了个布帘,上头写著「专治疑难杂症,无效免钱‘。
一开始只有些好奇的客人上门,由于冰颜医术神奇,加上她美丽的容貌,很快地便吸引来大批求诊的人。除了真正有病在身的人之外,当然,冲着美色而来的人更是多不胜数,不过有岩钜这尊比阎罗更吓人的面孔在一旁监视,没人敢放肆,除非是不要命了。
夜里——
就寝时刻,急促的敲门声吵醒了守夜打盹的店小二,一名陌生女子来访,指名要冰颜亲自到府上为主人看病。
‘有些奇怪,主子请小心。’岩钜在冰颜旁悄悄附耳,总觉得来人行动太过鬼祟。
冰颜甚是犹豫,夜里求诊却又不肯透露是哪户人家,的确有些奇怪。但是她看这位姑娘长相清秀,对主人病情焦急担忧的模样,不像是装出来的,这让她一时不知该如何下决定。
‘去吧,我会保护你。’不知何时出现、站在一旁的莫天炽对她眨了眨眼,嘴角的笑意表明看透她的心思。
冰颜睨了他一眼,表面上是不领情,但实际是松了口气,可心底还是气自己的不争气,居然因他一句话而一扫犹豫。
‘请姑娘带路吧。’冰颜说道。
那姑娘如同得救般,连连向他们道谢,立即为他们带路。
翌日接近午时,阳光从窗口洒进一室的刺眼,唤醒了昏睡的女子。
这是哪里?
宫南燕虚弱地睁开眼,她死了吗?不对!肩膀的灼烧清醒了她的神智,死人是不会感到疼痛的。
‘小姐!你醒了!’彻夜守在一旁的丫鬟落霞,眼中含着欣喜之泪。
‘落霞……’身子仍虚,宫南燕环视屋子,思考着自己昏迷了多久,却发现门口站着一位姑娘,她的侧脸美得纤尘不染,即使同为女子,她也忍不住多看一眼。
‘你醒了?’关上门走近她。冰颜审视那张花容月貌,虽然面色惨白,却掩不住这女子天仙的绝色。昨夜撕开她衣服检视伤口时,由症状和血水的颜色来判别,发现她中的是七叶毒,此毒不逊于苗疆的蛊毒,为武林十大奇毒之一。不过,这种毒难不倒她。只是,令她好奇的是,会是谁对她如此歹毒?居然下这么重的毒手?
‘你……’宫南燕疑惑地盯着她。
‘你中毒昏迷,还记得吗?’
‘是你救了我?’
‘是的,将这汤药喝了吧。’
‘你是大夫?你会解七叶毒?’她不敢置信。这看似柔弱的绝美姑娘,居然能解被列为武林十大奇毒之一的七叶毒!
‘这世间无奇不有,没什么毒不能解的,所谓一吻克一吻,这就是万物神奇之处。’冰颜缓缓说道。
宫南燕将汤药一口饮尽,冰颜不禁面露佩服之色。此药奇苦,这女子居然能耐得住。
‘承蒙姑娘搭救,小女子宫南燕,还没请教姑娘芳名?’
‘我叫冰颜。’
宫南燕禁不住被眼前这位冰姑娘身上的特殊气质和美貌吸引住。她不是个容易相信初见面的人,但对眼前这位女子却是一见如故,对她有种难以言喻的投缘,甚至将真实姓名告诉了她。
‘感谢姑娘的救命之恩。落霞,咱们要好好谢谢人家。’终于,双眼抵不住虚弱侵袭再度闭上。
明白小姐的用意,落霞颌首听命,将冰颜一行三人奉为贵客安置在梅林院的客房。
事后询问,出乎冰颜他们预料,宫南燕竟是当前最红的青楼妓院‘红花楼’之花魁仙子——花燕子。可冰颜更诧异的是,在她为宫南燕把脉时,竟发现她身怀武功,并非一般的弱女子。
一个会武功的女子,为何会待在青楼妓院中?中原人的心思,她真是愈来愈搞不懂了。
没想到,这一待就待了十天。
他们所住的梅林院,和红花楼隔着一大片池塘,以曲桥为唯一的通道,不会受到闲杂人士的叨扰。宫南燕将他们视为贵客,要佣人们用心伺候。
十天相处下来,或许是身上有着类似的神秘气质,两位美丽女子竟成为好友。
冰颜不懂她为何要同时存在两种身分,宫南燕似乎有难言之隐。她不说,冰颜也不问,她俩存在着一种默契,不会去探知对方的秘密。就像宫南燕不追问她行走江湖的目的一般,真诚信任着对方。
‘再过四、五天,伤痕就会完全不见。’冰颜为她抹完药披上衣服。
‘你的医术真是高明,简直不可思议。’宫南燕非常的惊奇。
‘我只会医病,别的什么都不会。’她将这几日研磨制好的药粉交给宫南燕,又开了一长串有助于养身运行的药方写给他。
‘你要离开了?’冰颜给了她一个月份的药量,所以她这么猜想。
‘打扰了这么久,是启程的时候了。’要不是为了宫南燕的伤,她和岩钜早离开了。
‘一定要走?’
‘嗯。’她点头。
宫南燕叹了口气,多么不舍啊!她已经视她为自家姊妹,才相处这么短的时间,她就要离开了。
‘何时?’
‘明日一早。’
‘这么快!’她呆怔,稍后从一个精致的红盒子里拿出丝绒包裹的一袋元宝欲赠予冰颜。
‘我不能收。’冰颜立刻推拒。
‘带着吧,会用到的。’
‘放心,我一路行医赚取盘缠,而且带太多钱财,反而会引来盗贼。’一路上多少累积了经验,能避掉麻烦就避开。
宫南燕明白冰颜心意已决,再多说什么也是徒然。不过,有件事她倒是要提醒她。
‘江湖虽险恶,我却不担心你的安危,有位人称剑无影的莫大侠保护你,你可要对人家好一点。’
怎么提到了他?冰颜不甚自在地道:“他和我们不是一路的。‘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莫大侠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虽然有时谈笑不羁,可我看的出来,他对你是一往情深,你可别太封闭自己,辜负人家的好意。’
‘别净说我,你呢?’她知道宫南燕并不是一般的青楼女子,必是有难言之隐。
宫南燕微敛的眼神,将女子脆弱的一面隐藏于坚毅的表相之下,轻道:“家仇未报,不谈儿女私情。‘短短的一句话,似乎道出隐藏在背后无尽的悲愤。宫南燕神色一转轻笑道:”不谈我的事了,总之记住我的话,莫大侠绝对是个不可多得的痴情男子,有他在你身边,我羡慕你,也祝福你。此行离去,不知何时有再相见之日……’她握住冰颜的手诚挚叮咛。‘一切珍重。’
冰颜不再言语,冷然的眸子闪过些许不舍。
就这样,她们开始了下一个旅程。而莫天炽,当然也‘顺路’喽!既然是顺路,一人独行太寂寞,不如三人同行好作伴,反正就是死皮赖脸紧跟下去,这个护花使者他是当定了。
沿着长江东下,船行走江水过了三日,莫天炽和岩钜因有高深的武功修为,可以运行血脉以适应水性,反观冰颜,在船舱里晕了三日,虽然服下防止晕吐的药草,身子仍是不适。
船摇晃的厉害,莫天炽担心地望着她面无血色的容颜,虽然苍白但依旧美丽。不论白天黑夜,他强势地守在她的身旁。白天时,她因为晕眩而昏沉沈,莫天炽会将她护在怀里,以防她睡着而跌倒。等到她醒来发现自己在他怀里时,冷傲的她会推拒他所给的温柔。夜里她辗转难眠,加上其他船客秽物的味道更引得她反胃。因此不管她要不要,莫天炽都会强迫带她到甲板上,让微风吹去那股刺鼻之味,用披风包裹住她柔弱的身子,好让她安睡不会着凉。
冰颜发现,莫天炽不再与她辩嘴,不论她如何用冰冷的话语刺激他,莫天炽总是微笑回应,唯一坚持的是要她睡在他的怀里,也不知他用什么方法将岩钜支开,害她无法命令岩钜带自己离开他的怀抱。
久了,她也没力气抗拒,便任他搂着自己。其实,她不得不承认,在他怀里睡觉时的确是最安适的。
这日午时,冰颜约睡了一个时辰。当她醒来,‘又’发现自己偎在莫天炽的怀里。
‘好些了吗?’审视她的气色,总算看到薄薄的红润,这表示她好多了。
‘我要到甲板上透气。’
他扶她起身,不过这次她有力气了,抬头直视他的眼宣布:“我自己去。‘
莫天炽闪着兴味的俊眸。咦,有力气跟他斗了?不与她争辩什么,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她冷傲地转身,来到甲板上,确定没他跟着才放松了心情,享受江边拂来的些许清凉,伫立在船头望着岸边气势磅礴的山峦景色,沉静的容颜静谧得如画中的仕女般美丽。
迎面驶来一艘华丽气派的画舫,明眼人一看即知是司马家族的标志,司马兄妹这一日心血来潮乘舫游江。
司马青云轻摇白扇,英挺的姿容不因江水波澜而稍有摇摆,站在船头傲视着大地万物。画舫一路行来,不论是乘船的、在江边洗衣的,或是来游赏的姑娘,每个见着了相貌俊美的司马公子,皆是一阵心喜和悸动。司马青云只稍一瞥,便教那些姑娘羞涩地胀红了面颊,个个心花怒放。
妹妹司马湘君端来一杯刚从南绍运来的泉酒给兄长。‘哥哥,这泉酒加了蜂蜜,您尝尝看。’
司马青云勾着俊朗的笑容,接过妹妹端来的泉酒,正饮品尝酒香,杯缘才到唇边却条然止住。
他征愣的双眼闪着不可思议,在两船交会的瞬间,他看到一位美丽不可方物的女子。
‘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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