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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立天仔细盘问门内上上下下,自是查不出任何线索。
“小姐,夫人的事你就安心吧。”
文犀月早已热泪盈眶,一颗心感激得快要炸开。娘没事,文立天威吓的信件内容是假,她总算能放心。
“周爷爷,我真不知该如何向您道谢!”
“小姐别这么说,是周老头无能,能做的事有限。”他忍气吞声待在神毒堡为的就是对已逝的门主尽忠,现在连小姐也给捉了回来,这下该怎么办才好?
“不,若不是您,只怕我娘便不能安眠。现在我已经不担心了。”她笑了笑,眼睛有了光采。
“小姐……”
门外粗鲁的叫喝打断周老头的话。
“周老头,饭送好了就快出来,磨磨蹭蹭的做什么!?”
“是是,我这就出来了!”周老头连忙朝石梯上的守卫点头,手下忙着收拾食篮。
守卫冷眼一瞧,嘴里哼了声便往外去。
“小姐,我往后会天天给你送饭来,你自个儿保重身子啊。”拎起食篮,周老头不舍地站直腿。
“谢谢。”
周老头缓缓出了地牢,黑暗的空间仅剩她一人孤伶伶的。
咬了口手里的冷馒头,她心中不禁感到一股暖意,平时淡而无味的白馒头,今日多了肉片夹在其中。周爷爷待她真正好呢。
脑海里不期然浮出一张亦待她极好的男性面孔。
“康谚。”她轻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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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那日文犀月突然失了踪影,康谚在白河镇寻了半日仍寻不到人,当下便动身往回途与魏鸿军的人马会合,五百人的队伍如今已驻扎在放云山山脚下,就等魏鸿军一声令下攻向山头。
“庄主,神毒门派人送了封信来。”青衣侍卫送上书信随即退下。
魏鸿军正与康谚议事,此时也不得不先看信。文立天派人送信来必定有事。
两人飞快读完信件,脸色大变。文中竟以文犀月为要胁,逼他们拿药王解本交换文犀月。
“岂有此理!”魏鸿军大力拍击桌面,气愤不在话下。“又是为了药王解本!”
“即使我们拿药王解本去换人,文立天也不可能真的放了月牙儿。”康谚中肯地道。
魏鸿军微点头赞成,道:“现下我们到哪找药王解本?那本书月儿藏在哪里我们根本毫不知情。”他知道月儿把书藏了起来,却不知是在康谚身上。
康谚苦笑,自怀里掏出一本黑皮书册,道:“月牙儿事先把书交给我保管,她大概预知自己会被捉,神机妙算的把书托给我。”
“有药王解本在手并不能保证救得了月儿。文立天心狠手辣,诡计甚多,若真送上药王解本,只怕他会以月儿来控制北枫山庄,到时候才真是头疼呀。”魏鸿军深思熟虑,眼光看得极远。
康谚自知情况危急,多延些时候,月牙儿就多受苦,脑袋千回百转苦思对策。
“这样吧,我从秘道潜进神毒堡,魏庄主先行领军在山下守着,到时里应外合,一并消灭文立天。”
“此举风险极大,万一不成,只怕会害了你和月儿的性命。”
“这……”
“我知道你心急月儿,我又何尝不担心,咱们再另外想条好法子。”
魏鸿军拍了拍康谚肩头,面色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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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老头夜访魏重阵营,让魏、康两人吃下定心丸。
在周老头拿出一片鹅黄色布料后,康谚便相信周老头是月牙儿派来的人,因为那片布料和花婆婆送给月牙儿的衣裳颜色一模一样,就是她那天穿在男装里的衣服。
康谚当晚便随周老头潜入神毒堡,按照原订计画来个里应外合,打算在清晨时分奇袭沉睡中的神毒堡侍卫。
东方的山头隐隐可见淡色青光,一批批劲装部队稍稍逼近山头,众人压低呼吸声,全神贯汪凝看带头者的指令,随时准备闯攻神毒堡。
康谚遵照周老头之前的吩咐,以着上好的轻功躲过巡守的侍卫。神毒堡占地极大,约莫占了放云山二分之一,若没有熟悉地形的人指引,怕是找到天大亮也找不出文犀月囚禁的地牢。
他走进一条阴暗的阶梯,阶梯的走势向着地底,不久便走到一处有亮光的地方。
他探了探里头,只有两名侍卫守着,桌上散布五、六个空酒罐,侍卫大概是喝了周老头送去的酒,昏昏沉沉睡去。
“周老头真有一套。”他笑,取走钥匙,最后又点了两人睡穴,小心谨慎至极。
“月牙儿,醒醒。”他开锁入牢,小心抱起干草堆上益显瘦弱的可人儿,见她这模样,不觉一阵心疼。
不着地的凌空感让睡不安稳的文犀月猛地睁开大眼,眼里流露出货真价实的惊惶。
谁?
“月牙儿。”
这个声音好熟悉啊!
她眨眨无法对焦的眼,极力看着眼前熟悉的轮廓。
“康谚。”她抬了抬身子,伸手抓住他的衣襟,失神的眼顿时生出精神。
“是我,对不起,害你受苦了。”他不禁用力搂住她,数日的不安在见到她后总算放下心中大石,这种害怕一次就够了。
泪,像断线的珍珠直落。他来了!在她快支持不下去的时候来了!从前不知相思为何物,现在她却深刻感受到思念一个人的煎熬有多难承受。
幸好,他来救她了。
“我好想你。”
“别哭,你我再也不分离了。”他心痛的拥紧她,缓缓退出牢房。
康谚命怀里的人儿暂时噤声,数个起伏,隐身在隐密的假山后头。
“我们不快些离开,待天色大白就走不了了。”文犀月小声低语,她明白神毒堡的守备有多森严,再不走,只怕让人发现了。
康谚在她颊上亲了一亲,道:“我和魏庄主约定好时间,今儿个趁机攻下神毒堡,为你双亲复仇。”
“你是说舅舅他——”
尽管文立天布下天罗地网,却万万料不到神毒堡里会有个通风报讯的烧水老头。
在周老头掩护之下,康谚带了迷药进入神毒堡,当夜即在侍卫饭菜中下了药。
“没错,五百精兵已埋伏在四周,只待我打出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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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败如山倒!
红烟起,五百精兵攻入神毒堡,饶是放哨的侍卫再机警也抵挡不了突如其来的猛烈攻击。清晨进击的魏家军占尽优势,敌人尚未厘清状况便成了阶下囚,即使临时反应过来,武器配备还来不及穿上就给一刀砍毙。
站在高处往下看,清楚可辨神毒堡侍卫溃败混乱,毫无招架能力,好几次欲使毒于魏家军,不料混成一气的打斗景况硬是怕伤了己方而作罢,神毒门是注定败北了。
文立天头发散乱,仓皇穿上外衣,固定的布绳飘扬在空中,出手狠毒不顾手下安危撤出毒粉,他已杀红了眼。
眼见神毒堡里里外外侍卫已弃械投降,魏家军团团围住死命挣扎抗斗的文立天及三、四名部属。
“别再前进了,小心文立天使毒!”康谚出声喝住众人。
魏鸿军闻言,立即停止前进,走上前与康谚会合,见他顺利带出文犀月,一颗心才真正放下。
“月儿,舅舅来给你报仇啦!”
文犀月气力不足,只能牵牵嘴角。
文立天见文犀月毫发未伤出现在眼前,又恨又怒。在他赶往地牢掳人时才发现地牢空空无人,盛怒之下挥袖毙了两名侍卫。眼见药王解本就要到手,岂料竟发生此事。他恨,恨透了!
阴狠的眸光停在一名陌生男子脸上,薄唇掀动:“你就是康谚?是你坏了我的好事!”
康谚上前一步,一派自然嬉笑脸孔。
“我这人就好打抱不平,神毒门门主的位子不好坐哪!没本事的人还是乖乖下台,把位子还给正主儿才是。”
“狂妄的小子,这里没你说话的份!”文立天喝斥,失去平日的冷静。好不容易到手的地位,一日之间被毁去大半,这笔帐全记到北枫山庄及康谚身上。
“这里当然有我能说话的份,你瞧瞧这是什么东西?”他扬扬手里的黑皮薄册,笑得好可恶。
“你……你……”
用心计较了一辈子,他的心血全毁了,这股怨教他如何吞下!他的权、他的势……“哈哈、哈哈……臭小子,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文立天飞快拔剑朝康谚刺去,康谚早一步察觉文立天的异样,悄声让魏庄主护着月牙儿。见他一剑刺来,出招既狠又毒,当下抽出腰间软剑相迎。
天空渐明,两人飞跃的身影沐浴在金黄色的晨光中,文立天的黑影及康谚的蓝影伴着银色剑光晃动。
“我要你死!”文立天一声低吼,剑势一挑,划出一道血口。
长剑划破他的肩头,康谚忍着痛继续搏斗,所幸剑上并无毒。
要知文立天长康谚二十余岁,其武功、内力均高出康谚,若真要硬拼,只怕康谚并无胜算。
剑击声叮叮相撞,康谚衣服沾了斑斑血迹,一旁观看的文犀月胆颤心惊,小手扯着衣袖又不能帮上任何忙。
“看招!”
康谚剑花闪动,使出得意绝技“断水剑法”,绵密剑式流畅使出,文立天竟被逼得步步退后。
众人大气不敢喘一声,目光追随两人。
此时,守护在旁的李元见机不可失,手上暗抓一把毒粉缓缓靠近康谚。
“门主,小心!”
白色粉末袭上康谚,文立天往后一跃,全身而退。
“啊!你使诈!”康谚脚步踉跄,身形晃动。
“哈哈哈!神毒门的人使毒天经地义,你的命我要定了!”
“康谚!”文犀月大吼。
月牙儿!
不,他不能死在这里!
强忍住一口真气,他挥剑斩向李元后背,顾不得体内气血翻涌,绝命剑对准文立天心窝突刺,文立天没料到康谚仍有余力,举剑挡住来势汹汹的一剑,身子往后连退十余步。
“哼!凭你也想杀我?”
“你错了,看看你身后。”
文立天不知不觉给逼到山崖边,心一凛。
神毒堡建在山险之处,三面环绕深谷,仅一面平缓。
康谚使力一堆,文立天足下凌空,向下滑落。
康谚汗如雨下,身子啪地一声半跪在地,文犀月见状,就要赶上前去扶持,岂料——一只手掌自崖下伸出捉住康谚小腿。
“你和我一起下地狱,药王解本是我的!”
“不——”
魏鸿军见状,立即奔上前。
眼见康谚一寸寸给拖下山崖,文犀月失声疾呼,肝胆欲裂。
忽见白影一闪,来人拾起地上长剑,往文立天手臂斩下。
白衣飘飘,此人竟是江朗。
第九章
一个月后。
北枫山庄北厢房前的草皮上,一抹蓝影流畅地使动软剑,银白色的剑身映着晨阳反射闪闪金光。
铿的一声,软剑自手掌滑落地面。
“伤没好全就别硬着练剑,太急躁是不会有进步的。”白衣江朗坐在小亭子里头喝茶,一闪而逝的讶异被他巧妙的掩饰了。
拾起软剑,康谚停顿了会,随即甩甩头,深吸一口气。
“才半个月没活动筋骨,手和脚便不听使唤了,要是再这么躺下去,只怕我一身武功全还给师父啦!”
一个月前神毒堡一役中,康谚身中文立天手下施放的毒散,当时康谚一心打败文立天力求保命,硬提起一股真气将文立天打落山崖,谁知就在众人安心之余,文立天竟反应迅速攀住一株崖缝上的小树,勉力爬上屋顶要拖康谚同死,幸好在千钧一发之际江朗适时出现,捡起地上的剑斩去文立天捉住康谚的右手臂。
“别说笑了。”江朗为走进凉亭的康谚倒了杯茶。
老实说他身上的外伤并不怎么严重,反而是李元迎脸撒上的毒末他吸入过多才造成他在床上躺了一个月,直到三日前他才能下床铺走动。
“这回我能活着回来,全赖你出手相救,说巧不巧,你怎会突然出现?”若他没记错,江朗这小子从不蹚浑水。
江朗一口饮尽茶水,挑了挑剑眉,道:“你要是嫌我多事就直说,下次我会记得别去救你。”
“我可没这个意思,随口问问罢了。”康谚眼神飘了飘。“想你堂堂包打听去照顾个女娃儿,这份善心可真不简单。”他笑,不怀好意,促狭性格仍在。
江朗甩开褶扇,优雅煽动。“你错了,我有收钱。我跟某个善心氾滥到只会做义工的人大不相同。”比耍嘴皮子他从没输过,这次也不例外。
就见康谚不自在地清了清喉咙,哼了两声:“好呀,你又骗了多少钱?阿璃年纪小不懂事,有空我该去开导开导她,要她小心你这吸血鬼。”
江朗无所谓耸耸肩。“去啊!顺道叫她少缠着我。”
康谚正欲找话顶回去,忽地回廊上传出急促的足音,江朗光听声音就知道来者何人。
全北枫山庄就这么一号人物会无所顾忌直闯北厢房。
“江朗,康大哥!”大老远,魏璃音便扯开嗓门叫唤,三两下便跳到两人身前,后头还拖着气喘不已的文犀月。
“不打扰你们说话,我回房睡觉去。”江朗前脚踏出亭子,魏璃音立即跟上前去。
“你又要睡了!大好的时光不觉浪费吗?”
江朗仍是走着,头不回。
“睡觉怎会是浪费。”
“不成,你再睡下去会生病!喂——”
笑看小表妹气恼追着江朗转入回廊不见踪影,文犀月上前一步挽住康谚的手臂。
“你身子刚好,应该多休息。”她看向他手上的软剑,知道他又练武了。
“躺在床上一个月已经够我受的了,说什么我也不要再休息。月牙儿,我明白你担心我更基于担心自己,我自己的身体我最清楚。”他拉过她坐上石椅,极眷恋地磨擦掌里细嫩如花瓣的柔荑。
“你的身体……”话到一半便给硬生生吞落,浅浅的忧虑浮出。这叫她怎么开口啊?
“瞧你担心的,难不成你怀疑自己的医术治不好我?甭担心,我现在身子骨好得没话说,只不过气力似乎还没复原,再过几日调养好身体就没有大碍了。”
是嘛!事情若真这么简单就好,但是——啊!她该不该说出来……“唉。”她的轻叹飘入康谚耳里。
“叹啥气啊?年纪轻轻尽做些老人家的举动,好丑、丑毙了。”他轻点她俏鼻。
“还笑!人家正为了你的事操心,而你却一副无关紧要的态度,早知如此,我又何必替你疗毒。”抽回手,撇过头不去瞧他气人的脸。
康谚只道她是担心他练功过度,把软剑缠回腰际,扳正她的肩头。
“生气了?”
“走开,我哪有闲工夫生你这二楞子的气。”语气冷冷淡淡。
康谚见状,眼珠上下灵动转了一圈,忽地抱住胸口,低声嘶哑的呼痛:“哎呀!好痛,痛死我了!”
“怎么了?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见康谚缩紧眉头拼命忍住痛苦,她立即扶住他晃动不稳的身体。
“唔!”他反身抱住她柳腰,仍在呼痛。
文犀月心焦如焚,任他抱着自己,脑袋瓜尽思索着救治方法。
毒她已解,难不成有后遗症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