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很不满!」
「可惜你的不满多半是冲著我来。」谁敦她的嘴巴这么乌鸦。「你对他的抱怨,未免太甜蜜。」
小脸胀红,无可反驳,
「很抱歉我这么不买你的帐,因为我几乎可以预测到,你又快犯上同样的错。」再重重摔倒在同一处、再受一次痛苦不堪的伤。
如此反反覆覆,要再自我愚弄多少次才够?
挂断电话後,她独自沉思良久。
她不喜欢一笨再笨、糟蹋大家好意的自己,她只是……太思念他了。思念到失去理智、失去防备、失去立场、失去尊严,失去痛觉。
还要再从头承受一次那种痛吗?她为什么会忘了,事情并未解决?
她立即一通电话,拨到饭店楼下,要求送来她尺寸的衣服及鞋子。话筒还没挂上,她肩窝就由後方滑搭而来一双巨掌,宠爱地摩挲。
「想出去定走?」思?
「衣服鞋子都被你丢了,我还能怎么走?」形同被他软禁在房中。
「跟你朋友聊了些什么?火气居然这么大。」他悠哉呢哝,十指滑入她发根,抚著她的头皮梳掠而下。柔韧的触感,令他迷醉。
「你偷听我讲电话?」
「我刚巧从外面回来,不小心听到。」
「我要回去了。」
「回哪去呢?」啊,他爱极了她的香味。她只穿著他衬衫蔽体的模样,比任何暴露的衣装更娇媚挑逗。
「我有工作要做。」
「你那间工作室已经改由我统筹。」高兴放谁的假,就放谁的假。
「我只听命於我老板。」
「你老板只听命於我。」
她恨透了他佣懒浪荡的笑意,彻底清醒·「你闹够了没?我已经声明,不想跟你有任何私交。」
「是啊,公事公办。」大掌探往细腻的大腿,往上爬行之际,被她起身闪开。
哎,真会磨人的娃娃。
「你为什么要偷拍我们在日本的照片,寄到工作室去?」
「炫耀一下而已。」
「我又不是你的什么人。』炫耀个鬼!
「想结婚吗?」他张腿瘫坐大沙发,嚼著葡萄哈啦。
「谁跟谁?你跟梅莉小姐吗?」
「噢哦,」小秘密曝光了。「原来你就是因为梅莉,才突然逃开我。」
「少往你脸上贴金。」她站在与他相对的单人沙发座後,有个阻隔感觉比较安全,也比较勇敢。「既然已经分道扬镳了,就乾脆一点,少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你的身体明明就很欢迎我打扰的说。」渴望得很。
「我能欢迎的不是只有你。」
「晤。」他垂眸,淡淡沉默。
「我跟你不会有结果,所以请别来千扰我的感情生活。我不觉得你会缺乏女人,你就别再演得好像非我不可。」
「我也这么觉得。」
她一怔,有点转不过来。
「我的确不曾缺少女人。她们不是只有我,我也不是只有她们。对於你,我也应该不是非你不可。」
「是、是啊。」好险,差点破功,动摇立场。
但,这事实被他亲口验证,杀伤力太大,远超过她的预期。
「你没听懂我的话。」
「我听得很清楚:你并不是非我不可。」
「不。我说的是:【应该】是如此的。」
实际上呢?
一道希望倏地打亮她的双眼,但她仍旧防备,高度防备。
「我不是有意要伤你。」
抚上她颈项的大手,吓了她一跳。他什么时候又站到她身旁来的?
纤弱的玉颈,上面有淡淡的痕迹,是他之前勒出的杰作,令她警惕。这是他的残酷倾向,还是他的情趣小游戏?她并不特别欣赏那种格调,但他似乎非常喜欢主导,甚至有时会教她如何主导他,灌输她奇怪的兴趣。
「不准你再那样勒住我。』那很过分。「我也不会配合你那种嗜好。」
「我不是掐著你好玩的,而是因为恨你。」
什么意思?
「我最恨人打乱我的计画或行程。」他痴心低吟,沙哑浓郁,手指爱怜地抚弄著她娇嫩的颈窝。「是你太恶劣,耽误我太多该做的事,连野心也消耗掉了,变成窝囊的居家男人。对於这种意料外的变数,我难免会有情绪。」
「所以就迁怒到我身上?』他才是最恶劣的。
「下如说是我在你面前,比较容易失控。」
「请别再说这种肉麻兮兮的鬼话。』很恶「你不适合这种文艺腔,听起来很假。」
「啊,又被你发现我在作假。』真是聪明的小混蛋。
她不悦地挥开企图采入她襟内的巨掌,受够了没日没夜的放纵。但他就是有办法再黏回来,惹动她的火气。
「下要闹了!」
「好啊,不闹了。那来聊聊,是谁告诉你关於梅莉的事。」
「你何不直接跟我聊,什么是梅莉的事。」别想她会笨到再被他牵著鼻子走。
呵。「你自己查得出来的事,何必我罗唆。」
「我就是要听你说!』不要再碰她了!
他似乎毫不在意她一再地抗拒他的碰触,充满耐性,又像是故意惹著她玩。
「我和她是青梅竹马。」
就这样?「你有多少个青梅竹马或红粉知己?我排名第几?」
「排名非常高。」
他得意什么?这很值得夸耀吗?他是不知道这话多伤人,还是根本不在乎?
「梅莉也知道你。」
关她屁事,她对那女人一点兴趣也没有。她现在只想……彻底远离这男人。她还在作什么大头梦?他俩的感情立场根本下对等,她何必屈就?她何必一次又一次地为他随口说说的甜言蜜语、随手略施的小惠,大大糟蹋自己的尊严?
「她说她每次都能感觉到,我跟现任女伴交往到什么程度,还要过多久才能回到她身边。但这次她却说,我可能会一去不回了。」
她多希望……能有个戏剧性的转折,突然告诉她其实梅莉是他的同胞姊妹之类的,而不是他生命中与她同等的另一个女人。
「你别再用梅莉来抬举我或企图对照什么。」那很蠢,也很差劲。
「是你要我跟你谈梅莉的啊。』怎么自己听得不爽了又来怪他?
「你奸幼稚。」
娇美的脸庞滑掠一道水光,双眸垂睇,凄然一笑。是笑他吗?还是笑自己。
「我现在才面对现实,就是你根本不会谈感情,是你周遭的人一直在宠你。」宠到被他伤透了心。「我们不要再斗了,我认输,一切都就此结束吧。」
「说得好像游戏规则全由你一个人定。」他轻噱。
「我没有在玩游戏。」她绝望到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是你一直用这种心态在看待我很认真付出的所有。」
「这是你单方面的推论而已。」缺乏根据又失之武断。
「好啊,那来听听你这方面的说法是什么吧。」她苦笑地抬眼与他对望,摆明了完全不认为他会透露自己的什么。
啊,烦……
换他没力,垂头长叹。她怎么不问问他为了跟她耗在一起,造成了多惨痛的损失。她或许是去布拉格走走,但他不是。她可能是途经罗马小住一阵子,但他不是。她在东京不过是悠闲度假,但他不是。
重要的艺品交易,一样样流失,只因为他放不开她,她完全牵绊住他。他花了多少个月的工夫,才打通这条管道,每个交易环节前的布局,都在烧他的钱。一切精密筹画的结果,只因她的出现,全盘大乱,代价高到他无法理解。
他才该跟她计较这些严重亏损,她却只会拚命计较那些不值钱的鸡毛蒜皮事。他该为此高兴,还是为此发疯?他是真的被她气到想掐死她,但又想继续独自保留。
她的搞不懂状况,才是超级幼稚。
梅莉算什么?她的确是他人生中独特的存在,但完全不能跟小惠比。她都已经占尽优势了,还去唠叨梅莉那些有的没的。她无止无休的独占欲,才是最残忍的恋慕。
真正气死他的,是她都恶劣骄纵到这种地步,他竟然还是不打算放手。
妈的,犯贱。
「我这边的立场很简单。」他决定,速战速决。「执行你逃离我之前的提议,我们结婚。」
「我已经放弃那项提议。」
「我仍然在执行。」
「你不懂结婚的意义,只是顺势敷衍我的回应。」
「我也不认为你有多懂结婚的意义,但你开口随便提的任何事,我从来没有一项是随随便便地处理。」
顿时,她才醒悟地红了脸蛋。仔细一想,确实如此。
「我既然人都亲自跑到台北来,就不可能会空手而返。」
她不喜欢他这种煞气四射的压迫感。「你如果有其他急事,大可放手去办。至於我的事……我想,我们彼此都需要缓冲的空间,再看看吧。」
房门外的铃响,打断了他们的针锋相对。
「你的衣服鞋子来了。」
她蓦然涌上浓重的失落感,但并不想示弱。「我们……就到此为止。下次再见面,一切公事公办。」
别再牵扯私情,搅乱她正在愈合的心。
他没说什么,只温柔一笑,替她拿进衣鞋,与她再次热切做爱,仿佛是分别的纪念。至少,她是这么认为。所以她难堪地忍受他许多淫秽的把戏,不太想承认自己似乎渐渐被他养出某种惯性,没有过去那么排斥这些屈辱的折腾。
她的身体非常清楚,他对她的疯狂迷恋。她也毫不留情地尽情摆布,让他形同她的奴仆。但这份有趣的热情游戏,使她失去警戒,带来错愕的结果。
他过後将她悍然押往美国,不顾她的意愿与激烈反抗,以钱与权,顺利逼婚,完成所有法定程序。
他成功地,强制她成为他的。
随即等著他的,是更可怕的代价。
「恭喜。」
「谢谢四爷。」
「听起来好像不太快乐。」长指优雅一展,示意入座,她却仍然杵著,并不领情。「班雅明又哪里得罪你了?」
「这种结婚方式,没有什么好值得高兴。」
「但起码达到了你的目的。」
「我……的确是想跟他结婚,」娇颜怒红。「可是不是用这种方式。」
「那可真是遗憾哪。」哎,多少女人不在乎用什么方式,只求得到他,这小人儿却固执地追究到底。「今天是特地来发牢骚的?」
「不……」奇怪。她明明很郑重前来,怎么四爷才轻轻问一句班雅明的事,她就原形毕露?「我是为更重要的事而来。」
「关於班雅明涉及洗钱的事?」
「这事是出於你的授意吗?」她急问,对方却悠悠回应。
「你打算怎样?」
她为难地踌躇半晌,认命一叹。「我不能放任他玩危险游戏,必须给他点教训。」
「那我们的立场是一致的。」他恰然莞尔。
「不是你……」
「不是。我只是给了他贵重的武器,但他却拿去玩了不该玩的事。这是我的错,还是武器的错?」
「四爷既然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一直都不揭穿他?」
「他是好孩子,不过是玩过头了。」不需如此挫杀他的锐气。
她很难将班雅明和好孩子这三个字连在一起。
「他很聪明,甚至是太聪明,所以他的优点都带著某种毁灭性。最棘手的是,他喜欢这种濒临毁灭的快感,完全不怕死。」
这她可以理解,也一直被他逼迫著共走这恐怖边缘。
「你出现之後,他才刚始懂得什么叫怕。」
「他会怕我?,」
「他是会怕你出事。」
「所以你用我来牵制他?」
他笑而不语。背光而坐的剪影中,他似乎拿著笔刀,在雕刻著掌中的什么——她对这方面不太清楚,四爷的生活领域也跟她差距太大。
「我欠四爷一份人情。」
「喔?」他悠然雕琢,难得心情如此惬意。
「就是你故意告诉我梅莉的事。」
不错,这小女娃是个可造之材。「怎么说?」
「你是藉著我,去逼班雅明处理好感情的事。」班雅明自己根本不觉得这有什么重要的,四爷却借力使力,用她对感情的严格要求,去治班雅明的散漫。
「我这么做不尽然为你和班雅明,也是为了梅莉。」他换了一柄精细刷子,清理印石的刻面。「她也是个好女孩,只是一直醒不过来,对班雅明怀有太多梦想。」
「所以你一石二鸟,替她快刀斩乱麻?」
「好眼力。」全说中了。
「是你给我的话里面,藏有很多线索。」
「这代表你有用心在听。」哎,如此灵巧的心思,难得一见。「你已经准备出手了?」
「嗯,但我还拿捏不住要做到什么程度。」才能狠狠教训班雅明,却不会伤及四爷。「我连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都还模模糊糊。」
「正如上回我告诉你的:他是负责伺候我的人。而且,不是出於正统,是怀著野心篡进来的夺权者。」
「十九是出於正统的吗?」
「他是第十九代负责伺候的人。」所以叫做十九,不同於外来入侵的班雅明。
「班雅明篡夺的是十八的位置了。」
「不一定,」他微微倾头,宛如颇感兴味。「我还没放手,班雅明不敢妄动。这点规矩,他还懂得尊重。」
她这才想起来,她奸像在哪里听人说过,班雅明原本要走生化研究的路,却跟著教授参与了一趟什么亚洲医学讲座,从此人生丕变,谁也捉摸不到他的行踪。会是因为他在那时候认识了四爷吗?
「班雅明是跟著十四,被引荐进来的。」
她吓了一跳。四爷怎会知道她在想什么?
「十四在学界闯出了些名堂,班雅明很仰慕他,三番两次地请求十四作他的指导教授。十四相当爱才,觉得他有可能性,就带他来见我。」
结果掀起权力波澜。
她精明地识出,真正的关键在於:这个四爷究竟是谁?但不能问,问了就等於在要笨。
「我想问题不一定出在四爷,而出在你周围牵涉到的利益层面吧。」
「啊。」跟这小女娃谈话,实在轻快,难怪班雅明为之倾倒。
「班雅明不缺钱,所以他要的是权。四爷呢?你要的是什么?」
「幽静度日。」
显然他身旁的琐事非常嘈杂。而且,她觉得四爷这答案有考量到她的能力:认为这是她办得到的事。不然,要是说出了什么远超她能力范围所及的需求,只会沦为废话;她根本办不到。
思,四爷看似飘逸,做起事来倒很实际。
「可是四爷,要达到你的要求,得付上很大的代价。」
「你尽管放手去做。」
「万一要付的代价不止是钱呢?」
「我并非大富大贵到可以任你予取予求,但是我甘愿付上所有的代价,图个清闲。日子过得简陋一点也无妨,没人伺候了也无妨。比这更艰难的时期我都捱过了,没有什么过不去的。」
「好,我明白了。」
他不需把话说破,她就已知道该怎么做。
表面上,她照原订的委托案件工作,忙於制造董家的绋闻八卦。她明知事实并非如此,却不得不按客户的委托行事,任由无辜的人被抹黑。
现在不是反抗班雅明的时候,乖乖听话才是上策。
「我总觉得你的乖巧背後,另有文章。」他好玩地挑衅。
「是啊,我文章可多了,事情也多,所以请你没事不要到我们的工作室晃荡。而且这是我老板的个人办公室,不是你的。下次要来作客,请好好待在会客室。」
「我没问题,可是你行吗?」他笑得可邪气了。
她答不出来,只能尴尬地跨骑在办公桌前的大椅上,彻底服务瘫坐在椅内的浪荡客户。无聊的游戏,只有他一个人在开心。
「别这样,我昨晚不也乖乖地陪你来段罗密欧与茱丽叶式的浪漫?」
「所以今天就来讨回你的公道?」
「你不也很期待?」他随意伸手,揉捏她开敞的衬衫内赤露的豪乳。极致的触感,他很难放手,即使进到冲刺阶段他仍不停止玩弄。
「谁期待了?」
「不然为什么穿得这么女人味?」可以轻易解开的罗衫、可以直接掀起的清秀裙摆,像是随时为他预备著,热情等待。
「我若再穿T恤牛仔裤,简直是自找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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