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董事会一致的决定,因为你处理北投那件案子有严重疏失,所以上面予以革职处分。”
“严重疏失?!我做了什么?”黎丹扬着眉问道。
“我知道你都是为了仲恩,可是也不能用这种方式啊!幸好公司与警察单位的关系好才平息这场灾祸,你也才能免去牢狱之灾……”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黎丹打断他的话,“请你从头到尾说明白些。”
“那场火不是意外,是人为的,之前这件案子一直由仲恩负责,你也同去看过几次,知道为什么这案子一拖就拖了一年半,对吧?”
“是的,这件案子一直谈不成的原因是因为有些地主不愿卖地,仲恩一直很努力的在试图劝服他们卖地,这跟我的事有什么关系?”
“是麽?据我所知你为了帮仲恩解决这件事所以找人纵火。”
“我没有!请你不要胡说!”黎丹站起来,心中有一把火熊熊的烧着。
“这件事公司已经调查清楚,你也没必要否认,这件事从今天开始就完全的结柬,你应该庆幸公司与警察局的关系良好才为你免去这场灾祸……”
“我庆幸什么?这对我而言根本是一场无妄之灾,我只是你们手上的一个牺牲品,不是吗?”她打断他的话,不悦的说道。
“黎丹,你不要这么说,为了你这件事,我和仲恩和上面也说了好多回了,可是你知道上面的老人做事一向正派,对人的要求也是如此,要不是为了维持公司的形象,他们不会极力将这件事压下来。”
“我不管他们的动机如何,我千真万确是没有做错过任何事,更不叮能为了石仲恩叫人去纵火,我不会为任何人背这个黑锅,如果你们以为我会摸摸鼻子白认倒楣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黎丹说完,拿着单职通知书转身便要离开。
“黎丹,你要做什么?”
“我去找石仲恩问问是怎么一回事。”她背对着冯家明说道。
“他——出差到高雄了。”
“出差?住哪家饭店?”
“这我就不大清楚了。”
“没关系,我可以问问他的秘书,我走了,祝你天天都有个好梦。”黎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若有所思的望了他一眼才转身离开。
冯家明望着她离去的身影,心上浮现一抹淡淡的不安,他不知自己的这一抹不安所为何来,也许是因为她眼中的恨意?毕竟她所表现出来的态度的确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强硬。”
一餐饭吃下来,黎丹的心思不知转了千百回,想的全都是北投地区的那场火灾,她不能够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被开除,虽然这件事不至于会上报,但公司内部的谣传也不可能不会对她的名声造成严重的影响,她不能就这样离开,无论如何都不能。
“女儿啊!你已经在饭桌上思考了一个多钟头了,你究竟是要吃还是不吃啊?”黎国盛皱起眉头问道。
“嗄?!”黎丹望了老爹一眼,似乎不大明白他对她说了些什么。
“今天伯父煮的猪脚面线很好吃呢!来,我帮你盛一碗。”官启杰微笑的将黎丹手上的碗接了过来,夹了一些猪脚面线到她的碗中又递到她的面前,“来,吃一点,嗯?”
“谢谢。”黎丹接过碗,无意识的将面线一条—条的送进自己的嘴里,她想起了前几天官启杰在停车场被打的事情,直觉的便和北投的火灾联想在一起,如果她猜测的没错,那些人是以为放火的那个幕后主使者是他才对他动手。
但,为什么会以为是官启杰呢?—定有某些因素让他们以为是他,所以才会对他动手……
“女儿啊?老爹的面线有这么食不知味吗?”黎国盛实在看不下去了,黎丹心不在焉的把他和官启杰都当成隐形人似的。
“面线……很好吃的,老爹。”
“原来你还知道桌上还坐了其他的人啊?我还以为你以为你自己一个人在吃饭哩!”
黎丹望望他又望望官启杰,牵强的笑了笑,“怎么可能嘛!你和启杰都长得这么大,我怎么可能以为是我一个人在吃饭。”
“那你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吃—顿饭没见你说过一句话,只是不停的在皱眉头,是不是遇到什么事,说来给老爹听听?”
“没事啦!我只是在想是谁打伤启杰,启杰你再想一想自己在台湾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官启杰微笑道:“你知道我刚从维也纳回国,就算我得罪了什么人也不会这么快就找上门吧?对不对?何况,我离开台湾到奥地利定居已经将近十年,在台湾我连亲人都没有,义哪来的仇人?”
“所以你—定是被误伤的,他们或许把你当成他们的仇家所以才会对你动手,而那个停车场是龙业集团大厦专属的停车场,他们要找的仇家一定也是龙业的员工……”
“黎丹,这件事交给警方去处理,你不必花心思在上头的。”官启杰打断黎丹的猜测。
“是啊!女儿,启杰说得对,这事是警方的事,你又何必伤这种精神,你就为了这档事吃不下饭啊?没想到你对启杰倒是挺关心的。”
“老爹你在说什么?”黎丹红了脸,望向官启杰又对上他一脸的笑容,脸上的红晕因此更深了几许,一时又羞又恼的站起身,“不跟你瞎说了,我要去睡觉了,谁都不准来吵我!”
“睡觉?女儿现在才不到八点啊!”
“我今天比较累,想先睡不行啊!”黎丹对黎国盛做个鬼脸,—溜烟的跑到她的房间,门一关上,她的笑容与俏皮全在瞬间消失了踪影,有的只是浓浓的无助。
突然间觉得以往为公司奉献的全是一相情愿,一出事莫名其妙的就把她踢到天边远,这些年来有多少企业要挖她过去,为了一份恩情,为了自己的习于安定,她留下来,得到的却是如此的待遇,愈想她就愈不能平衡。
她必须去找石仲恩问清楚!下意识的找了一件长裙及短毛衣穿上,她才想到自己这趟去可不是为了和他约会,穿上的长裙又让她给脱了下来换上了长裤,披了件风衣,拿了背包,她飞也似的冲了出去,却在门边遇上了官启杰。
“你要出去?”
“呃——是啊,我要出去办点事。”
“去哪里?我送你。”官启杰杵在门边,没有移动的意思。
“不用了,我……要去的地方有点远,我自己去就行了。”黎丹愈来愈怕他的目光,总觉得他仿佛很轻易的便能看穿她一切的伪装。
“再远我都送,走吧。”
他牵起她的手,她却急得恼了,用力的甩开他。
“我说过不用你送,你难道听不懂?这是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去处理,不需要任何人插手!”她感受到他的沉默,不由自主的话愈说愈小声,“你就算是想插手也没有用……你的伤还没有完全好不是吗?所以,不要麻烦你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官启杰望着她,脸上没有什么大太的表情,让她看不清楚他的心情,他一向是这样的,仿佛天塌下来也不怕似的。
“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去找石仲恩的。”官启杰突然冒出一句话。
他的话让她愕然不已。“你怎么知道我要去找石仲恩?”黎丹心虚的别开眼。
“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对吧?”官启杰笑着,又去牵她的手,“要去找他,我带你去。”
这一回黎丹没有甩开他,任他牵着她的手往屋外走去,不知道为什么,当他牵着她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好像已经让他这样牵了一辈子……
“你走错方向了,我们应该往这个方向,石仲恩去高雄出差了。”黎丹提醒开车的官启杰。
“石仲恩临时改变主意决定待在台北,所以没有去高雄。”宫启杰微笑的对她道,一切,他仿佛胸有成竹。
“为什么?”
“你问的是为什么石仲恩没有去高雄而留在台北,还是我为什么知道他在台北而不在高雄?”
“我想问的是——你是不是已经知道发生在我身上的事?”黎丹目光炯炯的盯着官启杰。
为什么她总有一种感觉,就是全世界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而她总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她不能容忍这个,这让她觉得有被耍弄的感觉。
“是的,我知道。”
“什么时候?”她以平淡的口吻问着她。
“前天。”
“前天?!你前天就知道我要被革职而你却半点也没有透露给我?我们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不是吗?你怎么可以这样无动于衷?”黎丹愈说愈伤心,背过身去望着窗外,她对他的信任与莫名的依赖在刹那间变得讽刺。
官启杰煞住车将车子停在路旁,双手扶上了她略微颤抖的肩膀。“我是要告诉你的,只是没想到有人动作比我更快,董事会还没有发出公告,就表示这件事还没决定,所以,我想暂时先不要告诉你,私下将这件事处理好。”
“我都已经收到董事会的革职通知书了,这件事已经决定了。”她忿忿的说道。
“我不会让你被革职的,相信我。”
黎丹回眸瞅他—眼,泪光中带着一丝顽强。“凭什么?”
“凭我们的合约啊!除非,龙业集团决定付一大笔违约金,还有放弃我替他们设计北投那件案子的大商机。”他胸有成竹的说着。
“你是说……”
“你忘了这件案子我要你从头到尾负责而且中间不许换人?合约上写得清清楚楚。”他打断了黎丹的说话迳自说道。
“可是,现在出事了,董事会的人不会没有人找你沟通这个合约内容吧?”
“有,所以我事先知道了你的事,但是,我不会同意他们换下你的,更何况,我不相信你会做出那种事,所以这件事势必要再查的。”
“没有用的,龙业集团和警察局的关系良好,如果他们存心要包庇某些人,查也只是再查出另外一个替死鬼而已。”黎丹突然对这整件事觉得绝望,也觉得累极了。
“会查出来的,不要以为董事会的人每个都能昧着良心做坏事,嗯?”
“你好像对任何事都信心十足似的,为什么?”黎丹望着窗外不断飞逝而过的车流,呢喃的问着。
黎丹心上微微泛着酸楚,不明白为什么现在陪在她身边的是官启杰而不是石仲恩?不明白为什么每当她需要温柔的时候,在她身边的永远是官启杰
老天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似乎存心要她变心似的?而她,也似乎早就变心了。爱上他,其实早在第一次见到他的那一刻。
第七章
“我自己上去,可以吗?”黎丹静静的坐在车子上对官启杰道。很多事,还是需要当事人自己面对面解决,别人是插不上手的。
“嗯,自己小心。”
“他不会把我给吃掉的。”黎丹对官启杰笑笑,打开车门跨下车。
“不要太低估自己的魅力。”官启杰坐在位子上淡淡的说着,一边望着她转过身来。
“我向来都只会高估而不会低估,”她苦苦一笑,“不然也不会落到这样的下场。”
“我等你。”
“不必了,给仲恩看到了不好。”
“无论如何,我还是等你。”
“如果我今天晚上都不下来了呢?”黎丹是故意这么说的,为的是要他打退堂鼓。
“我等你到天亮。”仿佛要陪她耗到底似的,官启杰炯炯有神的望着她绝丽的容颜。
黎丹被他打败了!面对他的好耐性,她的耐力却一下子被耗光了,脾气不由得倔了起来。
“你为什么不替我想想呢?石仲恩是我的男朋友,而你却在外头等我,你分明是要我难做人嘛!你要等就自己慢慢等好了,我是绝不会上你的车的!”她跺了跺脚飞奔到石仲恩住的公寓里头,头也不回的表示自己的怒气。
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是在生他的气还是在生自己的气,总之,她就是想生气,想大声的发泄自己的郁闷,舍弃电梯,她一口气跑上了五楼,站在石仲恩的家门口,她定了定神便按下了门铃。
“黎丹?”石仲恩开了门,见到是黎丹,他的心突然间跳上了胸口,好久之后才平息下来替她开了门。
“嗨!”黎丹看看他,突然觉得自己来得有点冒失。
“你怎么知道我住的地方?”
“我可以进去坐吗?”
石仲恩侧过身让她进门,替她倒了一杯白开水后才坐了下来。“有事?”
“我想问你……关于北投火灾的事。”
“哦,你想知道什么?”石仲恩起身为自己倒了一杯温水握在掌心里,背对着她。
“你一定知道是谁叫人去纵火吧?我要知道实情。”
“为什么?”
“为什么?!我替那个人背了黑锅,难道我不应该知道?”黎丹激动的站了起来,“你明知道我不可能做这件事的。”
“我也希望不是。”
“你什么意思?你难道以为那件事真的是我做的?!”黎丹的心冷了半截,一时之间不知如何自处。
“公司调查的结果是这样的。”他冷冷的说着。
“所以你就相信?”
“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石仲恩叹口气,不知道该不该对她说真话。
“怎么做?你至少应该来问问我啊!问问那件事是不是我做的?问问我是不是受了委屈或被诬陷?你连一通电话都没有就想躲得我远远的,我差一点就跑去高雄找你……”
“是谁告诉你我在台北的?”石仲恩截断黎丹的话。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被冤枉的,你知不知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冷漠?你不是我的男朋友吗?既然公司都以为我是为了你的业绩才去叫人纵火,你表面上是不是也应该关心我一下?”黎丹愈说心愈酸,为什么这个男人似乎离她好远好远,她像是从来都不认识他似的。
石仲恩看着她流泪,看着她的失望与痛心,心中充满着自责与矛盾,终于他开口说出了事实。“我知道这件事不是你做的。”
“你知道?!”
对上黎丹愕然的眼眸他心虚的点了点头。“是我做的。”
“什么?!”黎丹睁大了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所听到的。
“是我做的,但是我不会在任何人面前承认的,除了你。”
“因为替你背黑锅的人是我?”黎丹恨恨的望着他。
“不,是因为我爱你。”
黎丹冷冷的笑了一声,身子不断的往后退,一直退到了门边。“爱我?!这就是你爱我的方式?陷我于不仁不义?这种爱我可消受不起!”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但是为了我的未来,只能让你暂时牺牲,我会娶你的,你不会因为这件事而遭受到任何实质的损失……”
“够了!石仲恩!在你对我做了这件事情以后,你以为我会嫁给你?那是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
“黎丹……”
“别叫我!我真是错看了你,你为了你的事业如此不择手段,连犯法的事都做得出来,叫自己的女朋友替你顶罪你以为很聪明?老天,我真的受够了你,从今而后我们一刀两断!”黎丹的怒火已达最炽的情况。
“黎丹——”石仲恩抱住了她,为了可能永远失去她而微微心痛着,“对不起,我知道是我的错,但……是总经理叫我这么做的,现在事情让董事会知道了,他已经不只一次暗示我他打死不会承认是他的命令,你叫我怎么办?为了我难道你不能为我想一想?”
“谁让你要做这种犯罪的事?你有没有想过那场火可能会烧死人?”她简直不敢相信他的疯狂举动。
“不会的,事实上也没有,不是吗?”
“如果有,这件事就算龙业集团与警方的关系再好也压不下来的。”黎丹淡淡的说道。
“原谅我,好吗?”
“放开我,我要回去了。”她已经不想再多说些什么了。
“我不放,我要亲耳听到你说原谅我。”
这个时候,他竟然像是个孩子!她一直以为她爱的石仲恩是一个成熟稳重的男人,没想到真的遇上事情他却只会像个孩子一样吵着要大人的原谅,却一点也不关心是不是会惹大人伤心难过。黎丹没想到她活到二十七岁还不懂自己爱的是怎么样的男人
“我原谅你,可以放开我了吗?”既然只是个孩子,她又何必和他计较
他不是听不出她的心碎,所以他放开了她,知道自己再也留不住她的心。“对不起。”他由衷的说着。
“再见。”
黎丹头也不回的离开石仲恩的身边,像方才一口气跑上来般的又一口气奔下楼去,她开始后悔没让官启杰在楼下等她,此刻,她需要的是他无限宽阔的胸膛紧紧的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