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洋果真是如此想法,恬着脸,不敢不给,又舍不得全给。那毛书就是盗。版的意思,其实就是个纸钱而已。
帅朗一听,手叉在胸前堵着车门,不屑地说着:“少来了,何老白占西城书市一半货量,这回丢一仓库存货,再被警察捋来捋去几次,一两年他翻不了身,那西城书市还不就数着你了,这等于把多大的一块市场蛋糕送给你了,别说两万,二十万都不亏……”
“耶耶耶……你到哥身上削两块膘得了,还二十万……这不要命么?”程洋发着牢骚,打着小算盘。
“少废话,给不给吧?警告你啊,你敢说话不算数,我就敢说话算数,你不是不相信这些人是我带来对不?要不我把他们带你窝里查查?”帅朗威胁道。
程洋瞪着眼:“你敢,抓了我你丫是同伙,我那货你销出去多少?”
帅朗刺激道:“同伙也分主次,我就一马仔,一举报你立功,连罪都抹了。”
“**的……鳖孙,真你妈鳖孙,亲兄弟你都下得了手……”
程洋气着了,瞪了半天揣度着其中的利害,知道这价码不好搞了,拔拉过帅朗开着车门,帅朗直坐到了后座,前座的程洋艰难地摸索座位下,帅朗正奇怪这货怎么敢把钱放车里呢,起身的程洋一扬手,一摞钱递过来,看来确实也愿意为竞争对手倒台买单。帅朗得意的在手里掂了掂,拿着钱朝程洋的脑后吧唧就是一下:“还有呢?”
“明天给不成呀?谁身上装那多现金。”程洋无奈地道着。
“中午都约好了,你猪呀,不知道取上?”帅朗叱道。
“你每回喝高了都说帮哥们砍何老白呢,谁知道真的假的。明儿给你打卡上。”程洋道着。
“这个不谢了啊,明儿收不到钱找你。差一万啊。”帅朗道着,数了数,不客气地揣进兜里,提醒着数目,嗒声开着车门,程洋伸出脑袋来:“哎,别走呀,昨天还说你袭警,今儿怎么跟警察穿一条裤了?这到底咋个回事?”
“袭警算多大个事,袭就袭了呗……你忘了我爸干嘛的,警察,知道不?天下警察是一家,乘警和巡警那是哥们,一个招呼一打,看见没,拉来好几个大队,连传销带书仓全端了……拽吧?没见过这么大阵势吧?敢欠我钱下回收拾的就是你。”
帅朗下车凑到前窗跟前吹上了,哥几个不喝酒一吹都是黑。社会,喝了酒再吹都是本。拉登,一个比一个拽,不过是话吹得大,事办得少,这次办了这么大一件事,帅朗岂能不拿出来扯扯虎皮,一吹听得程洋倒是更确信了几分,不过想到了个问题置疑了句:“你爸不是不管你了吗?又管上了?”
“再不管也是亲爸,真有事他能不管么?算了,不跟你扯了,这警务内部信息,你知道的太多了没好处,回去赶紧卖你的毛书去吧啊……这段时间小心点啊,肯定要打击你们呢。”帅朗一听,差点露馅,挥着手打发着,正好电话铃响了,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一想这陌生的号码很熟悉,是方卉婷,这就嘘了声把程洋的话堵了回去,转过身一接,故意在程洋面前显摆似的:
“方警官,您说,还有事吗?……哦,我在小区外面准备回家呢,哦,知道了,我马上到……查出来多少,哟,20多万册呢,好好好,非常好,没事,没事,我不累……”
其实从“马上到”一句之后,帅朗早摁了电话,对着手机瞎摆活着呢,说完了,一收手机在程洋面前扬了扬,拽得成了公务繁忙的警察,不耐烦地说着:“看看,多忙,一点闲功夫都没有,还得和警察一块办案,现在警察他们离了我就成聋子、瞎子了,没哥们我,他们不行呐……啊,你回去吧啊,我走了。嘴牢点,别跟人说啊。”
这回可真把程洋忽悠晕了,又有警察家底,又有真实事,再加上这电话来得及时,程洋兄弟原本还打算赖着一万拖拖看看,此时不敢不信了,开着车门下车拽着帅朗警惕地看看四周小声商量:“哎哎,要不,咱再商量个事……中原街上那个小书市,我知道他们黑窝在那儿,给哥端了,再给你一万……那块市场够肥,管得松。”
神神秘秘,凛然一脸,直竖了一根肥手指。
说什么来着,人不能太有能力了,一有能力这压力立马就来,被程洋这坏水冒的样子看得噎了一家伙,帅朗翻着白眼抿着口水推拒着:“得,先把尾款付了……其他事都好说,一个小书市算个毛,多大的我都给你办了……嗯,先回去吧,我处理完这里的事,咱们再商议着,有哥们这层关系在,迟早你是中州最大的山寨书商。”
“嗳,好好……我等你啊,余款明儿一准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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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洋点点头,乐了,直恭送着帅朗进了小区。
恰恰在这时,小区里砰砰砰响了几枪,帅朗听到过枪声,一下子吓得站住了,惊讶得不知道又出什么变故,一回头喊着程洋叫着:“发什么呆,警察开枪了,今天是要重拳打击你这号无良奸商,还不走等什么?”
程洋这才省悟过来,应了声,钻进车里,一溜烟跑了。
帅朗几乎是小步奔着回到B16幢现场的,到了现场松了口气,估计是鸣枪示警呢,看看时间十时刚过,此时的现场人更多了,巡警沿着四辆大巴组着人墙,B16幢楼前黑衣特警和防暴警荷枪实弹押护着,从楼道里次弟出来了双手举在脑后的传销人员,没有更大的冲突发生,脑袋再洗得邪恶也知道挡不住警察的攻势,从周围人窃窃私语的讨论中知道了,原本还对恃着,不过警察鸣枪示警又放了几颗催泪瓦斯后,就都投降出来了。
现场虽然人多,可井然有序,出来的传销人员被警察分批押上了车,一旁的采访车上架着摄像,录着这个现场。另一头灯光通明,就着B16幢打着探照,是电视台的一男一女正对着公安方面的领导采访,估计明天又要出现警方迅速出击、捣毁传销窝点,再加上个净化文化市场之类让人蛋疼的新闻了……
一层和负一层的灯光都亮了,估计这是黑仓库要大白于天下了,其实何老白书仓在这儿很久了,和传销窝屁关系都没有,如果不是帅朗恰巧知道这儿有传销的、如果不是程拐愿意为何老白的书仓被端买单,恐怕帅朗不会有这么一次见义勇为了,不过现在摸摸心口的位置想想,这事办得挺不错,这么多传销分子都落网,要少坑很多人的,再怎么说也是件好事。
对了,摸着心口位置,那儿硬梆梆的正揣着一万块钱,其实啥都虚的,就这东西左右着人类的道德水准高低。
……
……
人群里的帅朗看着场面,那份得意洋溢在心底甭提多爽了,四顾着找着方卉婷的身影,不过人又多又乱,好容易看到人了,正站在警戒线后也搜寻着,帅朗乐滋滋地奔上去,刚到警戒线跟着,看着平时不怎么顺眼的巡警也亲切了,不料乐得忘乎所以了,刚刚靠近,那巡警脸色一沉,手一摆:后退后退,没看着警戒线呀,说你呢……
对了,咱现在是个外人,帅朗赶紧退了几步不想惹着这差爷,摸着手机拔着方卉婷的电话,稍倾方卉婷奔过来了,亮着警证把帅朗带进警戒线内了,刚走几步就埋怨着:“去哪儿了你?不找你,你在眼前晃悠,找你了,你不见人了。”
“不你让我走吗?你看我犯病,我看着你就舒服呀?”
对了,对妞别客气,特定的时间和环境可能发生不特定的事件,在大多数时候,一个无业青年、一个警队之花,恐怕很难再见倾情搂着亲嘴。再说再说方卉婷从楼上下来已经判若俩人,那态度变化的让帅朗很难接受,估计有一腿的机会已经微乎其微,与其低三下四,倒还不如忽悠上程拐俩钱到裕达国际整个一起飞呢。
“你……”
方卉婷牙缝里迸了个字,可没料到的事太多,没想到帅朗出去一会儿态度就如此恶劣,如果不是周围人多,那一脚早实打实踹上去了,好容易压抑了压抑怒气,边走边说着:“懒得跟你计较,我们领导要见你……见了领导别胡说啊。”
说着附耳上来小声道着,敢情是从负一层和一层发现了个地下仓库,又有书、光盘、磁带,里面据说还有阴。秽制品,正等着文化、和工商来鉴定,其实不用鉴定,巡警都知道那什么玩意,一看那欧美黑鬼和白妞极具冲击力的包装就知道,中州文化市场、电脑市场的拐弯抹角兜售光盘的货源就在这儿……不过帅朗听来听去,却是很意外地,连工作组也被事外了,市局要以此事和工商、文化部门统一口径,搞成什么文化市场打击盗。版“红五月”专项行动宣传,毕竟这么大的地下仓库也不多见。
果真是个蛋。疼的宣传,帅朗很不客气了白了方卉婷一眼。
这一眼白得方卉婷有点讷言了,说起来连她也觉得不舒服,一旦搞成统一行动,自然都是几部门联合的功效了,恐怕连工作组的作用都要弱化了,作为警察顾全大局服从组织安排这自然是没有二话,可把这话换个方式告诉帅朗,怎么说怎么别扭。当然,这是工作组的安排,是生怕在知情人这里再有不同的声音出现。
方卉婷说着生怕帅朗难堪什么的,措辞选得很委婉,当然是顾全大局一类了,不料说来说去,直到站在楼角说了半天,帅朗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方卉婷压低了声音奇怪问着:“……听明白了没有,你好歹给点反应呀?”
“反应?什么反应?”帅朗不以为然,根本没把这事当回事。
“理解呀,这有什么不理解。”帅朗无所谓地道。
“真的理解?”方卉婷不相信了,侧头看了看帅朗的表情,那表情无动于衷,根本没什么表情。
“你看你这人,也太小看我的觉悟了吧,对于这件事,你们有个人的目的,我是没有滴。”帅朗摇摇头,很淡定、很坦然、也很无所谓地说着:“小木一直说我这人没道德责任感,我想在你心里,我一定也是个没道德责任感的人,不过将心比心,我比你们强一点点,所以我无所谓,所以我理解。”
说话的时候瞟了方卉婷一眼,不过无动于衷的帅朗此时心想的是,这些虚名都是神马浮云,哥要的是实惠。再看方卉婷蛾眉凤眼,秀厣素面的样子,又有点觉得在楼顶弄的实惠少了点。
无从知道帅朗做了手脚的方卉婷可愣了,不但看不懂此时帅朗为何得意洋洋,更听不懂帅朗说的什么道德责任感的话,愕然追问着:“你……你发什么神经,什么意思?”
“真不懂啊,这个传销窝点存在半年多了,我告诉你,和你穿一样衣服的肯定有人知道,没准还参与分红了;这个仓库也有很多人知道,据说是个很有钱的老板,靠卖你们查出来的东西发家的……这样的人和这样的地方都能发展成这么大的规模,要不是你们俩小警什么半懂不懂误打误撞揭出来,恐怕还要发展下去……你觉得谁比我更有道德责任?传销的?卖违禁品的?还是你们?”帅朗张着大嘴,揶揄地说着,不无调侃,听得方卉婷无言以对,帅朗呵呵笑了笑总结发言了:“连这些都理解得了,也接受得了,你觉得还有什么我理解不了。”
方卉婷听出点味道来了,敢情这货根本就一清二楚,说起来一切还真都是无意之举,如果真是层层上报、级级压任务的话,恐怕还没有这些收获,只不过那什么道德责任的话让方卉婷听得别扭,十分别扭,有点诧异、有点愕然、有点陌生地看着帅朗,不过怎么看也像个能冒坏水,而冒不出浩然正气来的主,半晌,不跟他扯了,一指车停的方向:
“好……看来你是觉悟挺高,那就好……去吧,那辆豫AE**32车里,童组长会跟你谈的……”
“没啥谈的,发个见义勇为奖,那是骂我呢,我都不敢要。”
帅朗发了句牢骚,循着方卉婷的指示到了车前,敲了敲车窗,上了车,和车上的卢启明副局长、童辉政委说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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押解的队伍陆续离场了,工作组、治安支队、防暴大队以及西杨派出所分别滞留了一部分人,接下来肯定是庞杂的取证笔录工作,真的接近尾声了,这些事方卉婷都不操心了,一有这种案例各单位肯定都是抢着办,到时候挤到表彰通报上都有一份子。
这些,都是耳熟能详、见怪不怪的事,不过此时看来,让方卉婷觉得好像又一次暗合了帅朗那句带着痞味的调侃,案子和嫌疑人浮出水面了,民事、刑事责任都有人负了,可存在如此之久,发展到如此规模和危害,肯定和邻里的漠视有关、肯定和执法不力甚至循私枉法有关、肯定和知情人的瞒报有关,那么谁又来为这种道德责任买单呢?
帅朗理解,方卉婷想着却是又有点不理解了。怪怪地想了很久,才见得帅朗从车上下来,一下来,人又大变样了,耷拉着脑袋,像被雷击电打了一样有气无力、无精打采朝着方卉婷走来。
郁闷了良久,方卉婷终于噗哧声灿烂地笑了,终于抓住了这个机会了,上前几步小声幸灾乐祸着:“刚才有人还拽高尚来着,怎么样?有点想不通了吧?告诉你,白干了啊,奖金都没有……”
咝……帅朗嘬着嘴吸着凉气,剜着方卉婷,咬牙切齿要揍人的表情,方卉婷吓了一跳,急步躲开两步,就见得帅朗恶狠狠地说着:“稀罕呀,就你穷警察那俩工资还不够塞牙缝呢,谁在乎这个?……哎我说,谁他**出的馊主意把我爸叫来了?当我是小学生呀,出点事还通知家长?不知道我爸脾气不好吗?真再揍我一顿多丢人,我告状的地方都没有。”
第59章 父爱如山 思念做船
父亲,对于帅朗是一个无比熟悉,又极度陌生的字眼。
成|人之后,很多儿时的事是无法忘记的,比如记得小时候一家三口骑一辆破自行车,老爸蹬车,后面带着老妈,前面带着儿子,一家三口到黄河边上钓鱼,那时候的阳光明媚和欢快笑语,几乎定格在帅朗的记忆中成为永久的幸福画面。其实帅朗一直标榜自己很纯洁,真的,这是千真万确的,自己小时候是蛮纯洁的,最起码在那个幸福的环境中,永远是无忧无虑的纯洁。
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懵懂的儿子不知道为什么父母会疏远,于是记忆就变成严峻肃穆的乘警父亲经常拉着未懂事的儿子,来往于铁路线上,幸福的记忆被锁在心底的最深处,换成了冷冰冰四面玻璃的乘警室,经常所见的是暴怒的父亲把在车上偷抢拐骗的嫌疑人铐回来,有很多哭天呛地或者血淋淋的场面,是被偷被抢的无辜者,是作案被抓的嫌疑人、是执法受阻的乘警,幼小的帅朗过早地目睹了善与恶最激烈的角逐。
再后来,父母的婚姻走到了尽头,儿时的幸福也走到了尽头。
都说万爱千恩百苦,疼我孰知父母?可一个扔下家庭的母亲和一个日渐消沉的父亲,让帅朗再也体会不到曾经的幸福和温暖了,在乡下爷爷奶奶家断断续续住着,很有限的印像,只剩下风尘仆仆出车归来的父亲,偶而回家,也是一屋酒瓶和不出工就喝红眼的父亲,再或者就是抱着自己,眼睛里郁着泪,叹着气抚摸儿子,让儿子总也看不懂的父亲。
我恨他吗?
帅朗经常恨得咬牙切齿,初中寄宿、高中寄宿,当奔波在外的父亲无意发现儿子已经会逃课了、会喝酒了、会抽烟了、会打架了,会进派出所了,唯一的教育方式就是手铐,就是皮带,就是暴怒之下拳打脚踢,很多次打哭了打跑了儿子,再找回来,关起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