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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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缘-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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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随口应着,抬眼一瞧,目光恰与时慰那难以琢磨的双眼撞了个满怀。
“你怎么有空到寝室里来呀?”我拍了拍他的肩,不无诧异的问道。
时慰是班上经辅导员特批的走读生,除了前几个月与文学院的赵馨打得火热时经常撞到寝室里来偷窥,等闲是死也不肯进寝室的。
“我要去女舍还本书,怎么样,和我一起么?”时慰那难以琢磨的眼光当中分明告诉我他来寝室并非仅仅是为了去女舍还本书那么简单。
也许是为了我这个朋友。
“走吧!”我放下令人望而生厌的书本,淡淡一笑道。
一入女舍,时慰拍了拍我的肩膀,指了指张琳心寝室的方向,便径自转向了他的目的地,把我一个人晾在了楼道口。
我微微耸了耸肩,淡淡一笑,拔步朝张琳心的寝室走去。
“谁呀?”在我敲门之后,里边的莺声燕语便立刻传了出来。
“请问……张琳心在么?”尽管极力使自己的语调平和,我还是感觉到我的心跳委实比平日里要快上许多。
“哦……你是谭攸吧?”说着话,门开了,一个同窗甜甜的笑脸迎上前来道,“她不在,进来坐会儿吧!”
“啊……好的。”我淡淡一笑,走入了寝室。
“今天考得怎么样啊?”
“啊……还行吧……”我一边淡淡的应付着,一边将寝室扫视了一遍。
女生寝室的确要比男生寝室整洁,这也许是性别特征使然。
寝室里兀自留着三五个同窗,她们瞧我的眼神总让我感到一丝的不自在。
“嗯……”我缓缓在寝室内挪动几步,随手拿起桌上摆着的一本《知音》,开口问道:
“可以看看么?”
“行啊,看吧。”
“请坐。”热心的同窗十分礼貌的将一张木凳挪到了我的身旁。
心有旁骛,如何能够凝神看书?何况,一个男生老待在女舍里,成个什么体统!
于是我便三下五除二的将那本杂志翻毕,起身告辞了。
“好走啊!”
“Bye…bye。”
同窗们赶忙起身送别。
“Bye…bye。”我微微一笑,走出了寝室。
缓缓踱到楼道口,刚刚走下一级台阶,楼下转上来的一张俏脸蓦然映入了我的眼帘。
张琳心!
“哎?你在这儿啊!”她一见我立在楼道口,不由得诧异的开口招呼道。
“啊,是啊……”霎时间,我的心猛然一亮,不由得从心底涌上来一丝笑意。
“等了我很久吗?”她一边上楼,一边开口问道。
“啊,没……”
“那你再等我一会儿吧,我就来。”她一边走向自己的寝室,一边返身浅浅一笑道。
我现在才总算知道什么叫做“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了……
整日想入非非的我今天也算是干做了一回唐明皇。
陪着她一道迈上202,我款款瞧了她一眼,刚想说句话打破沉默,不料此番她竟先开了口:
“哦,跟你说啊,过年前我可能会搬家。”
“搬家?”我心头微微一震,“搬哪儿?”
“织坊街。”
“织坊街?在什么地方啊?”
“黄兴路边上一条街。”
“哦,是吗?”我微微一笑,心头却涌起一丝淡淡的惆怅。
“是啊,”她冲我嫣然一笑道,“换了电话号码的话,我会告诉你的。”
“嗯,好啊。”
她记得要告诉我换过的电话号码,看来我在她心中的分量至少比以前要重上几分了。
也许,我的“渐进式”策略是可以成功的?
无聊而悠长的寒假总算是过去了!
然而开学伊始,那带着一缕淡淡的苦涩的甜蜜的相思兀自在我脑海当中萦绕,我却得知我为对张琳心的神魂颠倒而付出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惨重的代价——那曾经以为状态不错的商法竟栽在了那十分宝贵的三分上;而与此同时,那曾经被我以为无法过关的邓小平理论考试却偏偏以惊人的83分顺利通过……
看着成绩表上那以“商法”为横坐标、“谭攸”为纵坐标的方格当中歪歪扭扭填着的“57”,我不由得无奈的长吐了一口气。
整整一个星期,我都为我的“人财两空”而感觉十分的不快。
南方的春季,天老是晴不起来。淅淅沥沥的春雨一日连绵着一日,仿佛上帝要把整个世界浇透才甘心一般。
寝室内九个人,两个出去陪女朋友了,一个去“飞天舞”餐馆与院学生会主席、院团委书记和院党委书记人等一道“体验社会”了,两个出去会朋友了,三个去教室自习了……
只剩下我这么一个百无聊赖的自封的“公子哥”躺在床上发愣。
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张琳心。
我淡淡一笑,轻轻的批了批自己的脸颊。
我不知道这样下去究竟会得到一个什么样的结果。我不知道我对她的感情究竟是真感情、还是因我脑海中早已接受的所谓“戒缘”的暗示、抑或因6月23日那个毫无预兆的“夏梦”而起?
然而,事到如今,这一切都已不重要。毫无疑义,我已彻彻底底的喜欢上了她。
一想起那个梦,我的心头不由得蓦然一颤!
黄兴路……
做梦之时,我只知道她家住在仰天湖,既不知她家即将搬迁,也不知即便搬迁的话会搬到何处。然而,如今她家竟的确搬到了“黄兴路”旁的织坊街,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梦的“预见性”吗?
“典型的自作多情!”我淡淡一笑,再次轻轻的批了批自己的面颊,自言自语道。
这一天是2000年的4月26日。
猛然间,我蓦的想起五一节已近在咫尺,整整七天的长假,若是没有丝毫行动的话,我如何能原谅自己!
抉择既然已经作出,时不我待,明日便该开始付诸实施。
第二日是只排了两节课的可爱的周四,下课之后,我毫不留情的撇开时慰、许向前人等,抬眼扫见张琳心的方位,便“义无返顾”的缀到了她身后。数个“起落”之后,身轻如燕的本公子便顺理成章的赶上了她。
“Hi!”
“Hi!”她微一转头,冲我淡淡一笑,开口回应道。
“五一节有什么安排么?”
“噢——”她樱唇微微一撇道,“去杭州。”
“一个人?”
“噢,不是,跟同学去啊。”
“是么……”我微感失望,正在思忖该寻出怎样的言辞来结束这场毫无意义的尴尬,不料她蓦然眼睛一亮,转向内木兰路道旁一个男生,满脸堆笑的攀谈起来。
霎时间,我不由得微微一怔,心头猛然涌起一丝古怪的感受;接下来,脚步便仿佛已不由我自主般的加快了许多……
本想一脚把寝室门踢开的,然而考虑到本公子平日里“温文尔雅”的光辉形象,我还是把那已抬起一半的腿收了回来。
床上东倒西歪的散着几个闲人,许向前盘膝坐在床上看武侠小说,“风姐姐”则半歪在被子上翻着一本贝卡利亚的《论犯罪与刑罚》。
“哎,回来啦。”许向前抬眼瞧见我,随口招呼了一句。
“哎呀,攸哥,干吗跑那么快呀?”鲁英杰夹着一本黑格尔的《法哲学原理》,一边行色匆匆的赶进门来,一边老大不怀好意的问道。
他身后兀自跟着最近一段时间行踪飘忽不定的时慰。
“怎么回事啊?”“风姐姐”听出鲁英杰的语调仿佛有些异样,不由得从被子上直起身,诧异的开口问道。
“怎么回事?”时慰斜瞟了我一眼,“你问他自己,跟他‘琳妹妹’说话的那个男生是谁呀?”
如此一来,寝室里的人便都明白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哦……怪不得……”“风姐姐”扇了扇手中的书本,恍然大悟般的“娇笑”道。
“攸哥啊,没事吧?”鲁英杰拍了拍我的肩,打趣般的说道。
“攸哥是大人有大量,”浑身油肉的柳浪从枕上斜起身子道,“要不然,早就喊小弟去砍那个不识抬举的家伙了!”
“别听他们胡说。”我淡淡一笑道,“根本就没发生什么事。”
说着话,我从抽屉里取出一把长柄木梳,“顾镜自怜”般毫无意义的理了理头发。梳完头,我坐在桌旁,随手将那木梳往桌沿上一磕——
然而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啪”的一声闷响之后,那把可怜的木梳竟老大无辜的给我“腰斩”作了两截……
“你看看你看看!还说没事!”时慰一边拿手指指点点,一边大不怀好意的笑道。
“攸哥啊……”鲁英杰拍了拍我的肩,在我身后意味深长的长叹了一声。
于是接下来寝室内便响起了一片声的“唉”……
事到如今,我也无话可说,只得苦笑一声,轻轻的摇了摇头,将那木梳可怜的两截“尸身”拢到一处,“收殓”到抽屉内,心中兀自默祷道:
“唉!罪过!”
既然情势已“糜烂”至此,我也便取消了尚在构思当中而未成形的五一节出游计划。在家中窝至5月5日,便开始拨张琳心家的电话。然而拨了整两日,传入我耳鼓的不是她令堂大人用“德语”说出的“张琳心不在”,便是响过五七声后都无人接听的盲音。
也不知在暗地里骂了多少句“shit”,好容易才熬过那“相思成灾”的七天假期,我收拾好衣物和书本,向双亲道过别,打算动身回学校。
关上家门,幽幽的长吐一口气,缓缓走下楼;抬头看看天穹,月色已给一层淡淡的薄云笼住……
我浅浅笑了笑,左手下意识的往腰间轻轻一探。
“Shit!”这几日已给我背得滚瓜烂熟的英语单词再一次蹿到我口中打了个转身——探到一没有带钥匙、二没有带钱包,我不由得在心中暗骂一句,复又转身上了楼。
两声敲门之后,开门的是老妈,抬眼朝屋内一张,却见老爸正拿着电话听筒,一边瞧着我,一边朝电话那头喊道:
“……哎哎哎!等等,他来了!”
可以想见,他“哎”前边的话定然是“谭攸啊?他刚走啊……”
“我的电话吗?”虽然我努力只让我不动声色的从口中淡淡的吐出这丝毫不足为奇的五个字,可那难以抑制的澎湃的心潮却催动我的双足几乎是“闯”进了家门。
“喂?”
“喂?谭攸啊。”
我的心险些没因那足以让我神魂颠倒的嗓音而从喉间蹦将出来。
“是……”
“你找我吧?有什么事么?”显然大概是由于她的令堂大人向她通报了我这么一个连call了她两日的神秘的男生,她才想到或许是我这个无聊至极的“潭忧公子”。
“啊……”委实无事的我也委实编不出谎来,“杭州……好玩吗?”
“还可以吧,就是天气有点热,人太多了。”
“过节嘛,是这样的……”
……
随意寒暄过几句,我放下听筒,瘟头瘟脑的回到了学校。
也许这也是“缘分”?是那神秘的青丝拴着的戒指赐予我与张琳心的缘分?
然而,也许我和她之间是“有缘无分”?
谁都不知道将来发生的一切……
第六章
    确实谁都不知道将来发生的一切。
就在浑浑噩噩了半个月之后,她竟又鬼使神差般的找上了我。
那日夜间,我正不知所以的捧着一本《白发魔女传》打发时间,忽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将我从刀光剑影的明末拽回了现代。
由于寝室内只有本公子一人独守空房,因此,这个重任也便理所当然的落到了我的肩上。
懒洋洋的撇下卓一航、练霓裳等诸色人众,一步步捱到电话机前,摘下听筒,强打起半睡半醒般的精神,挤出一句套话道:
“喂,你好,找哪位?”
然而接下来传入我耳鼓的嗓音立刻便让我那适才还半睡半醒的精神醒了七分之五。
“你好,请问谭攸在吗?”
张琳心的声音——而且是找我的——而且被我接到了!
“我就是啊!”
“哦,谭攸啊,我是张琳心啊。”
“哎,你好!”
“是这样的,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
“请讲。”
“我一个朋友啊,ta(阴平;性别不详,故此)写了篇英语作文,不知道行不行,你可不可以帮我改一下啊?”
“好啊,麻烦你等会儿,我去拿纸笔啊!”
然而就在拿纸笔那三二秒钟的间隙,我却忽然诧异起来。
她委实不应该不知道我的英语水准并不高,可是为何却要我替她改英语作文呢?
不过眼下的情势却容不得我多想。若让她在那边等得焦躁,我岂不是罪莫大焉!
攥着一把纸和笔蹿到电话机跟前,立刻便开始了紧张的修订工作。在她念一句、我写一句以及绞尽脑汁、搜肠刮肚了约莫二十分钟之后,终于换回了她一句“谢谢”。
挂上话筒,我复又坐回到床上,依然捧起了那本已翻过五分之三的《白发魔女传》。
然而就在那一霎间,我竟心乱如麻,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除了那篇英语文章当中的字句和最后那用汉语说出的“谢谢”之外,她一句话也没和我多说!
自然,也许是我一句话也没和她多说……
“想那么多干吗?这就是‘渐进式’。”我淡淡一笑,告诫自己道。
然而无情的事实残酷的证明,这“渐进式”委实也仿佛太“渐”了些。
也许是上帝在考验我的耐性。自从那一日替她改过英语作文之后,我竟确乎有数月没能在课堂上见到她的倩影——自然这等情形并非“绝对”,但是这数月之间,她出现在课堂上的次数实在也太少了些,少到我无暇“设计”去接近她。
太阳公公驾着乌鸦拉的“鸟车”,缓缓移开北回归线,移开赤道,渐渐往南回归线而去。
天气也一日凉似一日。
大学期间的最后一次体育测试也到来了。
天使般的张琳心也确如天使般身形缥缈,来去无踪,通知她来参加体育测试的重任也便顺理成章的落到了本公子的肩上。
测试的那日她果然来了,一袭运动装束越发显出她那婀娜的身姿,一头长发束在脑后,白里透红的鹅蛋脸映衬着秋日的阳光,显得分外的妩媚。
我龟缩在运动场一角,强迫自己没有瞧见她,并若无其事般的同许向前、时慰人等闲扯。
大学期间——也许是这辈子——的最后一次体育测试便恍然不觉般的在浑浑噩噩间结束了。由于心不在焉,保留了“实力”,因此并不很累。
张琳心同她那密友兼常德老乡朱彬并一干同寝室的室友一道走在前边,我则同许向前、时慰稀稀落落的散在后边。
蓦然,我瞧见刚刚迈出体育场大门的张琳心捂着小腹,蹲了下去。
时慰的喉间“汩”的发出一种十分奇怪的声音,手臂若有若无的撞了我一下。
我偏头一瞧,只见许向前与时慰都朝我使了个十二分暧昧的眼色。
我心中不紧不松的揪了一下,刚想上前去展示自己的绅士风度,却见朱彬俯下身子,轻轻抚了抚张琳心的背,她便站起身来,继续朝前走去。
看那身形和步伐,丝毫不减平日里的轻盈。
我轻轻发出一声难以察觉的叹息,继续保持原速,不远不近的缀在张琳心身后。时慰则朝我报以那同往日一般难以琢磨的笑颜,加快步伐,赶上了张琳心。
我见他闪着一双“顾盼神飞”的眼睛同张琳心不知谈了些什么,便幽灵般的飘到公车站,搭车往回去了。张琳心则与朱彬人等一道,拐过外木兰路,朝女生楼而去。
此时已是2000年的10月,大四莫名的轻松使得我不必日日窝在那委实不该由人居住的寝室内。于是,将耷到额间的头发轻轻往上吹了吹,我便径直迈上了一辆202。
第二日无课可上,在被子里蜷缩到九点半,随意往口内塞了几片面包,便随手掰过一本《三国演义》翻了起来。
不知所以的翻到十点半,刚想起身舒展一下筋骨,却忽然给那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吓得一弹。
霎时间,我的心旌不由得猛然一荡。因为在我的潜意识深处,我已将每一个未接电话都“默认”作了张琳心找我的。
轻吐了一口气,我撇下书本,摘起了听筒。
“喂,谭公子……”一个难以琢磨的幽幽的话音从那头传入了我的耳鼓。
时慰!
不经意间,我又暗中把“shit”这个英语单词重温了一遍。
“什么事?”语气里带着六分的平静、三分的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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