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一路上到处东张西望的时候,我发现我们三个也是别人盯着瞧的对象。不过想想也是啊,江植水,兰冰和我,一个是高贵典雅的贵公子,一个是千娇百媚的绝世大美女(只要他不开口没人会认为他是男的),再加上一个骄俏可爱的伶俐小哥儿,三个一排,蓝的黄的紫的,人也挑,衣服也挑,平时路上要见到一个就能引起轰动了,今天居然一来就来三个,难怪我怎么觉得越走越慢哪,原来前面的人回头看我们看的忘了走路,便一层层堵在那里了。
我转头望望右手边的江植水,他仍是一派神定自若,见怪不怪。再转头看看左手边的兰冰,却见他高兴的不得了,居然还在那里向前面的姑娘抛桃花眼。
我心里叫声惨,果然看到前面那位姑娘掩面而泣急急地跑了,而周围的年轻公子哥儿立时醉倒一片。
什么叫做颠倒众生,我今天总算见识到了。只可惜颠倒错了对象!
唉,这般走在大街上活像皇帝出巡一样,这个浑身难过啊。
我扯了扯江植水的衣袖,他转过头来看我。
“我们……到那里吃点东西好不好?”我一指刚刚路过的一座酒楼。
“你累了吧,也好,出来大半天了,是该歇一歇。”说完,他便领着我进去。
“你这小子真没用,才走了这么点点路就不行了,待会儿怎么爬山?”兰冰的大嗓门在后面响起。吓的我一把冲过去悟住他嘴,对着门外那一帮已经目瞪口呆的公子哥儿赔笑:“你们听错了,听错了。”说完不敢再呆,拉了兰冰一溜烟上了二楼。
找靠窗的位置坐了,我这才敢放开兰冰,“你招蜂引蝶够了没有?也不怕被蜜蜂蛰死?”
兰冰嘻哈一笑:“总比有的人什么蜂什么蝶都招不来的好!”
我怒,“谁说我不行。”说着腾地站起来对着楼下就要拉开嗓门喊,却被江植水一把拉住:“不要上了兰冰的当。”
对啊,我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于是我假装对着下面挥了挥手,便又重新回来坐了,当不知道。
哼哼,和我斗是吗?
我咳了咳,一本正经地对着兰冰说:“是男人,就不要比这种娘们才做的事,我们来点真刀实枪的你敢不敢?”
“有什么是我兰冰不敢的,你尽管划下道来,我奉陪就是。”兰冰用斜眼睨我。
“好,有种。”我一拍桌子,大叫“小二,拿十瓶烧刀子来。”
江植水一拉我,“不要胡闹。”
“没胡闹没胡闹,呆会儿让你见识见识。”我凑过去在他耳边小声说,末了又加了一句:“最后你记得付酒钱哦。”说完便回来正襟危坐地看着对面的兰冰。
他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怎么,酒还没有上来就要找帮手?”
我一声冷笑,“只怕到时候要人捉刀的是你吧。”
兰冰被我一激,也端正坐了,却是看向一旁的江植水,“这事你不要插手,今天就让我好好看看这小子有多少能耐。”
这不男不女的居然那么大口气,我睁了老虎眼死瞪他。他也睁大了一双褐色桃花眼死瞪我。空中就这么霹雳啪啦闪电雷鸣。
小二送上了十瓶烧刀子,我拿了五瓶在我面前,五瓶放兰冰面前。
兰冰看也不看那些酒,轻蔑地说:“就五瓶烧刀子也想考倒我,你也太小瞧人了吧?”
我白他一眼,“我规则还没说呢。”
我转头对江植水道:“你就在旁边做个见证,我和他一人一瓶,但是必须一口气喝完,如果当中有谁停下来,或者酒流出来谁就输。”
江植水无奈的看了我们两个:“这样灌酒伤身,不能换个方式吗?”
“不行。”我和兰冰异口同声地大叫。
我俩拿了瓶子就要灌,兰冰忽然问道:“慢着,先问一下,那赢的人有没有彩头?”
“你要什么彩头?赢的人又不会是你。”
“那你赢了要什么彩头?”
“输的人无条件的答应赢的人一件事,怎么样,愿赌吗?”
“好,大丈夫一言既出。”
“驷马难追。”
达成协议,我和兰冰又面对面互瞪了一眼,各自拿起酒瓶仰头就灌。
想我慕容小仙是什么人,从小长在那种苦寒之地,喝茶是没有,但喝酒绝对是一把罩,我小时候还没有学会喝羊奶的时候就已经会喝酒了,现在这五瓶烧刀子对我而言根本就是小意思,我一口入肚就知道里面掺了水了,根本就不纯嘛,这样的酒就像喝白开水一样,就是再来五瓶也不是问题。
我一面喝一面偷眼去看对面的兰冰,现在已经是第三瓶了,这小子看来也不是个省油的料,除了脸稍微有点红以外居然还能眼睛晶亮地对着我笑,我啪嗒一下放下第三个空瓶子,说了声“再来”,便拿起第四瓶继续牛饮。
好,大家都是第四瓶了,我一面看着兰冰越来越红的脸,心里这个快活啊,哼,赢了你,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小瞧我。
第五瓶了,我在拿起酒瓶之前挑衅得对兰冰笑:“怎么样,现在认输还不晚哦,省得到时候没人抬你回去。”
兰冰酡颜晕然,但是眼神还算清明,“谁抬谁回去还说不定呢。”
说完到比我先举瓶,灌了起来,我自然不甘人后,连忙也跟上,一面喝一面还觑他,快不行了吧,快不行了吧。
这时兰冰也向我这里看来,眼波一转,也不知道是真醉了还是存心的,居然抛了一个媚眼过来,他正常的时候已经是桃花无数,更不要说现在这副将醉不醉的样子,这一眼递过来让我心口一荡,差点没暴笑出来,不行不行,快稳住,不要上了他的当,我连忙把视线调到窗外,看着外面来来往往的人群,酒瓶已经越来越轻,就快赢了。
我心里欢呼,却眼一瞥,忽然在下面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吸引了我全部的注意力,那个一身白衣,手里拿着剑,正向前走着的……是白尘?
我连忙睁大眼再看,这白衣人身边还有一个人,从背影看过去好像是个女子。我心里一急,站起来冲到窗边就想对着那个方向大喊。
还没喊呢,忽然肩膀被人一拍,回过头,看到的是兰冰得意的笑脸:“输了也不用跳窗逃啊?”
我顾不上理他,再回头去看大街上,人群熙熙攘攘,却哪里还有那白衣的影子。
我又急又怒,回头一指兰冰:“都是你……”
“什么是你是我的,输了就不要不承认。”
“谁说我输了?”
兰冰也不答话,只是拿起我刚才扔在桌上的酒瓶底朝天的一倒,就见里面流出最后一口酒洒在桌上。然后把他的那只也拿过来,一样倒了,却是半点不剩。
这下我也傻眼了,才想起刚才一急之间好像的确是还没有喝完就扔了酒瓶。
……什么叫功亏一篑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我像泻了气的皮球一样,刚才的气焰刹时跑的无影无综。不过小爷我就是输了也要输的有志气,于是重新往那里一坐,“愿赌服输,你有什么条件尽管开。”
兰冰自然是这个高兴啊,看着我桃花得更厉害了,但就是一经地笑,却不开口。
我给他笑的心里发毛,哎,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伸了头颈过去一刀也就算了,就怕他不知道又要出什么恶整人的馊主意,到时候给他整得半死不活才有我受的。“你到是说不说?”
兰冰醉眼一挑,却是对着一边的江植水看了一眼,才道:“难得那么好的机会……我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放过你……不过我一时还没有想出来……该怎么罚你……先欠着……等想到了……再来向你讨。”
我松了口气,连忙大笑着点头:“好啊,你尽管回去好好的想,只要想出来了我一定还你。”是啊,最好想个十天半个月的,到时候我早就拍拍屁股走人了,你讨都没的讨。
此时江植水站了起来,担心地看着兰冰:“你还好吧?”
兰冰打了个酒嗝,“好……怎么不好……我好的不得了……”
一听这话,江植水连忙叫来小二,给了他一佃二十两的银子,要他马上备马车。然后立时扶了兰冰起来就往楼下走。兰冰也不挣扎,只是柔顺地被他揽着走。
我给弄的一头雾水,连忙追着问怎么啦,江植水也不回头,只是催着我快点。我也给弄的紧张起来,只好跟着一起下去。
有钱就是好办事,就这么片刻工夫,马车已经停在了酒楼门口,江植水把车厢门一打开,也不怜香惜玉地一把把兰冰扔了进去,然后对车夫报了洛河山庄,便拉着我一起上了车。
等马车缓缓开始跑起来,我还是没有搞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干吗这么火烧火燎的叫马车回去,抬头看坐在对面的江植水,希望他给个答案,却忽然头颈一紧,被兰冰抱个正着,他两手勾着我的脖子,凑到我眼前,琉璃般的眼里醉意昭彰,却是看着我,眼角俱是媚惑,那张桃花脸越凑越近,吐气如兰地问:“我美吗?”
我是被他勒着脖子彻底僵在那里,看着他凑过来已经呆的完全忘了反应。就在他的嘴唇即将吻上我的那一刻,却忽然眼珠一番,斜着倒了下去。然后我抬眼,便看到他身后正收回手刀的江植水,他居然比我还脸红,神情又是无奈又是尴尬,
“我就知道会这样。”他说。
第八章
兰冰仍是闭着眼迷迷糊糊地躺在马车里,说真的,能一口灌到第五瓶烧刀子才倒下,已经很英雄了,看这小子一脸桃花,其实平心而论酒量还不错。
我对兰冰以前酒醉时做过点什么异常好奇,可是问对面的江植水,他就是不肯说,最后实再坳不过我,只是扔了一句:“就你刚才看到的那样。”
就……刚才那样?“哦,我知道了。”我暧昧地朝他眨眨眼。
他像不懂我的意思,眼里平静无波,到后来索性不睬我,只是转头去看窗外的风景。
马车一路向洛河山庄行去,快到庄里的时候,江植水想了想,还是让车夫先停到隔壁的侠义帮。
到了大门口,他先跳下马车,伸手小心翼翼地把兰冰扶了出来,让他靠在自己肩头。帮里的仆人此时也迎过来,上前帮着扶。
江植水吩咐他们把帮主带回房里好生歇着,说完就想把人交过去,却发现兰冰人虽然还没有清醒过来,手却死抓着他的衣襟不放。
我跳下马车,就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笑出来,这个兰冰,清醒的时候凶的像母老虎,怎么一醉酒就完全变了个样,不是刚才那种让人酥了半边骨头的媚态,就是现在这种纯真的像初生婴儿一般的稚颜。
“还笑!”江植水只得两手仍是扶了他,却是转头对我说,“还不快点过来帮忙!”
帮忙?这个忙要怎么帮?于是我只好憋着笑走过去,用力去扳兰冰的手指头,可是我扳啊扳,我越扳,他居然抓得越紧,到后来索性整个人都埋在江植水的怀里,脸还在他胸口蹭啊蹭的。活象一只被人遗弃的小狗,太……太……太可爱了。让人忍不住好想拍拍他的脑袋,说声“小狗乖乖”。
我嗤的一笑:“你就这样把他带回去算了,我看他不清醒过来是根本不会放手的。”
江植水则只有苦笑的份,转头对旁边的仆人道:“你们先进去准备房间和醒酒茶。”
“你在这里等等,我去去就来。”说完,江植水居然一把打横抱起兰冰,就这样走了进去。
我看的眼珠子差点掉下来,……太暴笑了……这两个人的身型还真是绝配,兰冰虽是男子,却只到江植水的肩膀,现在给他这样一抱,从我站的地方看过去,还真像是他抱着一个女娇娃一般,心里禁不住大大地赞叹:“这种镜头真是养眼啊。”
现在外面只剩下我了,便打发了马车夫先走,自己一个人在大门口等着。
东张西望地站了一会儿,心里却越来越奇怪。于是便在门前的石阶上坐下,因为我怎么觉得现在自己脑子晕晕的啊,眼前的景物也开始有点花——这分明就是酒醉的迹象嘛。
不对啊,我怎么可能这样就醉了,才五瓶掺了水的烧刀子,照理,我根本不应该有感觉的。可是现下自己这隐隐的身体反应又要怎么解释?
我甩甩头,再甩甩头,用衣袖抹了把脸,恩,感觉清醒一点了。
这时身后传来了江植水的声音:“我们走吧。”
我忙回头,却是“夷”的叫了一声,只见他正从大门口跨出来,身上……居然穿了一件白色的衣衫——刚才他进去的时候明明穿的是蓝色的啊。
江植水也知道我在“夷”什么,便有点尴尬地解释道:“他死抓着不放,所以我没办法只好把衣服脱了。”
我听了开玩笑地一拍手道“哈哈,古有断袖,今有弃衣,真是……”话还没说完呢,就被江植水沉声打断:“你瞎说什么?”他向我投来狠狠的目光,带着一丝火气,顿时让我心里一激灵。
哎呀,又说错话了!自打嘴巴!“我……没有那个意思,说错了,说错了……”我急地乱摆手。
他却再也不看我,径自向山庄的方向行去。我心里叫惨,看他这个样子是真的生气了。我无法,只好低着头默默跟在后面,心里懊悔的要死,我这张臭嘴巴,我这张臭嘴巴,我这张臭嘴巴……真是该打,真是该打,真是该打……
走着走着,却忽然撞上前面一堵墙,吓的我连忙一下跳开,捂着撞痛的额头,瞪着此时已经转过身对着我看的那堵“墙”。他正脸上毫无表情的盯着我瞧。唉,这下完了,估计连客人都没的做了,回去卷铺盖走人吧。
两人就这样瞪了片刻,没料到江植水却忽然展颜笑了出来,“我就站在这里你都会一头撞上来,真是不知道说你什么好……”脸上居然是憋不住的笑颜。
我呆掉……他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早知道撞他一下就可以让他不再生气,我刚才就应该先撞他十七八下的,害的我还在哪里自责的要死。
他走过来,有点无可奈何,有点哭笑不得,伸出手在我额头上揉了揉,“还痛吗?”
我看着他的眼睛,那眼里仍是一如往昔的温柔光芒,哪里还有半点刚才的阴沉气息。唉,就是他这副温润似水的样子让我招架不住,每次只要被他一凝视,心头就会难以克制地扑扑乱跳,“我刚才还以为……要卷铺盖走人了呢……”我连忙别过头,不敢再看,怕自己真的溺死在他的眼眸里。
他什么都没说,到最后只是低低叹了一声:“……傻瓜……”说完又转身抬脚走了。
我呆呆地望着他背影,也不知道他这声“傻瓜”算是骂我呢,还是怎么的。
他走了两步见身后没有动静,便转过身来,看我居然还呆在原地,有点不好意思的说“还不一起回去。”
我心里欢呼一声,连忙跟上去。
张伯已经在大门口候着了,见我们回来,忙迎上来,对着江植水禀道:“峨眉派掌门前来拜会庄主,现下正在大厅等候。”
江植水听了一愣,不过马上反应过来,回头问我:“我去会客,你是回房休息还是一起来?”呵呵,当然是一起来。我看着他连连点头。
走进大厅,只见此时里面坐了两个人,上首的瞧那服饰就知道是个女尼,大约五十上下年纪,两鬓略有白发,人却显得极是清癯,再配上一双锐利异常的鹰眼,整个人看起来就不是个好说话的。
我心里嘀咕:原来就是她啊,四年前败给老爹的那个峨眉掌门。
不禁偷眼瞄了一下她身边的配剑,普普通通的,看不出什么名堂,但是我猜,当年她就是凭它以“剑仙”的名号纵横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