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色岂知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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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色岂知心-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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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紫哦了一声,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尚鹏道:「你真是个有意思的人。别人要是知道自己在宰相府里,不知怎么高兴呢。」
魏紫道:「他们家大一些,又有什么可高兴的。我从前住的地方,比这里美一千倍。」
尚鹏笑了一下,在他身边坐下。心道你还不知富贵是何物,什么美一千倍,真是信口胡吹。昨天他命刘福去传旨赐婚。那苏慕卉果真百般推拒。直到刘福把利害个他说的透了,才勉强应了。这个苏慕卉才华过人,又不把功名利禄放在眼里,倒是个好官的坯子。至于这魏紫,定要留在宫里。
魏紫等的心急,尚鹏不紧不慢的喝茶。院子里鼓乐声忽然响了起来。尚鹏道:「新郎官来了,还不去看。」
魏紫道:「苏慕卉什么时候来?」
尚鹏站起来道:「苏慕卉便是新郎官,今日他娶宰相的小女儿,不到天黑就会传遍京城。」
魏紫道:「你说什么?」
尚鹏道:「我说苏慕卉今日娶妻。」
魏紫道:「我不信。」
尚鹏道:「你去窗子瞧瞧,我特意选了这里带你过来,好让你看的清楚。」
魏紫迟疑的走到窗边,众人已簇拥着新郎官进来了。一身利落的红袍。魏紫颤了下,脸刷地白了。攀住窗户要跳出去。尚鹏吓了一跳,忙抱住他。
魏紫在他手上咬了一口,喊:「苏……」
尚鹏捂住他的嘴。把他拽到屋里去。
苏慕卉被一群人拥着,左边说什么恭喜,右边说什么前程。他没有一刻不心如火烧,连应酬都不肯应酬。方才隐约竟似听到魏紫在叫自己。游目四顾,全是来贺喜的人,魏紫又怎么可能到这里来。
苏慕卉重重的叹了口气,周围也安静了不少。他脸上的不快,任何人都看得出来。何况这里都是官场的老油条,人人最好的本领便是察言观色。只是不明白他到底有什么不称心,才被点了状元,就与宰相攀上亲戚,简直是锦绣铺就的仕途。
***
刘福选了伶俐的小太监去照料皇上带回来的人。魏紫被用九龙锁锁在圣上的寝宫。这是大内至宝,传说中可缚龙束虎,可见皇上心里待他如何看重。只是也未免太难侍侯了些。魏紫始终哭闹不休,嚷着要苏慕卉。刘福何等精明,前因后果已在心里推出了七七八八。上前劝道:「天下万物,莫不是帝王家的。苏慕卉求得功名,日后等着他的便是荣华富贵。你若惹怒了皇上,他再也没有好下场。」
魏紫道:「什么没有好下场?」
刘福比了个手势。
魏紫不解道:「是什么?」
尚鹏道:「朕会杀了他。」挥手让刘福退下,坐在魏紫旁边,笑道:「多大的人,怎么哭了?」
魏紫道:「你放我回去。」
尚鹏道:「你是好人家的孩子,不能呆在那种地方。」
魏紫道:「我要去找苏慕卉。」
尚鹏道:「他已娶了妻子,自然是不要你了,你没有脸面的么,还要去找他。」
魏紫奇道:「和你有什么关系?」
尚鹏道:「你以后只能留在朕身边。」伸手去抚魏紫的眉眼鼻唇,才想称赞一句。已被魏紫狠狠的咬了一口。尚鹏拽出手,用力抽了他一个耳光,魏紫被打的跌在床上。尚鹏倒也不是故意的,忙把他扶起来,给他擦唇角的血。手才过去,魏紫又咬了他一口。几乎把手上的肉生生咬下来。尚鹏掰开他的牙齿,小太监们忙去传了太医来给包扎。
进来的人总要悄悄的看那么几眼,魏紫缩在床角里。尚鹏等人都退下了,柔声道:「过来,朕不怪罪你。」
魏紫道:「我怪罪你。」
尚鹏道:「你怎么这么不知好歹。」拉住那锁链一扯,锁链的那一端扣在魏紫的腰上,勒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魏紫哪里比得过他的力气,被硬拽了过去,趴在他怀里放声大哭。尚鹏大觉尴尬,无处下手,松开了他。魏紫得到自由,便向后退一退。
尚鹏道:「你这么不听话,朕找个错杀了苏慕卉再轻松不过。」
魏紫不屑道:「他很厉害,你杀不死。」
尚鹏道:「苏慕卉学过几年道,只能骗你这样的小孩子。朕手下什么样的能人没有,不过朕也不会杀他。你若惹朕不开心,朕便杀了他的家人,让他恨你一世。」
魏紫道:「是你杀的,他怎么会恨我?」
尚鹏道:「你为了他惹朕不开心,朕就要让他不开心。」
他对魏紫实在已是前所未有的耐心,看魏紫似懂非懂的听着。那眉眼间的光华实在无人能及。俯身过去,魏紫惊惧的躲闪。尚鹏道:「别躲,朕什么都能给你。」
魏紫道:「我要见苏慕卉。」
尚鹏皱眉道:「你不是见过了么?」
魏紫道:「我要和他说话。」
尚鹏道:「你若从了朕,朕便让你见他一见。」
魏紫道:「什么是从?」
尚鹏按住他抚揉,低声道:「懂了没有,难道苏慕卉没有上过你。」
魏紫破涕为笑:「我答应你。」
这态度转变未免太过突然,尚鹏一时倒楞了。魏紫道:「你让他们都出去。」
尚鹏摆了摆手。
魏紫贴近他,轻轻呵了一口气。
他还是第一次用这幻术,看眼前人逐渐癫狂的动作。缩到离尚鹏最远的床角去,眼泪一滴滴的落了下来。他直到此刻才有空闲去想苏慕卉到底是不是娶了什么宰相的小女儿,心里疼得厉害。
第六章
    苏慕卉无意应酬,竟连喜酒也一杯不肯喝。到场的官员本已为皇上的眷宠吃惊,现下则更是糊涂。苏慕卉坐了一会,竟自行走了。大厅到处是窃窃私语声。有的道:「他大哥苏慕云倒是个会做官的,苏慕卉可差得太远。」有的道:「别胡说,圣上亲自定的这门亲事,又给选的日子。从来只见过下官巴结上头的,本朝两百来年,何尝有过这么急着嫁宰相女儿的时候。他这日后的光景,只怕是无人能及了。」旁边人接道:「都别议论了,我看左大人的脸色可不大妙。」
好在这里全是长袖善舞,能祝能祷的人物。没了新郎官的婚宴,倒也还算热闹。
苏慕卉在园子里走走,宰相府的下人亦步亦趋的跟着他。直把他送到洞房门口,看着他进去了,守在门外。苏慕卉头疼欲烈,他写信回洛阳已有月余,却始终没有收到回信。
新娘子穿着大红的锦袍,坐在床边。苏慕卉心里惦记着魏紫,不知他的伤怎么样了。在桌子前椅子坐下。喜娘上来笑道:「姑爷,来和小姐喝了交杯酒,才好美满。」
苏慕卉还未说话,新娘子一把掀开了盖头,凄然道:「奶娘,我活不成了,我实在不能嫁给别人。」
那喜娘吓了一跳,忙过去把她按得坐下。急对苏慕卉道:「我家小姐自小被老爷娇宠惯了,偶尔闹些小脾气,姑爷千万莫放在心上。」
左莹哭道:「奶娘,爹把君哥怎么样了?爹说只要我进洞房,就放了他走的。」
那喜娘吓得去捂她的嘴,又是心疼又是气,差点也哭了出来。
苏慕卉已听得明白了,对那喜娘道:「小姐问你话,你就着实告诉她,何必定要看她着急。」
那喜娘惊疑不定,看苏慕卉脸上竟无半点不快,饶是见多识广,可也分辨不出苏慕卉话的意思。看了看左莹,实在不舍得她难过。柔声道:「老爷说再过几天才放冯公子,他还在他的住处,只是派人看着罢了。」
左莹抢过来跪在苏慕卉脚下痛哭:「我与君哥早已互许了终身,爹说我不嫁给你,就要杀了他,可我绝不能再和别人了。」
苏慕卉忙把她扶起来,对那喜娘道:「你先出去。」喜
娘本还想说话,却不知怎么的自己走了出去。还把门给他们掩好推严。
苏慕卉柔声道:「你不要哭,慢慢说。」
左莹是看他这样好说话,一时也有些迟疑。
苏慕卉诚恳道:「你和我都为圣旨所迫,我绝不会趁人之危。」
左莹哭道:「君哥是我们府里请的先生,我们早说好了要终生相伴。昨天晚上宫里忽然来传圣旨,要我今日便嫁给你。我再也瞒不下去,爹他……」
苏慕卉本有脱身之计,只是心里对左莹颇为愧疚。现下听她如此说,真正顾忌全消。苏慕卉看她脸上班驳的泪痕,拿袖子给她擦了。温和的道:「你也累了一天,先歇息吧。」
左莹迟疑看着他。
苏慕卉道:「我与你一样,另有心爱之人。」
***
魏紫坐在床角,苦恼的看着身上的锁链。尚鹏已睡着很久了,魏紫想起一个大大的问题,爬过去轻点,龙袍脱落下来。尚鹏累得厉害,魏紫推了他半天,才看他醒过来。魏紫道:「你什么时候带我去见苏慕卉?」
尚鹏迷糊着坐起来,眯了眯眼睛。他自出世以来,又哪有什么人敢来吵他睡觉,劈手去打魏紫。魏紫被他打过,灵巧的躲开了。尚鹏伸手去捉他,魏紫闪了几下,已被他拉住锁链拽了过去。尚鹏看魏紫瑟瑟发抖,面颊上自己的手掌印还没有全消,有心打他两个耳光,却是下不去手。压了怒气问:「你要做什么?」
魏紫小声道:「我要见苏慕卉。」
尚鹏怒道:「你……」
魏紫道:「你答应我的。」
尚鹏道:「你怎么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
魏紫道:「你什么时候让我去见他?」
尚鹏叹了口气道:「等你真心从了朕,朕开心自然就会让你见他。」
魏紫道:「那是什么时候?」
尚鹏道:「这个你自己才知道。」
轻抚魏紫的眉眼,沉声道:「你才来不懂事,朕不怪你。以后要是再提苏慕卉三个字,朕也不会饶你。」
魏紫诧异的张口。半晌骂道:「你是混蛋。」
尚鹏大怒,不舍得打他的脸。按住魏紫,在他大腿内侧用力掐下去。魏紫疼得战栗,哭声都变调了。尚鹏道:「闭嘴。」魏紫没有理睬他。尚鹏把他抱到怀里,危险的轻抚他大腿上柔嫩的肌肤:「你若喜欢哭,朕就成全你,让你天天哭。」
魏紫的痛哭改成强自压抑的呜咽。尚鹏伸手进去揉捻魏紫的乳尖,调笑道:「你昨晚和朕不是很快活,朕从来也没这么痛快过。」这于他已是夸奖和讨好了,魏紫根本不领情,极力挣扎推开他的手。尚鹏道:「你再闹,朕就关你一辈子。」
魏紫缩成一团,在心里苦恼的想怎么才能出去。
尚鹏看他不说话了,拉着他躺下,把被给他盖好。
魏紫攥住他伸过来的手,和他商量:「我不跑了,别锁着我。」
尚鹏笑道:「你跑也跑不掉,可是太野了。昨天你砸的东西,哪一样拿出去都价值连城。」
魏紫道:「我不砸你的东西了,我将来赔给你。」
尚鹏道:「不能说你,要叫皇上。」
魏紫没有答他,往床里挪动了下,腰上的锁链清脆作响。
尚鹏看他的眼泪落了下来,柔声道:「你这几天要是不闹,朕就放开你。让你在寝宫里随意玩耍。」
***
胡晓棠这一日在将军府,听人议论说新科状元娶了宰相的小女儿左莹,婚事也办得极快。朝廷里又有新贵,人人都开始争相笼络了。胡晓棠越听越不对,找个借口走了。他常常出入高官宅院,摸索了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已听见下人说小姐如何,姑爷如何。趴在房檐上,耐心的等天黑下来。冷风频吹,胡晓棠丝毫感应不到魏紫的存在,在心里把苏慕卉和苏慕卉的家人腹诽了个遍。还未等天彻底黑,下人便已纷纷被打发回房,笑着说些小姐和姑爷新婚,我们可清闲了的话。胡晓棠听得咬牙切齿,苏慕卉推门出来对房檐阴影里藏着的人道:「下来吧。」
胡晓棠跟他进屋去,恼道:「魏紫哪里去了?」
苏慕卉道:「什么?」
胡晓棠脸上变了颜色,急道:「他没来找你么。」
苏慕卉道:「把话说清楚,魏紫怎么了?」
胡晓棠吓了一跳,忙把从洛阳来的事告诉苏慕卉。
苏慕卉一点点的僵了。良久道:「带他走的人叫什么名字?」
胡晓棠道:「是李鹤全的朋友,我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苏慕卉苦涩道:「魏紫急坏了吧,所以才肯和陌生人走。」
胡晓棠道:「那人知道你是来赶考的,我们才相信他。我在魏紫身上画了符,第二天便感应不到了,我还以为是你给洗了下去。」
苏慕卉想起那天早上,恍惚听见魏紫叫自己。得到自己一半真元的魏紫,没有了妖气反而难以察觉。带走魏紫的人哪里能有什么好心思,不知会怎样糟蹋他。
苏慕卉看胡晓棠泫然欲泣,强压心痛道:「不怪你,是我的错。」他虽无心功名,这些天却尽接触些朝中显贵,官宦公子。这李鹤全极得皇帝欢心,据说是当今圣架面前的第一红人。苏慕卉又详细问了问,凝神思索哪来一个三天前便知道状元是谁的年轻文官。实在神通了得,发榜前三天,只怕皇帝自己尚定不下谁是状元。
胡晓棠道:「我们去找他。」
苏慕卉道:「你要去哪里找?」
胡晓棠咬了咬唇,真正毫无头绪。半晌道:「我们先去找李鹤全,他要是不说,我就吃了他。」
左莹过来道:「说什么孩子话,什么人叫李鹤全弄去了。那人轻浮浅薄,落在他手里,很难保全了。」
胡晓棠恼道:「离我远点,狐狸精,你们两个真不要脸,这么早就把下人撵得干干净净。」
左莹委屈道:「你胡说什么,是苏公子说有朋友在房上,把人都遣走了,好方便你进来。」
苏慕卉道:「别争了。」
胡晓棠看苏慕卉脸上神色,打了个冷战,不再说话。
苏慕卉深吸了一口气道:「魏紫在皇宫里。」
胡晓棠吃了一惊道:「我们去找他。」
苏慕卉摇了摇头道:「皇宫戒备森严,你又无穿墙之能,我去想办法。」
左莹道:「不如我叫小姨娘先去看看,她与宫里几位得宠的娘娘很熟。」
胡晓棠道:「这种事情不能让别人知道。」
左莹道:「小姨娘心地最好,你把别人都想得太怀了。」
苏慕卉道:「也好,魏紫若在宫里,那些人绝不会不传风声。」
左莹看他面上忧虑神色,道:「小姨娘不会睡这样早,我现在就过去看看。」
苏慕卉点了点头。
胡晓棠看她出门去了,不满道:「你干什么叫她莹莹,这么亲热?」
苏慕卉道:「她质朴天真,你不用怀疑。」
胡晓棠道:「我心里要急死了,我要先去。」
苏慕卉道:「你画的符没有感应,定是为人或法器所制,先去有什么用。大内高人无数,魏紫的身份若被发现,一分活的机会也没有。」
胡晓棠扁了扁嘴,终于哭了出来。
苏慕卉道:「先别哭,现在还不会有事。」他心里乱成一团,还要安慰胡晓棠。
胡晓棠过了一会气鼓鼓的道:「你为什么娶妻?」
苏慕卉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不明白。」
胡晓棠重重的叹了口气道:「其实我明白,皇帝什么权力都有,会拿你的家人开刀。我也该想到的,难怪他这么着急让你娶妻,魏紫不知道会不会哭死。」
苏慕卉道:「我有脱身的法子,你今天回去之后,不要再出来了,以免惹人生疑。」
胡晓棠道:「你把魏紫带走,我也不留在京城了。生疑又怎么样,皇帝也找不到我。」
苏慕卉心不在焉的听了,良久才道:「做妖倒很自在。」
过了好半天,左莹从推门进来。皱眉道:「小姨娘说她最厌恶苏家的人,绝不会帮你。」
胡晓棠瞪了她一眼,露出个我说不行吧的表情。
左莹辩解道:「小姨娘平时真的很好,不知道为什么说苏家没有好人。」
胡晓棠气道:「因为苏家本来就没有好人。」
左莹失口,大是尴尬。
苏慕卉恍若未闻,只道:「还有方法。」
***
尚鹏胡乱翻了翻桌上的奏折。刘福小心在旁边侍侯着。宰相左全的东床快婿苏慕卉忽染急症,日渐昏沉。京城内的名医全都束手无策。尚鹏已派御医去看过。报说这位新科状元自幼身体就不好。如今虽只是染了风寒,又惹了内火,却十分危险,怕是好不了了。
尚鹏想了一会道:「怎么样了,还在闹么?」
刘福道:「那十板子倒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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