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一种军人的风姿速度地起了床。之后一场对身体部位的卫生清理拉开帷幕。
温莎像个干练的久经考验的厨师。很快各式早点与早餐饮品错落有序地呈现在餐厅的餐桌上。朴高一改昨日晚上对苏麻的一腔思恋。他仿佛一个冷血杀手面无表情地端坐在餐位旁。
苏麻只顾着低头喝着糯米肉松粥,思维意识却装满了罗良。因此她吃早餐的速度如同一个非洲难民。很快,她的早餐宣告而终结。她起身向朴高和立在一旁的温莎点了点头以示礼节便快速进入自己的卧室。
一直审视苏麻举态动向的朴高这次认定苏麻精神上出了大问题。于是他在临出家门前再次叮嘱温莎看住苏麻不要让她外出以免生出什么意外。他话音的力度和眼中的锋芒让温莎感到她必须认真对待这件事情。
苏麻洗浴妆饰完毕静卧在自己房间的床榻上等候着罗良的来临。这大概是苏麻唯一的指望和寄托。因此苏麻非常认真地等待着。
漫长的等待使她变得狂躁和不安。她的心快等碎的时候来了一个手机电话。
她没有看仔细手机上呈现的来电号码便急于打开通话键。
施子航带着一种如同感冒的鼻音向苏麻发着问候语。苏麻感到意外和震惊。
自从那次他打给苏麻电话说他误伤了他老婆不知如何是好向苏麻讨教以及应聘到教师岗位后给苏麻拨打手机电话向苏麻相约而遭到苏麻的一句“没时间”的回绝后他就再也没有与苏麻通联过。苏麻脑海中也从而消失了施子航其人的印象。
施子航在电话中说明他好久没有光顾苏麻希望苏麻能够和他共进午餐。
苏麻一心想着罗良,因此她不加思索地回绝了施子航的邀请。
第一部分第四章移情不是错(10)
施子航遭到苏麻的拒绝后心情非常沮丧。
下午本没有他的课程,他因为情绪低落替下了一名女教师的语文课。又因为情绪低落他将一股无名邪火陡然发到该班同学的身上。因而该班一名男生骂他神经病。他不由分说便拽起那名男生打了人家一记耳光。那男生野蛮成性便丝毫不示弱地与他对打起来。他被那男生用一根废桌腿打破头部,那男生随后逃之夭夭。他在头部流出殷殷血迹之时才算恢复了理智
。结果是他带着血迹与其他几名同学在一家网吧找到了那名同学并向人家检讨说他不该出手打人,他活该现在这个样子。那男生得意地笑了。那天下午他去了医院将头部被击伤的裂口包扎起来。一直到黄昏他才彻底收住这一天的妄想与愤怒。
他暗自庆幸自己及时地找回了那名同学,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那名同学也许因此逃课也许因此而坠入泥沼也许因此背着父母亡命天涯……
他不敢想下去。再怎么着一个人民教师是不该出手打学生的。幸亏自己觉醒得早而且又被对方打破头颅。否则弄到校长处还不是将他炒掉吗?
天下事就是这么怪异。他被打破头部后,同学们的天平全都倾向了他,仿佛他才是个真正受害者。班长及班委会成员全都在声讨着那名男生。
事隔一周后他的头伤完全愈合。他将那名男生约出来请了他一顿午餐算作是对那名男生的正式道歉。那名男生反倒不好意思起来。他立起身羞答答地冲他一鞠躬说真正的罪魁是他而不是老师。他并且试探性地问施子航那天心烦是否为了女朋友?施子航听了他如此的问话深感惊奇。一名十六七岁的中学生怎会产生如此之念呢?他的思虑尚未结束,那名男生又连珠炮似的调侃起来,说他自己也曾经为情所困过。他喜欢上一名同校异班的女生,可那名女生对他就是不理不睬。他为此还学了某电视剧中的手段。他找了几个哥们儿在放学的时候去骚扰那名女生,然后他本人再从什么地方突然冒出来个英雄救美。只可惜他这种伎俩很快被那名女生识破。那名女生为此给他写了一封信。他当时捏着那封信既兴奋又激动。可当他展开信页一看,他便呆若木鸡。
那名女生信上告诫他,如果他再骚扰她她将考虑让其任公安局长的父亲将他抓进局子绳之以法……
他从此便再未敢对那名女生产生妄想。
施子航听罢他的故事拍了拍他的并不宽大的肩胛微笑着说道:小子曾经沧海嘛!
施子航毕竟与那名毛孩子男生的情感世界不一样。他有着成年人的深远和稳定。
他想等他伤彻底结痂后他会再行与苏麻联络。
苏麻静静地等了罗良一星期后仍不见罗良的身影浮现。而且罗良的手机也总是关机的信号呈现。
苏麻陷入一场大悲大痛而后决定拖着虚弱的身体去罗良的诊所。
苏麻装饰一新后拎了自己漂亮的皮包向门外走去却被保姆温莎拦住。温莎友好地向苏麻传达着朴高的旨意说朴高不准苏麻拖着病体到处乱走,万一……
苏麻以极其冷峻的面容回答了温莎,那就是她苏麻不会有什么万一。
她推开温莎的阻拦几步跨向门外。门重重地关上。温莎怔愣一会儿还是决定给朴高打手机电话。朴高听了温莎的汇报心里颤栗一下随后趋于平静。他告诉温莎准备中饭,他中午会赶回家中。
苏麻走出了楼道外的车场便进入一辆出租车。由于心急如焚,因此她没让自己光顾去罗良诊所的那条幽僻小路的风景。
出租车很快便在那个诊所门前停下。
苏麻带着一颗紧张焦虑的心情冲进诊所又冲进三层小楼的罗良诊室。
苏麻透过玻璃向里面瞭望一眼,苏麻险些晕倒。坐在罗良位置上为病人诊病的是一位老医生。
苏麻推门进去。老医生抬起眼线扫了她一眼。待一位患者离开后苏麻便迫不及待地向那位老医生咨询着罗良的去向。
第一部分第四章移情不是错(11)
老医生再次打量她一眼,然后问她是否姓苏?苏麻重重地点头以此确定自己的姓氏。老医生才从抽屉里取出一封信函递给苏麻。
罗良医生的字迹立刻显现在她的眼前。苏麻女士亲启的字迹令她确信这封信函的确是罗良手书。因为她看过罗良病理分析的笔记。
苏麻快速地展开信皮又快速地揭开信函的页码。苏麻以极快的速度浏览起来。信函写道:
苏麻,请原谅我的不告而别,好吗?我不是一个伪善和胆怯的男人。但我又不得不这么做。那一天我向你阐明我在德国有妻子女儿而且我非常爱她们。只可惜你被激情冲昏了头脑和理性因而根本没有将我的话听进去。当然那一日我对你也产生了一种难以自抑的激情。首先我向你深表歉意。其次也该向你的丈夫深表歉意。我不清楚他对你的感情方式如何,但我确定他是很爱很爱你的,也可以说在这个世界上他是最爱你的男人。关于这一点从他对你病情无尚焦虑的神情可以断定。我之所以这么讲绝然没有替自己那日犯下的过错寻找辩解的机会和理由。
为了你、为了你丈夫、为了我及我家庭成员的稳固,我必须离开你、离开这座城市一段时期。我想这样对你对我都大有益处。否则待有一天我们都陷入一种不能自拔的境地,我们会怎样可想而知,我们各自的家庭会怎样我们亦可想而知。所以我决定飞向德国。飞向我妻子、女儿身边一段时日或者将来也许会永远留在那里。
苏麻,我的最亲密的患者,原谅我吧,原谅我那日的鲁莽行为。我希望你能从忧郁中复出,别再将自己封锁在阴暗潮湿的边缘好吗?待我们的感情都趋于冷静以后,我想我会回来看你,但不是以恋人的身份而是以最挚诚的朋友的身份,你说呢?
多保重。
医生:罗良
苏麻看完信晕倒在诊室里。老医生连忙按响护士值班室的门铃。
苏麻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自己那间卧室的床榻上。
朴高在中午的时候准时赶回家中,他吃罢饭便耐心地等待着苏麻。将近黄昏时分苏麻被罗良诊所的护士送回家中,但苏麻依然呈昏迷状态。朴高彻底陷入云雾之中。
苏麻近来本是恢复健康了的,怎么又会突然变得如此状况呢?朴高百思不得其解。
那封由罗良写给苏麻的信函被罗良诊所的那个老专家撕个粉碎。因此苏麻回到家中丝毫没带任何疑点。
朴高再次陷入空茫和无奈。
苏麻一病便是一周之余,朴高又去请罗良才得知他已飞回了德国。老医生自然是出诊的最佳人选。朴高用自己的车将老医生接来又用自己的车将老医生送回诊所。
由此老医生断定朴高是个挺不错的男人。可是老医生却不会诊出朴高之于苏麻生活当中的那些个令苏麻冻彻肌肤的冷酷。
朴高的确是个难以把握和难以琢磨的人。
苏麻病着的时日,朴高没有与苏麻同室而居。像以往那样冷漠地归来冷漠地离去。如此一来连温莎都有些受不了朴高的这种气势了。
有一日,她做完事情推开苏麻的房间与苏麻搭起话来。
她问苏麻爱情到底是个什么样子?苏麻仔细端详打量了几眼温莎。而后她告诉温莎爱情是没有规化模式的。
温莎又问她和她丈夫之间算作怎样的爱情?
苏麻的伤口被温莎撕开而且粉碎了。苏麻流出了大颗泪滴。温莎自知说漏了嘴,于是赶紧离开苏麻的房间。
但温莎很是想不通苏麻和朴高间到底算作怎样的夫妻?所以对刚才由于好奇心驱使下的语失她在心底原谅了自己。
她带着百思不得其解的各种疑问去了厨间。
厨间的几条待烹饪的活蹦乱跳的鲤鱼被她二三下击中头部要害,它们张了几下嘴便与世长辞了。
温莎快速地剥着鱼身上的鱼鳞。很快它们被她的一双麻利灵巧的手处理得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然后她将葱、蒜、姜切成碎末又将一块肥瘦相间的猪肉切成肉丁放至燃烧到沸点的锅内。肉炒好后她向炒好的肉丁上放置了葱、蒜、姜、糖、鸡精、酱油、米醋、料酒等佐料。
第一部分第四章移情不是错(12)
一切就绪后温莎将它们装入已经掏空了的鱼腹中而后又将几条鱼置入蒸屉使其蒸熟。
待蒸锅内冒出香气之时,温莎掀开了锅盖。
一道鲜美爽口的蒸鱼宣告完成。
朴高下班回来露出满意的神色,但亦没有笑脸。这在苏麻来说习惯了的面孔可温莎却不习惯。她很希望朴高这个主人能够用语言赞美她几句,可是她很失望。
这种失望就像苏麻的一次次失望一样没有边际。
第二部分第五章男人你好累(1)
施子航又给苏麻打来手机电话。苏麻依旧病卧在床。因此她将手机电话轻轻放至床的一角任凭它不停地鸣叫。
施子航在给苏麻打了一阵手机电话后非常烦躁地将自己的手机丢向一边。
他仰面朝天地躺在宿舍的单人床榻上一只接续一只地吸着烟。
这是一个晴朗的周未。而对于此时的施子航来讲简直是阴云密布。
室内烟雾弥漫在他头部的上空缭绕着他的思绪。
由此可知他的单身汉生涯并不快乐。
他那一段不幸的婚姻使他有一种对异性逆反的心理。但对于苏麻他是破例的。苏麻曾是他大学时追慕的对象。直至目前他也没能将苏麻手到擒来地扑捉住。于是他更加重了想扑捉住苏麻的野心。他犯了男人的通病。那就是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想从速猎取。
他想得到和占有苏麻的成分要比爱苏麻的成分大得多。
精力充沛的施子航常常以跑步和拳击的方式消耗与抵消着青春的热能。尽管如此他却极力排除着苏麻以外的女人。
他在掐灭最后一只烟的同时突然有了这样的决定。那就是驱车前往苏麻处去探望苏麻。
他人一闪进那辆普通的轿车内便让车子疾驰起来。车子很快在苏麻居所的停车场停住。按着以往的记忆他找到了苏麻家的门栋号并且准确无误地按响了苏麻家电子门的号码。
温莎为他打开了门。他闪入楼道并速度地进入电梯。那样子仿佛是一个做案的贼偷。因为他心里对苏麻丈夫的恐惧超过了他去见苏麻的勇气。
施子航在电梯抵达苏麻家的居住楼层时施子航却临时改变了主意,他打消了去见苏麻的想法与行动。
他驱车驶回了自己的宿舍用枕头压住整个面部。只几分钟的时辰他便进入眠状。
施子航以睡眠的方式暂且忘记了忧烦。
日子在平淡中很快消逝着。又一个星期过去后,苏麻的身体状况趋于好转。她来到那条通往罗良诊所的小路。夏日的阳光和着微风温热地扑在她的脸上使她的步子散乱下来。路两旁盛开的各色花卉远眺过去如同一排排锦缎。几只彩蝶扑闪着翅膀向前飞舞着。彩蝶们那种自由自在的飞舞令苏麻羡慕不已。
苏麻多想如蝶一样地自由飞翔啊!可是苏麻不能,苏麻有朴高这条绳索牢牢地维系着。它非但不能飞翔而且亦振不开羽翼。
苏麻沿着这条小路走到尽头的时候,突然发现了一个熟识的背影。是他,是她朝思暮盼的罗良医生。可是他从德国回来后竟没有给她打过一次电话更甭说过问她的病情了。她的泪水不由得一滴滴顺着面颊流淌下来。透过泪痕她看清了向诊所方向走来的罗良正挽着一个金发女郎的臂弯幽雅地迈着步履。苏麻的上唇咬紧了下唇。自己在罗良医生眼内什么都不是。自己只不过是一场游戏中的猎物而已。现在游戏该结束了。她想。
苏麻含着泪水调转过头加快了回家的步伐。同样的路标线路苏麻却有着不同的感觉。鲜花、蝴蝶、阳光此刻全都呈出令苏麻没有快意的灰暗。
苏麻几乎是疯狂至极地跑回家中。
苏麻踏入家门的那一瞬意识非常清晰起来。自己是主动的而且是心甘情愿投入罗良医生的怀抱。时至今日有关于罗良医生的冷场或者根本就没把自己列到日事日程亦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苏麻清楚了自己对于罗良的一腔钟爱完全来源于自己近日来的彷徨、郁闷与焦虑。
苏麻没有吩咐正在阳台剪裁花枝的温莎去为自己放浴水而是径自去了洗浴间。
苏麻将浴水调至温热后便迫不及待地进入浴池。温和柔软的浴水令她有一种飘飘然的感觉。她彻底忘却了烦恼以及烦恼背后所构筑的某种准意识的框架伤痕。
苏麻让自己整个的心灵与肉体舒畅地融入浴水。她的脸部呈出一丝天真的微笑。这种天真的微笑中或多或少地带有自嘲的意味。
她着实地嘲笑自己的愚蠢和盲目。怎么能凭借一时的情感冲动和直观印象而从容地投入一个几乎是陌生的毫不了解的男人的怀抱呢?
第二部分第五章男人你好累(2)
自己是疯了还是理智上出了偏差和漏洞?
苏麻一直以来都认为自己对于男性体的内外在表象很是了解,现在通过事实和种种历程失败使她从懵懂中清醒。
软弱、坦诚、曝光成为她下滑的主要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