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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篱歌-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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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你自己一个人行不行?”眼神落在连清篱吊在胸前的左手上。

  “这么多天,我不都这么过来了,有什么行不行的?”

  舒庆难得关心一次人,听连清篱这么说,便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了。踌躇半天,才冒出一句:

  “我明天会过来。”

  “嗯。给你磁卡。”

  这样一来,舒庆可以直接进房间,就不会再吓倒其他人。

  将磁卡装进衣袋,舒庆想了想,又道:

  “我明天要吃红烧肉,香辣蹄花,咖喱牛排……”

  见他越念却起劲儿,连清篱忙出声打断他:

  “喂!你的要求是不是过份了点?我只有一只手!”

  “两只手!”舒庆皱着眉纠正:“不过就是个骨折,过两天就好了……”

  “那我打断你的手,看看过两天会不会好!”连清篱没好气道。末了,又加上一句:

  “你是害我骨折的罪魁祸首!不小心忏悔也就罢了,竟然这么嚣张!”

  舒庆转开头,不服气的嘀咕:

  “又不全是我的责任?要不是你脾气不好,根本不会弄成这样!”

  “我脾气不好?”连清篱额头冒起青筋,冷笑两声,怒道:

  “舒庆,你明天不用来了!”

  “喂!你讲点道理好不好?”舒庆抗议,然后在连清篱冷厉的瞪视中,改了语气:

  “好吧!算我不对好了……”

  “本来就是你不对!”

  吼完,连清篱才懊恼的意识到,自己跟舒庆的争吵简直无异于小孩子闹别扭!

  真是太幼稚了!

  急忙抬手阻止舒庆继续发言。

  “好了,我不跟你说了,你快走吧!”

  他伸手按下电梯按钮。

  舒庆不再出声,低头看着他,一双野性的眸子,此刻显得无比专注。

  他突然伸手,似乎想碰触连清篱,确定他是不是真实存在,被他闪开,露出懊恼的表情。

  “电梯到了。”

  连清篱微笑着将舒庆推进电梯。

  “等等!”

  舒庆伸手撑住将要合拢的门,低声道:

  “我明天会跟石头一起来。”

  虽然用了肯定的语调,眼神却写满讯问。

  连清篱想了想,点头道:

  “好,只有他一个就没问题。”

  “那……再见。”

  电梯关上,红色的数字闪烁,很快便到了一楼。

  连清篱反身回到屋里,关上房门,突然觉得房间似乎一下子变得冷清起来。

  只要有舒庆在的地方,真的很难跟冷清扯到一起!

  走到壁橱前,他为自己倒了一杯红酒。酒液微微晃动,在灯光的映照下,潋滟出艳红的波光。

  虽然身体已经非常疲惫,但是此时此刻,连清篱却没有丝毫睡意。

  他慢慢的踱到窗边。

  雨已经停了,但是空气中依然充满着湿冷的气息,连路灯的光,在漫天的水雾中,也变得氤氲起来。

  他的眼神突然被一点红光吸引——似乎是香烟的火光。凝神一看,那个倚在梧桐树下,微微仰着头,口中叼着香烟的人,不正是舒庆?

  他的头发总是那样半长不短,乱糟糟的一团。

  舒庆不喜欢理发,总到头发长的不行了,才会自己弄把刀子胡乱割短,偶尔被自己逼着坐进理发厅,他也会用眼神威胁理发师,几分钟后,他又会顶着一头参差的乱发,得意洋洋的跑出去。

  洗澡也是。每次让舒庆洗澡都得威逼利诱,用尽手段,然后硬压着他给他洗头洗背,每次洗完,筋疲力尽的人都是自己,但又不得不做,如果舒庆自己洗的话,即使泡上一个小时,指甲缝里的淤泥也不会减少一点。

  之前可能是为了不让自己引人注目,刻意弄成那种邋遢的样子,哪知后来却养成了习惯。

  不过现在似乎好多了。

  连清篱清楚的记得,刚刚他并没有自舒庆身上嗅到烟味,他显然是洗过澡才来的。

  他的鼻子非常敏感,不喜欢刺鼻的烟味,舒庆原来一直都记得。

  突然觉得指尖有些微微的发热,那种残留的肌肤触感让他的心跳突然加快了几拍。不同于十年前少年纤细的背脊,现在的舒庆已经是个成熟的男人,粗糙的肌肤,坚实的背肌,每一寸线条,都充满了力与美,连肌肉的颤抖都生动的不可思议……

  脸颊一阵红热,他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进,压下那阵躁动。

  他在想什么?

  闭上双目,他强迫自己忘记刚刚那场激烈的交欢。

  即使是因为药物的原因,那种激昂的、诱人沉沦的快感也是不被允许的——禁忌的快感!

  他睁开双目,恰好看到舒庆将烟蒂扔在地上,然后转身,走到他的下方,仰头看了过来。他似乎一直就知道自己站在这里,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

  他无法移动,怔怔的隔着五层楼的距离,与舒庆对视。

  光线阴暗,他看不清他的表情,许久,舒庆冲他挥了挥手。

  他机械的举杯示意。然后,舒庆便转身离去。

  他看着舒庆渐行渐远的背影,突然有种虚脱般的乏力。

  他坐到在阳台的凉椅上,仰起头。

  今夜无月,天空一片没有尽头的黑。

  一切发生的如此突然,刚刚开始就已结束,然后那个恨了多年,怨了多年的人,又变成了那个让自己无法不去关心的孩子——真的太快了,让他有种恍若梦境的感觉。

  舒庆,我……该拿你怎么办?

  莫名的,这个问题就这么涌上了连清篱的心头。

  似睡非睡,辗转一夜。

  

  即使疲惫,也得照常上班。

  这几年事务所的名气越来越大,同样出名的还有他。

  接不完的案子,见不完的当事人,整理不完的卷宗,让他根本没有一点可以浪费的时间。甚至连生病请假都是一种奢求。

  早上,向来是事务所最显忙碌的时间。

  因为这个时候,除了出差未到的,事务所所有的律师都会在场。

  “阿篱,你的手怎么样了?”

  这是何筝近日来,每天见到时的连清篱第一句话。

  “好多了。”他的回答也是五天如一日。

  何筝进事务所的时间,要比连清篱晚三年。

  但是她主修的是刑事案件,大案要案自然接触很多,短短一年来,已经闯出不小的名气。

  明眸皓齿的美丽女子,面对公事时,立刻会变得精明锐利,何筝变脸之快、变脸之彻底即使卫空远也叹为观止。

  “阿篱,你偶尔也撒撒娇嘛!这样才能体现出我身为女朋友的价值,你总是那么独立,害得我都觉得自己简直太没用了!”

  连清篱的回答显然让何筝极不满意,她水亮明媚的大眼瞪的圆圆的,插着腰、站在连清篱面前,一点也不在意来往同事的诧异目光。

  “我们的何大律师不知为多少人洗清冤屈,怎么会跟‘没用’这两个字扯到一起?”

  连清篱微笑着抚了抚何筝柔软的发丝。

  “你这是在讽刺我么?”

  “你知道我不是。”连清篱柔声道,直视着何筝的双眸,清澈醇净,满是宠溺。

  何筝瞪了他半天,突然跨下脸来,沮丧的道:

  “我又胡闹了是不是?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总是想发火,明明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没有办法照顾你,可是却总是找你的错……”她抬手蒙在自己脸上,羞愧的低嚷:

  “呜……我都要没脸见你了。”

  “如果觉得冤枉了我,改天请我吃饭。”

  连清篱知道如果单劝根本安抚不了何筝,不如直接开出条件,更有效些。

  果然,何筝很快抬起头来,干脆的点了点头:

  “没问题,等我忙完这一段,我……”突然她又沮丧起来:

  “说不定这两天就忙完了……”

  “这么快?”连清篱记得何筝最近接手的,是个牵扯极大的谋杀案,怎么还没开始调查就要结束了?

  “因为疑犯有不在场证据,虽然觉得疑点重重,但怎么都找不到关键……”何筝咬着下唇,一脸无力:

  “明明知道凶手就是他,却无法将他绳之以法,简直气死人了。”

  “不要自责!有心算无心,本来咱们就吃亏……”连清篱沉吟片刻,道:

  “我下午有空,过去帮你看看。”

  “真的?”何筝惊喜的抬头看他,随即又为难起来:

  “可是阿篱也很忙,以前已经帮过我那么多了,我都不好意思……”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是我的女朋友,帮你是应该的。”

  “可是阿篱明明最讨厌这种暴力案件……”

  “何筝,这一点你可要学学空远,求别人帮忙,从来没有半点愧疚……”

  “喂喂喂!我听到有人说我坏话哦!”卫空远的声音突然从两人身后传来,他很快走到两人身边,一脸坏坏的笑容:

  “你们两个亲热也不选个地方?如果想表演给大家看,知会一声,我保证帮你们办个轰轰烈烈的表演会,还能趁机赚上一票。”

  连清篱还没答话,何筝已经先开了口:

  “啊呀,卫大所长,你脸上那两个酒窝还真是风采依旧啊!我怎么看怎么喜欢,真想自己也有那么两个。”

  何筝没头没脑的话,却让卫空远骤然变了脸色,他恶狠狠的瞪着何筝,脖子也立刻粗了起来。

  “你怎么还不走?你再不走的话,我可就不知道能不能管住自己的嘴了!”

  “你……”卫空远气呼呼的跺了跺脚,连招呼也没打,便转身离开。

  卫空远居然会连反驳都不反驳,就这么走了,连清篱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看向何筝,好笑的问道:

  “你抓到他什么把柄了?”

  “啊,就是上次,我碰巧看到他向一个美女求爱,然后啊!被狠削了一顿,那美女说他那两个酒窝看了就恶心,还说了好多尖刻的话,那个女人的口才还真不是盖的!不当律师都可惜了!当时空远的表情简直就像快断气了一样,尤其是看到我的时候!哈哈哈……早告诉他不要随便向客户下手,这下吃瘪了吧?”

  何筝明摆着是在幸灾乐祸。

  连清篱无奈摇头:

  “你呀!”

  何筝拭了拭眼角笑出的眼泪,低头看了看手表,突然跳了起来:

  “哎呀!阿篱,我们要迟到了,快走!”

  拉着连清篱便向会议室跑去。

  连清篱只要无可奈何的跟在后边。原本想跟她提舒庆的事,这一打岔,最终还是没提。
 

  第 12 章 

  帮何筝找出案情的疑点,又做完自己的事,连清篱回家时,天色已然全黑。

  走出电梯,一打开房门,就听见舒庆的抱怨声。

  “你怎么才回来?我饿死了!”

  换了拖鞋,转出玄关,便见沙发上坐了两人。

  一脸局促,正襟危坐的是石头。而舒庆如同没骨头般躺在沙发上,穿着皮鞋的脚粗鲁的搭在茶几边缘,手里举着遥控器,看他回来,一脸怨怒的表情。

  电视的声音震耳欲聋,不用说,也是舒庆调出来的。

  连清篱沉着脸走过去,一把夺过遥控器,将声音调小,然后瞪着舒庆:

  “立刻去给我换拖鞋!”

  浅色的实木地板,被踩满了泥脚印,甚至还延伸到书房和卧室。

  舒庆喜欢东翻西翻的习性他很清楚,但是弄脏了他的地板就很不应该了。

  “我不换!”

  在小弟面前被连清篱这样训,面子里子都丢光了,还换什么鞋啊?舒庆坚决的摇头。

  “不换就没饭吃!”

  淡淡的说完,连清篱转向坐在一边,瞠目截舌的石头,点头招呼道:

  “石头,你好。”

  “啊!啊!连先生好!”

  石头急忙站起来,局促的回礼。

  “那个……拖布在哪儿?我立刻给你把地板拖干净。”

  关于违反诺言的事,石头已万分愧疚。即使连清篱没有表现出任何责备他的意思,石头还是觉得自己该好好表现,以示补偿。

  瘟怒的表情缓和了许多,连清篱也不客气,指了指阳台,道:

  “拖布在那儿!一定要拧干才能拖。”

  “我知道了。”

  石头一溜烟的离开了客厅。

  连清篱看也不看舒庆,径直走进卧室,关上门。

  客厅立刻剩下舒庆孤零零一个人,即使再摆脸色也没人理他,最终,舒庆只得怒气冲冲的冲到门口,换上拖鞋。

  等他重新坐回沙发的时候,连清篱已经换了一身家居服,神清气爽的走了出来。

  哼!舒庆撇过头。

  这个家伙,整天讲究的像个女人似的,地板擦了又擦,衣服熨了又熨,还想把别人也变成他那种样子,简直是……

  舒庆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只得暗自气闷。

  石头拖完书房卧室,拖到客厅,很快就剩舒庆脚下那块儿方寸之地。

  小心的审视着自家大哥阴沉的表情,石头硬着头皮说道:

  “庆哥,麻烦你抬下脚。”

  叛徒!

  舒庆双眼冒火的瞪着石头,要不是他那么多事的主动换上拖鞋,自己怎么会一个人挨训?

  被瞪得寒毛倒竖的石头嘿嘿笑着向后退去。

  “庆哥,你坐,你坐,我去厨房帮忙。”

  石头一边说着,一边抱着拖把逃也似的奔进厨房。

  跑那么快,他会吃人还是怎么?

  舒庆将视线调回电视,耳朵却留神倾听着厨房里的动静。

  “连先生,我来帮你洗菜吧,你的手不大方便。”

  “那谢谢你!要先用这个泡五分钟,再用水冲干净。”

  “我知道了——切菜我也可以,只是没有你切的那么好。”

  “现在我只有一只手,恐怕切的还不如你。”

  “庆哥让我专门买的螃蟹,还有排骨……”

  “放到一边。”

  “可是……”

  “等会儿再说。”

  听到这儿,舒庆坐不住了,大步走到厨房门口:

  “我买来就是要吃的,为什么要‘等会儿再说’?”

  睨了他一眼,连清篱转回视线淡淡的道:

  “知道了。”

  心满意足的踱回沙发,舒庆将遥控器的十个按钮换着个儿的按来按去。

  突然觉得有些困。

  昨晚整整一夜都没睡着,今天早上,也是发了一早上的呆,然后匆匆吃过午饭,就跑到这里了。

  那家伙干嘛中午不回家呢?舒庆悻悻的想着,意识开始朦胧起来。

  隐隐约约的声音还是不断传到耳中。

  “连先生……真的很抱歉,我没有瞒住庆哥……”石头的声音。

  “是关于那天晚上的事?”

  “恩!真的很抱歉!”

  “过去了就算了。”连清篱的声音。

  “青爷要好好谢你!我帮你讨了很多钱,改天给你拿过来!”

  “谢谢你!你的心意我领了,不过那些钱我不能拿!”

  “为什么?”

  “我坚持!”

  沉默,片刻之后。

  “……庆哥昨天偷跑出去,我到处都找不到他,手机还关机,原来他是来找你啊!连先生,你是庆哥的朋友,有功夫要帮我劝劝庆哥啊,你不知道,庆哥他任性起来,简直能折磨死人,还有啊……”石头告状的声音。

  “辛苦你了……”连清篱同情的声音。

  “还好了,庆哥其实人很好的,对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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