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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篱歌-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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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6 章

  终于安静下来了!

  舒庆扒了扒头发,这才转向连清篱。

  他试着放缓表情,用最有诚意的声音道:

  “跟我走好不好?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

  “我却没有任何话想跟你说。”连清篱毫不留情的拒绝。

  “你可以不说,我说就成!”舒庆继续放低姿态。

  “我更不想听你说话!”仍是毫不留情的回答。

  舒庆的额头开始有青筋跃动,他瞪着一脸冷漠的连清篱,拼命抑止着将要暴发的怒气。

  他知道是自己做错事,对不起连清篱,理应放低姿态,可是……

  他实在忍不住了!

  索性眉头一挑,冷声道:

  “你必须跟我走!你看你是自己走过去,还是我把你抗过去?”

  连清篱沉默,眼神越发冷冽:

  “你也只会用这种手段!”

  “不管什么手段,只要管用就行!虽然原本打算过一阵再找你,可是既然今天碰上了,我是怎么也不会放你走的!”

  连清篱瞪着舒庆半响,突然一脸讽刺的笑道:

  “为什么一定要我跟你走?那种事做了一次还不过瘾么?”

  舒庆一震,表情立刻僵硬起来,沉默片刻,他道:

  “那是个意外。”

  “意外?”

  连清篱冷笑:

  “舒庆,你真是越活越回来了!一句意外就想把这件事蒙混过去!真不知你是傻瓜还是我是傻瓜!总之……”

  他顿了顿,才接道:

  “让我跟你走绝无可能!”

  连清篱毫不留情的一番话让舒庆的脸色立刻变得难看起来,深黑的眸子也染上了冷酷之色:

  “我倒要看看有没有这种可能!”

  话一说完,他做势弯身,便想将连清篱抗到身上。

  此刻石头已返回两人身边,正好看到连清篱一脸冷绝的表情,他急忙高喊出声:

  “庆哥,不要……”

  但已经晚了。

  舒庆弯身的同时,右手顺势一提,而连清篱却用力翻腕一甩一拉,只听“喀”的一声轻响,连清篱已经甩脱了舒庆的抓握。

  他抬头看着瞬间僵硬如石像的舒庆,一双眸子写满嘲讽:

  “答案是——不可能!”

  他冷冷一笑,转身离去。

  这回舒庆没有阻拦,他直挺挺的站着,双拳握得死紧。

  石头担忧的看了看连清篱消失的方向,又看向舒庆僵木的背影,脑子再次变成一团浆糊。

  这两人认识?

  那位先生恨着庆哥!

  可他当初却那么用心的救了庆哥一条命——

  啊啊啊啊啊——太复杂了!

  “石头……”低沉的语音传入耳中,他直觉的应道:

  “什么事?庆哥!”

  “你认识他?”

  石头一惊,只觉背脊一阵发寒,他连连摆手,毫不犹豫的否认道:

  “怎么会?我也是第一次见到那位先生!”

  “第一次见就帮着他求情,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心?”

  舒庆转过身,唇边的笑容说不出的阴沉狠厉:

  “你倒是给我说说看。”

  

  将车开出停车场,卫空远已经在这个地方等了许久。

  眼看着半个小时过去,连清篱却还没出来,他忍不住有些着急。

  警察打人这种事本就常见,少一个不少,多一个不多,即使救了也是白费力气。

  虽然随便说一句就可以解决问题,但难免会招人嫉恨,当然,以连清篱的圆滑自然会有办法将这种事处理的很好,可是会浪费时间的嘛!

  如果下次连清篱要是再管这种闲事,他一定要反对倒底!

  又是五分钟过去,他忍不住掏出手机,调出连清篱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好几声也没人接听,却听到熟悉的铃声离自己越来越近。

  他打开车门,下了车,果然看到连清篱从那头慢慢的走了过来。

  待他走近,卫空远忍不住出声抱怨:

  “你怎么这么慢……”

  话未说完,他已怔住。

  “怎么回事?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连清篱不但脸色惨白,额头还渗满了密密的汗珠,他微微蹙着眉头,仿佛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听见他问,竟然笑了起来:

  “没什么……只是,我的手好像骨折了,你得送我去医院!”

  卫空远将视线移到他下垂的手腕。

  白皙的手腕此刻已经红肿一片,扭曲成诡异的角度,看上去分外恐怖。

  “搞什么鬼?”

  他忍不住低咒出声。

  不敢迟疑,他忙将连清篱扶上车子。

  车子平稳的驶上路面,他才开始审问:

  “这是怎么回事?”

  明明之前还好好的!

  不会是警察局的人,更不会是那个被连清篱救下的那个中年人,刚刚他也没发现有什么危险人物……

  突然一个模糊的影子自他眼前掠过,他随即摇头,甩掉那个突发的念头。

  虽然刚刚停车场门口站的那个男人从上到下都写着“危险”二字,可是,他与连清篱夙未相识,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出手伤人?

  他实在想不出谁会是凶手?

  但是,如果连清篱不愿说出凶手,只说明他跟那个伤他的人认识!

  没有回答卫空远的提问,连清篱只是自顾的说道:

  “还好是左手,不会影响工作。”

  “阿篱,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卫空远重复,并加重语气。

  “原来骨折这么痛,空远,我发现我还挺怕痛的。”依然笑着,牛头不对马嘴。

  “怎么回事?”卫空远契而不舍的接着问。

  连清篱叹了口气,沉默片刻,才淡淡的道:

  “这是我的私事,空远。”

  卫空远知道再无商量余地。

  连清篱看似好说话,脾气却比谁都拗,如果他不想松口,即使再怎么逼他也无济于事。

  沉着脸,卫空远狠狠踩下油门:

  “我们是朋友。”

  连清篱笑了,让自己舒服的靠在靠背上,柔声道:

  “我知道。”

  卫空远叹了口气,无奈的摇头:

  “真拿你没办法。”

  方向盘一转,车子驶上一条岔道。

  “忍一下,马上就到。”

  卫空远一边说着,一边超过一辆慢吞吞的载货卡车。

  突然,他眼神一凝,盯着倒后镜,沉声问道:

  “不会跟那辆车子有关吧?”

  从离开警察局起,就有辆黑色的房车一直跟在他们后边,之前以为是偶然,但是拐了两个弯之后,卫空远已经十分确定,他们被跟踪了。

  说是跟踪,也不尽然,因为那辆车一点没有要隐藏行迹的意思,大大方方的跟在后面,嚣张至极。

  没有被卫空远的紧张情绪所传染,连清篱只是懒懒的闭上双目,低声道:

  “不必管他,一会儿就会走的……”

  果然跟车子里的人有关。

  虽然看不到玻璃后的面孔,但是卫空远还是暗暗记下了车号。

  

  医生诊断的结果,是桡骨小头骨裂合并脱位,不是很严重,但还是要打二十天的石膏。

  第一个晚上,因为水肿的关系,连清篱痛得一夜都没睡着觉。坐在床上,看着缓缓升起的晨曦,突然觉得有些后悔。

  如果当时他有好好想想的话,一定不会跟自己的手过不去。

  突然想起舒庆那天表现出的执拗,他忍不住苦笑——那家伙倒底想干什么?

  做了那样的事之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再次出现,竟然还是那副霸道的嘴脸,简直就是莫名其妙!

  何筝虽然说过要来照顾他,但被他拒绝了。

  一是因为何筝最近一直很忙,隔几天就要出差,他不想麻烦她。另外的原因就是——他觉得舒庆会来找他。

  那个家伙向来不懂得什么叫做放弃!

  也任性的要命!

  他从来不管别人会怎么想,只要是自己想做的事,不管怎样都会做下去。

  这种认知来自十年前对舒庆的印象,可是现在的舒庆,似乎比之前的他还要任性、执拗。

  而且,出乎意料的危险!

  所以,如果那个时候他脑子清醒的话,真的应该跟舒庆好好谈谈,然后让他明白,有些事情是无法原谅的。

  而不是弄成现在这种狼狈的模样。

  自从那天救了舒庆,他就知道他们必然会再次见面,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突然、这么快!

  老天爷是觉得他这十年过的太平稳了么?

  他跟舒庆还真有缘分,可是他只觉得那是孽缘!
  

  第 7 章  

  卫空远在第三天,查出了那辆车的主人,他将资料放在他面前的时候,一脸凝重。

  “阿篱,我查到那辆车的车主了。”

  “空远,我说过这是我的私事。”

  “阿篱,你错了!这不是你的私事,如果那个人威胁到我的朋友,便是我的事。”

  “……”

  “那辆车的主人是舒庆。如果你认识而我不认识,那么他应该是你十年前的旧识……”

  “空远,你管的太多了。”

  “舒庆加入青红,是七年前的事,他是由炎青亲自引荐的。他在道上绰号是‘疯狼’,据说不管谁惹到他,都不会有好下场。之前他只是炎青手下的一个小角色,但是他行事狠辣,手段干净利落,所以升的很快。炎青很重视他,两年前,炎青,练红,舒庆三人结拜为兄弟,他便成了青红第三把交椅。这些年来,他不知为青红铲除了多少异己,这个舒庆是个非常危险的人物!”

  “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如果有选择我绝对不会去招惹那头猛兽,但是如果他伤害到你,我不介意跟他斗一斗!”

  “空远,你说的太严重了。”

  “一点都不严重,只凭他害你骨折这一桩,我都要找他讨回公道。”

  “我没说过我的手是那个人弄伤的。”

  “阿篱,你当我的脑子是摆设么?”

  “空远,你会让这家事务所断送在你的手里。”

  “大不了换个地方再开一家。”

  “空远,我坚持这是我的私事,如果你再插手,我只得离开这家事务所。”

  不是不感动,只是他跟舒庆之间的事谁也无法插手。

  连清篱只希望卫空远能理解他的心情。

  

  第四天,舒庆还是没有出现。

  下班的时候,下起了雨。

  走出停车场,连清篱试了几次,才将伞撑开。

  稍一使力,手还是痛的厉害,他缓缓走入雨中,静待那疼痛自己消失。

  特意设计出的青石小道在下雨天就会变得潮湿不堪,石头与石头的缝隙间,集满了雨水,踩上去,便发出“噗哧噗哧”的声响。

  一个红衣女子迎面走了过来,脚步匆匆。

  她是他楼下的住户,他不知道她的职业,只知道是学音乐的。

  “连先生……”

  她叫住他,神态有几分迟疑。

  “楚小姐。”

  他有礼的微笑回应。

  女子红了脸:

  “连先生,我劝你还是先不要回去。”

  “为什么?”

  “楼下站了个极可怕的男人,似乎要……寻仇一样,警卫也拿他没办法。”

  连清篱心中一动,开口问道:

  “那男人是什么样子?”

  “我没注意……”女子一脸羞愧:

  “远远看着就不敢过去,打电话到警卫室,警卫说那人只是在等人,不好赶走,建议我最好先避开……什么嘛?根本就是推卸责任!”

  沉吟片刻,连清篱微笑道:

  “楚小姐,谢谢你提醒我。不过我想应该没关系的。”

  在女子担忧的眼神中,连清篱继续向前走去。

  转个弯,远远便看见舒庆高大挺拔的身影,在阴暗的天光下,如同黑色剪影。

  他定定的站在那里,占满了整条道路,不言不动,便已气势夺人,难怪旁人不敢妄自经过。

  只看眼前的舒庆,实在很难想象,十年前的他——面黄肌瘦,瘦小枯干。

  他慢慢的走过去。

  舒庆站在原地,沉默着看他走近。

  他不知站了多久?一头半长不短的黑发早被雨水淋湿。衣服紧紧的贴在身上,没半点干的意思,仿佛轻易便可拧出水来。

  虽然还没入冬,天气却开始转冷,尤其是下雨的时候。

  淡淡扫过他发白的唇色,连清篱不发一语的转过身去,上楼,开门,进屋。

  舒庆始终跟在后面,同样沉默着。

  将伞放在门边,连清篱回身看向舒庆,冷冷的道:

  “麻烦把门关上。”

  淡青色的木门缓缓合拢,连清篱舒了口气,道:

  “你想说什么就赶紧说,说完快走。”

  不理连清篱,舒庆自顾问道:

  “你不让我进去?”

  连清篱堵在玄关入口,他只能贴门而立。

  “没这个必要!”

  听到这话,舒庆颊上的肌肉抽搐几下,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但很快又恢复了面无表情。

  “那也好……”他点头,看着一脸警觉的连清篱,面无表情的道:

  “在这儿也能解决。”

  他的声音太低,连清篱直觉向前倾去:

  “你说什……”

  话未说完,眼角暗影闪过,口中便被塞入一样东西。

  冰冷的大掌立刻跟上,将他的口鼻紧紧的堵住,同时身体也被扯进那人的怀中。

  他一怔之下,拼命的挣扎起来,但是,也只是再一次的证明,自己的力气跟舒庆相比,根本就是天地之隔。

  口鼻被堵住,他喘不过气,只得将那两粒小小的丸状物,咽了下去。

  又苦又涩的味道顺喉而下,他停下挣扎,愤怒的瞪着舒庆,如果眼神可以杀人,舒庆早已死了几千几百次!

  舒庆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直到确定他无法吐出之后,才慢慢放开了手。

  “你给我吃了什么?”

  连清篱愤怒的吼道。

  舒庆却只是瞪着他,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在连清篱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才闷闷的吐出两个字:

  “春药。”

  “什么?”

  连清篱以为自己听错。

  “春药!”舒庆吼道。

  一片静寂,只能听到两人粗重的呼吸声。

  同样大睁着眼睛,同样一脸气愤,两人互相瞪着对方,形同斗牛。

  蓦然意会到舒庆此举的真正含义,连清篱想也不想的转过身子,伸手便要把门拉开。

  可是,被舒庆用身体堵住,他根本无法如愿。

  “让开!”他拼命瞪他,右拳握的死紧,恨不得一拳挥到舒庆的脸上。

  “不让!”舒庆也是一脸凶暴,狠狠的瞪着他,额头青筋直冒。

  “你给我让开!”

  “想都别想。”

  他伸手想将舒庆拨开,却被牢牢抓住,两人再次拧在一起,形同麻花。

  舒庆的身体冷的像冰,争斗中,发上的水滴溅到连清篱脸上,激得他一震。

  他停下挣扎,从舒庆手中挣脱,退后几步,站定,冷冷的看着舒庆,面色铁青:

  “你一定是疯了。”

  他此时呼吸已变得急促,身体开始发热。

  他心中自然明白,单单刚刚那阵短促的挣动,不足以引起这样夸张的反应。

  “我很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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