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说过,我视舒庆为子,这青红迟早都是传给舒庆的。”
“舒庆何德何能,让你如此重视?”连清篱定定的看着他,步步紧逼。
“你莫小看舒庆,那家伙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可是舒庆生性太过急躁,若执掌青红,恐怕还差那么一点。”
“他只是缺乏磨练……”
“炎先生……”连清篱打断他:
“如果你没有诚意的话,我们实在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
“连先生怎么会认为我没有诚意?”炎青一脸无辜。
连清篱一笑,淡淡的道:
“这个理由太过简单!而炎青不是个简单的人,更不是凭个人喜好便会神智昏寐的老头子!”
“连先生……”炎青苦笑:
“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啊?”
“我只想知道真相。”
“你们这些当律师的,一定要这么咄咄逼人么?”
连清篱不语,举起茶杯,小饮一口。浓郁的茶香在口中扩散开来,让他僵硬的表情,有了几许缓和。
炎青看了他半响,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道:
“这原本是家丑,说出来真怕连先生笑话……”
“不哭出来便好。”
连清篱不冷不热的回道。
阿进的表情又是一沉,炎青却连眉毛也不曾动一下,他侧头想了想,才开始说道:
“连先生可知道练红这个人?”
“知道!舒庆之上你之下。”连清篱点了点头。
“那舒庆可跟你提过他与练红之间的恩怨?”
连清篱摇了摇头,淡淡的道:
“舒庆从来不是个多嘴的人。”
炎青叹了口气:
“青红的所做的生意,涵盖了许多领域,包括毒品买卖。虽然风险很大,但因为获利极高,便一直做了下来。
年轻时还不觉怎么,后来经历的事情多了,便觉得这买卖实在是伤天害理,渐渐的,就开始压缩这方面的生意。
可是练红却跟我想的不一样,他觉得这个来钱快,不但将剩下的不多的几条线都揽在自己手里,而且还瞒着我越做越大,有了钱,势力也跟着变强,野心也膨胀起来……”
炎青说道这儿,深深的叹了口气,露出沉痛的表情:
“我一直将他当兄弟看待,从来不曾对他起过疑心,等我意识到他的野心的时候,他的势力已经大到可以跟我分庭抗拒。
这几年我的精力又大不如前,多亏舒庆,才能维持住这种平衡!
舒庆离开这半年,练红的势力越来越大,隐隐有超过我之势,若他真的取代我而掌控青红,那后果不堪设想!
我也不瞒连先生,我苦心栽培舒庆这么些年,为的就是青红!赔钱的买卖我不会做,舒庆的人我更是不会放,我不是善男信女,你若不吃敬酒,我无法保证会做出什么……”
话未说完,突然墙壁上一盏红灯突然闪了起来,阿进按下旁边按钮,一个虽然有些慌张,却仍甜美悦耳的声音顿时响起:
“炎先生,舒先生正向你那边去,我们拦不住他!”
三人皆是一愣。
炎青将手中的半截雪茄狠狠的按熄,冷声道:
“这群废物,连个人都看不住!”
然后他转向连清篱,表情冷厉:
“连先生,我对你俩的容忍绝对不是无限的,别弄到最后两败俱伤!”
话音未落,门便被一脚踢开,一个人影闪电般的冲了进来,连清篱还没看清,阿进已经扑了过去,拦住来人。
舒庆根本不理阿进,冲着炎青便吼道:
“你干嘛把他叫来?我昨天不是跟你说清楚了么?你竟然还给我阴魂不散!”
“放肆!”炎青冷叱,威严十足。
哪知舒庆根本不卖他的帐,冷声道:
“我说过谁也不许碰他!即使是你也不行!”
说罢直接绕过阿进,走到连清篱身边,将他一把拉起:
“咱们走。”
连清篱还没站稳,一只脚夹带着劲风飞踢而至。舒庆将他一拉,一推,他踉跄着向后退了好几步,直到靠住墙才站稳身子。定睛一看,舒庆已跟阿进打做一团。
大门敞开,刚刚为连清篱带路的少女当门而立,身后跟着几个保安模样的人。几人看到屋内打斗,竟没有一个露出惊慌之色。
少女没有进来,只是询问的看着炎青。炎青挥了挥手,那少女鞠了一躬,退后两步,将门轻轻关上。
炎青冲着连清篱招了招手,若无其事的道:
“连先生,来这里坐,咱们接着聊。”
连清篱皱了皱眉,扫过眼被踢翻在地的茶壶,才转身走了过去。
“那茶叶我还有几斤,你若喜欢,索性都送给你。”炎青会意的道。
“无功不受赂。”连清篱淡淡的回绝。
炎青此刻又是一副温和无害的模样,仿佛之前的阴狠未曾出现。
连清篱坐在炎青身旁,目不转睛的看着场中两人。
那两人手脚太快,他只看见灰影白影纠缠的不亦悦乎,白的是舒庆,灰的是阿进。
“连先生放心,阿进虽然功夫不错,却比舒庆还差一些!舒庆只是好久没有活动手脚,想过过瘾罢了。”
大概是眼睛适应了两人的速度,渐渐的,连清篱竟然可以看清两人的动作,包括舒庆的表情。
他很久没见过这种表情了。
兴奋的,专注的,傲然的,睥睨一切的,他的眼神锐利,森冷,满是戾气,举手头足都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彪捍,他看上去像头出闸的猛兽,却又璀璨夺目的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这才是真正的舒庆么?
那这些天,站在自己面前的那个总是压抑的、惶然的、小心翼翼的男人,倒底是谁?
“舒庆这一收拾,还真是个帅小子呢!不过我倒是第一次看到舒庆穿白色的衣服!连先生好本事。”
炎青带着笑意的声音传进耳中。
连清篱一怔,耳朵突然有些微微发烫。
那家伙必定是仓促之下,随便拉了一件穿上,否则他怎么会穿这么不耐脏的衣服?若他猜的没错,舒庆必定是在他睁眼前,刚刚离开。
炎青侧头看着他耳后的吻痕,促狭的道:
“虽然这个问题很没礼貌,不过我真的很想知道,舒庆倒底做了什么事,让他一大早就躲到游戏厅,连家都不敢回?”
“游戏厅?”
“喂!你别乱说!我是去上班!是去上班!”舒庆气急败坏的吼声从交织的灰白影子中传出。
“得了舒庆!你还想骗人呢?小心连先生生气不理你。”
舒庆有些慌乱的反应,显然让炎青觉得很高兴,呵呵的笑了起来:
“我告诉你啊!舒庆这些天根本没上班,整天不是打游戏就是去拳击馆练拳。这小子走的时候硬要逞能,一分钱没带就离开了,又不愿意花你的钱,这些天,他都是给人做拳靶子,挣几个零用钱花花……”炎青摇头嗟叹道:
“以前都是他揍别人,现在却找着别人揍他,你说这小子蠢不蠢?”
蠢!真蠢!因为爱上一个人,便将自己弄得如此狼狈,实在不是个聪明人会做的事!
连清篱抿起唇瓣,垂下眼睛,他叹了口气。道:
“如果舒庆想回来的话,我不会反对!”
炎青的嘴角刚刚扬起,只听得阿进一声闷哼,舒庆已经冲了过来。
他一把抓住连清篱,急切的道:
“我不想回青红,一点也不想!”
连清篱看了眼抱着肚子摇摇晃晃的阿进,才转向舒庆,眸光清亮:
“如果我说‘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你想不想回青红。”
舒庆僵住,脸上露出错综复杂的表情,最终,一脸小心的问道:
“你是开玩笑的吧?”
连清篱瞪了他一眼,没吱声。
炎青此时站了起来:
“你们好好谈谈吧!我就不当电灯泡了!这里的湘菜非常地道,我来做东,请连先生务必品尝一下!茶叶我会让石头给你带过去,那么连先生,我先告辞了!”
走了几步,想起什么似的,他又回头道:
“舒庆,整个青红都知道你因为迷恋一个女人,硬被我送走,如今那个女人已经不存在,你也知错了,我才放你回来——知情的人都被我封了口,你到时候别给我说漏馅了!具体的情况,石头清楚,你有不明白的地方直接问他。大家都很想你,你最好尽快给我滚回来。”
说完,他径直向门口走去。
阿进急忙跟上。
“老子还没答应呢!”
舒庆扭头吼了过去,却只来得及看到两人的背影消失在门后。
第 43 章
房间里就剩下两个人。
“舒庆,你一直知道炎青在背后捣鬼的事,对不对?”
连清篱的表情太过严肃,弄得舒庆不由得紧张起来,他蹲在连清篱面前,老实的点了点头。
“包括许浩那件事?”
又点了点头。
连清篱抚住额头,有些无奈的道:
“你为什么不说?”
舒庆扒了扒短发,粗声道:
“反正说跟不说又没什么区别!”
连清篱默然。
他抬手抚上舒庆的发。
他的发剪短之后,根根直立,如同它主人的性格,可是它从不低头的主人,却因为自己一次又一次的低下了他高傲的头。
胸口一痛,他忍不住探手将舒庆抱进怀里:
“你真是个傻瓜!”
“喂!你怎么又骂人?”舒庆不悦的抱怨。
“那你也应该知道,炎青根本不会放手吧?”
舒庆在他怀里点了点头。
“你就不怕惹怒他?”
舒庆抬起头,笑道:
“你根本不用担心,他只是嘴上说的狠!不会真动手的!我可掌握着他的秘密呢!”他神秘兮兮的凑到连清篱耳边:
“我告诉你,炎青有心脏病,而且很严重……”他笑得有些得意:
“如果这个消息要是透露出去,他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连清篱无言。
他还以为这家伙只知道莽撞行事,没想到他也有这种狐狸个性!
“那舒庆,你老实告诉我,如果不考虑我的因素,黑白两道,你选哪个?”
舒庆迟疑着。
“要说实话!”
“当然是黑的了!”舒庆小声的道。
“你怎么总是哪儿危险往哪儿凑啊?”连清篱有些无力。
“那样才有趣么!”舒庆理所应当的答。
果然两人的思考方式完全不同。
“那你回青红吧!”连清篱淡淡的道。
“我不回去!”
“为什么?我都说不会离开你了!”
“你不喜欢……”
“啊?”
“你明明说过,青红与你,我只能选一样!”舒庆嘟囔道。
“此一时,彼一时!如果我再不答应,再这么折腾下去,我怕我们两个人都得疯掉!”
“怎么可能……”舒庆依旧皱着眉头,不以为然的嘟囔着。
“舒庆,我不是认死理的人!一条路走不通,便要换另一条路!你脱离青红,换得安全,却要牺牲你的快乐,得不偿失。我现在相通了,最重要的是你要开心,这比什么都重要!”
舒庆正要开口,被连清篱伸出手指,竖在唇前: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他微笑道:
“你只要记住,只要你开心,我就会开心,你不开心,我这里会很痛。”
他伸手按了按胸口,看着舒庆,认真的道:
“我要你从今天开始,做回最初的那个舒庆。”
舒庆再不言语,伸手抱紧连清篱,将头埋进他的怀中。
两人难得会有这般感性的时刻,连清篱却突然皱起了眉头。
他眯起双眸,瞪着舒庆乌黑的发顶,恨恨的道:
“舒庆,你那天根本没醉是不是?你根本就是在骗我!”
那句“只能选一个”的话,他是对炎青说的,而炎青不可能如实转达舒庆。
刚刚听着就觉得不对,他此刻才反应过来。
舒庆一僵,抬起头来,小心翼翼的笑道:
“谁说没醉?只是……嘿嘿……没那么严重而已……”
“有多‘不严重’?”连清篱追问。
舒庆一滞。
骗连清篱回头事小,趁机骗他上床事大,如果照实说会不会被罚?连吃一个星期青菜还算好的,如果连清篱一怒之下,罚他睡书房,那可不是一个惨字可以形容的!
正犹豫着,突然听到连清篱叹了口气道:
“算了!”
“啊?”
将呆若木鸡的舒庆一把推开,连清篱站起身,淡淡的道:
“我饿了。这里怎么叫菜?”
都是过去的事,现在再提也没什么意思,他不是爱自寻烦恼的人。
“啊,很简单,你把这个按钮一按,就可以叫人来。”舒庆一边说着一边示范,殷勤无比。
连清篱看也不看他,自行向那张看起来很舒服的竹塌走去。
他的腰痛死了!
将几个软软的靠垫铺好,他舒服的躺了上去。
舒庆虽然很想跟过去,但是美丽的女侍已经开门走了进来,他只好跟女侍认真的讨论起菜单。
好不容易等到人走了,他才跑了过去,爬上床,伸展双臂,想将连清篱抱住。
哪知连清篱眼疾手快的一推,猝不及防之下,他差点滚下了床,还好及时抓住床沿,没有真的滚到地板上。
“喂,你干嘛推我!”
他恼怒的喊道。
“呦!又会生气了?”连清篱挑眉道:
“之前那半个月不是顶乖的么?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怎么这会儿又不装了!”
舒庆一怔,腆着脸笑道:
“你生气了!”
连清篱不答,指着对面:
“要坐坐在那边,别跟我挨这么近,这是在外面!”
“不要!”舒庆抗议着,一把将他抱进怀里,就是不放手。
连清篱也没真的挣扎,意思意思的掐了他一下,便随他去了。
沉默了会儿,舒庆讷讷的问道:
“我昨晚……有没有伤到你?”
“伤没伤到你不知道么?”连清篱声音锋利的如一把剑。
“好像……没有!”
“没有还问?”
“我怕嘛!”
舒庆不假思索的道。
听到这话,连清篱的表情慢慢柔和下来:
“那你不会少做几次?”
“我原本只打算做一次的,可是你老是勾着我,我实在忍不住就多做了一次……两次……三次……”
舒庆在连清篱阴冷的注视下,声音越来越低。
还没等他数完,连清篱抄起棋盒,将棋子劈头盖脸的倒在舒庆头上。玉石棋子发出清脆悦耳的鸣音,哗啦啦的铺满半张竹塌。
“不痛。”舒庆摇摇头,笑道。
“傻瓜!”连清篱忍不住道:
“以后别憋那么长时间,你憋的住,我可受不了。”
他一语双关的说。
“可是我老怕伤到你……”
舒庆说到一半,敲门声便响了起来。
连清篱急忙将舒庆赶开,坐直身体,才道:
“请进。”
竹榻中间这个小小的描着湘妃竹的木桌,四边居然可以翻起,弄好之后,小方桌便变成了大圆桌。
几个年青漂亮的女子穿着一色的旗袍,款款上前,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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