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皮皮的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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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皮皮的斗争-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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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场梦罢了,那时候觉得很重要的,这会儿看来反倒有些可笑。看见你妈妈为你那
      么伤心,忽然觉得自己很不孝顺,我妈妈年纪也大了,终日盼着我回去,我竟然
      只顾自己,从来都没想过她!我这就收拾东西回去,在家里找个男人嫁了,守着
      妈妈过日子,再也不出来了!」
          陈皮皮吃了一惊:「你……你要走吗?」
          蔷薇把他从沙发上拉起,在他脸上轻轻一吻,说:「没错!我要走了。」陈
      皮皮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说:「你别走,我舍不得你!要不然……你晚几天再走!」
          蔷薇眼中一热,抿了抿嘴唇,说:「谢谢你皮皮,今天你拼命护了我,让我
      心里说不出的满足。以前刚听人叫我妓女,心里既羞耻又难过,后来给人叫得多
      了,也不很在意了。今天听你妈妈骂我下贱,竟然十分伤心!我为什么变得这么
      下贱?怨我自己吗?还是命中注定?看你在我面前挨打,比我自己挨打还要难受,
      当时我想,我就再下贱一回,带了你私奔去,拿钱养了你,过几年快活日子!」
          抽出了被陈皮皮抓住的手掌,接着说:「到你为了我和亲人反目,我就惭愧
      起来,你小小年纪,却能体谅别人!我却只考虑自己的感受,开心了一时,却要
      害你的一辈子!今天放手离开,以后你长大了会感谢我的,回家跟你妈妈认错去
      吧!你早一会儿回去,她就越容易原谅你!」
          看陈皮皮站着不肯走,就双手推了他出门,反手把他关在了门外。
          陈皮皮举手敲门,叫:「蔷薇蔷薇你开门,我想和你说话!」蔷薇在门里高
      声说:「回去吧!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终归要分,就分得干干脆脆。你别再敲
      门了,到时候我心一软放你进来,今晚咱们就都不好受了。」
          陈皮皮仍旧不停地敲门,蔷薇站在门后,一时间百感交集,压住了情绪用轻
      松的语气说:「你在外面胡闹什么?还不快滚蛋!吵得我烦死了!」
          陈皮皮又敲了一阵,里面却没了动静儿,就叫蔷薇的名字,也没有回答。身
      后的门却开了,一个少妇抱了哭着的孩子出来,皱了眉训他:「你吵什么,我孩
      子都给你惊醒了!」陈皮皮看着高声啼哭的小孩,突然鼻子一酸,说:「对不起。」
      眼前已是一片模糊。
          回身坐在了门口,不愿意离去。想:蔷薇要走,那是没什么错!我要留她,
      实在也没什么道理。可她家远在东北,离这里几千里地,今天走了,只怕再也不
      容易见到,从此两个人就天各一方,像是从来没有过任何关系一样!我……我一
      定会常常想念她的!心里一阵难过,双手抱膝将头埋在腿间,差点儿哭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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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了良久,终不见蔷薇出来,举手又要去敲门,却停住了,想:她是下了决
      心的,回去对她来说那是再好不过的选择!她留在这里能有社么好处?我堵在门
      口,也留不住她了,却耽误她不能回去!是间接的在害她了。轻声叫了一声,说
      :「我把QQ留在门上,你回去要和我联系!给我写信也行!你路上小心些,别给
      小偷偷了钱包,现在是冬天,你家里一定很冷,记得买件厚衣服带着,别一回去
      就冻到了!」
          转身下楼,仍然恋恋不舍,心中知道:他每下一个台阶,就离蔷薇远了一步!
      虽然自认识蔷薇到今日分手,其间也不过只见了数面,相聚的时间加起来也不过
      一两日,可是心中却已经把她当成了极亲近的人!她说话风趣性情直爽,既像个
      姐姐般的大方温柔,又是个知己可以放肆直言全无顾忌,细数身边的人,却没有
      一个能如蔷薇般贴心!
          到了楼下,转身看上面,蔷薇的窗口紧闭,天上的雨水就打在了脸上,顿时
      生出一股凉意。想:她要是开了窗叫我一声多好!如果她肯不走,我做什么也愿
      意!
          此时的蔷薇正站在了窗后,隔着淡蓝色的玻璃低头看着陈皮皮。见陈皮皮站
      在楼下,正在雨中仰了头张望。心里一阵空落,拿手捂了口鼻,用力吸了吸气,
      眼里却掉下一颗泪来。拿手掌擦了,喃喃自语道:「我原来还会哭的!」
          看陈皮皮在楼下站了一会儿,终于转身低头离开,身形在雨中渐渐模糊,转
      过街角终于不见。身体一阵软,被抽去了筋骨一样。想:也忘了给他一把雨伞,
      不知被雨淋湿了会不会感冒!伤口又会不会发炎!转身回到卧室,蹲下来捡地上
      破碎的镜子碎片,镜片中无数个自己在手里重叠聚散,恍惚间觉得镜中的人似乎
      不是自己,就对着里面的人笑了一下,里面的人也对着她笑!却笑得有几分牵强。
      胸中忽然生出一股怨气,抬手将手里的碎片狠狠地砸在地上,手就被割出了一道
      伤口,血顺着指尖流下,落在了地上,溅开来,如一朵朵梅花!
          陈皮皮在雨中缓步走着,雨势渐渐大起来,他也不去躲避!衣服片刻之间已
      经湿透。正值下班时间,街道上人来车往行人匆匆,却没人注意到这个蔫头蔫脑
      的男孩儿!倘若此时有人过来来问上陈皮皮一句,只怕他立刻就忍不住放声大哭
      了!
          推开家门,看见程小月铁青着脸坐在沙发上,旁边胡玫正侧身对了她说话,
      见陈皮皮进来,高兴地叫:「好了好了!你看他这不是回来了!毕竟是你把他养


      了这么大,心里还是亲着你的!」
          程小月的脸色却没一丝好转,冷冷地瞪了陈皮皮一眼,指着门口说:「出去!
      谁让你进来的?我这里可不是你要来就来要走就走的地方!现在你大了,翅膀也
      硬了,这座庙儿供养不下你这尊菩萨,你尽管去外面疯去野去!我绝不会再拦你
      一分一毫!」
          胡玫赶紧打圆场:「看你说的什么话!撵了他走,他就不是你生的亲儿子了?
      说来说去都还是个孩子,做错了事情,打他一顿骂他一回也就行了,怎么能也像
      个孩子一样和他来计较!你要他去哪里去?他又能去哪里?皮皮!快来给你妈妈
      认个错儿!保证以后不惹妈妈生气了!」
          陈皮皮没说话,耷拉着脑袋往自己的房间走,全没了平时的油腔滑调嬉皮笑
      脸模样,倒似是霜打了的茄子漏了气的皮球。
          程小月叫着:「站住!」起身要过去拉他。却被胡玫一把拽住了,说:「你
      看他这副样子,已经是在后悔了!且让他自己去反省反省,千万别动手了!」程
      小月气得身子发抖,说:「他这是认错的样子吗?根本就没把我放在眼里!他这
      是摆了老爷架子来我这里嚣张来了!」使劲挣脱胡玫却没能够挣开,就脱下一只
      鞋朝陈皮皮掷过去,正砸中陈皮皮的后脑。
          陈皮皮居然吭也没吭一声,径直进了自己的房间,「砰」的一声,关上了房
      门。
          程小月不肯罢休,要冲进他房里。胡玫死命地拉住了她,低声说:「小月,
      你可不能冲动了,孩子到了这么大,正是叛逆的时候,要耐心的开导沟通,打骂
      是解决不了问题了!我家的齐齐还不是这样!我给她说几句就翻起眼来,倒把她
      妈当成了敌人一般!你真把皮皮逼急了,跑出去,倒可能去跟了那女人一心了!
      到时候要操心的还不是你自己?」
          程小月说:「他要跟谁就去跟谁,我不要这样的儿子!」口里虽然强硬,却
      坐回到了沙发上。胡玫说:「这就对了,你和他硬碰硬,要两败俱伤的!耐了性
      子和他周旋,哪怕他是个孙猴子,能跑出大人这佛祖手心?」
          陈皮皮进了卧室,也不管身上湿透了的鞋袜衣服,一头扎在床上,听到外面
      胡玫和程小月说话,脑子里却在想着蔷薇:她这会儿也许在车站了,说不定已经
      上了火车,过了今晚,在这个城市里,就再也见不到她了!胡思乱想了一阵,才
      觉得全身穿着湿淋淋的衣服十分难受,身体也一阵阵的发冷。起身把衣服脱了,


      钻入被子里,迷糊了一阵,昏昏沉沉地睡了。
          陈皮皮病了。
          陈皮皮的身体可以说得上健壮无比,在他的字典里,是几乎没有「生病」这
      个词儿的!然而这一次的感冒来势汹汹,终于还是把他打倒在床上了。
          程小月天亮起来,做好了早餐,不愿意看到陈皮皮,就躲进了自己房间。直
      到他上学的时间也听不到外面有动静儿,心中疑惑,终于忍不住去皮皮的房间看
      了。一进门,就看见水杯摔碎在地上,陈皮皮双颊通红趴在床头,身上胡乱地盖
      着被子,似乎是曾经要起来倒水才把杯子打了的。心里紧了一下,又马上生出几
      分怀疑:他平时身体结实得像头牛,该不会是想装病来糊弄我吧?
          陈皮皮见程小月进来,就想起来,但动了下身体,却感觉手足重逾千斤,全
      身软绵绵的使不出一丝力气。眼巴巴地看了程小月,有气无力地说:「妈妈,我
      病了!」
          程小月原本要张了口骂他的,攒了一肚子的词儿打算教训他。可见了他孱弱
      的模样,心一下子软了起来,燃烧了一夜的怒火也给儿子这一声「妈妈」兜头浇
      熄!冲到嘴边的话就又咽了回去。走近床边,伸手摸他的额头,果然烫得厉害!
      拿体温计给他量了,居然已经接近四十度!不由得慌了,急忙去叫了车,送他到
      医院看病。
          背陈皮皮下楼的时候,陈皮皮双手抱了她的脖子,趴在她肩头,呼出的热气
      喷在程小月脖颈,竟也是火一般的滚烫,嘴里迷迷糊糊地嘟囔着什么。程小月也
      听不清楚,最后那一句「妈妈,对不起」倒是听清了,却顾不得回答。一心注意
      脚下,生怕一个不慎跌倒摔到了陈皮皮!
          去的偏偏又是那家上次缝伤口的医院,离奇的是接诊的居然还是上次给他缝
      针的「庸医」!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相逢一定是冤家了!「庸医」见了陈皮皮
      的熊样儿,脸上一片灿烂,大有幸灾乐祸的意思,只差没有笑着说上一句「活该」
      了。给陈皮皮用最大的针筒打了一针,又开了川贝黄连之类最苦口的良药!对程
      小月说:「幸好幸好!来得不算太迟!要是烧到四十几度,只怕脑袋也给烧糊涂
      了!他这是寒凉袭体,肺火攻心,内外交困,不病才叫奇怪呢!还好遇到了我,
      要是碰到了个寻常的庸医,当做普通的感冒来治,这烧一时退不了,那可就坏了!
      说不定脑壳也要给烧出毛病的!我给他开的药一定要记得吃,尤其是那黄连,是
      千万不能因为太苦而少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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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喋喋不休地说着,推门进来个女护士,说:「你去十三床看看去!那个民
      工吃了你的药已经腹泻了七八回啦,要是再不停药,恐怕要拉得脱肛了!哎,你
      怎么也在这里,生病了吗?」后面的一句话,却是对着陈皮皮说的。
          陈皮皮看了她一眼,竟然是在「神医」床上的那个女人!
          只听那个「庸医」说道:「老婆,你不用急,那个人是因为常年吃辛辣的食
      物,导致胃液分泌不足,小肠梗塞了!他常年从事体力劳动,又不注意保养,内
      分泌紊乱得比女人还要厉害!要是不给他泻得通畅了,哪里能把三焦调理好!要
      知道人体的三焦最是复杂,给他去看西医的话,恐怕这条命多半就给耽误了!好
      在我中西贯通,才能找到他这病的根源。等他拉到了十五六次,你再来叫我,哎
      呀,他拉了这么多次,恐怕上厕所的力气也没有了!老婆你要记得给他换个离厕
      所近一点儿的床位才好!」
          陈皮皮想要和女人说话,却搭不上嘴,就转头对程小月说:「妈妈,我还欠
      了她十元钱的,你替我还了吧!」程小月以为是缝伤口的时候欠的,赶紧掏出钱
      来给女人。女人看了陈皮皮一眼,脸红了一下,过去拍了拍他的头,一语双关地
      说:「你病了就要好好养病才对,老实听医生的,千万别乱说话啊!」转头问那
      个医生:「胡志,他生得什么病?要不要紧?」
          那胡志说:「比普通的感冒厉害点儿,却不是什么大事!我一个堂堂的主治
      医师,要是连这点儿毛病都医不好,那还当什么医生?不过他肝火太旺,所以喜
      动易怒,上次还冲我发火了呢!好在我大人大量,不跟他一般见识。倘若我真的
      和他较真儿,也不会尽心尽力地给他缝合伤口了!只须缝的时候略微偏那么一点
      儿,哼哼!他就只好当现代的包公了。要知道医者父母心,世上哪有父母和孩子
      怄气的。」
          程小月听得心中一动,想:这个医生话虽然啰嗦,却也不无道理,皮皮出这
      样的事情,归根结底我也有几分责任!所谓「子不教,父之过」。他从小就没了
      父亲,该我教了他才对,可这男女之间的事情,我又怎么来和他说!
          胡志还在喷了唾沫一味地说,女人却早烦起来,皱了眉头瞪了他一眼,叫:
      「住嘴!我问你一句,你讲这么多废话干什么!」
          胡志说:「老婆你这话就不对了,你刚才问了我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是「
      他得的是什么病?」第二个问题是「要不咬紧?」我当然要分开了回答,这样才
      能回答得清楚明白简单明了!我第一句就说明白了第一个问题:他的病比感冒厉

()
      害一点儿。第二句是回答了你第二个问题:却也不是什么大事。为了更加清楚地
      向你说明他的情况,我又补充了一下他的另外一个问题:他肝火太旺。为什么要
      说他肝火旺呢?又有什么证据呢?上次他向我发火就是佐证了……哎呀!」头上
      给女人扔来的一本病历砸中。
          女人甩手出了门而去。胡志紧追了出去,口里叫着:「红杏红杏!你别发火
      嘛!我又做错什么了?我有不对的地方你倒是说出来才好,你说出来了,我才知
      道错在哪里!也可能是你错怪了我呢!啊呀!你瞧我这张破嘴,老婆你又怎么会
      作怪了我?你在这里当了十几年护士也没犯过一次错儿!总之不管是对是错,只
      要你说了,我一定仔细听着,有则改之无则加勉。你这样甩手就走,我可就给蒙
      在鼓里了……」
          声音渐渐远去,终于不复能闻。
          程小月舒了口气,想:这个男人前世一定是个哑巴的,攒了一辈子的话到这
      辈子来说!都说女人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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