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爱情(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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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爱情(全文)-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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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安排掉,然后让单位的小苏用面包车把他送到校场东路,跟老杨他们就讲他是在印刷厂那边盯校样。日记本让他无法安心,不仅要看,还要破译这堆破烂,你永远无法搞懂一个女人的心思,再说孝梅母亲跟我们是有代沟的人,她的事情大部分都被她带到坟墓里去了,假如不是那个孝梅,假如不是从最早那我的童年的作文开始,承天不会那么强烈地感受到她的存在,但现在不同了,有时他迫不得已地按受她的那些说法。 
承天给冰冰的姐姐在上周打过三次电话,说是托她跟冰冰说,让冰冰有机会再跟他谈一次,有时他就是想在分手时再跟她上一次床,因为分手如此仓促,好像没有什么可以作为界限,倘使再上一次床,也许在爱中可以挽回或者主动去放弃,总之,有最后一次明明白白的性,才可以把以前的婚外恋埋葬掉,当然,对他们来讲,也不是婚外恋,只是婚外个人的一段无聊的历史。周二上午,冰冰姐姐打电话来,她说她还没跟冰冰讲。承天听出她在应付他,因为冰冰姐姐从不反对冰冰跟承天相好,她自己是个很放得开的人,只要承天能出钱养好冰冰,她鼓励她妹妹跟承天好下去,承天是个不错的男人,承天是在一个很奇怪的念头的促使下,约冰冰姐姐中午一起吃饭,冰冰姐姐迟疑了一下,为了分散冰冰姐姐的注意力,承天说他前几天把脚扭了,我打车过来,你就在北京路邮局那个路口等我,我们随便吃点。 
十二点半,承天把冰冰姐姐带到一家很好的快餐店,吃东西时,承天显得很愉快,看不出他对冰冰有什么放不过去的。然后承天让冰冰姐姐到校场东路去一下,说托她带本书给冰冰, 
冰冰姐姐一开始说不去,改日再拿,她要上班怕误点,但承天已经拦下了出租,说等会他把她送回来,冰冰姐姐跟他一起去了校场东路。到房间之后,承天关上了房门,冰冰姐姐没有反对,然后他试着拉上窗帘,她很怀疑地看着他,她问他大白天拉窗帘干什么。他说,光线太强,刺眼睛。冰冰姐姐说,她听她妹妹讲过这间小房子,但没来过,看起来很温馨。承天坐在沙发上,沙发旁边就是床,冰冰姐姐坐在那把被锯开一道小口的椅子上,她在翻她妹妹以前看过的时尚书。承天用云南白药喷雾剂往脚上喷药,冰冰姐姐看她脚背肿起来了,她让他喷完之后要轻轻地揉,要把药水渗到伤处里边去,要活血。承天说那你帮我弄吧。冰冰姐姐就帮他擦药,揉脚背,他在上边看她的头顶,头发梳得很整齐,他的手放在她头顶,她马上感受到了,但她来不及判断是不是要做出反应,所以她就一言不发,好像他的手并不在她头上,接着他像能够给别人施加魔力似的,总能使对方无法反应,他的手搭在她背上,这也对,少至少可以保持他身体的平衡,再说她揉他的脚时,他确实是痛的。为了不那么尴尬,倒是她跟他说,以后不要再踢球了,你长胖了,还要踢球,你跑得动吗。他听她说他的事,好像她倒也关心他的身体了,这是很可贵的。于是他的手顺到她腰上,把她向前顶了顶,她望了他一眼,他也望着她,她笑了笑,没有办法反对他的动作,因为他动作很小,对两个人来说,都很隐蔽,接下来,他大口喘气,他把她搂到了怀里,她的手还在弄她的脚。他说我不舒服,她问她有什么不舒服。他不说,并夸大了他的喘气。 
他摸了她,她还是没什么反应,直到他的手放到她胸上时,她才很用力地去抵了他的身体,但她没有离开或站起来的意思,他是难以控制的了,他说反正我和你妹妹分手了,我们也可以是朋友,是自己的朋友。她推搡了几下,但终于敌不过他的动作,他可以无尽地重复他的动作,而且总能用自己的脸贴着她的脸,跟他说这是他们两个人的事,他说我只是想跟你接近一些,她没说她是冰冰的姐姐,所以她不能,她仅仅是她自己不能,但她自己到底为什么不能呢,她说不清楚。墙上粘的牛皮纸很平整,还钉了铁钩,有几只钩上挂着花篮,篮子不大,但很漂亮。她就看着那些花篮,他趴在她身上,她终于累了,是无力抵抗了,她没有男朋友,因为长相不行,也因为妹妹过于漂亮,所以她很少有性生活,现在承天趴在她身上,把她所有怀疑的东西都打灭了,她感受到这个男人,这人很具体,甚至她自己也不知不觉中伸出手,环在他背上,手指甚至在他背上有细微的梦一般的动作,他知道这是不可更改的了。那个午后,他脱掉她的衣服,他一直看着沙发上的那个大信封,信封里装着日记本,跟多年前,他与言艾姐姐的的洗澡事件不同,这次他果真与冰冰姐姐,而不是冰冰,在这个暧昧的午后有了身体的实际行动,他在这种特殊的关系中感到了伟大而又十分紧张的压迫力量,似乎把体内所有的欲望都要逼出来,她们有近乎相同的身体,只是两张脸不一样,一个漂亮,一个丑陋而已,而其余的,没有区别,甚至喉咙里的硬咽着的东西也一样。 
53无聊到顶 
冰冰姐姐是一个人跑出二楼的那个小房间,疯狂地冲到大院绕过部队传达室上了出租车的,她那穿起衣服近乎抽疯的动作使他没有足够的意识去把握她,她已无限地超越了她做之前的那些模糊,他的身体还潮湿地弯曲着,没能打开,她就已经上了路,他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她什么都可能做,刚才的行为像一个梦,再仔细地回忆,又觉得这场戏不像是自己导演的,还完全有可能是对方的意思,是她打的电话,是她来到小房间,也是她自己环过手来,虽然也是她在做爱之后疯狂地离开了现场,这是谁的问题,他宁愿这是他自己的问题,但好像又不是,他无法说服自己,这不是谁能变谁能控制的事,他好在是用了避孕套的,他看见它摊在地上。像一个巨大的鼻涕泡泡。 
他穿上裤子,拉开窗帘,凉风吹进来,他张开双臂,骂了句狗日的,然后他打开日记本,那些错乱的毫无具体顺序的日记让人摸不着边际,几十年的经历,却没有什么相互的关联,仅仅是今天想到了什么,明天兴趣盎然地看见了什么,还有就是什么人走了,什么人又来了,以及去过了哪些地方,字迹太了草,看不清那些显然是人名或地点的词,只有那些虚头八脑的助词倒还能辨清。 
他在校场东路混了一个下午,晚上他回家时,保姆做好饭,言艾和公司里的两个人在他的书房里谈事,他们谈得很吃力,像是在争论什么,承天回来之后,没跟他们打传呼,坐在餐桌前,打开一瓶啤酒,一个人喝了起来,保姆围着腰裙,问他要不要先弄点菜,言艾从书房出来从她包里拿东西,见承天一个人坐着喝啤酒,就让他等他们一道喝,他们还要划一个表。承天说我不等了,我口渴,我先喝点,言艾不理他,同到书房,并把房门带上了,保姆左边的锅上沌着汤,火把锅底熬得彤红,火很小,而且只有中间的一小簇,火头小,而且是蓝,每隔几秒钟,又闪出一些小白光,他看见它们细微的跳动,跟保姆围腰上的金丝边一样,节奏很固定,好像又没有了节奏,只是闪动着。现在他才知道假如生活已经是无聊的了,那么所有的活动也都会无聊到顶,冰冰姐姐是一个极限,他想他再不可能有比这更无聊的意思了。 
54一个人在办公室 
第二天,他很早就到办公室,给所有外地的朋友打了一圈电话,听不出别人有觉得他无聊的意思,相反,别人态度都很谦和,认为他工作很好,而且还能跟他谈艺术,约他开会,也可以来看他,他感到是自己给自己增加压力了,老方和老杨对承天还是了解得比较深的,因为离得近,他们看法比较真实。老方说,你要节制,节制什么,节食啊?承天问。老方说,你纵欲过度了,你看你的脸都快成灰狼了。他摸了摸脸,脸上没有灰啊,老杨说他要到领导那开会,问承天要不要一起去听听。承天说,我不想跟领导们谈什么工作,我宁愿想想心思,老方陪他聊,他张口就来,他说,还是小姐好,如果小姐自己没有心理负担,我永远都可以跟一个小姐在一起。老方指着他的鼻子说,如果你是一个女人,即使你家境好,你恐怕也会自告奋勇地当个小姐。他想了想,认为老方讲的有道理,只可惜自己不是女人,自己也不是一个现实生活中的小姐。 
老方要到文化厅去开会,小灵到印刷厂去,办公室里司机小吴跟他坐着,他把小吴支了出去,一个人在办公室,瘦同事打电话来请假,说他今天要把家里的煤气灶换掉,以前的打火有点问题。他问瘦同事,是不是蓝火?瘦同事被他弄得莫名其妙,但还是跟他讲火焰。他想着没事,就给人打电话,没人可打了,才想到孝梅,他觉得不妥,但还是打了,是孝梅继母接的,说巧得很,孝梅确实在,只是她在弄电脑,让她一会儿你打过来。他说,让他打到我单位,我手机没电了。 
55油灯 
孝梅建议承天到昆明的圆通寺走走,去看看寺里的油灯。承天很少到寺庙去,昆明圆通寺他以前陪外地来开会的朋友去过,但没什么印象,孝梅仔细说了她这次到宝光寺的事,听起来很有感染力,这时承天在心里边己基本弄清了他三年之后那部 
长篇小说所需要的细节其实都来自于他的生活,并包括生活中他所能接触到的那些令他无法解释的人和事。99年成都宝光寺刚刚修缮过它的前厅大殿,而且在那些琉璃瓦沿外又勾勒了一道,孝梅跟苏悦一起去的宝光寺,在进去之前,苏悦还跟孝梅开玩笑,说那个昆明的人很有气质,他有些冷漠。孝梅不谈男孩子。她到寺里去是要找当初母亲到寺里去的感觉,再说他父亲也跟母亲一起在早年到宝光寺去过,宝光寺边门那儿有许多人点蜡烛,还有一些黄纸,用来在多层大殿或神龛前烧的,苏悦抢着买来这些东西,孝梅戴了副墨镜。 
至于前边的几层殿,她前几次来时已经看过,只到第二层大殿左手末供居土们休息的阁间,孝梅才第一次碰到一个长着长胡须的老人,那是个退休的老先生,人很谦虚,不提他以前的事,看孝梅这样小的年纪也到寺院里来,看出她有心事。孝梅说,我是想弄清妈那些年来这的理由,我跟我妈以前不谈的。老先生说,不用谈。照老先生看,她妈和所有来寺里的人一样,无非是许愿自己的生活,或者求得某种内心的平静,关于她母亲,老先生讲了几点印象,但这种印象跟孝梅自己所能记得的没什么两样。居士的心情很淡然,他们到素斋餐厅买了几个包子,然后往后层的殿里去,从第五层开始,因为还未修缮,所以都临时搭了些脚手架在墙上,每到一层殿都要烧纸,而且还要上香,点蜡烛,苏悦谨慎地跟在那些信佛的人中间,耐心地帮孝梅完成每一道礼仪,那天,孝梅本不抱希望可以找出点东西了,但她和苏悦到殿右侧的厕所里上完厕所出来之后,忽然闻到一股十分奇特的油香味。她问苏悦这是什么。苏悦说,这是在烧松香吧。 
苏悦和孝梅就往西侧那条长廊的一个门空背后穿过去,在那儿能听到宝光寺外一所小学里孩子们读书的声音。门空背后有片小树林,这些树林的阴影使走廊和门空都显得极富悬念,因为宝光寺向外另岔了一个方向,在小树林后边有一排显然比宝光寺正殿要小许多的平房,殿后是平房,但也不像是河边建上去的,肯定是在建主殿时就设计好了的,因为房屋的格局以及那些勾勒的佛彩与正殿并无明显的区别。 
孝梅要进去看,这时有一个年老的男人从这排平房前边的门楼走过来,手里握着许多棒样的东西,在他身后居然还有的,这令人感到新鲜,他没问她们要找谁,尽管这儿肯定不是宝元寺游人必来的地方,老头儿走过去之后,她俩又看见一个中年妇女,脸很黑,似乎不像是四川人,而像是外地人,带着干练的神态向一间内屋过去,孝梅看见正门上写有门联,跟正常人家门联写法一样,仍用了佛教词汇,还是那种坚韧不拨的气度,这排平房仅仅只是一道仍跟门楼类似的东西,因为平房都有后门,是个过堂,过了这些平房,仍是宝光寺主要建筑的大的主殿间迂回的平地,在这排平房的右侧有一个小院子,那个小院子其实和供奉佛像的第六层宝殿的高墙间有一个相互联着的内廊,那个小院子里的奇观美景是吓住了孝梅,她惊叫着,喊苏悦,苏悦看见孝梅惊慌的样子,就让她不要大惊小怪,说你又不信佛、这有什么奇怪的。孝梅说,好壮观啊,苏悦和孝梅走到小院中。小院子的后墙很长,而且是一个梯形,院顶上方的天空似乎也是敞开的,张开的。 
56木桌上的油灯 
小院的右侧院墙里有一个内倾的前沿,全部由高的尖端架在长条横木上,显得十分俏拨,给院子增添了一些活力,而东头是第七层主殿的西墙,内墙已打空,院子的两侧连着平房,看起来像是云雾间,北侧有一个大雨棚,但却更像是一个遮起来的蓬布。小院中的地面平整,这个雨棚的下边有三块很大的木桌,木桌的上边浸了许多烛油,看起来是浊油,但又不绝对是浊油,像有其它滞重的凝成糊状的东西纠集在一起,三张大桌并不平行,中间的稍向外,两侧的反而靠向北墙,北墙的墙体是下粗上窄,是石头垒成的。让孝梅和苏悦吃惊的是三块大桌上都摆满了油灯,中间那张木桌稍小一些,左右两侧一般大,油灯在小院进口那儿看起来是狭长的,但由于两排的内墙不能站人,所以你只能站在外边看,看起来木桌向东西侧伸长,向北侧内墙的方向,硬是被挤窄了,中间那张木桌的油灯全部点着了,很壮观,右侧的部分被点燃,像两块煽起来的火焰,中间那有规律的排列有序的满桌的油汀流动着粉黄的火焰,有四个妇女,显然不是僧侣,而是很平常的妇女,不像是本地人,像是外地人,脸色很黑,可能是因为烟薰的缘故,手指脏得出奇,看不出她们的指甲,围着黑色的腰巾,看不见她们的腿,笼罩在腰巾撒开的网一般的幕布中,那个站在中间往前探身的妇女手里拿着一块盒子,想必是引火用的,或者是专门添加什么东西,木桌的四周有一些小沟,可以把木桌浸出来的油导向四周,然后顺着桌角的小槽引向地面,地面的沟像是天然的,在同样的脏的石头中,石槽几乎难以辨清,右侧那个正在点火的妇女扎着头巾,细心地用那根挑起来的木棍上的火头给中间的油灯上火。那个左侧木桌的两个妇女正在讲话,她们是四川人,除了孝梅和苏悦之外还有两个偶然进来的游客。他们没有她俩那样吃惊,而是得意地望着三张木桌上的火焰,左侧木桌前的某个妇女问孝梅,你们来烧香,烧完了啊?孝梅能听出她的口音像是四川重庆一带的人,孝梅问她们,怎么要放在这个地方啊。那个中间木桌的妇女说,寺里的主持坚持让我们点油灯,我们每天都点,他们很少来看,但肯定要点,每一盏小油灯火焰上方都有丝丝的弱小的油烟,那是一些细小的黑丝一般飘动的游影,进入雨棚下边的空中,而又扑在雨棚的棚顶,棚顶的竹制的行条全部薰成那种溢动着油彩的斑杂纹路,觉得如此亲切,这木桌上的油灯,像许多眼睛,一双又一双,无数双,灿烂着,超过所有信奉它的眼睛,可能是因为习惯的缘故,或者是寺内主持们的独道安排,反正油灯是要点的,不在主殿内,而是在平房后的雨棚内,火焰如此的真诚,如此的执着,再配上这四位妇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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