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酒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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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情酒夫-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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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韦不群根本就摆明了耍她嘛!
或许一开始,韦不群并不知道她是谁,但她带他到了花满阁,他就该要知道她是谁了才对,怎能像个老爷般,教她搬出一干花娘服侍他?
更可恶的是,他还拐着弯套她话作啥?
问什么酒肆老板,问什么帖子,问什么杂七杂八的浑事……韦不群到底是什么居心啊?他明明都知道的事,何必一问再问?再者,韦不群既是知道她是谁,他就该直接坦白才是,不该要她!
可恶,管他是谁,非给他一顿饱拳不可。
不过,话又说回来,文字觉既是知道这档子事,怎会从未对她说过?
唉……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是因为韦不群人在北京,不怎么有机会来到南京,同她碰不着面,遂便省去不提了吧!
大概也是怕她若真瞧见韦不群,会伤心得无法自己吧!
只是他和韦不群,瞧起来热络极了,不像是九年未见的故友……换言之,他俩定是有鱼雁往返才是。
但依文字觉和利悉的交情,倘若他见着酷似利悉的人,该也是会神伤不已才是,怎会……难不成……会是那样吗?
可,文字觉不像啊,他会狎妓耶!
不对,据她所知,尽管他上妓楼,但他顶多只和花娘们玩闹在一块儿,最多是玩得荒唐些,但从不曾与她们燕好……难道,真如她所猜想的一般?
思及此,夏九娘倏地抬头睇著文字觉,诅料,他也正瞧着她,霎时四目相接,难得见他这般清醒而……咦?怎么不见了?
“你……”她轻喃着。
方才,她明明瞧他眸底藏着什么来着,怎么刹那之间,那份清醒时才有的专注,和那抹她尚未捕捉清楚的光痕全都不见了。
“瞧我瞧得入神了?”文字觉扬唇轻笑,带着几许轻佻和慵懒。
她没瞧见吧?谁要她突地抬头,教他一时闪躲不及。但……就算她瞧见了又如何?尽管她瞧见了,她也不见得摸得准他的心思。
“我呸!”夏九娘羞恼地啐他一口。
谁瞧他瞧得入神?他以为他是谁?他是潘安、宋玉,还是天上神祗?
他不过是个以酒度日的酒鬼,谁会瞧他瞧得入神?亏他胆敢往自个儿脸上贴金。
若说俊美,利悉强上他一些,字征也胜他太多。
“哼,这般伤人?”文字觉状似不在意,不着痕迹地叹口气,随即扬唇笑得狂傲地道:“既然没事,我先走了,至于不群,我顺便带他到酒肆,横竖我那儿也有地方教他窝着。”
与其将不群放在她身边,他倒宁可将不群带在身边以策安全。
或许,夏九娘会因为不群酷似利悉而爱上他,但这对不群和她,都不是件好事,遂……他是好心地隔开两人,省得发生憾事。
“等等,什么叫做没事?”夏九娘微撩起裙摆挡在门前,“明明是你来找我的,该是你有事吧?”
说得好似是自个儿找他来的……她何时找他来了?
他以为她喜爱他上花满阁吗?每回来,还不都是他自个儿为了某些事来的,要不就是醉醺醺的来拜访。
然,上一回在她睡梦中,他似乎……罢了,那等小事,她不想计较也不想问了,眼前的事较为重要。
“品酒宴……”文字觉深沉的魅眸微敛,顿了顿才道:“酒肆八成会教我家老头给收回,遂我办了个品酒宴,倘若你有闲,欢迎你一同来品尝。”
原本是来邀约她的,但现下却不怎么想了,只因韦不群已经到这儿了。
可,两人都已经见过面了,若是两人的心里真有情愫滋长,似乎也不是他所能干涉的,再者,若她真有个依靠……
“你为何不成亲?”夏九娘闷声道:“你明知道醉翁酒肆里有咱们三人的回忆,难道你就不能委屈一点,随便挑个好姑娘成亲,别教老爷子把酒肆给收回去吗?”
真是快被他给气死!
酒肆一旦被收回,迟早会变成废墟,难道他一点都不心疼?好歹也经营了九年,该有几分情感的。
去成亲吧,把酒肆留下,顺便教她死心!
文字觉敛眼瞅着她好半晌,刚毅的俊脸扯出妖惑的笑容,“找不着那个教我想成亲的人,至于我想成就姻缘的人……”
“什么?”怎么话说到一半又打住了?
什么叫做找不到想成亲的人?倘若找不着想成亲的人,又怎会有那个他想要成就姻缘的人?
他在要她啊?笑她书读得不多吗?
“我心底有个人,但却不能结成连理,有等于没有。”文字觉依旧漾着笑,偏要拐弯教她猜不着他的心。
“啐,可以先娶小妾嘛!”就说了他是笨蛋,不懂变通。
明知道期限就快要到了,他干嘛非要死脑筋地等死?又不是没机会挽回,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我没那心思,待酒肆教我爹给收回后,我大抵会云游四海去,说不准找块喜爱的山林,隐居当居士去。”文字觉咧嘴笑着,猜不出话中真伪。
“你到底在说什么?”闻言,她的心漏跳了一拍。
什么云游四海?什么隐入山林当居士?他疯啦?是醉了,还是胡涂了?
“三日后,醉翁酒肆品酒宴就在掌灯之时,你想来便来吧,就当是见老朋友的最后一面。”话落,文字觉随即自她身边推门走出,笑脸在刹那问敛下,仅留无限感慨。
夏九娘瞪着他的背影,不知怎地惶惶不安。
啐,那是什么话,好似往后再也见不着面……
第八章
醉翁酒肆品酒宴
正值掌灯时分,醉翁酒肆里里外外已点上数盏灯火,将整座酒肆照射得有如白昼般刺眼,
仿佛要将酒肆堆砌成人间极致奢华般,到处可见鲜花扎楼、彩球系台,珍奇古玩堆放其问,金银宝石点缀其中,而拱桥上头的亭子四周,也飘散着云波锦纱,环绕人工湖水的林子里头,更是簇簇纷红骇绿,就连枝头上都悬满了千万盏灯火,亦绑上了绣以金线银线的云纱,彷若是星火飘浮在云海中,整座酒肆犹如成了天上宫宇般幽美。
然,文字觉岂会独有美景少了喧嚣呢?只见数十人阵的乐师穿插在每座亭子和花厅里头,丝竹声放肆而张狂地直穿云霄,破天而上。
在人工湖水旁的石板路上,更是架了不少摊子,简直将南京城整个夜市集都搬了进来,瞧又是蒜烤乳羊膀子、又是油炸小牛腿……香气薰天,教人食指大动,一旁更有不少花娘舞伶袒胸露乳地在其间跑堂服侍。
人群围绕在拱桥亭子旁,抑或者是在石板路边的傍湖处,端着花娘捧着的膳食,大口啖肉,掬起湖水便大口畅饮。
原来所谓品酒宴所要品尝的美酒,全数倒进了抽干的人工湖里了,只见琥珀色的水流带着细致金箔,清澈见底,就见湖底有着碧玉宝石,更有金银财宝,还放上几颗夜明珠点缀。
只见沿着人工湖边,肉香、酒香、花香再加上美人香,熏得教人心弦荡漾,耳边尽是笑声、语声再加上丝竹声,声韵纷乱却又极致纷闹,几乎吵得要将整座南京城给掀了过来。
看似一幅天上美景,却又极似酒池肉林般地荒淫奢靡。
文家所有的兄弟全都到齐了,身为主人的文字觉穿梭其间,与人把酒言欢,笑意始终挂在俊脸上;然,不知怎地,打完了招呼,却见他一人独自回到后院,坐在亭子里,看似有几分恍神落寞,又似几分迷醉。
“怎么了?”
突来的声响在背后传来,文字觉微僵了下,才缓缓地侧眼瞪着那抹蹒跚晃到身旁的身影。
“你不是玩得正开怀?”文字觉勾唇哂笑道。
像极了,就连声音都像……倘若连他都觉得相似难辨,和利悉青梅竹马一块长大的夏九娘,岂会不陷入迷思?
她对利悉的心意,他心里很明白的。
初知利悉的死讯,她那伤心欲绝的神态,至今难忘。
“瞧你不见,过来找你。”韦不群放浪不羁地道:“怎么了?一个人独坐在这儿,胡思乱想些什么?”
“不过是想要再瞧瞧这最后的光景罢了。”再过几日,他便要离开这儿,他自
得要多瞧几眼,以供后半辈子回味。
然,最真实的心绪,他也不想教韦不群猜着。
除了独自一人欣赏这院落,更是因为他想见的人没来,可不是?夏九娘向来不爱酒味,要她参与品酒宴,根本就是作梦。
但是,当年她却放任利悉把酒荒唐论古今,甚至还独撑起花满阁。
那等烟花之地,实是不适宜她;这几年,若不是文家几个兄弟在背后帮着她,可真不知道她现下到底是怎生的境地?如果他一走,弟弟们仍是会为他尽上一分心力的。
“都要当居士的人了,今儿个就豁出去的放肆到底,赶明儿个要怎么着便怎么着,岂不痛快?”韦不群往他的肩头一勾,笑得几分戏谵。“抑或者是……你现下的消沉,是因为梦中人未来?”
他饮眼瞧向韦不群刺眼的笑,勾唇冷笑,“我未入梦,何处见得梦中人?”
他的心思怎会这般简单便教韦不群识破?就如当年利悉识破他的不轨……这感觉真是不好受,像是赤裸裸地袒裎在他面前,一点遮掩也没有;可他偏又十分欣赏这般潇洒不拘小节又快人直语的性子。
“今儿个的品酒宴岂不荒唐奢华得像场幻梦?”
“荒唐吗?奢华吗?”文字觉不禁轻笑。“时日逼得紧,要不,我还能再将它弄得更加奢靡不输大内光景。”
是他决定下得慢,要不,肯定更加金碧辉煌。
“够了,饶是大内也没这般荒诞。”韦不群拍了拍他的肩,朗声道:“我啊,算是开了眼界,喝够了美酒、吃够了荤肉,就连双眼都瞧尽了繁华鼎盛的美景。”
那干花娘舞伶,真是美呀……花海绿浪都比不上。
“是吗?”
“不过,再待上几日,我便得要回北京,不能多陪着你玩上几天,更不能替你见证当居士。”韦不群不禁轻叹一口气,想到往后将会少个酒伴,真是教他不胜欷吁。
“不打紧,居士隐的是心而不是名,那世俗观感不重要。”文字觉想修的是心,又不是想修个好听的名号,就算无人见证,他也不以为意。
韦不群侧眼睇着他半晌又道:“九姑娘呢?”
“九姑娘?”
“我总不好意思直唤她的闺名,所以唤一声九姑娘,亲切又不喻矩。”嘿嘿,他的书是读得不多,但他至少懂些礼数的。
“谈起她作啥?”
“那得问你啊!”这种事,他哪里懂?
“你可以唤她一声嫂子,毕竟她是利悉的媳妇儿。”
“啐,又没明媒正娶,算是哪门子的媳妇儿?再者,利悉都作古了,总不能要她当个寡妇吧?”韦不群挑起眉道:“而且,我若是没记错,利悉临死前,可是将她交托给你的。”
他是不爱管男女之间的麻烦情事,但一个是挚友、一个是表兄弟,不想淌浑水,也得要单脚涉入。
再者,那几日待在花满阁,总觉得夏九娘古怪得紧。
这份古怪,不只是因为自己长得酷似他那短命的表兄弟利悉,更是来自于她对文字觉的诡异情愫……啐,他书读得不多,实在是很难说得明白,但他已经很努力了,顶多回头再多啃几本书罗。
“我不记得了。”文字觉淡声道,把利悉所托之事给推得一干二净。
他不能这么做,当初被利悉看穿心思,够让他羞得无脸见人了,要他如何能依利悉所愿,将夏九娘给迎进府?
这种事,他做不到。
再说,尽管不迎娶她,他至少可以顾全她的安危,这便已足够,已算是不负所托,他也问心无愧。
“咦?”这种事也能忘?“我不知道你同利悉的交情有这般薄弱哩,我还以为你会很愿意为他两肋插刀,在所不辞呢!”
“我自然会尽我所能。”这么做已经够多了,他不能再喻矩。
那一夜,他够失态的了,日日夜夜就怕夏九娘会找上门来兴师问罪,不过幸好碰巧韦不群这家伙到访,让自个儿逃过一劫。
反正过了这两天的品酒宴,他便要离开这儿,届时夏九娘想问也找不着他,那就当作是两人之间甜蜜且折磨的秘密吧!
“你这样哪有尽己所能啊?依我看,你根本就是……”
不等他说完,文字觉即打断他的话,“去喝酒吧!”他想要一个人清静清静,韦不群就不能让他一人独处吗?
“喂……”瞧文字觉独自饮着摆在桌上的美酒,好似当他不存在,韦不群不禁挑起眉,摸摸鼻子准备离开,然走了几步,随即又踅回。“啊,我忘了告诉你,我来找你,便是要告诉你,九姑娘人已经到了。”
唉,明明就是来通报她来了,可谁知道屁股一坐下,随即便忘了这一档事,庆幸的是,一站起身,他随即又想起了。
现下说,该是不迟吧?
“嗄?”文字觉握着酒杯瞪着他。
“你没瞧见她刚踏进酒肆的那抹神情,错愕得教我想笑,那表情纯情得倒不似妓楼的大掌柜,简直就像是……”话未完,身旁的文字觉早已不见踪影,他不禁撇了撇嘴,“不解世事的黄花大闺女。啐,急惊风,不是醉了吗?跑起来倒挺快的,丝毫不带点醉意。”
若说文字觉对九姑娘无意,这举止无疑是自暴其短?咦,不对,该是说……咦,该要怎么说?
啐,他韦不群是武状元,又不是文状元,哪里知道要怎么说?
反正一句话,他绝对肯定文字觉那木头对九姑娘爱不释手……啐,好像不是这么说的,管他的,跟着去瞧瞧吧!
哇,乳浪臀波、酒池肉林般的骇人情境……让夏九娘呆愣得说不出话来。
这是什么情况?不是说是品酒宴,怎么她瞧起来觉得这情景像极了昏庸淫秽的君王后宫?
这儿品的是酒还是人?
夏九娘傻愣地眨了眨眼,人就僵在穿过大厅后的渡廊上,没勇气再继续往下走,怕一个不小心,自个儿会被卷进这荒淫骇人的画面里。
她走错地方了,这儿不是醉翁酒肆吧?
对对对,她肯定是走错地方了。
她得再走出去,沿街找着,肯定会找着真正的醉翁酒肆,这儿不是,她走错了。但,都快要踏平大门了,怎还会找错地方?
“九娘。”然,身子方回身,便听见身后传来文字觉的声音,夏九娘疑惑地再踅回,便见他缓步走来,俊尔脸上漾着慵懒的笑意,而酷似利悉的韦不群就跟在他身后,刹那之间,时光突地倒回,教她有些恍神。
“九姑娘。”韦不群嘻皮笑脸地搭在文字觉的肩上,颀长的身子就挂在他身上。
“呃……”可不是?他是韦不群,不是利悉,毕竟利悉不会这般唤她,但……不知怎地,见他们两人一副哥俩好的模样,便教她的心里有着些许的不舒服。
“我以为你不会来的。”文字觉轻勾着笑意,一别方才窝在后院时所表露的落寞孤寂。
“倘若知道是这般情景的话,我该是不会来。”夏九娘指了指前方。
这是哪门子的品酒宴,教她误以为自个儿走错地方了。虽说她在花满阁也瞧过不少荒唐景象,但这般露骨得让她不敢正眼直视的,还是头一回。
“若我知道你会在这时分来,我会带你走另一条小径,避开这一段路。”怎么他才一转进后院,她便来了。
“你若是够诚意,就该要在门口等着我来。”而不是教她站在这儿傻眼得不知所措。
“我这不是来了吗?”他浅勾着笑。
“哎哟……好个甜蜜的小俩口,像是约在这儿相会,待会儿直接带进后院,两人便能躲在后院里头卿卿我我,反正这儿吵得喧天,你们两个躲在后头干啥,也没人听得见。”韦不群自他背后离开,当著文字觉的面牵起夏九娘的小手。
“九姑娘,你可不会真要同他跑到后院去吧?”
“我……”夏九娘有些为难地睇着韦不群。
可恶,都怪他长得太酷似利悉,当他唐突地握住自己的手时,她竟不知道该不该扯回手。
“咦?”正思忖着,却突地发觉身旁有阵力道将轻握着她的大手给抽开,她顺着那只霸气的大手探去,瞅著文字觉,难得见他一脸嫌恶。
嫌恶?嫌恶谁?他?还是她?
不可能是韦不群吧,毕竟他那般酷似利悉:换言之,文字觉嫌恶的是她罗?那是什么表情啊,她有得罪他吗?
微恼地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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