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含泪点着头,泪水又不小心溢出了眼眶,深吸了口气,强忍住哽咽说:“知道啦。你也早点睡吧,晚安!”
“晚安!”
依依不舍的挂断电话后,耿严举起酒瓶,闭着眼睛,仰头往嘴中灌着苦涩浓烈的酒。酒混合着泪水一同流进了他的口中。他的心如刀绞,肝肠寸断。为什么他还没有死掉呢?他祈求上帝,让他酒精中毒而死。死了,就不会感到这般的痛苦、愧疚、懊悔了。
“我和结婚,你就这么痛苦吗?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娶我?”潘凡不知何时出现在他面前,她冰冷的声音中包含着震天动地的怒火。她兴高采烈的拿着今天刚买来的婴儿衣物来找耿严,却看到他还再闷闷不乐的喝着闷酒。
耿严嘴角抽搐,脸上挂着惨笑,嘶哑的说:“你千方百计的设计我,不就盼望着有一天我会娶你吗?现在我答应了,你还有什么好气的?你应该高兴才对呀。”
“你……”他的话,堵得她哑口无言。
他站起身,逼视着她,威胁道:“你想要的我给你了,但请你不要动张子瑢的歪脑筋。如果你敢碰她,我不会放过你的。”他那微红的双眼,散发出锐利的寒光。
潘凡的身子不由的发抖,不是因为他的威胁与恐吓,而是因为她在生气。他居然为了那个女人威胁她。他就要成为潘家的人了,心里却还想着那个狐狸精。他把她当作什么了?生孩子的工具吗?她潘凡可不是从小被吓唬长大的。
她冷笑道:“你威胁我?你可别忘了,你在我爹地面前的保证。”
“我说过会和她一刀两断,但我不允许其他人伤害她。”
潘凡轻笑道:“你即将成为我潘凡的丈夫,那个女人只不过是路边的一枝野花。你放心好了,我是不会和她挣的。她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婚后只要你不背叛我,出去鬼混,我现在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希望你心里面,真是这么想的。”说完,他摇摇晃晃朝房门走去。
“喂!你到哪儿去?”
“这你也要管吗?别忘了,你现在还没成为我的妻子。”他回过头,瞪着她冷言冷语道。
“你……”
耿严嘴角挂着一丝嘲弄的笑容,踉踉跄跄的离开了房间。潘凡眼冒怒焰的瞪着房门,洁白的贝齿紧咬着娇嫩红润的下唇。她无意中看到耿严放在地板上的手机,眼中闪过一抹诡异的光芒。她不相信耿严能和那个女人划清界限。他做不到,她就只好助他一臂之力啦。
耿严发疯似的冲进花园里,寒冷的雨水淋湿了他单薄的衣衫。他跪到地上,拼命的拔着那些早已枯死的马兰花,一株接一株把它们统统从泥土中连根拔起。他要拔除这些花,连同拔除对张子瑢的爱。当他气喘吁吁的拔光了所有花后,无力的躺在泥泞的草地上,任由雨水冲打着自己的身体。他紧闭着眼睛,冰冷的雨丝浇在脸上,除了冰冷的雨水外,他感到有股热热的液体划过脸颊,他大声嘶吼,却险些被雨水呛到。他并不后悔做出和潘凡结婚的决定,他只求能够得到张子瑢的谅解,原谅他背弃了当初的誓言。原谅我,子瑢。请你原谅我。他心中无数次的呼喊着。
第八章
第八章
机场大堂里人来人往。张子瑢面带期待的微笑,等待着耿严的到来。她昨天收到了耿严发来的短信,他说今天下午四点会到达机场,让她来接机,他还说第一个想见到的人就是她。她忙完茶楼的工作,就立刻赶来了机场。
张子瑢看了看腕表,时间差不多了,耿严应该快出来了。她张大双眼在人群中寻找着耿严的身影。突然,她看到身穿黑色皮衣的耿严提着行李从出口走了出来。尽管他走在人群中,可她还是一眼就瞧见了他,他身上有着出与众不同的孤傲、冷漠的气质。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他身边还有一个装束前卫的美貌女孩。那个女孩子亲昵的搂着耿严的胳膊。耿严和那个女孩究竟是什么关系?子瑢愣在原地,看着他们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
刚走出通道口,耿严就看见了子瑢。他就像被人当头打了一棒,他没有想到子瑢会出现在机场。他双眸冒火,对一旁的潘凡,咬牙切齿的说:“是你通知让她来的,是不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潘凡笑容可掬的说:“你不觉得,她是接机的最好人选吗?我想,你第一个想看到的人,就是她。我多体贴呀,为你设想得这么周到。你不感谢我吗?”
“你真卑鄙!”从前那个活泼可爱的潘凡,怎么会变得这样心胸狭窄、咄咄逼人呢?
“卑鄙?你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骂我啦。”潘凡露出灿烂的笑容,轻声道:“不知道,你会用哪类形容词来形容她呢?”
“我说过不允许你去招惹张子瑢,我和她之间的事情,不需要你介入。”
“你放心好了,我今天一个字都不会说。我让你们说给我听。”潘凡故意把头靠在耿严的肩膀上,装作很亲密的样子。
耿严内心燃起了愤怒的火焰,但表面上却保持着平静祥和的微笑。他右手推着行李,左手搂着潘凡的腰。这一切都是做给子瑢看的。他要让子瑢对他彻底的死心,即使让她恨他,他也在所不惜。
他们与张子瑢擦肩而过,耿严像不认识她似的没有看她一眼。子瑢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离开她的视野,她没有追过去,只是静静的站在大堂里。她觉得自己像个被人掏空了的布娃娃,没有任何疼痛和悲伤的感觉,全身麻木,没有一丝感觉,脑子里更是空荡荡的,完全失去了正常思考的能力。
张子瑢闭上双眼,不敢相信自己的亲眼所见。一切来得太突然了,耿严把她当作透明的空气,看也不看一眼,挽着那个女孩走出了机场大堂。短短的半个月,他就不再爱她,另结新欢了吗?她无法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机场停车场。
耿严坐在车内,手握方向盘,斜视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潘凡怒冲冲的说:“你满意啦?”
“你说呢?我怎么可能满意?”她原本以为张子瑢会在机场大厅里哭着大吵大闹。怎知,张子瑢竟然没有做出任何激烈的行为,只是眼睁睁的看着她和耿严离开。看来那个女人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难对付。
耿严掷地有声的说:“你最好老老实实的,如果你敢对她不利,我绝不会轻饶你。”
潘凡悲愤的大吼:“你还是忘不了她,那你为什么还要和我结婚?你干脆把那个女人娶过门好啦!”
“我说过要对你、对孩子负责,我不会食言。我也说过要和张子瑢一刀两断,我也不会失言,但请你不要去伤害张子瑢,她是无辜的。”
“到现在你还护着那个女人。我不去伤害她,那你打算要她来伤害我吗?”
“她不会伤害你,她不是那种人。”
“她不是那种人?你的意思是说我是‘那种人’喽。我在你心里就是那种恶毒、狡诈、阴险的女人,对不对?你早把我归到‘那种人’里面了,那你还跟我废什么唇舌。我这种十恶不赦的人,就要去伤害别人才会开心。”潘凡怪笑不止。
耿严抓起她的手腕,恶声恶气的说:“你敢!”
看着他如刀子般锋利的眼神,潘凡心碎了。她的心被他的目光割成了一片一片,再也无法拼合了。她敛住笑声,咆哮道:“你看我敢不敢,我潘凡可不是被吓大的。”她头仰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说:“开车吧。我累了,没有力气再跟你吵下去了。”
耿严气愤难平的发动车子,脚踩油门车子如箭似的飞了出去。突然,一个人挡在了车前,他大惊失色的连忙踩下刹车。他惊骇的看着挡在车前不要命的人,很快惊骇转变成了激愤。他几乎被子瑢吓破了胆。要是他没有及时踩住刹车,天晓得会发生怎样的悲剧。
潘凡被猛然的刹车吓了一跳,她惊愕的看着挡在车前的女人。
“你活腻啦?搞什么鬼?”耿严下车,朝子瑢大吼大叫。
“我有话想问你。”子瑢目光坚定的看着他,想从他的眼中寻找到答案。
“我们之间没有好说的啦。她是我干爹的女儿潘凡,也是我的未婚妻。”他的视线始终不肯落到她身上,怕眼睛出卖自己的灵魂。
“未婚妻?”那个女孩是他的未婚妻。不,不可能。他半个多月前,还在他父母的墓碑前向她求婚,怎么转眼间,他却和另一个女人定了婚?这一切来得太突然、太不可思议了。她不相信耿严是那种玩弄感情的花花公子。“你说过要娶我的,你还在你父母面前发过誓言。你难道都忘了吗?”
“你还真是天真。我当时只不过是说说而已。我已经有了未婚妻,怎么可能会和你结婚?我只是想试一试自己的魅力,看看是不是能够赢得任何女人的芳心,是不是任何女人都愿意嫁给我。事实证明,我的魅力的确不小。连一向清高的张子瑢都心甘情愿的想嫁给我。”他语调轻浮,嘴角挂着嘲弄的微笑。
“我不相信你说的话。你敢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吗?你能吗?耿严,你瞒不了我。我听得出你说的每一个字,都是言不由衷的。你离开的这段日子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你那天打电话给我,我就觉得不对劲,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你别自作聪明了。什么言不由衷,我说的都是肺腑之言。我不爱你,从头到尾都没有真正的爱过你,我只是把你当作排除寂寞的玩具。现在我的未婚妻来了,我再需要你了,所以请你不要再纠缠不清,破坏我和我未婚妻之间的感情。她什么都不知道。”
“排除寂寞的玩具?我当了近四个月的玩具。”子瑢凄楚的浅浅一笑。“你左一句未婚妻,右一句未婚妻,看来你真的很爱她。”
“当然,我们在一起朝夕相处、共同生活了十年。我们预计春天举行婚礼。”
她仍不死心的追问:“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保留那块马兰花手帕?为什么一留就是十三年呢?”
“张子瑢,你还真是不懂人心的险恶。那块手帕是我在遇到你之后,请人特地绣的,我就料到,你在看到我保存那块手帕后,会感动得痛哭流涕,主动的投怀送抱。那只不过是我用来钓你的道具而已。”他顾不得后果的胡言乱语。
她面如土色,结结巴巴的问:“你……这一切……都是你设计好的?”
他无情的说:“既然你知道,这是我设计好的游戏。那我告诉你游戏结束了,我不想再跟你玩下去了,拜托你以后不要哭天喊地的来找我的麻烦。”
“无赖!”有生以来她头一次骂人。
“骂吧,骂得越恶毒越好。”那样我的心里会好过一点儿。
“不,我不骂你,该骂的我自己。犯下大错特错的人是我,我不该爱上你,更不该相信你、更加不该认为你就是我的全部,为了你我不惜和妈妈反目,是我太傻、太笨。”她频摇头,不断的责怪自己。
“我会给你精神补偿的,开个价吧。”
他的话像是一把匕首插在她的心头上。他以为用钱就可以填补她受伤的感情吗?在他眼里钱是万能的吗?她付出的爱,换回的只是铜臭味熏天的钞票吗?
子瑢哑然失笑,泪光闪闪的注视着他,眼泪倔强的在眼眶中打着转。“我不要你的钱。我要——”话未说完,她仰起手,甩了他一个响亮且火辣辣的耳光。
坐在车内的潘凡妒火中烧,既惊诧又愤恨的看着车外僵持对视的两个人。耿严居然心甘情愿的被那个女人甩耳光,而且丝毫没有躲闪。凭耿严的身手,别说躲过一记耳光,就是躲过一颗子弹也易如反掌,不费吹灰之力。耿严是故意给那个女人打的。真是可恶!
这是子瑢第二次动手打耿严,第一次是在健身房。那一次她太冲动,事后她向他道了歉。今天是第二次。这一次她是太悲愤,事后她还想再打他一巴掌。
“这下咱们两清了。”耿严丢下话后,上了车,一踩油门,轮胎和地面摩擦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车子疾驰而去,消失在了张子瑢的视野之外。
这就是属于她的“爱情”吗?这几个月,只有她在不断的付出情感,而他却只当她是个玩具,一个替代他娇美未婚妻的玩具。她真傻,居然把游戏当了真,付出了自己所有的爱、所有的感情。面对家人的阻挠,她还竭尽全力的与其抗衡,替他辩护,维护他,结果呢?他竟然早已有了未婚妻。这一切都不像是真的,但又真实的摆在她面前,叫她不得不承认、不得不面对。
子瑢看着车子渐渐远去后,泪水才夺眶而出。他们前些天还情意绵绵的通过电话,他像个孩子似的央求她唱歌。今天却对她横眉冷对,不断的说出那些残酷绝情的话。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他对她的态度前后为什么会有着如此大的差异?他的话刺得她的心好痛。
她双手抱膝蹲在地上,脸掩在双臂中,浑身因抽咽而颤动着。有个人悄然的来到她的身边,那人停下脚步,蹲在她面前。
感觉有人来到她身前,她抬头惊讶的看着对方,想笑却哭出了声。
“永耀——”
“好了,不哭了。小心冻伤脸。”周永耀将她搂入怀抱,温柔的安抚着她。
子瑢哭的更凶了。她放下了矜持,紧紧的抱着他。此时,她只能依靠他了,借他的肩膀哭泣。周永耀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用手轻轻地梳着她的发丝,给她安慰。认识子瑢这么多年,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她哭得这么伤心。
许久之后,她抬起头,泪流满面的看着他,哽咽的问:“你怎么会在这儿?刚才……你都看见了?”
“我刚从西藏回来。来到停车场就看到你和耿严在吵架,我以为你们只是闹别扭,所以没有过去劝和。没想到,你们吵得这么凶。你还动手打了他。你们为什么吵架呀?”他了解子瑢的个性,她从不乱发脾气,如果不是耿严做了不可原谅的事情,子瑢决不会动手打他的。
子瑢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吞吞吐吐的说:“没事。”
“别骗我了,难道你连我都信不过吗?”
“我……”她难以启齿。
“先上车吧。看你冻得,手都僵了。”他扶她站起来,朝那辆自己心爱的吉普车走去。
周永耀带张子瑢来到了他家,作为她的朋友他想了解他们吵架的真正原因,毕竟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子瑢这么的伤心难过。他说过,如果耿严敢伤害子瑢,他会把子瑢夺回来。到时候,姓耿的那个小子一辈子也休想再见到子瑢。
子瑢坐在沙发上不言不语,双眼充满着悲伤、忧郁、茫然。难道爱情果真如老妈形容的,就像是爆米花,时间长了就会失去原有的香甜。耿严说的话在她脑子里不停的盘旋,字字都像是带有致命剧毒的针,根根扎在了她的心头。
周永耀从厨房端出来两杯咖啡,他把咖啡放在子瑢面前的茶几上,说:“喝杯咖啡,暖暖身子吧。”他坐到一旁的单人沙发上,双手紧握,表情严肃的看着她,低声说:“你还是不愿意说吗?”
“我——”子瑢抬起头,又低下。她不知该从哪说起好,更不知该怎么对他说。
“你是不好意思说出口,还是有意在维护那家伙?他和他干爹的女儿潘凡定了婚,对不对?”
“你——你怎么知道?”子瑢惊惶的看着他。
永耀叹气道:“我打电话到你家,告诉叔叔阿姨你在我这里,要他们别担心。阿姨情绪很激动,气急败坏的对我说了,耿严和潘凡定了婚的事。这件事情是香港各大财经报纸和娱乐报纸的头版头条。潘凡就是耿严干爹的女儿,他们即将结婚的事情,震惊了全香港。”
“你是说……我家里人全都知道这件事啦。他们怎么会知道的呢?”爸爸、妈妈从不看八卦新闻,他们怎么会在第一时间知道的呢?
“你别忘记子婧是个记者,她认识不少香港的娱乐记者。自从她知道你和耿严谈恋爱后,对香港的八卦新闻更加重视了。她的朋友每天都会把香港新出炉的娱乐报纸传真给她。”
“这怎么办?”她急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