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你的双眼睁开,看着我,多瑞尼斯。”
失去焦点的视线所及,镜中影像飘浮着非现实的色彩,让人头晕目眩。雪白的身躯是美丽的野兽,狂野交合的热度直逼空气憾动为雾,漓澜空间,扭曲距离,镜中界与现界相系同步,看着它发生引发更强烈的快感冲击。
“把羞耻、自尊忘掉,我要你脑中只有我,用你的双臂紧紧地抱着我,多瑞尼斯。用你的声音、你的快感把我杀了,抱紧我!”深入再深入,反覆操弄的节奏进升到无法承受的速度,怎么样也要不够,怎么样做都不够,忘我地盲目地追求那似乎无法抵达的彼端,断了气也不停歇!
“啊嗯……啊嗯……”指尖紧紧地戳进那紧绷的背部,宽阔的背上已经被捉出五道指痕。潮红着脸,汗水从每个毛孔中泛出溢泄,胸口是着了热火的鼓动,喘息是奢侈地想望,呻吟泣不成声。
偃月往后一弓身,细喘着,发出最后的哀求。“艾默……不行了……我……啊——”
激烈深入贯穿的力量,粉碎着脆弱的身躯,令他再也无法压抑地解脱自己,投入无意识的冥境,随波逐流。
心,一刻停止跳动
意,已经没有去向
念,驻留到永远
灵魂与躯壳消灭
纯白诞生粹黑相随
所以有了天空有了大地有了星星有了月亮有了太阳
然后,世界开始转动
3
离天山不远处的茂盛绿林里,正午眩目的阳光令暗界的魔物躲藏。绿荫之中隐约传来吵闹纷乱的语声话音。
“你莽撞胡来的作为,要是让吾主知道了,你这条小命可会不保!听到没有?趁现在还来得及,快住手,棕儿!”摇晃自然形成波浪的血红发丝,拥有人类无法比拟,邪美容貌的红狐女妖,低声叱着。
“有什么关系,我倒觉得试试也无妨。如果能除去那个让吾主烦心的人类……什么臭歼魔师!我举双手赞成棕儿这么做。”有着一双比绿茵还要鲜丽的绿眸狐女翠儿,双手抱胸地说道。
被她们左一句右一句夹击的,棕发栗眸女狐,以轻蔑的微笑望着一言不发的绿发女狐,“既然她们都随意自作主张地给我意见了,你怎么说呢?绿儿。你是赞成我这么做,还是反对。”
向来冷漠的绿发女狐一扬短发,冷笑地回道:“关我啥事?我只知道咱们得忠心奉侍主子,可不知怎么去插手管主子的闲事。主子爱对那个人类怎么样,或是主子如何被那个人类迷得团团转,这种事都不是我该插嘴的事。”
棕儿挑眉,“喔,看来你也站在红儿姐姐那边,不赞成我这么做了。不过,那也不打紧,本来我做事就是一人扛,从也没打算要谁帮我。”
“棕儿,你真打算如此一意孤行?”蹙起两道红眉,如此未经深思熟虑贸贸然进行的计划,几可预见其失败的可能性。红儿不禁忧心起来。
棕儿气愤的心情她们姐妹都能体会。只是不像她已经忘却谨慎,一心一意以除去那名为“偃月”的人类为目标,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程度。她们姐妹们一体同心地感受到了,这名人类若继续存活在这世上,对整个黑暗界的威胁与日俱增的危机。
打一开始,魔界之主对于那名人类的执着就已经让她们惶惶不安。
她们那唯我独尊,魔力高强可敌天界的魔主,是她们最残酷无情也是最伟岸的领导者。整个黑暗界只要他一声令下,没有人不敢不听从的。这人、魔并存的世界中,没有人能与之为敌,他也不曾把任何人放在眼中。对他而言这世上没有他得不到的人,得不到的东西,只有他不要而丢弃的,绝对没有值得他多一分眷恋或占有或执着之物。
直到那名歼魔者出现为止。
她们傲视万物,睥睨天下的魔主竟对区区的人类——一个随时可能被杀的脆弱人类,在她们眼中有如蝼蚁毫无价值的人类!产生眷恋?不但没有像过去一样,玩腻后丢弃或杀害,甚至给了他离去的自由,纵放他威胁到较为低下的魔族的生存。她们眼中最残虐的吾主怎么会放走一个魔族之敌—─歼魔者安然离开呢!这是她们无论如何都不能理解的困惑。
魔界之主不该是任何人能独占的!
若不是天性中服从魔主的本能与谨慎的个性,红儿恐怕也会如同棕儿与翠儿一样,誓以除主眼中钉为快。哪怕后果不是她能承担的,只要结果一应预期中,将那名人类从这世上消灭,吾主不再全心灌注于那一人身上就够了。
“红儿姐姐,你的心思和我的心思,不都是一样的吗?”棕儿露出贝齿,天生掠杀者的笑颜一展,“咱们都是爱恨分明的狐族,要我继续容忍那名人类是不可能的。你们也别想阻止我,我已定下决心,非得除去那人不可!”
招手唤来守候于自己半尺身后的高壮男子,棕儿满意地揽住他的双臂,“瞧,我已经拥有一个极妙的武器在手。有这么一件兵器,我要杀了那人不是易如反掌吗?事到如今要我松手,门儿都没有。”
红儿叹息地望着那已经失去魂魄,如同人偶般的男子。从那无神的双眸映出的是木然的事物。凡是与狐女交合过后的人类都是如此下场,除了听命于那名狐女外,再也没有所谓的个人意志存在。人类就是这么脆弱又经不起诱惑,面对强大魔族无法与之为敌,仅仅配做魔族之食粮。
“看着吧 红儿姐姐。这个佟珑可是那个歼魔者的拜把哥儿们,人类可笑的信赖会让那歼魔者毫无戒心地,允许他靠近。睡梦中也好,休息吃饭也罢,我可爱的虏获物将会没有半点犹豫一刀刺进那家伙的心脏,让他连叫的时间都没有,结束他的性命。”
仰起头,棕儿似可预见那一幕的发生,呵呵呵地纵笑着。
其他三名狐女并未加入她得意洋洋的笑声里,总不知怎地,在这洒满阳光的绿荫底下,那笑声却显得有如无月夜空般的格外凄厉,阴森中蕴含不祥之兆。
☆ ☆ ☆
“先是偃月离开我们,现在连佟珑都不见了。我们再这样分散下去,别提是想怎么与魔族战斗 就算是想与之抗衡,光要保护自己的地盘都快撑不了了,剩下来的力实在太单薄。”
此刻茹芸咬着指尖,她是一流歼魔者中唯一的女流之辈,却绝对不可轻忽。在东里国王殿里,她烦恼地说着。
介贵心里微微被刺伤了。没错,他那夜没有能力阻止佟珑离开,他做错了事,不论如何他都该把佟珑留下才是。安静地他远离了茹芸,有一下没一下的抛着自己手中的小匕首。
低落的士气如霭云荫罩着整个王殿中。“结果,没有偃月还是不行。”茹芸的耳语仅有一直坐在身旁的术师金鐉听得到。伸出细白纤长的手,轻轻地放在茹芸的手背上,传达他无言的支持。
“放心。”微微一笑,凝视着自己深爱的人,他沉静的力量永远是她最大的安慰。身为一名不知何时会战死沙场、没有未来的女歼魔士,要承受的压力不是寻常人能体会的。但是金鐉不需任何言语,仅需要他那沉稳美丽的容颜,低沉悦耳的声音,就能把她从那不时都充斥着刀光剑影血腥残忍的日子中拯救出来。
“我知道,就算没有偃月的力量,我们依旧得要战斗,这是唯一能求得人类生存的道路。”
“我没能多帮上你的忙……”那双紧闭的透明的双眸,悲伤地诉道。
“没有比你在我身边更能令我安定了。”茹芸摇摇那金红的秀发,“而且你本来就不是歼魔者,身为术师的你是最顶尖的,你的力量也是我们不可或缺的,你已经帮了我们很多忙了。”
“茹芸说得对。你对咱们这伙人而言是很重要的。别妄自菲薄了。”介贵有点没气力地说道。
锐利地,茹芸听出他的言外意。“你也一样,介贵。佟珑离开这件事并非你的责任。你也快点打起精神来,好好振作一下。”
未来是多么薄弱的字眼。即使能透视未来,从风声雨气听闻命运转动的微小声音,却没有力量能阻挡或是改变既定的命运巨轮的方向,这是多么悲哀的一件事。金鐉含着无法出口的忧虑,心中怀着深幽的哀歌,保持沉默。
“先讨论重点吧!”自然威严的声音自王座上传来。东里国的王嗣,也是目前指挥整个讨魔大业的中心人物,兰提斯王子一挥手,扬弃那些无用的感叹。“虽然魔族那边暂时平静没有举动,但我们不能就此安逸下来。对方还不知道在计划着什么。我们必须把握这短暂的风平浪静,为未来可能来袭的暴风雨作好准备。”
“王子说的不错。”介贵大嗓门地点头同意。“相信混蛋魔族才不可能一直乖乖地与人类和平共处。他们猎食人类扰乱人界平和的残酷天性是永远不会改变的。这叫‘狗改不了吃屎’。”
对着介贵的粗话皱皱眉,茹芸接口说:“目前的和平是种假象,我们必先想好将来该如何应战才是。王储心中有否计划呢?”
指尖轻敲着椅把,兰提斯紫罗兰眸思索兼讯问地望向身后缄默的高大男子,“你怎么说,东霓?”
眼中仅只有兰提斯王子,从不把他人放入眼中的男子,微微地一笑。“我潜入魔域,杀了那魔王。一切就没问题了。群龙失首,想必魔族会天下大乱,到时候再一举征战魔域,将他们从人界中永远驱逐。”
语气轻松,神情却无比认真。兰提斯不悦地微蹙起眉。“你一个人去恐怕也对付不了魔王,得要有人助你一臂之力。我跟你一齐前去——”
“万万不可。”截断语尾,东霓否定这提案,“身为未来东里国的领导者,若是轻易地在开战前便冒生命之危,将来吾国要由谁领导吾土又该由谁守候?若微臣不幸为国捐躯,心中得知您能活着领导万民众子,我也能安心地走。”
兰提斯眸底冒出一丝细不可察的火花,以目光指责着他。(莫非你有意抛下我,一个人先走?)眼神这么问道。
东霓垂下双眸。不语。
“我想,这个计划成功的可能并不大。九成的机会是侍卫长大人尚未杀死魔王前,已经被魔王所杀。我们也平白失去一名大将而已。”茹芸插口,化解那死寂而不安的沉默。
“茹芸姑娘这是对我的能力不信任?”东霓微笑地,不以为忤地说。
“不。我只是谨慎而已。”毋庸交手,茹芸也知道这名半人半魔,血液中天生具有一半魔族邪恶残酷本性的男子,能力远在自己之上。“东霓大人未曾有机会与魔王本人交过手,不是吗?”
“很遗憾。若有那样的机会,我早已经下手除去那万恶之首了。”
这是未曾见识过黑暗之尊的人,才会有的口气。“我见识过,相信我,你不会想要一个人单独挑战他的。”
“魔王真有那么厉害?”这次换成了兰提斯的好奇。
介贵肃整地说:“一句话形容,那不该是这世上该存有的无敌野兽。他的暗魔之力远远超过我目前见过最厉害的上等妖魔。魔族是视能力而不视阶级的生物,对他们而言,越是超强能力的妖魔便会越崇敬,而那恶鬼站于所有魔族之顶,他们只要听到魔王之名就会吓得颤抖,魔王的能力由此可见一斑。”
“那,难道真无法治他了吗?不除去为首的魔王,还谈什么抗魔呢?”
“如果真的非搏上一搏的话,至少也得提高我方这边的胜算。若是集合所有歼魔精英,也许……”茹芸几许保留地说着。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颔首示意,兰提斯双手交叠,靠着下巴微笑地说:“重点是你仍想找回偃月与那位佟珑,是吗?”
“若是能找到的话……”
金鐉突然问捉住了茹芸的手,吓了她一跳。“怎么了?”
“我……感应到一股不太寻常的气……强烈的……杀气……但却被围住了……”金鐉空幽的预言着,令大厅的温度陡降。
“杀气?莫非有魔族!”介贵大吼,金鐉已经在摇头了。
“不一样……这和平常的魔气不一样。非常混浊不明,我无法正确地形容出来。但在迅速的接近中,很快……就快抵达了……”大气骚动得如此厉害,金鐉快要无法承受那庞大紊乱的讯息,他弓下身压抑因共鸣而产生的疼痛。
搀扶着他的茹芸目光上扬,对上了东霓,对方已经拔剑作出保护与作战的态势。金鐉气息不定地喘息,极力保持清醒已耗去太多,无法再多说任何预言。
沉默迅速地被一阵骚动打破。
王殿入口处嘲杂的人声鼎沸中,几名士兵被打倒在地,扔进了大殿。骚动的中心隐约可见一名高大的人影。
“搞……什么?”介贵抢先众人说出了心中的疑惑,大伙的视线集中处,是那名前两天不告而别,只留下一句:我要去找偃月,然后就不知去向的佟珑。
踢飞了一名打算从后方攻击制止他的士兵,佟珑连眉也没皱地,大步地进宫殿内。东霓护在兰提斯之前,不知对方来意,只好做好备战的姿态。
“才两天不见,那家伙怎么带一身暴戾之气回来了?”介贵的困惑也是大家的困惑。
虽说佟珑的脾气暴燥,但却从来不是个粗暴狂野滥用自身能力的家伙。他唯有在保护偃月时,才会粗暴与残酷地对付任何想对偃月不利的人。
一手一个揪住那些根本无法与他对抗的士兵,佟珑将他们丢到身后去。“我说了,我是来见王储殿下,这些家伙却一副把我当成鬼族的样子。这样是怎么回事?难道我两天不见,就不能回来和大家聚聚?”
“够了。你们可退下了。”兰提斯对着那些阻挡无功的侍卫们说。当然,东霓是唯一不可能听命退下的人。他也不会费这唇舌去命令他。“佟珑兄,你回来帮助我们,当然欢迎。但是请不要对我的手下们动粗,他们会以为你怀有敌意。希望你此次回来是有好消息,莫非……你找到了偃月吗?”
“没错。”佟珑拍拍衣袖,咧嘴一笑地说:“这就是我回来的最大理由。茹芸,还有大家……能否和我一道前去,劝说他回到我们的阵营呢?我深怕我一个人的话,没有办法好好地劝说他。如果大家一齐去 说服力会更强。”
金鐉五指扣住茹芸的手腕,微颤的指尖说明他心中的不安。他嗅到了不名的黑暗之力,佟珑身带浑沌气息,与平日散发的气全然不同。凌驾了佟珑原本正气的是什么呢?金鐉却又无法形容,那是他首次接触到这种气息。
反手握住金鐉的手,茹芸也觉得佟珑的神情略有蹊跷。“你见到了偃月了吗?佟珑。”
“是呀!我见到他了。”佟珑用异于以往的随性态度说:“那家伙……一个人还是不行的。根本成就不了什么大事嘛!没有我们在身边的话……只会被那魔王趁虚而入而已。呐,和我一起去找他回来吧!”
竟由偃月的第一号拥护者的口中说出那番形同轻蔑的话,震憾不可谓不小。茹芸缓缓地站起身,“你……真的是……佟珑吗?”
“干嘛呀!两天不见连我的人都认不得了?”一摊双手,两耸肩。“我当然是我呀,不然我是谁?”
“以前的佟珑绝不会说半句偃月的不是。”介贵怒冲冲地跳出来说道。
“是吗?”佟珑仰起头大笑。“真伤脑筋,还是被看出来啦!我以为伪装得完美无缺呢!想不到还是露出狐狸尾巴了。没办法,谁教我本来就是狐狸呢!”
微一微笑,弹指之间,随着烟雾迸现,佟珑的形体消失了,现身的是绿发绿眸的狐女。“嘿嘿嘿,我是翠儿。诸位好呀!”
眼波流转到兰提斯的身上时,东霓已经作势要除去她。
“慢着、慢着,杀了我,你们就无法得知你们那两位好友的下落了。那也无妨吗?我可是好心来传话的,你们不听,错失天大好戏。可别推到我们魔族身上。”翠儿蛮不在乎嘻皮笑脸地说着。
“少在此地妖言惑众,想耍什么诡计来离间我们的话!你是白费这番功夫,我们不会上当的。”茹芸取出她的歼魔兵器—─双刃雪剑说。“纳你的小命来,可恶的妖狐。”
“哟哟哟,好凶的母老虎。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