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来没有在见到他时,询问他不见人影时的去向。
以他的年纪与历练,他的朋友应该很多,除了她之外,他也要与别人见面,拥有私人时间也不奇怪。
最重要的是,她相信他不见的时候不是与女人在一起。
他从没有与别的女人传过花边新闻,光想他们初识时,他对她的态度,就知道他对女人有多么排斥。
"; 好!"; 她想也不想的就上车。
司机下车将她的脚踏车放在宽敞的后车厢里,然后启动车子。
他在看财经报,她靠过去。
"; 车子行进间看报对眼睛不好。"; 她用很轻柔的声音告诉他。
然后她开始仔细检查,他的脖子没有奇怪的吻痕,很好。
"; 我一直都是这样。"; "; 没关系,改天我拿决明子茶给你喝,可以明目。";她凑过头去看他在看些什么报导,却不由得脱口而出,";
你身上好香!";他乾净的衬衫传来淡淡的古龙水味道,成熟男人才会有的味道。
她的小头颅几乎就快倚到他怀中了,正起兴的跟他看同一篇报导。
最近,他已经习惯她的存在。
昨天他和昶霆他们四人到元氏的度假中心和一些干部餐叙,奇怪的是,他脑海里却一直浮现凌获珊的身影。
他竟然破天荒的会猜想,星期假日不必上课,她在做什么?
她柔软的身子像只小动物般腻在他身边,想起她对他所做的努力……他不由得伸手轻抚她乌黑的长发。
"; 元赫……"; 凌获珊心跳加速,不敢相信一直被动的他会对她主动。
她抬起眼看着他,迷蒙的双眼绽放着热烈渴望的光彩,她的睫毛轻轻颤动,心头激荡不已。
事情不知道是怎么发生的。
他轻轻攫住那两片如玫瑰花瓣一般的红唇。
"; 哦"; 她低吟一声,立即热烈的勾住他的颈子。
她知道元赫有可能会退缩,她真担心他会后悔,因此她的反应十分主动。
她的身子热情的缠绕着他,他也不由自主的抱紧了她,两人的唇瓣紧贴。
车子停在校门口,他们炽烈交缠的唇舌终于分开。
"; 我爱你!元赫,我真的爱上你了!"; 凌获珊轻轻吐出,然后燃着晶亮的眸子,羞红了脸下车,司机已经替她将脚踏车拿下来了。
直到她与脚踏车的影子消失,元赫还久久回不了神。
他居然吻了她?
他怎么可以对凌获珊心动,他不是深爱着纪恩吗?
十年来,他的心不是一直维持着曾经沧海难为水吗?
元赫咬咬牙,紧紧纠结着眉心。
"; 阿武,不去公司了。"; 他对司机吩咐,"; 送我到太太的墓园去!";
第六章
凌获珊还以为车里一吻会对她与元赫的进展大有帮助,结果适得其反,他开始躲她。
她像只无头苍蝇似的四处在找元赫,而他手机不开,也不到公司,她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 三天了,他为什么要躲我?为什么要对我始乱终弃?"; 凌获珊叹息着。
她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放弃,元赫明明也对她有感觉,都三十几岁的人了,为什么要选择用逃避来解决事情?
"; 小珊,你言过其实了。"; 傅清清轻描淡写的说:"; 如果想弄明白,你可以到他家门口等他,都什么时代了,这种事不是只有男人可以为女人做,女人也可以。";凌获珊倏地跳起来。
清清说得对,他可以躲她,不过总不能不回家吧,只要她有点耐心,她想她可以等到他的。
于是她来到元宅外面,当然是不得其门而入,她只好坐在大门外的石阶上等。
元宅是典型富豪的宅邸,为了防止媒体的追踪,围墙之高,令外人完全看不到里面的景象。
她跳了一跳,除了摇动的树叶之外,什么都无法看到。
如果元赫没出门,那她就算等到天亮也是白等,他不会知道她在门外,也不会知道她的一颗心为他极度牵挂。
假设是没有用的,她再拨了一次元赫的手机,依然关机中。
她拨他房中的电话,也无人接听。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仍是精神奕奕的在门口等着。
她有决心,今天非等到元赫不可。
再见不到他,她会发疯的。
再不弄个清楚,她会发狂!
终于,一辆黑色房车在深夜缓缓驶进通往元宅的私家道路,并停在门口。
车灯刺眼,她在看到车牌号码,确定是元赫的座车之后,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 元赫!"; 凌获珊连忙起身向前敲着车窗。
车身静止不动,好半晌,后车窗终于降了下来。
元赫戴着墨镜,冷峻的面孔透着一股疏离。
"; 你来做什么' !"; 他的声音和面孔一样,极度冰冷。
"; 我在等你!"; 这三天,她真的尝到相思的苦楚,她想见他O。 "; 等我做什么?"; 他扬起薄唇,先发制人地问:";
你要我为区区的一个吻负责任,是吗?或者你已经把我当成是你的男人,开始采取紧迫盯人的策略?"; "; 不是这样!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怎么可以这么嘲弄她?他怎么可以用这种轻桃的态度拿她对他的感情开玩笑?
";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元赫冷淡的说:"; 我们之间没有任何承诺,如果那一吻让你有所误会和期待,我只能说冲动是男人的本性,和感情无关。";她急促的呼吸,反驳道:";
你骗人!"; 她不相信那天早上他对她的吻只是配合情境,他对她一定也有所感觉。
可是现在,他却全盘否认。
这到底是为什么?
"; 我希望你不要再来找我,你不是我要的女人。"; 他冷硬的开口,"; 如果我要再娶,我会选择一位出身名门的淑女,你配不上我。";
"; 这不是你的真心话!"; 凌获珊脆弱的看着他。
他是故意要这么说来伤害她的,这是他的借口,他不是这么势利的男人,他怎么可以因为她的背景而讨厌她?
太不公平了。
"; 我早就说过,我厌恶黑道。"; 元赫摘掉墨镜,脾睨的扫了凌获珊一眼,冷冽的黑眸没有一丝温度。
"; 你知道我最爱的纪恩是怎么死的吗?她就是被黑道火并间接害死的!";他的最后一句话铿锵有力,她被震慑住了。
"; 我永远也无法忘记我的妻子,你也永远无法超越她在我心目中的地位!";他冷漠的声音一字一句的传来,"; 我不可能再爱任何女人,你休想破坏我和纪恩的感情,今生今世、来生来世,我要的女人就只有她,你别想闯进我们的世界,永远永远都别想!";突然,他住口了,因为意识到自己似乎说得太过份了。
他的目的只是要让她死心罢了,并不是要打击她,更不是要让她伤心。
可是不知不觉中,他已经伤了她的心。
泪水在凌获珊眼眶中打转,心里是那么的痛楚,她憋着气,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
"; 元赫,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超越你妻子在你心自中的地位,我只是……只是想爱你罢了!如此单纯、如此渺小!"; 说完后,她转身骑上脚踏车离去,长发在黑夜中飞扬,越来越远。
元赫静默的坐在车子里。
她伤心的神情让他久久说不出话来。
他讨厌此时的自己,因为懦弱,因为怕辜负纪恩对他的爱情,所以他选择伤害另一个纯真的女孩。
"; 你伤害了她。"; 坐在驾驶座旁的洪剑南叹了口气。
他虽然是元赫的贴身保镖,但就像是他的家人一样。
他亲眼看到元赫如何为爱妻的骤逝痛不欲生,多年来未展笑容,大家一直希望他可以重新再找到幸福。
而今幸福的青鸟飞来了,他却还是松了手。
元赫依然沉默不语,升起车窗前他抬头看了星空一眼,觉得今夜的月色似乎特别黯淡。
"; 大哥,你在啊……"; 元采芹用滑板滑进客厅,今年流行滑板,学校里几乎人手一个。
偌大的容厅只有元赫一人,佣人都不知道躲哪去了。
元赫正站在落地窗前眺望将沉的红日,手里拿着一根烟,看起来似乎有点烦躁。
"; 大哥!"; 元采芹向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她大哥几乎都不回家吃晚餐的,所以她在这时候看到他很惊讶,时间还早哩,他这个工作狂怎么可能丢下工作回来吃饭呢?
元赫回神,顺手捻熄烟。
"; 下课了?"; 采芹和凌获珊一样大,可是她就毛毛躁躁的,完全像个没长大的小女孩,要等她懂事还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 早就下课喽。"; 她亲昵地挽住元赫的手臂走向沙发。"; 你呢?今天怎么这么早回家?"; ";
元氏大楼安全检查,全体员工放假半天。"; "; 原来是偷得浮生半日闲啊。"; 元采芹笑了笑。"; 那么袁大哥、陆大哥、关大哥和舞阳姐他们呢?就把你一个人扔下吗?你一个人在家太无聊了巴。";
"; 不觉得。"; 事实上,确实无聊。
无聊到他有种冲动,想到学校去等凌获珊放学,然后带她到咖啡店去坐一坐,接着吃晚餐,或者,再跟她一起到双子星大楼去看夜景。
"; 大哥,你晓得吗?凌获珊生病了耶。"; 闻言,他心下一惊,然多年的历练使他还可以不动声色。
"; 你告诉我这个做什么?"; 他的表情很从容。
"; 我都知道了,南叔告诉我的。"; 元采芹不解地问:"; 大哥,为什么你要拒绝她呢?";元赫面无表情,";
小孩子不必管那么多。"; "; 我才不是小孩子。"; 她反驳,继续说道:"; 我真没想到我的大哥会得到凌获珊的青睐,你可知道她和傅清清在我们学校都是风云人物?不说这个,光说她的长相好了,这么美的女孩子你都不要,你真的要讨不到老婆了。";元赫瞪视着自己的妹妹。
";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再娶妻!"; 他的语气有点急促。
"; 可是大嫂都已经过世那么多年了,为什么你还是放不开?这样做一个千古伤心人有意义吗?"; "; 采芹!";
他恼怒的喊。
"; 我说的是实话。"; 她不怕死的迎视他恐怖的目光。"; 大哥,你以为抱着贞节牌坊,大嫂就会为你高兴吗?你应该最了解,她不是那样的女子。";他皱起眉宇,";
不要再说了。";元采芹不以为然的挑挑眉。
"; 其实,缘份是可遇不可求的,你这样躲避缘份也不是办法,我看凌获珊八成是为你病倒,相思病,她太可怜了,爱上你也不是她的错,怪只怪她遇上你这个怪胎……";元赫霍地起身。
元采芹吓了一跳。
平常她没这么大胆的敢踩她大哥的地雷,今天她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进谏,她真的不想看到她大哥后半辈子都这么孤孤单单的一个人过。
她以为他会恼羞成怒的要打她,可是他什么也没做,只是沉默的离开了客厅。
染着整片瑰丽晚霞的怡人黄昏,傅家茶店有两名女子在玩桥牌,一名气定神闲,另一名则显得有几分意兴阑珊。
"; 小珊,怎么这两天都不提元赫了?"; 傅清清问着让她感觉反常的凌获珊。
刚被元赫绝情拒绝的那头几天,凌获珊半死不活的窝在她房间里疗伤,失恋人的症状她全包办了。
今天她看起来好多了,起码肯出来茶店坐坐,还吃了一盘她妈妈包的水饺,精神也好很多。
"; 伤痛总会过去,人生还要继续。"; 凌获珊很有哲理的说。"; 清清。你放心,我不会永远沉溺于失恋的痛苦之中,给我一点时间,我会痊愈的。";傅清清用欣赏的语气道:";
你能这么想最好,一蹶不振或念念不忘的人最可悲。"; "; 那是当然了,凭我有凌家打不死的优秀遗传,我不会当那种人的……";
蓦然,她眼睛眯了起来。
一部熟悉的黑色房车在傅家茶店的前面停了下来,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下了车,然后步向茶店。
凌获珊难以控制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如擂鼓骚动,耳根微微发热。
"; 哦!卿卿吾清,我想我最好赶快离开,有个不想看到我的人出现了。"; 她把东西胡乱丢进包包里,收拾好准备要走人。
"; 别走!"; 忽然,元赫拦住她的去路。
凌获珊立即以求救的目光看向傅清清。
只见她笑了笑。"; 你们好好谈谈,我去忙了。"; 她好整以暇的离开,闪人闪得极快,连一点点要介入调停或开导的意思都没有。
傅清清一走,气氛立刻变得怪异。
"; 你应该只是不小心路过,然后口渴想进来喝杯茶吧?"; 凌获珊识相的替他说道。
他会是专程来找她的吗?在他如此残酷的拒绝她之后。
"; 获珊,我特地来找你。"; "; 是吗?"; 她哼了哼。"; 有何贵干?";元赫居然叫她的名字,这还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她的脉搏因此而很没用的加速跳动。
他清了清喉咙,咳了一声。"; 我想,我们该好好谈谈。"; "; 谈什么?"; 她明知故问,一副与他划清界限的样子,其实心脏咚咚的乱跳。
他的眉心蹙了起来。"; 你这样子,我无法跟你说清楚。";凌获珊看着他,本来想摆高姿态的,但,最后还是放弃了。
毕竟他肯主动来找她,这已经是她意想不到的变局了,她还想怎么样呢?
万一他不耐烦走掉了,她就真的要欲哭无泪。
"; 好吧,我听你说。"; 她的口气软了下来。
元赫主动牵起她的手,声音十分温柔,"; 我们换个地方。";
"; 这是哪里?"; 元赫拿出钥匙开门的刹那,一道温暖的灯光从屋内泄出,在玄关处还有个美丽的蓝色鞋柜。
这是位于中央公园附近的高级大楼,楼高三十四,他们在第二十六层,视野相当广阔。
"; 我的私人公寓。"; 元赫回答。
凌获珊打量着这间将近五十坪的公寓,她得到一个结论,这是